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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 虚假之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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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深的竹林深处,一个素黑的身影矗立在翠竹之间,人不动,风动,竹叶不时传来沙沙声,微微摇摆着身子。

    一个黑衣人快速的跳跃穿梭在林间,眨眼之间,就已经来到了人影的身后,立刻握拳跪下,毕恭毕敬道:“属下参见主上。”

    “起来吧。”沉稳有力的声音,比以往听起来,似乎能察觉到主人并无怒气,反而有几分喜色。

    见状,跪在下头的黑衣人都觉得砰砰的心有所缓解,没有那么担心了。

    “这一次,倒是没坏事儿,消失确实属实,你们知道该怎么办吧。”

    黑衣人微微愣了半刻,脑子还未反应过来就直接应道:“属下明白!”

    他可不想莫名其妙的就死了,就算是不知道主上的意思,也得马上接下话来,待应完声,他才分心出来,琢磨主上话里的意思。

    “真是明白就好,别再捅娄子了,日子长着呢,不急在一时。”

    “是……”

    吩咐完毕,被称为‘主上’的人,率先飞身离去,转瞬之间,就已经消失不见,余留几许枯叶在翻飞着。

    黑衣人依旧跪在原地,双手握拳,思索着……

    主上的意思,又是该杀了柳桓生吧?这一次是真的决定杀了吗?万一到时候……

    他默默想着,对于上一次的事情还心有余悸,不过转念一想,之前那次是因为得到了虚假的情报,误以为薛瑾歌怀孕了,而这一次,可以肯定的是,她是真的怀孕了,在京城就已经有消息流出了,还是她自己意外言说出口的,现在又渝州内外皆知,一定假不了了。那柳桓生……该如何解决他呢?之前接触过那么多次,似乎他还是有点三脚猫的功夫嘛,不过也不足为惧,现在重要的是,如何能杀了柳桓生而还不会让薛瑾歌也跟着去死。

    这个,棘手了。

    自从怀孕之后,瑾歌和桓生平日除了一些日常琐事以外,也很少离开府上,可是把她给闷坏了。哪怕日日桓生变着法儿的给她讲书教画,可她依旧无聊,甚至没有耐心。

    龙头节刚过,渝州内外不胜热闹,一直都在府上稳胎,瑾歌也无事可做,于是这日就回了趟薛府,正好薛娘想着要见她呢,最近爹娘忙碌着生意和家务事,他们也没空闲来柳府探望,故而瑾歌也好巧不巧的赶回去了。

    瑾歌一回到薛府好似就回魂了一般,性子一下子又恢复了往日的洒脱,像脱线的风筝一般,在府上窜来窜去,又蹦又跳的,丝毫不记得自己现在身怀有孕似的。

    “哎呀,小姐,你可小心点儿,一会儿夫人看到了准数落你,念叨个没完……”

    阿松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侧厅的方向传来了薛娘的声音,“我念叨什么啊?啊?阿松?你家小姐又干了什么?赶紧告诉夫人我,满足你的提议了,念叨她个没完。”

    听着薛娘的话,阿松磕磕巴巴接不上话来,他心虚的瞄着自家小姐,不自觉的退离了两步远。

    转眼看去,瑾歌正瞪着那双大眼,如此一看,更如铜铃一般,含着几分恐吓的意思,那目光已经将阿松碎尸万段了吧。本来还想感激他提醒了自己,小心身孕,没想到他这么招来娘亲,害得她又要被说一顿了……想想就头疼。

    可是瑾歌看着薛娘的模样,竟是突然有些想要被她念叨的心情。

    若是以往的薛娘,那肯定是免不了一顿数落的,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薛娘更多的是怜爱和心疼,她没有都还未说,就拽着瑾歌进了屋,两母女慢慢絮叨。

    瑾歌出嫁以后,她的院子依旧会天天打扫,像是准备好她随时回来住都行。况且,她也没少回来,以往三天两头的就回去看看,翻找自己的东西,再说了,同一条街上,不能再近了。

    “什么事儿啊娘?”瑾歌机智的立刻转移了话题。

    薛娘能不了解自己的女儿嘛,她只是本就没心思数落她,现在她可不小了,都快是做娘的人了,有些事,她会学会分寸的。

    “今年是十年祭祖的年头,上巳节紧挨着清明节,舅舅准备好了今年理一次祖宗陵园,所以打算早一些着手准备,到时候随我一道回去祭拜祖上,一道过节罢。”

    一听要回娘亲的老家,也就是现在舅舅所在的地方,瑾歌不免觉得惊讶,首先距离并不是特别近,再者自己现在是有孕之身,所有不便,就怕需要照顾添麻烦。

    “我?!挺着大肚子?!”

    “慢慢的去罢,提前出行,再说,你这肚子也还没有出怀呀。你刚刚在哪儿又蹦又跳心中也没担忧你这肚子啊?!”薛娘先前未说,现在也逼不得还是说了出口,戳穿了瑾歌,薛娘说着又叹了口气,神色也黯淡了下来,想必是回想起了什么事,“你舅舅前几日就来信了,提起这事儿,差点我就给忘了。”

    “喔,那好。”眼看薛娘情绪蓦地变得低落,瑾歌心也跟着一沉,想着也是好多年不曾去过了,瑾歌立刻应了下来,想赶紧同薛娘说点什么,让她不去想那些事,随后便又问道:“那桓生呢?一起去吗?”

    听到瑾歌这么一问,薛娘立刻回神一般,一本正经的翻了一个白眼儿,略显嫌弃道:“当然了!赶上了你新婚不久,自然是要去一趟的!”

    看着面色阴晴变幻如此迅速的薛娘,瑾歌不由得在内心默默地感叹道:我现在明白自己为什么是现在这个性子,像娘亲脱下的一层皮一般。

    “好吧,那我回去告知于他。”

    母女二人谈论不少事情,更多的还是薛娘在教着瑾歌很多很多事,她再过十来年怕依旧不会放心自己这个女儿。

    一家人许久不曾这样坐在一起消磨时间了,难得薛爹有空,瑾歌也回府,也不知晓是不是百忙之中特意抽出的空闲,就为了同女儿吃顿饭。一下午一家人聊得尽兴,现在回想起小时候的瑾歌,薛爹薛娘都还是一个劲的数落,恨铁不成钢,好在现在好多了。

    虽说……依旧是免不了的。

    食过晚膳瑾歌才准备乘马车回柳府。临行,薛娘送着出门,嘴上又忍不住念叨了起来:“怎么今日桓生不曾一起同你来府上?下次可叫他一定同你一起。”

    “知道了娘亲,桓生今日是有事出去了,所以才没来的,你还怕你这个女婿跟人跑了不成?”

    “这个,我……还真是有点担心……你看你,”薛娘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指着瑾歌打量着,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继续道:“连娘亲都为你感到十分幸运。”

    正巧,此时桓生前来接瑾歌。

    桓生一下马车就前去揖礼问候,尚未注意到这母女二人正在玩笑着什么,刚刚还绷着一张脸的薛娘立刻换上了一脸的笑意,那对待瑾歌和桓生的态度简直大相径庭,瑾歌却从未怀疑自己是不是薛娘的亲女儿。

    简单寒暄之后,便告辞离去了。

    瑾歌一坐上马车便将下月要回乡祭祖的事告诉了桓生,桓生当然不会有异议,倒是有些疑惑瑾歌,既是十年一次的回乡祭祖,想必该回去的人都会回去罢,她应该不会没有想到吧。

    瑾歌当然想到了,从薛府出来,脸上就难掩焦虑。之前在娘亲的跟前不敢有所表露,故而一直在心底让自己忽略这事儿。

    直到夜深,准备睡去,桓生上床之际,见着瑾歌正靠坐在床内里的角落处,双手环抱着膝盖,神色忧虑,自是想到了是什么事,便出声安抚道:“顺心意而为之。”

    闻言,瑾歌回神抬眸看了他一眼,小声道:“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啊……”

    桓生轻笑一声,合上了手中的书,坐上床靠近了瑾歌几分,倒了一杯热茶给她,柔声道:“你什么事不是都写在脸上了嘛。”

    “……”瑾歌抿唇,接过茶杯握在手里没有喝,目不转睛的看着桓生的动作,却是十分渴望桓生能再说点什么,能缓解一下她心中的不安,或者出出主意。

    “这件事,只有你我和他三个人知道,我是否还是要像从前一样……”

    听到瑾歌问出口来,桓生回道:“我怎么记得你从前对他也不是很待见啊。”

    “呃……”没想到桓生突然这么说,瑾歌又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确实是事实,故而让她不得不回想起过去的一些事情,于凌墨这个哥哥而言,到底是亲昵多些,还是生疏多些。

    小时候总是他在照顾她,陪伴她,跟在他身后叫着凌哥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不待见他,开始不再叫他哥哥了……

    “我跟他亲的时候,就叫他哥哥,不亲的时候,他就是凌墨。”瑾歌状若出神一般,喃喃出口。

    闻言,桓生轻皱眉头,侧目打量着她的神色,缓启薄唇,一本正经的小声问道:“那,我呢?”

    “……嗯?”没有想到他会突然这样问,瑾歌登时面色有些尴尬,兴许是桓生看她的眼神让她心生羞赧,尴尬之意蔓延,使她蓦地低下了头,嘀咕道:“不一直都是桓生嘛。”

    以为桓生问的是称呼这层意思,没想到不是。。。

    “那是亲还是不亲?”桓生听完瑾歌的回答,反常的没有收声,而是继续问着,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思。

    瑾歌鼓了鼓面颊,目光不敢直视桓生,小声应道:“……可能是亲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