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客小说网 > 妙煞人之痴娘 > 第八章 月牙梳

第八章 月牙梳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

一秒记住【墨客小说网 www.mksxs.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这么快就出来了?”胡有为虽然没有进去,却伸长了脖子在那里张望着,见他进去了又急匆匆走出来,心中更是好奇得要命,一把拉住疯少,迫不及待地问:“里头那是个啥?”

    “是人。”凤流追加一句:“不是鬼。”

    胡有为一听“是人不是鬼”,招子一亮,色心又起,压着嗓子问:“长得如何?”

    朱唇一启,凤流只答一字:“美。”

    胡大探长嘴边的胡须一翘,笑得跟偷腥的狐狸似的,“那,我也去瞧瞧!”浑身的胆气儿又回笼了,他这就想往内宅那头奔去,凤流是揪着他的衣领子,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哎、哎?疯子,快撒手、撒手!”

    见他挣扎不休,凤流停了停脚步,回头看他,语不惊人死不休:“那女人不是痴娘。”

    胡大探长傻眼:“你……你怎么知道?”

    凤流想了想,突然又改口了:“我是说,不太像是痴娘。”那晚来老宅子里找他的痴娘,虽然他看不清她的容貌长相,但他还记得她眉眼弯带的笑,像是望着一个男人,发痴的笑!如此神态,与屋子里刚刚见过的那个痴娘,不太一样,连声音,也都有些不太一样。

    “不是更好!”胡爷的花花肠子又往歪道上拐了,乐颠颠地转着身,又想往屋子那头冲,无奈,衣领子还被疯少揪着,他撒开两腿也只能在原地学狗爪刨土,模样够滑稽的。

    偏着头瞅了他一眼,凤流笑嘻嘻地问:“三姨太,还要不?”

    胡有为一听,手脚也正常了,不再学狗刨,转到一个正确的方向,昂首挺胸、一马当先,大踏步回酒楼那头去,一边虎虎生风地走,一边掷地有声地说:“我胡某人明媒正娶的三房,怎么能不要!疯子你别见缝插针,那是我的女人!”嘴里头说着,后头却没人答应了,他感觉奇怪,回个头一看,喝,那疯小子站在原地,不知又中了什么邪,呆呆地看着院子里那口水井。他觉着奇怪,倒退几步,走回到疯少身边,猛拍了他一下,“发什么呆?还不赶紧回去?”

    凤流却指着那口水井,“刚刚有个小孩从井里爬出来。”

    “小孩?”胡大探长使劲搓揉一下眼睛,定神儿仔细看了看那口水井,井里泛着幽冷的水光,井口内外,除了汲水的桶子、连带着一捆绳子,再无他物,即使他把眼睛瞪得老圆,也看不到这里有什么小孩的踪影,他突然觉得自己挺傻的,竟然信了一个疯子的疯言疯语!

    他拍拍疯少的肩膀,无比怜悯地看着这皮相儿极好的少年,无限惋惜:“疯子,你要是没钱看病,本探长可以无私地贡献一点,给你找个洋大夫好好看看!”

    凤流却不理他,目光似是追着那个“小孩”,从井口移到内宅,一路看过去,口中喃喃自语:“他跑进屋去了。”

    “是是是,外头瞧不到,进屋去了。”胡有为用力抹一把脸,忍不住又往内宅那头瞅了一眼,刚巧那间屋子的纸窗儿一敞,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长发飘逸,倚窗而望,冲他与疯少,凝眸看了几眼,而后才幽幽的阖上小窗。

    胡爷两眼一亮,冲着那边喊话了:“痴娘吗?你还躲屋子里做甚?赶紧出来吧!前楼里来客啦!东家唤你上酒来!”说着,美滋滋地往酒楼去,顺带的,把发病中的疯少,拽走。

    屋子里头的女人听得到外头的声响,刚刚被疯少一进又一出的、胡闹了一番,推开窗又见内院还来了个陌生男子,在那里又叫又嚷的,她雾煞煞的搞不清楚状况,只是听仔细了对方话里刻意着重强调的“东家唤你上酒来”,心头就微微一动,忙整理好衣饰,对着镜子开始梳妆。

    那是一面铜镜,老祖宗流下来的东西,比不得洋人的镜子照物清晰,这面铜镜朦朦胧胧地照着她的容颜,镜子四个边角镂着花纹,乍一看似并蒂莲,却似像非像,实则是两生花。

    铜镜上刻镂的两生花,非忘川彼岸开的曼珠沙华,而是一蒂双生的花。

    女子对着这面镜子,持了把月牙梳子,仔细地梳理那一头长发,乌黑柔亮的发色,丝绸般清凉柔滑的触感,随梳子丝丝缕缕地缠绵着,梳到发梢,飘逸而起,如此美妙的青丝秀发,更是凭添几分撩人姿色。

    绾起青丝,打扮妥当了,女子再照照镜子里头的自己,唇边泛一点笑,她冲着镜子里折射出的朦胧人影,眨眨眼。

    镜子里的女人也在笑,笑出几分妖冶……

    ……

    巳时四刻,胡探长与疯少一道走出酒楼。

    街上车水马龙,熙来攘往。临近午时,正是东街最热闹的时候,街边有捏面人的、卖糖葫芦的,小货郎挑担子沿街叫卖,老木匠在铺子里敲敲打打,几户人家窗子里飘出了饭菜香味,酒楼这边的客人也逐渐多了起来,二人却已酒足饭饱,谢过东家款待,离了酒馆子,穿过石板长街。

    在街道拐角,凤流猝然停顿了脚步,回过头来,又看了看不远处那座酒楼。

    “怎么不走啦?”胡有为步态飘飘然,手里拎着东家赠送的一小坛子梨花佳酿,打个酒嗝,也停下脚来,顺着疯少目光所指的方位,一道儿望向酒楼,心中便有几分遗憾了:他原本是想拿那六十斤陶瓷酒坛子装的陈年花雕,却因醉酒绵软了手膀劲儿,没抱出几步远、就双腿发软上气儿接不了下气儿,这才作罢。东家由着二人再挑,疯少偏帮他挑了这梨花酒,说什么:“青旗沽酒趁梨花,滴翠青旗映得梨花酒分外精神,饮此酒,当用翡翠杯!”他听得稀里糊涂的,自家又没什么翡翠杯,只是这酒香清冽,诱得他嘴馋,终是接了这一小坛子梨花佳酿,拎在手里头,醉熏熏、飘飘然地走出酒楼,站在这丁字型老街拐角处,被正午的日头一晒,酒劲儿冲到脑门子,他的脸膛泛红、脑子更晕,迷迷糊糊地看了疯少一眼,后知后觉地发现:“东家不是送酒了吗?你怎么两手空空地出来了?酒呢?”是不是忘拿酒了,才愣在这里,又不好意思回去讨?

    “东家媳妇酿的酒里,没有我尝过的那一味。”

    凤流回想起适才在酒楼,丁翎盛情相邀,开宴留客品酒,痴娘便也来了,打扮得漂漂亮亮,领着两个端了好酒好菜的酒保,笑意盈盈地走来,颇有几分当家主母的风范,眉目间却是风情妖冶,给客人斟酒时,秋波暗渡、好几次都在偷瞄着他,碍于夫婿陪客同坐席旁,她似是内敛了心思,未曾提及内宅里春光乍泄与他两相对的尴尬一幕,只问胡探长所为何来?

    胡有为狐狸般精明的小心思,自是不会贸然去触人霉头的,倘若一开口就提“痴娘尸身被盗一案”,眼前这个生香活色的美人儿,怕是要气得柳眉倒竖,当场翻脸:奴家不是还活得好好的么?你咒谁呢?

    如此,得罪了东家及其夫人,这满桌的佳肴及美人亲手酿的好酒,如何还能捞得到自个嘴里?怕是要闹得不欢而散了!

    当时,胡有为就编了个谎,以“认错人”为由搪塞过去,隐瞒了“掘坟盗尸”之事,只说痴娘不是他要找的人。此话一出,丁翎也宽心了,更加热情地招待着客人。郭老三也凑上桌来蹭一顿,光想着怎么占便宜白吃白喝了,脸上的伤痛也似全消,精神头十足地举筷,在那里风卷残云、狼吞虎咽,一刻都没停下嘴来,活似饿死鬼投胎。

    也亏了这能吃的酒囊饭袋,上桌来的酒,喝得点滴不剩,凤流趁机就问:“酒家可还有什么别的酒?”

    丁翎直言:“我这里,除了女儿红、状元酒,就只剩内子亲手酿的梨花琼浆。不是鄙人自夸,内子酿的酒,可是人间极品哪!”夸得痴娘赧颜站起,掩唇笑道:“奴家这就为客人添酒去。”

    添上来的酒,斟满了酒盏,凤流再一尝,还是觉得缺了几分味道,不似那晚品尝的那一盅饮不尽的“执念”,于是,他更加确定:此间东家媳妇,不是那晚他所见到的痴娘!

    许是同名同姓,巧合罢了。只是……

    昨夜老宅里,究竟来过什么人,为何留下“镇西、杨柳巷,郭老三”这一行字给他瞧?意欲何为?

    凤流持筷浅尝,却心不在焉,目光飘忽在席间——

    酒席上,三杯黄汤灌下肚,胡爷脑子就晕乎了,佳人面前,海吹自个如何英武雄伟、屡破奇案,一时口若悬河滔滔不绝。东家捧场地点头微笑,郭老三则是大笑,笑得扯痛了嘴皮子牵带到伤处,笑声忽又转成了哀鸣。痴娘在旁看着,掩唇窃笑。

    几个人欢声笑语地侃大山,气氛就热络起来了,东家偶尔提及内子,望着痴娘时,眼神里爱意浓浓,十分的心满意足,总说着内子如何如何的好,夸得痴娘羞涩,微微低下了乌云螓首,却打眼角余光处,秋波粼粼荡来,悄悄地睇了凤流一眼,她思忖着今日自个的妆容应当不错,一只手探到青丝秀发上,轻轻地、摸了摸斜插在鬓发的一弯月牙梳子。

    凤流的目光就凝在了那把月牙梳子上,看得出了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