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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四穷功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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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伸手在田原身上试了试,暗暗点点头,没想到这小子武功平平,内力却着实不一般,一冷一热的两股真气在他的体内潜伏着,只要稍加调理,就可打通他的经脉,遇敌之际,可以无所阻碍地挥发收敛。

    日后和依依相斗,掌上也知轻重。

    若照眼下这样子,发力的轻重缓疾,全然不听自己的使唤,遇到强力攻击,刺激下内力奔涌,反倒会震断自己心脉。

    倪道周指点田原打了个莲花坐,自己在他对面坐下,两个人轻轻闭上眼睛,一个叽哩咕噜念着,一个叽哩咕噜跟着,一高一低一前一后的两个声音交相起伏,在石室里回荡。

    “凝神遐想,妙悟自然,物我两忘,离心去智,身如枯木,心如死灰,功夫到处,格法同归,妙悟通时,工拙一致,立身心外,心存心中,纤毫之笔,万类由心……”

    念完一段,倪道周就向田原讲解一段,他讲解的过程中,融进了书理画理和天地宇宙自然造化的真谛,博大精深又深入浅出。

    田原有时木讷讷不知所云,有时又若有所悟,深觉这不仅是练功要诀,实在也是为人处事存身立命的大道理。

    他不管懂还不懂,用心强记,大半天功夫,居然把口诀都背下了,不懂的地方,留待日后再向师父请教或自己慢慢体味。

    两个人一直打坐到桌上的蜡烛燃尽,石室里一片漆黑,过了许久,倪道周舒了口气,他又点燃了一支蜡烛。

    田原跟着也站起身,觉得体内真气流动自如,说不出的舒服。

    自此,田原每天都跟着倪道周习练内功,十余天下来,一套口诀背得滚瓜烂熟,内中要领也有了大致的了解。

    遇到想不明白的地方向倪道周请教,倪道周有时三言两语就拨开他心头的重重浓雾,有时则笑而不答,让田原自己领悟。

    这《四穷功法》是倪道周从书理画理中蜕化而来,画画的人,首先必须达到四不穷:笔不可穷,眼不可穷,耳不可穷,腹不可穷。

    外师造化,中得心源,笔不穷则落墨有神,眼不穷则眼界高远,耳不穷则意气风发,腹不穷则胸有成竹,笔随心运,取象不惑。

    一般人能达到这个境界,已属不易,倪道周在这基础上,又高出一筹,《四穷功法》的第二个境界就是穷极,穷天地之不至,显明之不照,挥纤毫之笔则万类由心,展方寸之能,则千里在掌。

    形与心手相应,潇洒脱俗,穷极而工。

    《四穷功法》的最高境界是穷极以后的穷尽,以四不穷为因而得到四穷的果,胸次廓彻而后山川灵奇。

    “物我两忘,离心去智,身如枯木,心如死灰,格法同归,工拙一致。”与天地之气融为一体,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突破武学的狭窄限域而后方为武学最高境界。

    《四穷功法》本身平淡无奇,全在练功者的品性高低,同样的两个人一起修习,最终的结果会有天壤之别,一般人能达到第一境界已属不易,到第二境界就凤毛鳞角,稀稀可数,而要达到第三境界,非有极好的缘份和天赋不可。

    是以倪道周于这套功法并不讳莫如深,他把口诀教给田原之后,就全看他自己的造化。

    他时常笑而不答倒不是他不想说,而是无话可说,有许多道理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经历过切肤之痛才会真正理解完好如初这样的道理。

    田原似懂非懂,依样画葫芦练着,口里念念有词,一个月下来,竟然功力倍增,隐隐逼近四穷功的第二境。

    倪道周暗暗吃惊,没想到这小子竟是旷世奇才,爱惜之意油然而生,悉心照料殷勤点拨,两个人一时亲密得竟如父子。

    田原自从爹爹死后,还没有一个人能让他重新感受到久违的父爱,和倪道周在一起,他有种很可靠的感觉。

    其实,倒不是田原天赋奇绝,而是他小小年纪,遭遇却实非一般人可比。

    他先是失去了爹娘,有丧家之痛,后来遇到公孙望鬼见愁,喝了公孙望尽十余年之力煮成的神茶,更得益于他们以内力传入他的体内,公孙望的内力集天地精华,鬼见愁的内力则吸纳了哲域绝冷之地的冰气,一般人哪里会有如此奇遇,集二人真气于一体?

    再加上他长期习练鬼见愁的调息法,别具一格,简单实用,后来又遇到多多,宛如耳听天籁,眼明耳净,自见心性,胸臆间又充盈了一股极清澈弥久的情气和清气。

    天道教一直都在追杀着他,他东躲西藏,饱尝人世的酸甜苦辣,有许多不是他这个年岁的人该了解的道理他都被逼着明了了。

    因此,他口占四穷功诀时常常一点就通,一点就明,觉得许多他用语言无法表达,却在大脑里悬搁已久的想法,功诀只用了寥寥数语就点破了,心里大为叹服。

    一个多月下来,他觉得体内气血充沛,似有使不完的气力。

    倪道周叹了口气,怔怔地看着田原,他觉得这小子真有些不可思议,瞧他这模样并非天赋异禀,却怎么会领悟得这般快呢?

    他忽然问道:“小原,要是眼前有一棵弯曲的柳树,你怎么把它看成直的?”

    田原一边心里奇道:师父怎么和大哥口吻一模一样,一边就脱口而出:

    “就把它当成弯曲的柳树看。”

    倪道周眉毛一跳,立在那里一动不动,过了许久才缓缓点了点头。

    他转过身去背对着田原,又是惊讶又是欣喜,想不到他小小年纪,识见如此高妙。

    自己和黄兄思虑了几年的疙瘩被这小子轻而易举解开,他觉得眼前忽然开朗,一道灵光从天上直射下来,刺花了他的眼睛。

    把弯曲的柳树就当成弯曲的看,依着它本身的理意去看它,以树看树,用弯曲的理意体味弯曲的树,弯曲的柳树不就变成直的吗?

    倪道周沉思良久才回过神来,又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知道田原不是悟性奇高,而是本性率直,从这里到那里,他想也不想就会挑最近的路。

    而自己好比在走路之前,过份揣摩思量走每一条路的得失,道理想清楚了,路却模糊成一片。

    这世上的许多道理其实是很简单的,聪明人用自己的聪明把它给想复杂了。

    倪道周呆呆地立着,烛光把他的身影投在墙上。

    他目光停留在自己的阴影里一时难以自拔,从心底里冒起来一股嗖嗖的凉气,平生第一次开始怀疑起自己,对自己几欲丧失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