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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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便是不明的地方,是三叔这般心性之人,如你所说,就不是我心中的模样。打我有记忆以来,对三叔的印象,便是清冷恣倦,凡事不为外人扰,哪里有什么七情六欲了,你一言,就让他跌落了下来,他又怎么会与你计较这些琐事,更何况说……”

    “原来你是这样看待他的。”

    “是我薄见,三叔此人,不说葛府台,外人褒贬亦不同,家里教书先生也算一个,素来听的并不少,是我太看得短浅,他既有为人言说,时而赏佩的才性,我又岂能以我短识,片面之词去妄断他。”

    “呐,呐呐。”

    “不过既然事实已如你所说,我姑且平息心里惊诧,细细问你一些话。我且问你,二人已有心意相通,先昏礼下达,他可说请何人纳彩适中,其二,大抵因为辈分问题,不做八字合侧,我暂不说此论,他还该要细细问你小名生辰才是,依我看来,三叔信道,比旁人更在乎这个,他若测了缘分一说,行此礼之前,足六礼充分,便细说给你听最好。”

    听到这里,幼章已然板着手指数,是真的一件也没有。

    晗之便接着说了,“此繁叙我不说太细,我就问你最最关键的事,三叔,他——若是应亲娶你,可与你交代了你与他辈分错别之事,别这样看我,我知道你定然会这样诉,把此事交由他操心,你再考虑。不过好歹既说了出去,他的答复呢?”

    后事如何,对众亲的交代,不敢想,这本就是错的,只是她那时错一步,他就硬生生把她带进了坑里去,欣狂之余,根本不曾多想之后的事。

    “幼章,幼章。”

    “啊。”

    “怎么了,我把你问懵了?”晗之拿圆扇在她头顶扇了扇,“你稳重,这些事你定细想过,现下怎又这副怔怔模样了?”

    我,“我是想过,只是我理解为,他定觉得与我未到时候,才慢步而走的。我……”幼章抬头看她,见她又开始抿着嘴笑了,“哎呀,晗之你,就是太这般计算的太清了,这件事,我怎样也说不准,你又非得按礼数来,一时半会,叫我怎么说才好呢?”

    晗之收了笑,“我笑,是笑你,人还没有过去,心却都向着她,”转过身去,站起了身,“我与你情况不同,本就是孤掷一注的事,不想清了,哪敢走。”

    “我怎么听来,你是在斥我鲁莽不择进。”

    “怎么会是,我也不说你了,”乍听她与三叔的事不可置信,但感情这回事,她自己便是个例子,那又有何不可,“我自己都弄不清明。”

    与晗之这番谈话,困扰了幼章一夜。

    夜里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混混沌沌的,她在路上摸走,走的没有尽头,忽而闻得一声二声瑟声,她便知道是他了,心霎时安了下来。

    她走过去,那里烧得高高的梵香,他便坐在地上拨他那面晦涩的古瑟。

    “葛思珉。”

    “嗯?”他闻声,停了手里的瑟,“怎这样匆忙,你看你,额头也出了汗,快过来,”说话间,从怀里拿出了一面帕子,“我与你擦擦。”

    “三叔。”

    三叔……

    从床上惊醒,屋里有所明亮,她坐了起来,屋外忙碌的丫头走进,“姑娘醒了?”

    “嗯,”她转眼看,“已天亮了?”

    天亮了,她批一件单薄外衣,顾不得昨日才见,就坐在书案上,提笔说。

    “三爷在上,吾唤此意,望君见话如面见,昨日小谢山一别,不过一日之时,我心内终有所彷徨,是我小性,拖累你赴宴,如有必要,你还是推却了事,记我为过,你随性。”后题字,“小宁放笔”

    一句话的事,她让疏影看着时间今日里送到那里去。

    早时交代的事,她便盼着回信了,直到晚间,心头也不安宁。

    姐姐如今第三胎,做事有经验,让幼章奇怪的是,一连几日,她都在饭桌上见着了姐婿葛璇。

    这些天,便一直这样,葛璇嘱咐事宜,饮用一说,无比细心。

    做一道南边的清瓜汤,葛璇也待少勤喝了两口后便接了过来,“这个汤多少有些凉性,少喝些。”

    幼章看在眼里,心道,其实姐婿还是很好的。

    少勤便说她了,“我是爱喝这汤,又喝不了太多,你就来碍我的眼了,这都喝了几碗了?”

    “三,三碗了?”

    今日幸亏苏暮遮不在席上,否则免不了笑话她。

    幼章自觉吃的多,饭后依例消食去,下定决心说,“姐姐,明日我再吃的这样多,你就罚我绣手绣。”

    “你吃你的便是了,”终归在这里待不住多久了,“我不罚你。否则届时又难为你身边的香涎,你定的约,不让她来还才怪了。”

    哎。

    在院里绕了几圈,回到屋里,彼时疏影已等候多时,进来便关了里门,“姑娘,回信了。”

    “快给我看看。”

    “我放在衣兜里,就怕被人瞧出,”她慢慢掏了出来,“姑娘你先看,我去门口走一走。”

    里屋便只剩下她一人,寂静无声,扫瓷盘的丫头一时也被疏影打发出去了。

    她坐回案边,摊开信封,此举比她郑重多了,信封上赫然是,吾宁启。

    幼章的脸不由的红了红。

    打开看,却不是一板一眼的书信往来,他寻常说到,“你这个丫头,心思颇多,下回反复,最好与我知会,我为你做个万全之策何如。说些戏话,与你知实,你大哥下的贴,我自然变更不了了,你也不要有所谴责,一夜彷徨,莫不是思我心切,后日去外院,不若你也同行,莫要担忧,我自为你想好折子,你安心与我游玩即可。”

    后落笔“瑜卿”。

    他就是这样的,百般照顾人,说话也体贴,叫她怎么能挑出错来。

    收了他的信在书里面,翻了翻案上摸熟的几本旧书。

    还真像,他的字是温热的,没有变故,她学得也有几分雷同。

    这便是欢喜,就不知他今日见到她信来,又见信里字迹,是会做了何种反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