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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给我打,别手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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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惊羽听着他的话,一时语塞。

    眼下这时辰……嗯,确实是到饭点了。

    所以他是觉得没东西吃,这才等不下去了出来主动找她?

    苏惊羽想到这儿,朝着贺兰尧展露一个浅笑,“我正准备过去呢,只不过,中途遇上了点儿事。”

    “是因为这个杂碎么?”贺兰尧瞥了一眼旁边的欧阳淳。

    苏惊羽丝毫不怀疑,只要自己点头了,贺兰尧极有可能会将欧阳淳踹进河里去。

    耽误他吃饭,在他看来是一件多么严重的事儿。

    而此时,站在苏惊羽身侧的宁若水察觉到了贺兰尧对于欧阳淳的敌意,忙朝着苏惊羽道:“眼下,欧阳淳还杀不得,这里,可不是杀人的地方……”

    苏惊羽原本也没有想要欧阳淳的命,在她看来,这家伙虽是太子派遣来勾搭宁若水的,但最后反而是他自己栽了跟头,宁若水对他无情,他却似是有情。

    一场诱惑和反诱惑之间的较量,欧阳淳败给了宁若水,又被她们二人利用……也算是个可怜的人了。

    “殿下,没事了,咱们回去吃饭吧。”苏惊羽走到贺兰尧身前,笑道,“此人,不过是我刚利用完的棋子,他这心里不甘心,跑来大呼小叫的,让我教训了一顿,他可没讨着半分好处,咱们且不管他了吧。”

    “棋子?”贺兰尧轻挑眉梢,随后莞尔一笑,“那么他还有用么?没用就处理了吧,没用的棋子,就是弃子。”

    苏惊羽自然明白贺兰尧口中的‘处理’是什么意思。

    为了防止他忽然心血来潮又要宰人,苏惊羽轻咳了一声,随后低声道:“不管他,其实他呀,原本是丽妃的仰慕者,方才跑来要死要活地求爱,结果让人家拒绝了,还被贬低了一番,你说,是不是怪可悲的?”

    贺兰尧听闻此话,眸中划过一丝轻嘲,“真是愚蠢,竟然爱上有夫之妇。”

    苏惊羽闻言,有些不解,“爱上有夫之妇很奇怪么?”

    “怎么不奇怪了。”贺兰尧轻描淡写道,“乌啼说过,别人用过的女人,那就不纯洁了。”

    苏惊羽翻了一个白眼,“呵呵,别人用过的女人就没有权利再寻找真爱了么?那你们男人呢?睡过一个女人后,是不是也不应该再有资格拥抱其他的女人?凭什么女子嫁过一个男子之后,就要被你们定义为不纯洁?凭什么你们男人一生可以睡无数的女人?”

    “我,我没有睡过……”贺兰尧蹙了蹙眉,似乎不知该如何表达,沉吟片刻之后,才道,“我的意思你没明白,我想表达的是……”

    说到这儿顿了一顿,依旧没能解释出来。

    这世间的男女关系怎么就那么乱七八糟的?!分析起来简直是一塌糊涂。

    苏惊羽见贺兰尧一副明显懵了的模样,心下忽然有些明白了。

    这个家伙,有洁癖。

    “我的殿下,我好像有点儿明白你的意思了。”苏惊羽双手环胸,云淡风轻道,“你想表达的是,你贺兰尧中意的人,必须要从头发丝到脚趾头都是干干净净的?对么?”

    “正如女神所言。”贺兰尧望着苏惊羽,唇角轻扬,“因为我自己就是如此,我当然有资格要求,我中意的女子也必须如此。”

    “嗯,你有资格。”苏惊羽点了点头,“那万一你以后又看上别人了,而你本人已经不那么干净了,人家姑娘还是干干净净的,是不是也可以嫌弃你?”

    “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儿。”贺兰尧轻飘飘地瞥了一眼苏惊羽,眉眼间显然很是不悦,“只有我认定的人,才够资格碰我,当然,我此生也只会认定一个人,认定了,就不会再改变了,我说过,我贺兰尧的感情何其珍贵,故而,你所假设的,全是废话。”

    “那万一你认定的人背叛了你呢?那你该怎么办?要不要再重新寻找一个贴心人?”苏惊羽望着他,淡笑。

    贺兰尧静静凝视苏惊羽,“你会背叛我么?”

    “我只是做一个假设,我说的是万一。”苏惊羽道,“回答我的问题,好么?”

    “她若背叛,死。”贺兰尧的语气极淡,声线几乎没有起伏,“她若背叛,我一定会亲手挖出她的心脏,祭奠我的感情。”

    苏惊羽听闻此话,怔了怔,随后淡淡一笑,“那好,换一个假设,她若是没背叛,但是死得早,怎么办?你总不能一人孤零零地过日子?”

    贺兰尧低笑一声,“那就要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我再看看这世上还有什么好玩的,有什么能留恋的,等到我对尘世不再有所留恋时……”

    苏惊羽听着这话倏然觉得心头一紧,忙打断,“慢着!万一她死了,给你留了个孩子,还不许你死,你怎么办?”

    “你的问题怎么如此多。”贺兰尧难得眉头抽了一下,“这些问题有何意义么?你是想说你心里有别人了?还是想说你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会早死?”

    “我只是想借这些问题推翻你的理论而已。”苏惊羽轻描淡写道,“这尘世间,男女总是不平等,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却需要从一而终,这原本就是对女人的不公平,在进行一段感情的时候,能一心一意才是最好的,当然,如果说这段感情有裂缝,变质了,有哪一天,双方都不想再维持了,男方或者女方和平分手,想再找意中人,这也是可以的,所以,你不能鄙夷有夫之妇,懂么?”

    贺兰尧闻言,凤眸中划过一丝笑意,“女神,你说起大道理一套一套的。”

    “我是说正经的。”苏惊羽白了他一眼,“也许大多数男子会觉得我的言论古怪,毕竟,这是个男子为尊的世道……”

    “所以你的意思是,父皇有很多女人,所以他的女人们,也可以在背地里找其他的男人?”贺兰尧唇角噙着一丝笑意,“听起来倒是挺有意思的……”

    “那就要看她们对你父皇是否真爱了,后宫中,也有不少女子是家族利益的牺牲品,她们也许并不稀罕你父皇,也许她们在入宫前也有意中人,却被家族逼着入宫,这样的女子,不可悲么?”苏惊羽说着,悠悠叹息一声,“男神啊,我希望,你是可以理解我的想法的,也许我的想法在其他男子眼中,很可笑。”

    “不,你说的倒是挺有道理的。”贺兰尧低笑一声,抬手揉了揉苏惊羽的发丝,“你该给我做饭了。”

    苏惊羽:“……”

    “我不想听那些杂乱的男女关系,与我无关。”贺兰尧柔声道,“我只知道,我只要有你便好了,现在是如此,以后也是如此,你要是背叛我,我杀了你,当然我也不会再找其他女子,因为如果连你都不值得信任了,那么我想,我不会再相信任何一个女子,无论我与你最终如何,我只有这么一份感情,给了就是给了。”

    “幼稚鬼,你现在把话说得这么绝,以后要是反悔了,岂不自己打脸?你经历过一次情殇你就不敢相信女人了?你这么一棍子打死一船人,你三观不正啊,你这思想……恕我不敢赞同。”苏惊羽抽了抽唇角。

    虽说贺兰尧的三观有些不正,但,他的话,真的——很让人动心。

    “所以女神你要珍惜我。”贺兰尧悠悠道,“如果有一天你让我失望了,我就……”

    “你就怎么了?杀了我?”

    “只杀了你怎么能够解恨。”贺兰尧的语调温柔地能滴出水,“我要解恨,只用你一人的鲜血是不够的,我会动用我所有的人力,杀尽天下……负心女。”

    苏惊羽被他最后一句话雷得外焦里嫩。

    得亏了她胆子比熊胆还大,否则被贺兰尧这么恐吓,没准当场吓尿。

    杀尽天下负心女都能说得出来……这句话简直雷神在世。

    “女神,你的废话说完了没有,我饿了好久。”耳畔响起贺兰尧的一声叹息,“什么时候给我饭吃?”

    “现在。”苏惊羽扯着他的袖子便走,抬眸,看见一丈开外的宁若水,正坐在石凳子上……看荷花。

    光顾着和贺兰尧东拉西扯,都把宁若水和欧阳淳给忘了。

    而宁若水看着自己与贺兰尧聊天,倒是一句话不曾说,只坐着等他们二人说完话,不曾开口打搅。

    “你给欧阳淳下了什么药,得把他给弄醒。”苏惊羽转身朝贺兰尧道,“弄醒他,咱们再走,留在这儿,被路过的人看见了不好。”

    贺兰尧闻言,扬起了手,指间不知何时多了一根银针,朝着欧阳淳的背部便射了过去。

    银针钉在了欧阳淳的后脖颈。

    贺兰尧道:“很快他就能醒了。”

    苏惊羽闻言,走向了宁若水,朝她道:“欧阳淳很快便会醒,你现在先回寝宫,我与十皇子也离开,欧阳淳醒了,他也会自行离开的。”

    经过刚才闹这么一出,欧阳淳往后应该不会再闹一遍了。

    毕竟他被暗算的时候,连暗算他的是谁都不知道,想必他醒后,应该明白她这回是看他可怜好心放他一马。

    否则,趁着他昏迷,要他命又有何难?

    宁若水听这苏惊羽的话,应了声‘好,’随后便转身往枕霞宫的方向去了。

    虽然不知为何一向看起来单薄的十皇子能轻而易举地偷袭到欧阳淳,但这显然不是她应该过问的。

    皇宫之中,本就不少卧虎藏龙……

    而就在三人离开后不久,那晕倒在湖畔边的人也缓缓苏醒。

    背后怎么一阵酸麻之感?

    欧阳淳睁开了眼,费力地爬起身,发现自己依旧在原本和苏惊羽打斗的那个荷花湖畔,此刻天色黑了,周围无人经过。

    苏惊羽就把他这么丢在这儿了?

    他不知道背后偷袭他的人是谁,与苏惊羽打斗时,他甚至不曾发觉有人靠近。

    而背后那人的袭击也让他毫无还手之力,若是趁他昏迷,苏惊羽想要他的命……又有何难?

    处理完了随便找个地方将他掩埋了,最多宫中也就是流传出‘玄轶司玄衣卫无故失踪’的消息,而后他欧阳淳就能彻底人间蒸发。

    但是……她们竟都没有要他的命,只是将他打晕了就完事了?

    苏惊羽绝不会这么好心的,难道是……

    宁若水?

    她终究不是那么无情的人,想必是她心软,阻止了苏惊羽?

    欧阳淳起了身,这才察觉后脖颈处有些刺痛,他反手触摸向刺痛的地方,摸到一根——针?

    将那针拔了下来,他也转身离开了荷花池畔……

    东宫。

    “蠢货!”一声茶杯碎裂之声响起,贺兰陌从椅子上站起了身,望着身前单膝跪地的人,抬脚蹬上他的肩头,“做蠢事之前怎么不晓得先告知本宫?”

    欧阳淳的肩头被贺兰陌这一蹬,顿时便跌坐在了地上,垂首道:“是臣愚蠢。”

    “你还知道自己愚蠢。”贺兰陌嗤笑,“被人下套了还往里钻,她宁若水说什么你都信,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

    “殿下息怒,臣当时也是一时慌张。宁若水说二公主发现了我与她来往,以此要挟她对付苏惊羽,臣也是担心被二公主抓住了把柄,这才答应了她的要求,陪她演了一出戏。”欧阳淳沉声道,“此事关系重大,宁若水并未给臣考虑的时间,臣以为,既然已经被拖下了水,那么只能按照她们的计划行事了。”

    “她说二公主发现了你们的事你就信了?”贺兰陌斜睨了他一眼,“你怎么就知道她不是在胡扯?你怎么就没想到,骗你,把你拉下水,也是她们计划中的一部分?”

    “殿下,臣当时的反应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是真有此事,那臣……”

    “你为自己的安危考虑本宫不是不能理解,但你难道就不知道通知一下本宫?让本宫去探探虚实么?”贺兰陌冷哼一声,“什么天降扫把星,什么帝王星移位,帝无忧说的那几个地方,养心殿,紫月宫,枕霞宫,永宁宫,玄轶司,包括贺兰夕婉自己的邀月宫,这几处被扫把星牵连的地方,那几个与贺兰夕婉有过接触的人,细细一想,父皇的恶疾,隔段时间总是会发作,他帝无忧找什么理由都行,紫月宫,庄妃的那桩丑事,是苏惊羽翻出来的,枕霞宫的宁若水也是苏惊羽的人,永宁宫,贺兰尧如今也算是苏惊羽的人,玄轶司,她自己装个病假意告个假不就行了?而邀月宫,贺兰夕婉的贴身宫女,本宫还真不相信是失足落水的……”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而后沉声道:“这些事与其说是被扫把星引起的,倒不如说都是人为,是苏惊羽为了解决贺兰夕婉,早就事先计划好的而已,可笑竟然还没有破绽可找,若不是你这个蠢货擅自行动,也不至于让她得逞了去,你当初要是把宁若水的计划告诉本宫,本宫必定不会让帝无忧如愿以偿,可笑本宫竟然是事后才知道,如今说什么都晚了。”

    “殿下。”欧阳淳垂眸道,“殿下若是知道计划,必定会破坏的吧?让苏惊羽宁若水不能如愿,打乱帝无忧的计划,苏惊羽是帝无忧的得力助手,宁若水也是苏惊羽从宫女堆中挑出来,扶持她从一个低等宫女到如今的丽妃,这二人都不是什么善茬,若是能迅速拔除,帝无忧一时间就缺了帮手,殿下是想借此打击他?臣……也要成为牺牲品吗?”

    贺兰陌静默。

    “欧阳淳,本宫知道你忠诚。”贺兰陌的语气平缓了许多,“但你要是一早告诉本宫,本宫可以不插手你和宁若水的苦肉计,贺兰夕婉那个丫头嚣张惯了,本宫看她也不大顺眼,但,苏惊羽的这些连环计划是相扣的,连贺兰夕婉的贴身宫女都被收买,那宫女知道的必定很多,才会被杀人灭口,之后又被他们扔进河中,装作失足落水,本宫要是早点知道,就能从那宫女入手,也能找出不少破绽,谁说就要牺牲你了,你何尝不是本宫的助手呢?”

    “臣愚蠢。”欧阳淳低声道,“请殿下责罚。”

    “罢了,事已至此,责罚也没用。”贺兰陌坐回了椅子上,似是在平复着心情,“宁若水不再相信你了么?她对你,究竟有没有感情?”

    “臣原本以为有的,但现在看来,一丝也无。”

    “一丝都没有?”

    “没有。臣就是一颗用完就被一脚踢开的棋子。”欧阳淳顿了顿,又道,“今儿还被苏惊羽嘲笑了,说臣活该。”

    “这个苏惊羽,真有能耐。”贺兰陌冷哼一声,“奈何不了帝无忧,本宫还就不信奈何不了一个臭丫头片子,猖狂成这样,本宫总要将她解决了才行,宁若水那儿,只能劳烦母后多去费心了。本宫就不信,我出云国每代帝王都要靠着国师,每代帝王都摆脱不了国师的操控,国师……下一代帝王,不会再有国师傍身了。”

    贺兰陌话音落下,捏着椅子把手的手紧了几分。

    这一任国师,是出云国最后一代国师。

    出云国,根本就不需要国师这个东西。

    “太子殿下。”就在此时,忽然有宫人从殿外小跑而来,“皇后娘娘来了。”

    贺兰陌闻言,忙起了身,望着从殿外踏进来的金红色身影,忙迎了上前,“母后。”

    “陌儿,似是心情不好?”许皇后由着他扶到了椅子前坐下,如此问道。

    贺兰陌闻言,朝着欧阳淳摆了摆手,示意他先退下。

    欧阳淳离开之后,贺兰陌才道:“母后,这次,又让帝无忧得逞了。”

    “母后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当初国师说夕婉是扫把星的时候,母后可就在旁边听着。”许皇后沉吟片刻,道,“即便你我二人不相信国师所言,但是太后与你父皇却都深信不疑,母后当时要是有异议,铁定是要被训斥的,只能安静地听,夕婉那丫头,原本就飞扬跋扈,口没遮拦,对国师也是言语颇为不敬,她曾经多风光,如今落到这个下场,也是她愚蠢。”

    “儿臣可不是为夕婉抱不平,夕婉什么下场,儿臣可不关心。”贺兰陌沉声开口,“但是帝无忧如今这般得父皇信任,以后,儿臣难保也要受帝无忧的牵制,母后,出云国为何一定要有国师?我出云国的帝王,江山可自己打理,福祸自有天定,哪里需要一个满口玄机的神棍傍身?得个病就得找他去治,治个病就能被人当成半仙供着,真是可笑极了。”

    “但你父皇的病,看了那么多良医,当真只有国师能治,你又有什么办法呢?”许皇后淡淡道,“母后真的是想不出什么办法了,在你父皇面前,母后可不能说国师一句不好,毕竟,母后当初得病了,还是国师给治的。”

    “母后不说这事还好,一说儿臣就来气。”贺兰陌冷笑,“他鬼扯什么母后阴气缠身,真是笑话,还找了个卑贱的宫女给母后您当补药,日日以血入药,在外人看来,那宫女都成您的救命恩人了,如今更是当上了丽妃……”

    “宁若水这个贱婢,空有一身狐媚子的本事,竟还让陛下那么宠信,你当母后不生气么?”提及宁若水,许皇后冷笑一声,“早知留着这个贱婢能让她有如今的地位,当初就该将她早早弄死了,现在,她跟一滩软泥似的,躺在枕霞宫,一副虚弱可怜的模样,母后要是这时候欺负她,无端会惹得你父皇讨厌,且就让她得意得意,我绝不会让这小贱人嚣张太久。”

    “母后且先别动怒。”贺兰陌淡淡道,“您也说了,丽妃空有狐媚的本事,她的确迷惑了父皇,但,花无百日红,趁着她如今虚弱,母后,儿臣帮您安排一个帮手如何?”

    “陌儿想怎么做?”

    “找个比她更妩媚贴心的如何?母后放心,儿臣找的人,一定会忠于咱们,即便做了宠妃,也是咱们手里的木偶,想怎么摆布,就怎么摆布。”

    皇后闻言,疑惑,“是何人?”

    “母后可还记得花姬?”贺兰陌悠悠道,“花姬有一个姐妹,也在儿臣手底下办事,与花姬相貌并不相似,但同样是美人胚子,母后且放心,她绝不会惹您生气的。她对于害她姐妹之人,可是恨之入骨,就把苏惊羽和宁若水,交给她吧。”

    许皇后思索了片刻,道:“只要能除了宁若水那小贱人,母后没有意见,你父皇身边总有美姬无数,这要是多了一个自己人,听话的,倒也没什么不好。”

    “既然母后同意,那么儿臣就尽快让她入宫。”

    “嗯。”

    ……

    “殿下,看看我这回煮的饺子,满意否?”

    装潢简洁的寝殿之内,一道雪白修长的人影正慵懒地卧在软榻上,听着耳畔传来的声音,轻轻抬眸,朝着前方桌边的女子笑道:“只要不再是煮烂的,就满意。”

    中午那顿煮烂了的饺子,吃着实在是令人不愉快。

    好在还剩下一些馅,苏惊羽将馅都包完了,也足够两个人吃的。

    至于月落乌啼,自然就去喝中午剩下的那些饺子汤,中午剩的汤,也能够撑死那两人了。

    “这回保证没烂。”苏惊羽有些好笑地望了一眼贺兰尧,“你先吃着,我准备些饭后水果。”

    说着,她便转身出了寝殿,去厨房切水果了。

    摆好了一个果盘,苏惊羽回到寝殿的时候,贺兰尧坐在桌边吃的正认真。

    虽然他对吃东西总是很有兴趣,有时候一整日嘴巴都停不下来,但他吃东西时,也是十分优雅的。

    这美若玉雕一样的妖孽,有时半躺在软榻上磕着瓜子,瓜子壳扔的一地都是,然而,举手投足之间,却依旧不缺失他天然的优雅以及慵懒,如同一只高贵的猫儿,一举一动都叫人赏心悦目。

    哪怕他把瓜子壳扔的满地都是。

    难怪他喜欢养猫,很多时候她觉得他也是属猫的。

    慵懒,优雅,高贵,傲慢,淘气……却又让人一点儿也讨厌不起来,反而还愿意去伺候他。

    她真是发了神经,从最初的诸多抱怨,诸多不甘,到现在,给他当老妈子都习惯了。

    不过她照顾他也就仅限于吃的那一方面——煮饭,剥虾,嗑瓜子,砸栗子,吃肉的时候还得给剔皮……

    除了关于食物方面的,其他的事情他倒是不会叫她去做。

    “女神,你又在偷窥我了。”贺兰尧正咽下一口饺子,朝着苏惊羽这般说了一句。

    苏惊羽白了他一眼,“我这是光明正大的看,哪儿算是偷窥了。”

    “看我做什么?”

    “看你好看!除此之外,还能是什么原因?”苏惊羽没好气地道了一句,也拿着汤匙拿起一只饺子,张口咬下。

    一口下去,馅厚汁多,美味。

    不过这美味,也就算是普通的美味,在她看来,只要不难吃的东西,她都不是太挑。

    贺兰尧说她做饭好吃,月光也说她做饭好吃,但她却有点纳闷了,每次做的都是一些家常菜,也没什么特别的,他们怎么就那么夸奖她的手艺。

    御厨做的可不会比她差,但贺兰尧就是不爱吃。

    情人眼里出西施,难道情人眼里还出高厨?

    不对不对……月光对她可没意思。

    也许,他们是给她面子吧……

    “好看你就多看看。”贺兰尧眼也不抬,悠悠道,“什么时候想看都让你看,旁人可是没有这个机会的,你要珍惜。”

    苏惊羽被噎了一下。

    这家伙……夸他一句尾巴都能翘到天上去。

    “下回,别再那么神出鬼没了。”苏惊羽道,“你知道今日我和欧阳淳打架,你忽然出现,会让人很意外么?好在没有太多外人,也就宁若水看见了,但,她也表现出不小的惊讶了。”

    “人多的时候我自然是不会如此的,但是那丽妃,不是你的人么。”贺兰尧悠悠道,“我以为,让她看见也是无妨的,怎么,难道她还没有获得你足够的信任?那就不太好了,万一给泄露出去……这样吧,我这儿有些控制人的蛊,拿去用她身上。”

    “用不着,早在我扶她上位的时候,我已经给她服用了药物,每个月都给她一回解药。”苏惊羽眼角微挑,“并不是不信任她,她是个聪明人,她很明白她的地位是谁给她的,所以她会抓牢我这个靠山,但我和她毕竟是相互交易的关系,算不得主仆,所以有些事没必要和她说,但她既然已经看见了,那么便看见了吧,她多半也会装不知情。”

    “你就没几个心腹么?”贺兰尧抬眸,“需要我送你个最忠诚的心腹么?”

    苏惊羽唇角一抽,“这倒不用了。”

    即使送了,那也是他贺兰尧的心腹。

    要说忠诚的心腹,倒也不是没有,绿萝是月光的心腹,足够忠诚,奉月光的命令听从于自己,但……毕竟是月光的人,最效忠的是月光。

    海棠,那个丫头倒是很忠心,可惜,只是高门宅邸中那种普通的丫鬟,普通的人,没有好的身手,没有高超的本领,有的,只是富贵人家小丫鬟的那种圆滑,小聪明。

    自己也没有打算让她跟在自己身边做冒险的事,只是将她留在府里,照顾着小雪球,照顾着她的宠物,过着安稳的日子。

    那种小丫头,是做不来大事情的。

    “女神,你性格多疑谨慎,又喜欢独来独往的,我觉得,你真的需要一个得力的助手才行。”贺兰尧漫不经心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我送你的人,必定是效忠于我,而不是你,对么?你这心里有疙瘩,故而才不接受,你看看你这小心眼的,我的人给你用,你还担心背叛不成?”

    苏惊羽:“……”

    “暂时还不需要,这宫中没有好的落脚点,我带着心腹,也不知往哪儿安放,等我想好了再说吧,目前,有你和宁若水在宫中,我并不需要人手了。”苏惊羽道,“等我何时需要人了,自会和你说的。”

    贺兰尧听闻她这么说,便没有再多言,只道:“行啊。”

    苏惊羽吃东西的动作一顿,片刻后,忽然抬眸,“阿尧,谢谢你。”

    这家伙,虽是个恶人,心狠手毒,但……对待感情却真诚而单纯。

    诚如他所言,他的感情何其珍贵,喜欢,那就是纯粹的喜欢,不会夹杂着其他的东西。

    相处愈久,便会发现他愈来愈好说话,生气的时候也好哄,只爱听好话,典型的吃软不吃硬,不开心的时候,如对待小猫一般,顺顺他的毛就好了。

    “谢我做什么。”贺兰尧正吃完,便起了身,走到了一旁的软榻上坐下,又摸起榻前小桌上的瓜子磕了,一边磕着,一边轻描淡写道,“你我之间,不需要言谢。”

    苏惊羽听闻此话,唇角轻扬,抬眸时,看见他又在吃瓜子,顿时笑意一敛,起了身,将桌子上的果盘端起。

    她走到了他身前,将他手上的瓜子夺过,将果盘塞给他,“吃这个。”

    饭后吃水果才是正确的。

    贺兰尧挑了挑眉,随手捏起一个山楂放入口中。

    苏惊羽在他身旁坐了下来,也伸手拿了一块剥好的香柚,咬了一口,酸甜适中。

    “这个香柚味道不错,清凉去火。”苏惊羽道,“试试。”

    耳畔,响起贺兰尧的声音,“好吃么?”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苏惊羽随口应着,又咬了一口手中的半块香柚。

    而她没想到的是,下一刻,贺兰尧的手便搭上她的肩,将她扳了过去,面向着他。

    苏惊羽有些不解地望着他,却见他美若玉雕的脸庞靠了过来,同时,一手扣上了她的腰,将她一把揽到了跟前,他凑近了一分,与她几乎呼吸相闻,薄唇轻启,“好,我试试。”

    他浅浅的呼吸喷洒在她面上,苏惊羽的心在这一刻莫名跳动地快了几分,她抬眸看他,撞进那双精致的凤眸里,里头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深邃地令人无法探知其中情绪。

    她怔了一怔,下意识开口:“你……”

    话未说完便见他精致的脸孔直接压了下来,而后感觉唇上柔软一片……

    她怔然地眨了下眼,似乎还没反应过来,双手揪着他的衣裳不知此刻该干什么,她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面容,只见那双好看的眼睛已然闭上,羽扇般的睫毛翘而长,掩住了眸里一池潋滟。

    他轻柔的吻让她的心莫名有些悸动,不是第一次同他亲吻,却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而就在她愣神之间,忽觉得牙关被撬了开,而后,口中那块还没来得及咬下香柚就被他卷了去。

    下一刻,贺兰尧的唇撤了开,咬着那块从苏惊羽那抢来的香柚,轻描淡写道:“味道不错。”

    “你——”苏惊羽磨了磨牙,“果盘里没有么?作甚从我这儿抢?”

    “你不服气是不是?”贺兰尧望着她,眸光中笑意闪烁,“你也可以从我这儿抢,我不会有意见的。”

    苏惊羽:“……”

    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反驳,苏惊羽索性不说话了,拿了块苹果,转过身背对着贺兰尧,狠狠地咬下。

    而这么一转身,一个不经意间,瞥见榻上角落里的一小叠书。

    看见书原本是不值得奇怪的,但苏惊羽看见那书的封面,眼角却忍不住一抽,只因上面清清楚楚地书写着——

    竞春图。

    那是——

    苏惊羽起身,一把捞过最上面那本书,翻开一看,果然……

    各种少儿不宜妖精打架。

    “贺兰尧,你看春宫图册?!”苏惊羽转身,扬起手上的书。

    贺兰尧闻言,抬眸瞥了一眼她手上的书,只一眼,又垂下眸子继续剥香柚吃,“乌啼早上才拿来的,说是让我闲暇时看看,我还没来得及翻,我素来没有读书的爱好,竞春图……是什么书?听着有点儿耳熟。”

    苏惊羽翻了个白眼,将手上的书本随手丢到角落。

    这个乌啼……

    “乌啼现在何处?”苏惊羽问道。

    贺兰尧道:“不知,不过听他说,枕霞宫的宫女连翘给他做了不少点心,他回头要拿来孝敬我的,眼下很有可能和那小宫女一起。”

    “这个臭小子。”苏惊羽嘀咕一声,起身走向殿外。

    贺兰尧所言果然不错。

    还未走到枕霞宫,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苏惊羽便看见一名清秀小宫女将一个食盒交给乌啼,朝他笑得灿烂。

    不一会儿,那小宫女离开了。

    苏惊羽正走过去,忽然间不知从哪又冒出来一个宫女,双手捧着一盅盖得严严实实的汤,递给乌啼,“乌啼,这是我给你炖的补汤,你要喝光哦。”

    苏惊羽翻了一把白眼。

    而乌啼并不知苏惊羽在附近,朝着身前的小宫女笑道:“迎春,你可真贴心。”

    那名叫迎春的宫女听着他的话,面上升腾起两片红云,“你喜欢就好。”

    乌啼笑道:“喜欢,不过我今儿没时间陪你玩,回去晚了殿下要骂的,下次再找你。”

    将迎春打发走了,乌啼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倚靠在树边,似是在等什么人。

    苏惊羽也不再靠近,隐在离他不远的榕树后。

    片刻之后,苏惊羽忽听身后有脚步声,转身一看,又是一名眼熟的宫女,平日在宁若水身边伺候的芍药。

    她手上也提着一个食盒,唇角荡着一丝灿烂的笑容,一个抬眸间看见苏惊羽,怔了怔,“苏大人?”

    “手上提的,要送给乌啼?”苏惊羽笑道,“你们这几人,对他倒真是好。”

    “我们几人?”芍药面有疑惑,“苏大人的意思是……”

    “连翘,迎春,方才都给他送了点心,再加上一个你。”苏惊羽似笑非笑,“他可真受欢迎。”

    “什么?”芍药眸光惊讶,“难道不是只有我一人么?”

    苏惊羽道:“我才看见了连翘和迎春也给他送了。”

    芍药闻言,撇了撇嘴,“他之前说过,连翘做的点心太甜腻,不合他口味,但连翘偏要给他送,他下回不会再接受了,我做的才最合他心意……”

    “是么?我一直以为他最喜欢迎春啊。”苏惊羽眨了眨眼,“他说迎春最贴心的。”

    “他说的?”芍药瞪大了眼,“他明明说迎春太野蛮!比不上我好脾气。”

    “我明白了。”苏惊羽淡淡道,“去,把迎春和连翘给我找来。”

    ……

    乌啼靠在树边等了良久,不见预想中的人到来,不禁四处张望,忽然一个转头,看见——

    苏惊羽正双手环胸朝着他走来,而苏惊羽身后,跟着三名宫女,那三人他再熟悉不过了。

    迎春,芍药,连翘。

    三女眼见他望过来,竟朝他齐齐露出一个冷笑,不仅如此,她们边走着还边卷着袖子,在苏惊羽的带领下,朝他快步走来,来势汹汹。

    乌啼顿时大感不妙。

    这三人凑在一起,该不会是……

    乌啼转身便想开溜。

    “站住!”身后传来苏惊羽一声低喝,“你敢多走一步,回去我叫你殿下把你吊起来打,你信是不信?”

    乌啼顿时脚步一顿,不敢再走,转过身,朝着苏惊羽挤出一个笑容。

    苏惊羽唇角噙着淡淡的笑意,到了他身前,揪住他的衣领,“今儿你说清楚,迎春,连翘,芍药,你最喜欢谁呀?谁最温柔?谁最贴心?谁做的点心最好吃?”

    乌啼:“……”

    “说不出来了吧?说谁好,都会得罪其他两个。”苏惊羽冷哼一声,“小小年纪,好的不学,朝三暮四,花言巧语骗小姑娘,自己不学好就罢了,还教坏你们殿下,给他看什么竞春图,心思一点都不纯洁,不教训你,我就不是你姐姐,连翘,芍药,迎春,打他!”

    “惊羽姐姐饶命……哎哟!”

    乌啼望着三双手六个拳头招呼过来,忙蹲下身抱住头。

    “你说!我跟迎春到底谁贴心?你不是说我最贴心的么!”

    “连翘漂亮还是我漂亮?我们三,谁最漂亮?”

    “芍药温柔还是我温柔,说啊!不说,打扁你!”

    “给我打,别手软,长得人畜无害,年纪不大却这般风流,竞春图你自己留着看吧!我看你还敢再教坏你们单纯的殿下,你个不正经的骗子。”苏惊羽眼见三个宫女用拳头招呼乌啼,下手却又不重,显然是不忍心真打,不禁翻了个白眼,也挽起了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