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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6章报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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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钰抱着他回屋,指了指桌边的笔墨纸砚,说道:“不如这样,豆豆也画一幅画,给你娘亲回信?”

    豆豆想了想,只得如此:“好。”撅着嘴,仍然不太快活,由着慕容钰给他穿上鞋,说道:“爹爹,我画得不好,娘亲会笑话我吗?”

    “你觉得呢?”慕容钰反问道。

    豆豆摇头:“豆豆不知。”

    “爹爹带你一起画。”慕容钰给豆豆穿好鞋子,抱他下床,走到桌边磨起墨来。

    桌子较高,豆豆的身量不够,每次时候都是站在特制的椅子上面。此刻主动爬到凳子上,站定了,然后偏头看向慕容钰。

    慕容钰铺开纸张,将毛笔塞到豆豆手中,而后握住豆豆的小手,问道:“豆豆要画什么?”

    豆豆想了想,说道:“画咱们一家人吃饭的情景。”

    慕容钰一听,心下顿时大叹,不亏他这几日连觉也睡不足,每晚跑来陪小家伙,这小家伙却比他娘亲要有良心得多。握着豆豆的手,道:“来,咱们这就画。”

    豆豆认真地道:“爹爹,要在桌子上画松花蛋和咸鸭蛋。”

    慕容钰不由失笑:“好,都画上。”

    东厢房,花露支着耳朵听着正房的动静,缩回来钻进被窝里。

    花芯翻了个身,道:“瞧你这小样,倒跟你儿子似的。”

    花露从被窝里伸出脚,隔着被子蹬了她一下:“竟胡说,仔细夫人知道了扣你工钱。”

    花芯原也是开玩笑,挨了这一脚也没吭声,在黑暗中做了个鬼脸。

    只听花露又道:“我是把豆豆当亲弟弟的。”

    这一回,就连花蕊都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说到:“随你怎么说,都是你占了便宜。”

    若花露管豆豆叫弟弟,那么管凤瑶和慕容钰又叫什么?干爹干娘?

    花芯接话道:“可不是?咱们家爷,一看就出身不凡。”

    花露哼了一声:“我又不是抱着占便宜的心才去的。”

    花芯便与她斗起嘴来,唯独花蕊侧身躺着,枕着一只手心,心中想道,夫人真真不是个凡俗女子。

    宫中。

    凤瑶枕着手臂躺在床上,听着闫绣娘与胡绣娘悠长的呼吸声,久久睡不着。

    豆豆应当接到她的信了吧?不知道有没有哭鼻子?花露她们可哄得了他?辗转反侧,恨不能生了翅膀,飞回家去。

    “咚!”忽然,窗棱被敲响了。

    凤瑶微微一愣,凝神细听,只听窗棱又响了一声。

    有人。凤瑶坐起来,披了衣裳,悄声下地。黑暗中,一片银灰色如水银般流动,不仔细看去竟瞧不见。

    是无痕。凤瑶认了出来,低声问道:“何事?”心头闪过豆豆的面容,微皱眉头:“我儿子可好?”

    “小公子一切安好。”无痕从怀中掏出一只信封,微微启唇,传音道:“主子叫我问你,可有什么事情要跟他讲?”

    听到豆豆无事,凤瑶放心下来。接过信封,只觉与她传回去的厚度相仿,不由得心中一动。把信揣进怀里,抬头对无痕道:“他是什么意思?”

    无痕道:“夫人如此聪慧,何必问我?”

    凤瑶不由得挑了挑眉,心念转动,说道:“你回去告诉他,有人欺负他儿子的娘。”

    无痕细长的眼睛里仿佛冒出笑意,身影一闪,离开了原地。

    怀里揣着豆豆的信,凤瑶回到床上躺下。灯已经吹了,折腾起来,难免惊动闫绣娘和胡绣娘。反正无痕说了,豆豆一切安好。便将信封贴身抱着,阖眼睡下。

    等到第一丝曙光升起,凤瑶睁开眼睛,起身下床。轻手轻脚地打开门,走到院子里。天才微微亮,天空只是一片灰青,唯有东方浮起了一道道云霞。

    凤瑶从怀里拿出豆豆的回信,贴身捂了一夜,信还热乎乎的。小心翼翼地打开,只见回信正是采取了自己的法子,没有一个字,全都是画。

    只不过,画上有三个人。一家三口,围着桌子用餐。左边是慕容钰,中间是豆豆,右边是凤瑶。人物面目栩栩如生,精气神俱全,不用猜,必然是慕容钰画的。

    原来,昨晚慕容钰陪着豆豆呢?凤瑶微微一怔,慕容钰生气了?毕竟,她的画上只有她和豆豆两个人。低头看向那画,只见画上的豆豆低头认真吃着饭,而慕容钰却夹了一瓣咸鸭蛋,往豆豆旁边的她递过去。眼角微微挑着,竟好似在斜睨着她?

    凤瑶不由得揉了揉眼睛,有些怀疑自己眼花了。可是再看去,却分明没有看错,画上慕容钰的眼神,分明在说:“等着瞧,看爷不收拾你。”

    顿时间,啼笑皆非,心头浮现一丝说不出的温暖。凤瑶又将画儿看了两遍,然后小心收起,装回信封里,仍旧贴身带着。

    吃过早饭,凤瑶将昨晚与慕容熙儿确认过的画样交给绣娘们,将慕容熙儿的吩咐一一嘱咐了去。而后,青儿来了:“凤绣娘,东西收拾好了没有?公主早就念叨你了。”

    闻言,绣娘们有些莫名奇妙:“青儿姑娘,凤绣娘要去哪里呀?”

    青儿道:“怎么,凤绣娘没告诉你们吗?公主要凤绣娘搬去永宁殿住下,往后就不与你们住在一处了。”

    “什么?”

    一时间,人人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凤瑶点了点头:“是真的。”偏头一瞧,孙绣娘此刻愕然得嘴巴都闭不上了,心里觉得有趣,便笑道:“我会常来看你们的。”

    唯有闫绣娘的眼中,露出一丝焦急与焦虑。

    “东西都收拾好了,我这就去拿,青儿姑娘等我一下。”凤瑶总共就一套换洗衣裳,以及一套笔墨纸砚,就算现收拾,也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青儿点头道:“不急,凤绣娘把东西都收拾全了,免得漏了什么。”

    凤瑶点了点头,便往屋里去了。闫绣娘缩在袖子里的手掐了掐手心,眼中闪动着犹豫和挣扎,脚下微动,似乎要跟过去。最后却又收了回来,眼中的挣扎渐渐暗了下去,恢复成一片沉寂。

    慕容熙儿在殿外走动着晒太阳,只见天空晴得极好,那碧天便仿佛一块晶莹剔透的蓝宝石,一丝云彩也无,叫人看在眼里,便连心里都明亮了起来。

    想起凤瑶,心中有些奇异。那个人,明明不识好歹,令人着恼。偏偏,对上她,慕容熙儿的戾气总是不知不觉就消匿无踪。

    不一会儿,一阵脚步声传来。青儿在前,凤瑶在后。慕容熙儿不由得勾起唇角,挑起眉头说道:“你来了。”

    “参见公主。”凤瑶口中说着,却没有屈膝行礼。

    慕容熙儿也不在意,嗔她一眼道:“快去把东西放下,跟我去一趟长定宫。”

    凤瑶有些愕然:“公主,去长定宫做什么?”

    长定宫是太子慕容廉的寝宫,慕容熙儿却带她去那里做什么?

    慕容熙儿勾起唇角,笑得有些邪恶:“自然是出气去。”

    凤瑶想了想,道:“谨遵殿下令。”将小包裹递给青儿,与慕容熙儿出了永宁宫,往长定宫走去。

    “参见公主殿下,公主殿下金安。”见慕容熙儿来了,长定宫的宫人们一起跪下。

    慕容熙儿瞧也不瞧,一路往里走:“起吧。”

    走到一半,迎面走来一位生得极美的女子,穿着一身典雅秀致的宫装,莲步轻移,款款走来:“熙儿,好久不来了,今日怎么竟有兴致来了?”

    “大皇兄呢?”慕容熙儿挑眉问道。

    这名生得优雅美丽,行为举止犹如画儿一样的宫装女子,却是太子妃沐雪兰。只见慕容熙儿如此任性无理,她却也不恼,只是歉然说道:“太子身体有恙,不能出来招待熙儿,还请熙儿别见怪。”

    “身体有恙?”慕容熙儿皱眉,丝毫不信:“昨日还好好的,跑到我宫里难为我的人,怎么今日就有恙了?”

    沐雪兰怔了一下:“太子昨日给熙儿添麻烦了?”

    假模假样,慕容熙儿讥笑道:“是啊,跑到我宫里要人,还说是父皇的圣旨。”

    “太子既然如此说,那必然是皇上的旨意了。”沐雪兰说道。

    闻言,慕容熙儿不由得冷笑起来,好个沐雪兰,敢爬到她头上来了:“你说他今日身体有恙,我瞧着也是,做了亏心事哪有没报应的?”

    沐雪兰有些沉下脸来:“熙儿怎可如此说你大皇兄?”

    “那该怎么说?太子妃倒是教教我,太子昨日到我宫里,非要捉我宫里绣娘的手,又说是奉了父皇的旨意,到底该怎么说才好呢?”慕容熙儿问道。

    沐雪兰愣了一会儿,蹙起细细的眉头,轻声说道:“太子殿下不是这样的人。熙儿必是听了旁人的只言片语,误会了太子殿下。”

    “哈哈,好笑!”慕容熙儿忍不住抚掌,“太子妃有何证据,说我诬赖人?”

    沐雪兰细声细气地道:“太子殿下不是那样的人。”

    慕容廉是什么样的人,沐雪兰不知道?慕容熙儿冷笑一声,说道:“你若不信,只管叫大皇兄出来,一问便知。”

    沐雪兰道:“太子殿下身体有恙,不能出来招待熙儿,熙儿不妨改日再来。”

    一推四五六,手段倒是高明。凤瑶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沐雪兰,轻轻扯了扯慕容熙儿的袖子。

    慕容熙儿冷笑道:“好,那我改日来。”

    便在此时,忽然一个宫女的声音响起:“不知公主身边那妇人是谁,见了太子妃却不跪下行礼?”声音不大,却足够慕容熙儿与凤瑶听见。

    慕容熙儿脚下一顿,转过身来:“本公主的朋友,除了皇上皇后,谁也不跪。”言罢,牵起凤瑶,昂然而去。

    留得身后一众宫人,惊得掉了一地的眼珠子——莫非就是传得沸沸扬扬的凤绣娘?

    离开长定宫,慕容熙儿一路狠狠瞪了好些宫人,直瞪得人心肝俱颤,扑通跪在地上,久久也不敢起来。遇花掐花,遇草折草,一路回到永宁宫,脸色仍没有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