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 纽约（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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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何塞市，约翰逊放下电话，向周围扫视了一圈，身体前倾，将烟头在烟灰缸中捻灭，说道：“克里克，你认为怎么样？”
克里没有急于回答，反问道：“我能知道你是从哪里弄来的剧本吗？”
“纽约，我给自己放假去纽约的时候，意外得到的。”约翰逊轻描淡写的说道。
“…………”制作部众人面面相觑，却是谁都没有说话，表情无比怪异。《麦克白》这样的作品，居然是‘意外’得到的？研究所制作部每年能够收到的剧本超过2万份，怎么就没有‘意外’得到这样的作品呢？
“那么，克里？”
“是的，先生，这是一部无与伦比的作品，我是说，如果改变成电影剧本的话。”
“你认为难度有多大？”
“几乎没有什么难度，只要能够和原作者签署下授权合同，立刻就能投入拍摄。我想，成本不会超过400万元。”
约翰逊点点头，忽然又说道：“汤姆？”
“我同意克里的话，但有几个问题，原作者很明显是以舞台剧的结构和语言写作的这部作品，如果在电影中，会有什么样的效果？而且，这样的作品，对于演技的要求，是不是太高了一点？第三，《麦克白》的舞台剧是一定会先于电影上映的，这对于电影的票房，会不会有很大的影响？”
“关于这一点，我认为没有必要担心，舞台剧和电影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形势，受众也是不同的，雷电公司投资拍摄的《水妖》，也是由舞台剧改编的，票房成绩不能算特别高，但也绝对不差，既然《水妖》能做到，我们为什么做不到？”
“至于说结构差异，这更加不是问题，在座的都是职业编剧，对作品进行一下修改，难道还会是什么难事吗？最后是演技，这……也算是问题吗？”
这句话一说，会议室中响起一片笑声，确实，好莱坞演员，不论男女，只要能够在这片名利场站稳脚跟的，演技都不是问题。毕竟，他们可都是职业的！
“我想到一个办法……”一个家伙突然说道：“《麦克白》的舞台剧是要在今年的戏剧节上上映的，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最好能够在这之前，把和作者的合同敲定，然后等到《麦克白》上映之后，宣布改编电影的计划。届时，一定能引起最大的反响。”
约翰逊一愣，顿时坐直了身体，这确实是个好主意，独立研究所这边，还是倾向于独立电影、文艺电影的制作，论及这种商业操作，是怎么也比不过好莱坞六大公司那些人的，但同事的话给他提了醒，如果这样运作一番，对于电影的前期宣传，有着莫大的好处！更主要的是，这是借安德鲁制作公司的东风，自家是不必出宣传费的，即便是出，也会节省不少钱！“这个办法好！”
“那么，唯一的问题就是剧本了，只要能够让艾斯先生同意，我们这边立刻就可以开始操作。”
约翰逊点点头，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站了起来：“暂时这样安排吧，下周二的洛杉矶执行，乔舒华，亨利，你们两个人带上两名法务部的同僚和我一起去。”
“是的，先生。”
*******************************
会议结束，约翰逊返回自己的办公室，把文稿捧在手里，再度翻看了起来。他是在纽约看到这部剧本的，说起来，是在和妻子离婚之后——是的，约翰逊?休终于还是和妻子离婚了，结婚周年的晚宴爽约只是一个导火索，不是绝对因素，毕竟，夫妻两个人走到这一步，已经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了。
离婚之后，他就请了假，到纽约去散散心，在这里，他见到了多年的老友，同时也是老同学的普林茨，也就是韦伯制作公司的制作部主管的那个家伙。两个人在中央公园的橄榄园餐厅见面，共进午餐，普林茨不知道他离婚了，还觉得很奇怪，约翰逊来纽约度假，怎么会没有带妻子？等听到消息，普林茨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刚刚咀嚼到一半的牛排差一点掉出来：“怎么……会这样？”
约翰逊苦笑着摇摇头，端起酒杯，啜了一口：“你知道，很多原因累积在一起……”他翻了下手掌，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
“我真的……，”普林茨摇摇头，苦笑着说道：“这真是太遗憾了！”
“已经过去了。”约翰逊强打精神的问道：“你呢？最近还好吗？”
“呃，不，不好，我不好。”
约翰逊噗嗤一笑：“这是怎么了？我们两个人居然都是失意人吗？”
“…………”
约翰逊的笑容逐渐收敛，正色问道：“很严重？”
“非常严重。”普林茨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卷纸张递了过去，“你看看这个。”
约翰逊不知道怎么回事，接过来捋平，翻看了起来，《麦克白》，“这好像是一部剧本？”
“你看下去就知道了。”
约翰逊把刀叉放下，从口袋里拿出眼镜，当场翻看了起来，只是看到第一场的一半，他的嘴巴就张的大大的，双手都有些不由控制的颤抖起来：“老天啊，怎么……怎么会这样？”
普林茨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相信我，约翰，我已经是过来人了。”
约翰逊再也顾不得其他，重新低下头去，一字一句的阅读了起来。莎翁的作品的魅力是完全无法抵抗的，只是短短的十分钟，就让约翰逊有酣畅淋漓，热血沸腾之感，他只觉得后背、四肢阵阵酥麻，竟是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这……”约翰逊连抬头向老友询问一番的精力都欠奉，他的整个精神都灌注到了故事当中去了，而实际上，他连自己正在自言自语都没有发觉！对面的普林茨一伸手，把剧本抢了过去，约翰逊大惊失色：“你？”
这一声大喝来的出乎意料，整个餐厅中人人侧目，都是埋怨的眼神。
美国的餐厅没有包间一说，所有用餐的人都会刻意的压低自己的音量，这不但是礼貌，也是规矩，在饭馆中大喊大叫，那是没有教养的表现。
约翰逊自己也发现了，歉意的向周围点点头，重新坐了下来，却对普林茨怒目而视：“你？”
“相信我，你绝对不会希望在餐厅中看完这部剧本的。”
“为什么？”
“我担心你会失态。”
“我……”约翰逊又有要大叫的冲动了，左右看看，压低音量：“我刚才的样子还不够失态吗？”
普林茨噗嗤一笑：“约翰，这部作品的魅力，远比你认为可以给你带来的冲击更大，你知道吗？奥尔森?奥斯卡在第一次看到完整的剧本之后，在自己的化妆间中，哭了整整半个小时！”
“为什么？”
“因为她没有能够得到演出这部舞台剧的机会。”
约翰逊更疑惑了，奥尔森?奥斯卡是韦伯公司的台柱子之一，三次获得舞台剧最高奖托尼奖，按照他的认知，她是麦克白夫人的不二人选，怎么会没有出演的机会？难道还有人比她更好？“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简单，韦伯公司没有拿下这部作品的合同。”
“啊。”约翰逊这下明白了，也难怪，韦伯公司没有拿到合同，当然轮不到奥尔森?奥斯卡上场表演了。“那……”
“是安德鲁公司，通过某些我们不知道的渠道和手段，拿到了合同。”
这下明白了，约翰逊点点头，又伸手把剧本拿过来，抢着说道：“我知道，这会儿我不会再看了，等晚上到酒店中再看。”
“这几天到我家休息吧？林赛很久没见你了，一定有很多话想和你说。”
林赛是普林茨的妻子，他们三个人都是西北大学毕业的，在学校的时候，既是同学，又是校剧团的同事，有着数层关系，私交极好，普林茨和约翰逊还是对方婚礼上的伴郎。因此，每一次到对方所在的城市去，都是住到家中的。
约翰逊食不知味的用过午饭，坐进汽车中，扣上安全带，第一时间拿出了剧本，普林茨笑着摇摇头，发动了汽车，向SC区驶去。
约翰逊根本没注意，这会儿普林茨就是把汽车直接开进地狱，他也顾不得了。他的精神完全投注到手中的文稿上，他从来没有想过，居然有人能够以这样的方式、这样的文字、这样的结构来写作一部舞台剧，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天知道，他当年在西北大学的时候，也是校剧团的一员，也曾经在老师的帮助指导下，编排过几部面对全校演出的舞台剧，他对于舞台剧和表演艺术的喜爱，也是在那时候打下了坚实的根基。
不但是在舞台上表演，他们编演的舞台剧，也是大家一起动脑动笔，令其骨肉丰盈、性格突出、情感激荡的，但回头看看，那些作品，实在太过刻意了，故事的台词，也是充满了匠气，至于剧本中的人物冲突，则更加充满了无聊的噱头感，完全是为了冲突而冲突，就如同一个玩笑说的那样‘你姓什么？我姓史密斯，为什么姓史密斯？’然后就因为这样的原因，两个人结仇结怨，引发了后面的故事情节。
和那些舞台剧相比，《麦克白》无论故事、人物、冲突，还是悲剧性，都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作品，双方根本没有可比性！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约翰逊苦笑起来，这会儿他才发现，自己的脸颊上一片湿润，竟是在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了！“天啊，怎么……？”
普林茨把汽车停稳，笑着点点头，“相信我，我也有过同样的经历！”
圣何塞市，约翰逊放下电话，向周围扫视了一圈，身体前倾，将烟头在烟灰缸中捻灭，说道：“克里克，你认为怎么样？”
克里没有急于回答，反问道：“我能知道你是从哪里弄来的剧本吗？”
“纽约，我给自己放假去纽约的时候，意外得到的。”约翰逊轻描淡写的说道。
“…………”制作部众人面面相觑，却是谁都没有说话，表情无比怪异。《麦克白》这样的作品，居然是‘意外’得到的？研究所制作部每年能够收到的剧本超过2万份，怎么就没有‘意外’得到这样的作品呢？
“那么，克里？”
“是的，先生，这是一部无与伦比的作品，我是说，如果改变成电影剧本的话。”
“你认为难度有多大？”
“几乎没有什么难度，只要能够和原作者签署下授权合同，立刻就能投入拍摄。我想，成本不会超过400万元。”
约翰逊点点头，忽然又说道：“汤姆？”
“我同意克里的话，但有几个问题，原作者很明显是以舞台剧的结构和语言写作的这部作品，如果在电影中，会有什么样的效果？而且，这样的作品，对于演技的要求，是不是太高了一点？第三，《麦克白》的舞台剧是一定会先于电影上映的，这对于电影的票房，会不会有很大的影响？”
“关于这一点，我认为没有必要担心，舞台剧和电影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形势，受众也是不同的，雷电公司投资拍摄的《水妖》，也是由舞台剧改编的，票房成绩不能算特别高，但也绝对不差，既然《水妖》能做到，我们为什么做不到？”
“至于说结构差异，这更加不是问题，在座的都是职业编剧，对作品进行一下修改，难道还会是什么难事吗？最后是演技，这……也算是问题吗？”
这句话一说，会议室中响起一片笑声，确实，好莱坞演员，不论男女，只要能够在这片名利场站稳脚跟的，演技都不是问题。毕竟，他们可都是职业的！
“我想到一个办法……”一个家伙突然说道：“《麦克白》的舞台剧是要在今年的戏剧节上上映的，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最好能够在这之前，把和作者的合同敲定，然后等到《麦克白》上映之后，宣布改编电影的计划。届时，一定能引起最大的反响。”
约翰逊一愣，顿时坐直了身体，这确实是个好主意，独立研究所这边，还是倾向于独立电影、文艺电影的制作，论及这种商业操作，是怎么也比不过好莱坞六大公司那些人的，但同事的话给他提了醒，如果这样运作一番，对于电影的前期宣传，有着莫大的好处！更主要的是，这是借安德鲁制作公司的东风，自家是不必出宣传费的，即便是出，也会节省不少钱！“这个办法好！”
“那么，唯一的问题就是剧本了，只要能够让艾斯先生同意，我们这边立刻就可以开始操作。”
约翰逊点点头，看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站了起来：“暂时这样安排吧，下周二的洛杉矶执行，乔舒华，亨利，你们两个人带上两名法务部的同僚和我一起去。”
“是的，先生。”
*******************************
会议结束，约翰逊返回自己的办公室，把文稿捧在手里，再度翻看了起来。他是在纽约看到这部剧本的，说起来，是在和妻子离婚之后——是的，约翰逊?休终于还是和妻子离婚了，结婚周年的晚宴爽约只是一个导火索，不是绝对因素，毕竟，夫妻两个人走到这一步，已经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了。
离婚之后，他就请了假，到纽约去散散心，在这里，他见到了多年的老友，同时也是老同学的普林茨，也就是韦伯制作公司的制作部主管的那个家伙。两个人在中央公园的橄榄园餐厅见面，共进午餐，普林茨不知道他离婚了，还觉得很奇怪，约翰逊来纽约度假，怎么会没有带妻子？等听到消息，普林茨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刚刚咀嚼到一半的牛排差一点掉出来：“怎么……会这样？”
约翰逊苦笑着摇摇头，端起酒杯，啜了一口：“你知道，很多原因累积在一起……”他翻了下手掌，做了个无可奈何的手势。
“我真的……，”普林茨摇摇头，苦笑着说道：“这真是太遗憾了！”
“已经过去了。”约翰逊强打精神的问道：“你呢？最近还好吗？”
“呃，不，不好，我不好。”
约翰逊噗嗤一笑：“这是怎么了？我们两个人居然都是失意人吗？”
“…………”
约翰逊的笑容逐渐收敛，正色问道：“很严重？”
“非常严重。”普林茨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卷纸张递了过去，“你看看这个。”
约翰逊不知道怎么回事，接过来捋平，翻看了起来，《麦克白》，“这好像是一部剧本？”
“你看下去就知道了。”
约翰逊把刀叉放下，从口袋里拿出眼镜，当场翻看了起来，只是看到第一场的一半，他的嘴巴就张的大大的，双手都有些不由控制的颤抖起来：“老天啊，怎么……怎么会这样？”
普林茨面无表情的点点头：“相信我，约翰，我已经是过来人了。”
约翰逊再也顾不得其他，重新低下头去，一字一句的阅读了起来。莎翁的作品的魅力是完全无法抵抗的，只是短短的十分钟，就让约翰逊有酣畅淋漓，热血沸腾之感，他只觉得后背、四肢阵阵酥麻，竟是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
“这……”约翰逊连抬头向老友询问一番的精力都欠奉，他的整个精神都灌注到了故事当中去了，而实际上，他连自己正在自言自语都没有发觉！对面的普林茨一伸手，把剧本抢了过去，约翰逊大惊失色：“你？”
这一声大喝来的出乎意料，整个餐厅中人人侧目，都是埋怨的眼神。
美国的餐厅没有包间一说，所有用餐的人都会刻意的压低自己的音量，这不但是礼貌，也是规矩，在饭馆中大喊大叫，那是没有教养的表现。
约翰逊自己也发现了，歉意的向周围点点头，重新坐了下来，却对普林茨怒目而视：“你？”
“相信我，你绝对不会希望在餐厅中看完这部剧本的。”
“为什么？”
“我担心你会失态。”
“我……”约翰逊又有要大叫的冲动了，左右看看，压低音量：“我刚才的样子还不够失态吗？”
普林茨噗嗤一笑：“约翰，这部作品的魅力，远比你认为可以给你带来的冲击更大，你知道吗？奥尔森?奥斯卡在第一次看到完整的剧本之后，在自己的化妆间中，哭了整整半个小时！”
“为什么？”
“因为她没有能够得到演出这部舞台剧的机会。”
约翰逊更疑惑了，奥尔森?奥斯卡是韦伯公司的台柱子之一，三次获得舞台剧最高奖托尼奖，按照他的认知，她是麦克白夫人的不二人选，怎么会没有出演的机会？难道还有人比她更好？“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简单，韦伯公司没有拿下这部作品的合同。”
“啊。”约翰逊这下明白了，也难怪，韦伯公司没有拿到合同，当然轮不到奥尔森?奥斯卡上场表演了。“那……”
“是安德鲁公司，通过某些我们不知道的渠道和手段，拿到了合同。”
这下明白了，约翰逊点点头，又伸手把剧本拿过来，抢着说道：“我知道，这会儿我不会再看了，等晚上到酒店中再看。”
“这几天到我家休息吧？林赛很久没见你了，一定有很多话想和你说。”
林赛是普林茨的妻子，他们三个人都是西北大学毕业的，在学校的时候，既是同学，又是校剧团的同事，有着数层关系，私交极好，普林茨和约翰逊还是对方婚礼上的伴郎。因此，每一次到对方所在的城市去，都是住到家中的。
约翰逊食不知味的用过午饭，坐进汽车中，扣上安全带，第一时间拿出了剧本，普林茨笑着摇摇头，发动了汽车，向SC区驶去。
约翰逊根本没注意，这会儿普林茨就是把汽车直接开进地狱，他也顾不得了。他的精神完全投注到手中的文稿上，他从来没有想过，居然有人能够以这样的方式、这样的文字、这样的结构来写作一部舞台剧，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天知道，他当年在西北大学的时候，也是校剧团的一员，也曾经在老师的帮助指导下，编排过几部面对全校演出的舞台剧，他对于舞台剧和表演艺术的喜爱，也是在那时候打下了坚实的根基。
不但是在舞台上表演，他们编演的舞台剧，也是大家一起动脑动笔，令其骨肉丰盈、性格突出、情感激荡的，但回头看看，那些作品，实在太过刻意了，故事的台词，也是充满了匠气，至于剧本中的人物冲突，则更加充满了无聊的噱头感，完全是为了冲突而冲突，就如同一个玩笑说的那样‘你姓什么？我姓史密斯，为什么姓史密斯？’然后就因为这样的原因，两个人结仇结怨，引发了后面的故事情节。
和那些舞台剧相比，《麦克白》无论故事、人物、冲突，还是悲剧性，都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作品，双方根本没有可比性！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约翰逊苦笑起来，这会儿他才发现，自己的脸颊上一片湿润，竟是在不知不觉中泪流满面了！“天啊，怎么……？”
普林茨把汽车停稳，笑着点点头，“相信我，我也有过同样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