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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8 双面人才 难得放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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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姐弟俩人叙旧叨叨,气氛和睦。

    两位主子胃口好起来,竟解决了一大盘荔枝和糕点。

    燕竹捧了水晶琉璃盘下去,不禁暗想,林公子来了,不但主子心情开朗多说笑,连吃的东西都比寻常多。

    爱姐心切的林其琛见姐姐难得兴致好,玩兴一起,还命了人去裁纸鸢,说要放风筝给姐姐看。

    沉香榭弥漫着一股轻松愉悦的氛围,连干活都是有说有笑的。

    而书房的两个男人,谈论政务,你来我往,不免劳心劳力。

    “岳父往日真小觑你了。”谈完换防之事,摄政王又别有深意地看了眼在谢家默默无闻、低调到没有存在感的庶子。

    谢倪之淡淡道:“父亲睿智,非我所及。”这是大实话。

    “听下人说,来的时候遇上了林佥事?”摄政王示意小厮上茶,顺嘴一问。

    “遇上了。”回忆起这不愉快的相逢,谢倪之自然地皱眉。

    摄政王见他皱眉,觉得习以为常。

    因为每每在他碰上林其琛后,往往心情也不怎么开怀,即便林其琛礼数再到位,言辞再谨慎,似乎总有那么一团无名怒火堆积在心底深处。

    这样一想,摄政王反而微笑起来:“得罪你了?”

    “不算,就是很奇怪。”谢倪之说话是出了名的简单干脆,直观说出感受。

    “觉得奇怪是正常的,本王也经常被这小子弄得下不了台,不过他做事办差的能力一流,比之你不差什么。”如果非得论政务的能力,谢家三子中最好的当属谢倪之,他没有老大的端方,也没有老三的天真,为人处世圆滑刚正,值得人借鉴。

    不过谢倪之是弱冠之人,不比尚在年少的林其琛。显然后者更为前途无量。

    谢倪之对王爷的比较全然不在意,他捕捉到的是摄政王对林佥事的态度,可以说有着极度的纵容和忍让,明显十分看好他到不计较礼数。这份难以言喻的欣赏是多少人可求却求不得的。母亲在家时而会提起林氏,即林佥事的姐姐,语气不乏带着些贬低之色,又万分庆幸林氏没有什么依仗家世本就一般,偏偏还自寻死路被逐出了宗。绝对爬不到女儿头上去……

    可如今看来,王爷对林其琛的看重不乏可以理解为对林氏的爱屋及乌,而对林氏细水长流的恩宠同样是对林其琛将来的投资。

    幸好,没有子女罢了。

    这是唯一值得庆幸的点。

    长姐素日在家对他多有照拂,谢倪之对后院争斗懂得不多,可也清楚地了解,若是一个正室败给了妾室,那么空有名头的正室之后的日子绝对不会过得好。

    他的眼神不由地黯淡了下去。

    其实,家中的兄弟姐妹对他还是亲厚的,虽然没有一母同胞那种发自血缘和内心的关爱。不过有时瞅瞅那些嫡庶你死我活。庶子出不了头的人家,谢倪之对嫡母和嫡兄姐都充满了感激之情。

    做人要知足常乐——

    心底默默对自己念完四个字,乐还不曾结束,窗棂上突然传来一阵‘咯啦’的响动,大概牵扯到旁边的樱花树,夹杂着细密的花瓣,后又发出簌簌的声音。

    谢倪之扬了扬眉。

    摄政王眉尖一蹙,问道:“怎么回事?”

    书房是王府重地,把守严密,等闲连只猫狗都不曾有。何来的响动。

    窗外很快传来响动声,是侍卫搜寻。

    “回王爷,属下捡到的是一只风筝。”

    风筝?

    谢倪之看了会书房内烧得通红的炭火,和长榻上铺得厚实的软垫。心中不觉好笑,春寒料峭,尚没有暖意,今儿天气一般,放什么风筝。

    摄政王同样感到稀奇,心境放松后倒是不坏。却大抵知道是从哪儿飘来的,眉宇间泛着点零星笑意。

    会有闲情逸致做风筝的,大概是后院的女眷了。

    追究起人选来,素来活泼胆大又爱玩的荣宪首当其冲,前些日子,她还嚷嚷着要和父王一起画纸鸢,放风筝,最好踏青春游,郊外露营……摄政王被女儿的想象力丰富到了,在旁瞧着王妃哄劝女儿,唇边笑意吟吟。

    大约因想到了宠爱的嫡女,摄政王的脸色稍缓了许多。

    反正是只不会言语、没有听觉的风筝,掉在书房外也没什么。

    俩人走出书房,望着窗边的樱花树走去。

    “好兴致。”谢倪之先过去捡起了风筝,淡淡道。

    摄政王拿过粗略一看,对可能性最大的荣宪动摇起来,这风筝上只写了首诗,画了只清淡的燕子,除此之外别无其他。荣宪最爱蝴蝶、金鱼什么的,兴师动众地弄了个宝贝风筝,哪会素净如此。

    “诗不错。”谢倪之瞄了眼,言辞简练。

    摄政王这才认真地品了一番,脑海中勾勒出一幅凄清孤单的意境,连连点头。看了稍许又发觉字迹颇为眼熟,等仔细研究下,察觉这居然是林七许的手笔。

    嘿,真没想到,安静到极点的林氏也会有难得的童心。

    谢倪之见王爷神情缱绻,柔和到全然没有了被打扰的怒气,晓得是王府女眷所作,没有多问下去,这时,不远处走来几人,跑在最前面的竟然是……活泼可爱的小荣宪。

    书房虽是重地,可侍卫都识得这郡主,没胆拦着一路小跑的孩子,万一磕着碰着,多少都不够赔的。

    “父王,果然掉在这儿了!”荣宪连请安都顾不上了,兴奋地盯着父王手里的风筝。

    “你放的?”摄政王疑道。

    荣宪摇头:“是我去花园采花的时候,见有人放风筝,追过去发现是林娘娘和她的弟弟在玩。荣宪一直想放,可父王母妃都不答应,难得见着有人实现了荣宪的心愿,自然过去和他们一起玩啦。”

    郡主之尊,即便王妃不待见,可林七许又有求于她,没什么不同意的。

    林其琛更不会与一个天真无邪的女孩子计较。

    要说林七许愿意放纸鸢,本身就想到了荣宪上回一直心心念念的风筝。既然要讨好孩子,自然要顾全孩子的想法,当机立断地扎了个纸鸢。

    没成想运气好到爆棚,放了片刻就被这鬼灵精发现了。

    林七许顾虑颇多。没有贸然进入前院捡风筝,只打发荣宪和弟弟一起去前面寻风筝,至于她是不是故意让风筝往书房走的,这个谁也不得而知,谁也没法确定。

    今儿风大断了线。不偏不倚地就是落在了书房边,惊动了王爷。

    即便以此争了宠,其他姬妾只能干瞪眼。

    所以当荣宪拽着摄政王到花园时,林七许并没有感到异常高兴。没有人比她更清醒地自知,王妃可以容忍王爷宠爱林氏,甚至专宠林氏,不过她借着荣宪的势争自己的宠,这必然会让王妃打从心底不满,刚解决了个韩氏,她实在懒得应对王妃。

    只是今天的风过于巧合。线断得太过恰当。

    她却不能让这种巧合继续延伸下去了。

    做妾的最大悲哀,在于不能心安理得地享受丈夫的恩宠和优待,要时刻记住头顶上方悬着的一柄刀——正室。

    何况王妃对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宽和了,她要学会低头,小心做人。

    所以,林七许极其容易地打发走了兴致而来的摄政王,聪颖的荣宪何其乖觉,立刻引着父王去了正院玩,留下郁闷不已的林其琛一言不发。

    “我不能借郡主的手争宠,王妃会怨我的。”林七许窝在内室。侧躺在床上小憩,让下人去和摄政王称病,说是吹了风有些头疼,需要歇息会。

    林其琛什么都懂。可就心里难过。

    “傻弟弟,看开些吧。总会习惯的。”

    这厢,林七许哄着弟弟接受自己做小老婆的事实,絮絮劝说了许久才让弟弟恢复了些兴致,姐弟俩开始玩五子棋,你来我往地。直至晚膳过后才离去。

    那厢,王妃惊喜地迎接谈笑风生的父女俩,心中连连感叹,这女儿教得也太乖了些,多大就知道给亲娘争宠了。还是从林氏那边过来的。

    “出去采个花,居然把您惊动了。”王妃注意到了那风筝,先闭口不谈,只上前恭迎王爷。

    荣宪笑嘻嘻地拿着风筝不松手,生怕一个不当心被母妃没收了。

    “她看沉香榭那边放风筝,一时喜欢过去瞅了几眼。没想到风筝线断,落在了书房,荣宪来书房寻,自然和本王在一块了。不过林氏吹了会风,身子不大舒服,进去歇着了。”摄政王简略了复述了遍事实。

    荣宪拼命点头,指着林氏凄清孤绝的风筝,一个劲儿地怂恿:“母妃,我们也一起去放吧。今儿天气多好。”

    身边相随的丫鬟偷偷抬眼瞄了瞄略有阴沉的天,被郡主编话的能力惊到。

    换做往日,王妃必定训斥一句胡闹。

    不过今儿,摄政王先于王妃开口道:“乖荣宪,父王答应你等天再暖和些,寻个好日子陪你一起放。现在连林侧妃都受了些寒气,你那么小,不要生了病让你母妃担心。”

    话是温和的,语气可是不容置疑的。

    王妃见丈夫一口气说了那么长一串话哄孩子,对女儿的受宠程度再次表示惊叹和自豪,为防女儿顶嘴,抢先一步道:“里头正有些厨房送来的点心,新来的厨娘花样多,手艺巧,摆盘很好看,王爷进去看看吧。”

    荣宪再任性娇气,对父王在家中的地位认知清楚,不开心地撇了撇嘴,不过作为一个好孩子的她不会违背父母的意思,乖乖地跟进去看点心了。

    点心精雕玉琢,在视觉上做到了极致,厨娘为讨好王妃,下功夫做了些小孩子喜爱的样式,有水晶白兔的,有猴子捞月的。荣宪孩子心性,很快将风筝搁在了一边,专心致志地品鉴起各式各样的点心来。

    王妃随意瞥了眼清雅孤绝的风筝,就打从心底里不喜欢,使了个眼色给秦嬷嬷,叫她立刻拿下去放在库房的小角落中。

    不出意外,是永远都不会拿出来了。

    “父王,那名男的是谁?”荣宪除了基本的父王母妃等称呼,对其他的日常称呼不太熟悉,只会用男的来形容林其琛。

    摄政王随口就答:“是林娘娘的亲弟弟。”

    “是我的舅舅吗?”荣宪天真烂漫地胡说八道。

    不成想这无心之言听在王妃耳里,简直天崩地裂,她按耐住心底翻涌的怒火,不动声色地问女儿:“是林公子告诉你的?”

    “不是,他还死活不承认呢。”荣宪答道。

    那就好,一个妾室的弟弟也敢自称是郡主的舅舅。

    王妃光是想想,就觉得受不了。

    “那我要叫他什么?”荣宪继续执着着称呼。

    摄政王见王妃支吾着说不出,连带着脸色都不好看起来,干脆直接调开了话题:“荣宪今儿去看过弟弟吗?”

    “看过呀,吃药特别乖,都不哭的。”

    荣宪吐了吐舌头,又道:“弟弟大约是吃惯了,那么黑漆漆苦巴巴的药,都能喝下去。”

    王妃自然能够明白王爷是特意引开话题,心下一伤。只是今日没能掩饰好对林氏的忌惮之意,不免神情上出了点纰漏,下回看来需要注意。

    左右林氏还没干出丧心病狂的事来,不好当着王爷的面对一个妾室冷脸。

    尤其当那个妾室还特别规矩时。

    等次日请安,王妃无意问起:“昨日听说林妹妹头疼,现在如何了?”

    “好多了,谢王妃关心。”林七许的每一个字都很平淡谦和。

    尤氏从下人嘴中听说了风筝飞进书房外的事,区区小事被传得绘声绘色,说那风筝上画了什么的都有,不免对林七许多打量了几眼,不过也仅仅是打量,不像胆子最肥的吴姬,早察觉出了王妃对林七许的不满之意,干脆捂着帕子笑道:“论这份断线断得恰到好处的本分,妾身是万万不如林姐姐的。”

    奈何林七许对除了王妃以外的其他人,是不愿意多加回应的。

    她只不过淡淡地笑了一下,连唇角都没牵动,是个人就能看出这是纯粹的敷衍,吴姬也不例外。

    王妃没有就此事穷追猛打,说到底王爷昨晚还歇在她那儿呢。

    林七许却明白,她日后在王府内的日子,不会过得一帆风顺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