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客小说网 > 太平记 > 第一章 下

第一章 下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盛唐风华逆鳞银狐

一秒记住【墨客小说网 www.mksxs.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我…我不是已经武功大进了吗,为什么还是要被人追着跑啊!”

    “这个…贤侄,你一定要有做主角的觉悟啊!”

    “可是,从小在村里面听故事,主角历来都是所向无敌,身边也总是美女无数,为什么…我却总是要和你在一起逃命啊!”

    刚才,随着隆隆怪响,三名壮汉破林袭至,根本不给解释的机会,便向两人发起猛攻。

    开始犹努力作出反击,但这三人硬功皆强的惊人,上好钢刀,一触便折,拳脚打在身上更是恍若不觉,反而震的云冲波自己大为疼痛。

    “而且…有没有道理啊,为什么居然还会吐火!”

    龙拳加上弟子规,云冲波并不是没有一拼的信心,至少,对方的拳脚虽重,但只要能躲开,也就不怕,只是,数击无功之后,这三人竟同时口喷已烧到近乎白炽的烈火,三道火柱交错,几乎将云冲波当场烧成一块烤肉。

    既打不过,就只好跑,但那三人速度却也快的惊人,虽然转折之时甚觉迟钝,但直线冲击却是强劲无比,什么山木藤萝,都是直接冲破,便连石头也很被撞碎了几块。

    “大叔…你难道也没办法了吗?”

    “这个…他们根本不开口,我也没办法啊!”

    连打带跑,云冲波居然也撑了有两炷香的时间,中间更有一次,用很巧妙的战术把其中之一撞下悬崖,但不知怎地,轰轰几声,竟又能自行攀援上来,似乎什么事也没有的,继续追击。

    “总之…我很痛恨这样被追着跑啊!”

    大喊完之后,云冲波却发现…自己,居然已不用再被追着跑了。因为,不知何时,三人中的一个已绕到自己前方,更喷出熊熊烈火,封住了去路。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耳听着身后的轰轰声不住迫近,云冲波空自着急,一时却也无法可想。一边的花胜荣,是早已筛糠筛到了站立不住。

    (糟了,今次真得仆街了…)

    --------------------------------------------------------------------------------------------------

    “住手!”

    威严叱喝,自正上方响起,而立刻,那三名壮汉同时立住,僵立不动。云冲波抬头看时,见一只大鸟正缓缓落下,鸟背上似有一人,却看不清样子。

    (不过,总算是得救了啊。)

    松了一口气,云冲波又见三名黑衣人不知从那里转出来,分立三名壮汉身后,皆垂手不动。此时大鸟已落至地面,云冲波再细看时,却是大吃一惊,那大鸟竟通体无半片羽毛,纯是木制而成!

    “你们干什么…”

    声音低沉,自木鸟背上缓缓迈下的人,须发皆白,看着至少也有花甲之年,神色庄严,不怒自威,一只左眼却死气沉沉的,怎看也似义眼。

    “回巨子…”

    当中一名黑衣人躬躬身,似要解释什么,却被那老人挥手止住,跟着,那只左眼在眼窝中滴溜一转,忽地放出一道毫光,将两人罩住!

    (这是…)

    变起仓卒,云冲波未及反应,已被罩个正着,幸好倒也很快,转眼已又收去不见。

    “明明什么也没有…你们还想解释什么?”

    神色有些紧张,那黑衣人再次开口,说话却很是奇怪,端的莫明其妙,云冲波只依稀听懂些什么“是偃师偶自己突然反应,向这边过来…”至于其它什么“保护、回路、采样系统、定值校验、敏感度太高、压板投的不对…”之类的东西,统统有若天书,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这样吗?”

    眉头微皱,那老人再将云冲波花胜荣打量一番,方皱眉道:“难道又误动了?…总之先关掉,到地方再开罢…”说着向云冲波一揖,微笑道:“弟子鲁莽,倒见笑大方了。”

    (这…不用这么客气啊…你们快点走就很好啦!)

    丢下几句似道歉又似威胁的话,那老人希望云冲波尽快忘掉今天的事情,而在看到云冲波的大力点头之后,他似终于满意,在木鸟头上轻轻一拍,再度御其高飞,跟着只听轰轰几响,那六人也皆不见了踪影。只丢下云花两人,目瞠口呆,简直要以为自己是在作梦,

    “总之,我…我实在后悔,为什么会跟上你这样的主角啊!”

    -------------------------------------------------------------------------------------------

    “总之,我们会被追到这里来,也算是天意,所以,你一定要把那竹简找出来!”

    等到重归安静,云冲波才发现,自己竟已被追到崖下,从方位来看,似乎正是刚才的正下方。

    “可是,贤侄…这儿的水那么急,我们怎么找啊?”

    山陡,水急,云冲波试着丢下一根树枝,立刻被呼啸而过的湍流带走,看着这,他也不由感到有些无力。

    “我不管…那我们就沿着水边走,总之要找出来!”

    倒也不是无理取闹,横竖竹简会浮在水上,云冲波认为,只要一直走,总归会遇到水流较慢,如积水成潭之类的地方…只是,这地方,却比想象中的更难到达。

    “这个…贤侄,你应该不是说,想要从这里跳下去吧?”

    “嗯…我说,大叔,你先来…应该没问题吧?”

    走了两三里路,终于发现水潭,在离两人很近的地方…如果,不算落差的话。

    “为什么…这里会出现一道瀑布啊!”

    正如花胜荣悲愤之极的吼叫,在涧水的末端,赫然竟是一道断崖,趴在崖边看看,下面倒也的确是个很大的水潭。

    “嗯,总之,两边的山崖现在更加爬不上去了,所以…我们还是努力下去吧。”

    终于领会到什么叫骑虎难下,云冲波硬着头皮,拽着两侧的一些植物,开始慢慢向下面爬…当然,在那之前,花胜荣是先被他逼着爬了下去。

    “放心,大叔你不会有事的…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啊!”

    不算很高的瀑布,只两丈左右,所以,当云冲波在爬到一半终于手上一滑,并正好砸在花胜荣身上,以致两人一起摔进水潭时,也并没有造成什么伤害,只是…

    “啊啊,太冷了!”

    虽然风过如春,但终究也已入腊,两人象是被热油烫到一样,尖叫着从水潭里面窜出,冲到岸上。

    “你…你如果不会爬墙的话,就不要爬在别人头上好不好!”

    自觉理亏,云冲波忙忙岔开话头,并向着水潭里面张望。

    “总之,先找到东西再说吧!”

    “你们…是在找这个吗?”

    非常年轻的女声,自瀑布中传中,而后,那激溅水帘中,更隐隐出现人影。

    “我就说…上游怎么会突然飘来这种东西。”

    渐渐可以看清对方的样子,这却使云冲波立刻面红耳赤,而旁边的花胜荣,也一下子把嘴巴张的老大。

    站在瀑布中的女子,似乎是和云冲波年纪差不多,个子也只比云冲波稍矮一些,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几乎可以看清身体的每个细节。

    本该是“香艳”甚至显着“放荡”的情景,但,却因为那女子脸上坚定、刚毅,透着飒爽英气的神情而完全不同,更因为那澄澈到几乎透明的眼神,使人根本没法再向那些不敬的场景联想。之后,云冲波更注意到,除左手拿着自己在找的竹简外,对方的右手还横持着一把阔刃大刀,刀身上密密缠着黄布,一时也看不出锋刃如何。

    (咦,不过,这个裹刀的样子,倒还有点眼熟的…)

    正想着,却听女子笑道:“似乎也是练武的…很好,我正有些烦呢。”指向云冲波,道:“陪我打…等我高兴了,这东西就给你。”

    -------------------------------------------------------------------------------------------

    “你…我为什么要陪你打的?”

    “废话很多啊…不想要了吗。”

    晃晃手上的竹简,那女子将右手大刀立在石缝里,拉开胸前衣服,放进去,那乍现的春光吓的云冲波忙忙扭过头去,再回头时,见那女子轻拍胸口--那当然是已经收好了--却不知怎地,又隐隐觉得有点遗憾。

    “总之,已经到了这里,你不打也得打!”

    清叱一声,那女子似再没了耐心,破瀑而出,只,她本来站在瀑中,虽然湿衣贴肤,但水帘半掩半映,倒也只是朦朦胧胧,这一下掠将出来,再无遮挡,更兼身子舒展,天光照下,直若身无寸缕,云冲波虽然性非古板,但也属志诚,第一反应便是掩面转身,待想起“不对,她是要打我时…”那里还来得及?但听“碰”的一声,胸口一痛,早被那女子撞倒在地,牢牢压住。

    “打架的时候居然还会捂脸,小子,你师父怎么教你的…我说,你不许闭眼!”

    半蹲半跪,那女子右膝压住云冲波胸口,左手虚虚叉住他脖子,躬着身子,瞪着他,只她身上湿衣半透,本就和没穿衣服差不了多少,更似为了运动方便,自大腿根部向下衣物几乎全被撕掉,云冲波一睁眼时,雪白一条大腿,莲藕般截胳膊,恶狠狠两只眼瞪得如杏核般圆,更加上胸前肉光致致,他急急闭紧犹嫌不迭,却那敢再睁开来?两只手更是僵若木石,生怕一动便碰到什么不该碰的地方。

    “小…小姐,那小子不行,我也很会打的,你要不要来和我试试…像这样压住我也没关系喔?”

    小心挑畔的,正是花胜荣,他却远没有云冲波这般谨严,一面说话,一面两只眼睛贼溜溜的只是乱看,那女子见他如此,眼中寒意一闪,却笑道:“好啊…”勾手道:“你过来,我一样让你爬不起来你信不信?”并不起身,见花胜荣壮着胆子走近几步,忽地脸色一沉,道:“你就躺下吧!”左手猛地虚空一抽,也不知怎地,花胜荣便就站立不住,扑通一声栽倒,滚了几下,摔进潭中!

    “所以说,除了师父,男人都是公狗…”

    说着甚为嚣张也甚不公平的话,那女子见云冲波双眼犹自紧闭,不觉一笑道:“…但你倒也还好,虽然胆子小了点…”说着站起,道:“这样败,想来你一定不服…来,我们再打过。”

    云冲波觉那女子起身,也便坐起,一睁眼,却见一具向好里说也只能勉强算作“半裸”的曼妙身躯近在咫尺,这一惊非同小可,大汗淋漓中,早又把眼睛闭上。

    “我说你烦不烦啊!看一眼会死啊?!…好了好了,我认真一点好了,你睁开眼…我说,你再不睁眼我就直接一刀劈了你!”

    战战兢兢,云冲波睁开眼,见那女子已然退回瀑中,虽然衣服自是更湿,但距离一远,又有瀑布阻隔,倒也好了很多。

    (不过,她要是再冲过来,可怎么办…嗯,反正她自己都不在乎,我就算把眼睛瞪大了,又能怎样…)

    正自胡思乱想,却见那女子将大刀拔起,双手持过头顶,两眼微闭,忽地一声清叱,跟着只闻嘶嘶有声,无数白烟,竟自她全身同时冒出。

    “你,你这是什么功夫?!”

    “这个?我倒也不知道…你问那么多干什么?总之知道很利害就行了!”

    数呼吸间,白烟缭绕,那女子竟已将身上湿衣蒸干,复自瀑中踏出,云冲波至此方能看清,那原来是一件棉质白袍,只两条腿到底十九露在外面,看上去仍然好生扎眼。

    (这个,她竟然也不觉得冷…)

    青中天色虽暧,却也到底入腊,云冲波自己身上着的是件夹袄,内覆单衣,见那女子只着件布袍,更能任瀑布冲刷而若无其事,实在有点佩服。

    “怎么样…现在,你可以安心动手了吧?”

    将大刀横架肩上,那女子盯着云冲波,笑道:“刚才那一下…感觉你倒也有些功夫的。不过你放心,输赢都没关系,只要我高兴了,就把这东西还你。”说着挺挺胸,果见那竹简形状自衣下凸出。云冲波呆呆盯了几眼,忽然觉着不对,忙又将视线移开,苦笑道:“这个…我们用拳脚好不好?”盖他佩刀早在刚才一战中断折,不堪再用了。

    “你这人怎么这么麻烦啊?我又不会拳脚上的功夫…用我的吧!”

    顺手一指云冲波身后,那女子道:“爱用什么刀,自己挑好了…喂,你会不会用刀的?”

    (现在才想起来问…我不会用又怎样,难道你就不打了?)

    按那女子指示的方向回头,云冲波方发现,草丛里乱七八糟,竟丢着四五把刀,有朴刀,有雁翎,有柳叶,有九环,最夸张的,竟还有一把短柄关刀。云冲波掂掂轻重,将朴刀拣在手中,心道:“就这样吧。”

    说起来,此战委实是莫明其妙,但倒也奇怪,云冲波此刻心中竟是全不担心,只觉那女子虽然行事不讲道理,却似乎胸无机心,既然说了打过就算,便不该再有什么花样。况且,他如今对自己也已是甚有信心,总觉得一般二般的所谓高手若遇到自己,大约也就高不起来,眼前这女子年纪和自己也差不了多少,又能强到那里去,总不至于…自己随便遇上一个年轻女子,就都是贪狼九天一流人物吧?

    (总之…这种瞧不起男人的女人,也应该教训她一下才对!)

    见云冲波横刀于手,那女子甚为高兴,笑道:“这就对啦…”说着踏步向前,落脚处却是水面。

    “咦,你…”

    一句话没说完,云冲波已张大了嘴:那女子赤足如霜,一触水面,立时一阵寒气萦绕,凝水成冰,虽似乎也不很大,却足够让那女子步步生莲般自水上过来。

    “很好…现在,接我一刀!”

    大吼一声,那女子运刀之法却甚为古怪,竟非劈砍,而是当胸直搠,倒大出云冲波意料之外,忙忙横刀一格,仓卒间发力不足,被震得退开一步,心下却是大定:“她果然比我还是要弱些的…”

    云冲波年纪虽轻,但数逢奇遇,精进不可以道理计,如今力量约莫已在八级中游上下,放眼天下,年轻一辈中有此修为者真是寥寥无几,是以他一见这女子年纪,心下便已安了三分,果然双刀一格,觉着对方刀上不过七级力量,便算也留了几分手,想来撑死不过八级初阶而已。又见对方刀上黄布缠的密密麻麻,估计便真沾到一下,也未必见血,自是更加心安。

    将弟子规的心法运起,云冲波在刀光当中进退趋避,时而硬驳一刀,亦绝不吃亏,转眼十数招过去,他便知道,若对方技止于此,自己就绝对不会“输”,但…他却也实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赢”。

    (龙拳…还是用蹈海的刀法…可是,那都很容易出人命啊!)

    当初将屈竹一刀穿心的事情尤历历在目,云冲波并不想再重复一次…当然,这也是由于他还没有信心能够完全控制这些强大的招数。

    (如果是那两个探子一类的家伙也就罢了,不小心摔残废就摔了…这么漂亮又这么爽气的人…就算不小心留条疤也很可惜啊!)

    因为这样别扭的想法,云冲波一直也只在退让,始终想不出该怎么“制胜”,而此时,因为心有余力,他更开始注意对方。

    (她…她倒真是享受的很啊!)

    年轻的面庞,专注之极的神情,写满了青春的活力,绝看不出半分敌意,所流露的,就只有她对“战斗”这东西的享受。

    (真是的,女孩子家,喜欢什么不好,喜欢和人打架,还是闻霜好啊…呃…至少闻霜不会随便找陌生人打…呃,至少,闻霜不会穿这么少和陌生人打…)

    除这甚没道理的腹诽外,云冲波更感到对方的刀法甚为奇怪:几乎没有砍斩劈剁的招数,尽是正面刺击,好好一把大刀,在她手中用来,竟如八尺长枪一样,当然,这倒还不至于让云冲波难以应付。

    (唔,但还是要小心,她刚才那两手,好象很奇怪的…)

    呼吸干衣,触水成冰,这样子的法术,云冲波倒也知道一些,但看那女子一不捏诀,二不诵咒,实在不象运法,倒似是什么内家功夫。

    (嗯嗯,不管那是什么…总之要小心点的好。)

    云冲波此时在弟子规上的修为已颇为不俗,虽分心它用,但趋前避后,进退随心,在刀光当中穿来掠去,似有惊而无险,那女子战得一会,心里却也渐渐明白。

    若换旁人,此刻若会知机收手,但这女子自幼娇生惯养,做就一幅从心所欲的性子,更兼嗜武如狂,那里是什么知进退的人?反而心中大喜,想道:“师父教的那几手功夫,一直以来都说绝对不能乱用…但这家伙看来功夫好的很,便试一试,或者也砍不死他?”眼见得云冲波又自刀下闪过,忽地大喝一声道:“好的很…再接我一刀!”说着身形骤然凝住,也不知运了什么功夫,脸上忽黑忽赤,如是七番,一张霜雪也似玉容竟变成左赤右黑,好不吓人。

    (这…这难道就是大叔说过的那个青州名技…变脸?!)

    吓了一跳,云冲波更发现,不仅是脸,对方的整个身体似乎都在发生变化:左半身热力迫人,连脚下地面也迅速龟裂,右半身却是如蒙冰雪,连着土地也遮上了一层白霜。

    而,比这冰火奇功更让云冲波惊讶的,却是对方手中的刀!

    高高举起手中大刀,将真力迫入,使那上面的黄布片片飞裂,现出了那厚若无锋的刀身…以及,刀身上的八颗篆字!

    “啊,原来是…”

    终于勾起当日青州山路上的回忆,大骇的云冲波,一时间再没有了什么留余地的心情,一侧身,一般是双手持刀,全力迎上!

    -------------------------------------------------------------------------------------------------

    “喂,我说你这人,还是很有意思的吗…你叫什么名字啊?”

    “你…你还是再给我一点伤药吧。”

    愁眉苦脸坐着的云冲波,胸前重重两个脚印,几乎连夹袄也被蹬破,左手拿包白药,右手探进怀里,正慢慢抹着。

    “哎哎,你这样用药效果不好的,要喝酒…喝酒药效散的才快!”

    说着,那神清气爽之极的女子将云冲波一把揪过,提起旁边一只皮袋,向他口中咚咚只是直灌。

    “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说自己不会喝酒呢!”

    也不理云冲波已被呛得眼睛翻白,那女子直灌了小半袋下去,方笑道:“这可是上好的大曲…三十多年了,算你有福气。”

    云冲波被他灌的昏头转向,心下恨恨,想道:“有你…有你个头的福气,早知刚才就不该留情。”

    适才,惊见八焚天刀,云冲波那敢再有留手,全力一击之下,虽未出蹈海刀法,却也已是赵家刀法中的强横杀着,那想到,双刀一交,对方刀上不过八级初阶力量不说,那大刀更被云冲波当场砍断过半,才使他皤然省起,眼前这人并非当日那盗中王者,手中所持看来也只是一件赝品。

    一念及此,云冲波战意立消,全力收刀…但,这却就使他胸前空门大露,使他不能再避开掉那当胸而来的“鸳鸯双飞脚”,被重重踢倒。

    幸好,这却似乎也打消了那女子的战意,丢下手里断刀,她把云冲波拉起来,拿出一包据说是“非常灵验”的伤药。

    “你放心,被我打伤的人多了,我都是给他们这个药,一晚上肯定好!”

    苦着脸,云冲波默默为自己上着伤药,而同时,那女子则不知从那里翻出来一大皮袋酒,喝的很是开心。

    “我说…你这个人啊,功夫是不错的,就是太婆妈,打架的时候,怎么能分心呢…”

    咬着牙,云冲波只是假装没听见…但,同时,他心中却还有一个疑问。

    这女子…和那深不可测的盗中王者到底有何关系?

    --------------------------------------------------------------------------------

    虽然行事乱七八糟,但倒也没有夸口,外用药,内服酒,不一会儿,云冲波已觉得疼痛减轻很多。咬着牙站起来,他向那女子告辞,更询问下山的道路。

    “哦,你们想去锦官城啊…那倒也方向没错。”

    指向水流所去的方向,那女子告诉两人,再向前不多路就可下山,而之后,便是一马平川。

    “这地方…嗯,是赤峰,而过了赤峰后全是平地,到锦官城也就是四百里不到,几天吧。”

    随手将竹简交还,完全没有问为什么要为这竹简费这么多力气,那女子只笑道:“如果路上有人滋事,可以报我的名字…唔,算了,我都打不过你,路上的那些家伙要瞎了眼,更是自找倒霉。”

    -----------------------------------------------------------------------------------

    沿那女子指示方向下了山,果然不久便是大路,远望一马平川,看在爬了不知多久山路的两人眼中,实是说不出的可爱。

    “嗯,贤侄啊…刚才多亏你啊…”

    手中拎着顺手抄来的小半袋残酒,花胜荣心情很好,据他说,这的确是很好的酒。

    “很值钱呢,就这剩的至少也值三两多银子,那小丫头…咦,贤侄你刚才也没问人家名字?”

    的确没问,同时也没报自己的名字。有过和孙雨弓打交道的经验,云冲波凭直觉认为“扯上关系一定麻烦多多…”逃之犹嫌不及,那肯通什么名字?

    “所以说,这就是贤侄你自己不对了…见天抱怨只有大叔陪你闯荡江湖,可真碰上年轻婆姨咧,你这胆子又比兔子还小…啧啧,说起来,大叔年轻时侯…”

    “呸!”

    吵吵闹闹,两人背着包袱开始一步步的量地,却见好大一辆马车带着两辆辅车,一路扬尘而过,四匹枣红大马好不威风,径向山边停住,两人遥遥看时,见后边车上下来两名脚夫模样,扛架卧轿,两名待女自主车上扶下一名锦衣女子,上了轿,一路逶迤上山去了,看的两人一阵叹息。

    “唉…还是有钱好啊…”

    长叹一声,倒是情真意切,花胜荣拍拍云冲波肩头,道:“总之,贤侄,这辈子好好积德,力争下辈子当个有钱人啊…”

    “喂,你说这种话,一点说服力都没有啊!”

    -----------------------------------------------------------------------------------

    两人径去不提,那软桥一路上山,转眼却已到那水潭近前,那女子已又站回瀑布下面。锦衣女子整整衣冠,下了轿,欠身笑道:“姐姐,还在练功么?”

    “咦…妹子?!”

    欢喜声中,那女子大步踏出,笑道:“怎么有空来玩啦!?”

    那锦衣女子浅浅一笑,道:“倒也不全是有空,实在也有些事想姐姐帮忙…你也知道,干娘的消息虽灵,却只在青南一片,在青中这里,实在还是不行的。”

    那女子一拍胸口,笑道:“没问题,说吧!”

    那锦衣女子道:“有两个人…我觉得这几天可能该经过你们马家的地头了,请帮忙留意一下,如果发现,就给我个消息。”

    “一个中年,骗子,用什么名字都可能,自己大约是叫花胜荣,至于另一个…”

    顿一顿,那锦衣女子淡淡道:“…叫云冲波。”

    -----------------------------------------------------------------------------------------

    帝少景十一年十二月初五,午后,锦官城外小镇

    布旗迎风招展,上书大大一个“茶”字,店面倒不算很大,只十来张方桌,七八张长桌,却热闹的很,都挤满了人。

    多数客人都只捧了一只碗,少数几个前面有几只小碟,也无非是些粗砺点心。身穿粗布衣裳的伙计拎着长颈大肚的水壶,在人群中穿来插去,偶尔有人喊声“添茶”,只消手臂一抖,便三两步外,也管教那一道茶水准准落进碗中。

    几乎每个人都在闲聊,还有几圈人在打马吊,更有不少人手捧一只鸟笼转来转去,反而是喝茶的最少,偶尔才有人捧碗起来,浅浅抿上一口。

    “这…是怎么回事啊?”

    距青州首府锦官城还有不足六十里地,眼看今天怎么都能进城,云冲波和花胜荣决定稍稍休息一会,喝一些茶水,却没有想到,在这理应是“最清淡”的时间段里面,却也会挤的只有角落里才有空位。

    “贤侄…你这就不知道,这就是青中名产,龙门阵啊!”

    按照花胜荣的介绍,青中为群山所围,中间是千里肥美沃土,物产很是丰富,因此上民风就不免懒散一些,常常是挣够一日吃食便早早歇息,点袋烟,倒杯茶,群聚高论,穷销残日。

    “日子稍好一点的,还会架鸟玩…你看,这些架笼子的,衣服都好一点吧。”

    目瞠口呆,云冲波实在想不到,天下也还有这样舒服的地方,看那些人中,多有破衣烂衫苦力打扮的,却也都围在桌边,很懒散的样子喝茶说笑…那种强烈的不协调感,实在是让他很无言。

    (真是的…我们那儿…就算从早忙到晚…到年底算一算,也常常没有余粮…这地方,为什么…)

    “总之,也算是托了司马家的福吧!”

    在云冲波肩上重重一拍,花胜荣拉着他找到了位子,召手让伙计倒上水来,再拿两样点心。

    “…我说,饼一定要拣芝麻多得拿啊!”

    大声的喊着,全不顾满屋的鄙夷目光,那一瞬,云冲波实在是很想蒙着头躲起来,却也因此,忘了问他这种逍遥自在和司马家有什么关系。

    转眼两大碗茶水端来,云冲波拿起芝麻饼咬一口,正要喝水时,忽听身后有人叹道:“明珠暗投…可惜了。”

    愕然转身,云冲波见说话的是个中年男子,干干瘦瘦,对襟大褂,瓜皮小帽,两道八字胡软软趴着,左手托只好大的鸟笼,整个人瞧上去有气无力的,见云冲波转身,又叹道:“真是可惜了。”

    “喂喂,长瘦一点很了不起啊…可惜什么可惜?我警告你,不要在这里装神弄鬼,我们…我们可是专抓骗子的行家!”

    根本不理会花胜荣的敌意,那瘦子微微一笑,鼻翼抽动几下,又道:“三十年以上的竹叶青,以牦牛乳制的奶酒,五年的青稞酵…唔,还是头道的。”

    “身怀如此美酒却要喝茶,岂不可惜?”

    一句话说出,两人立时怔住,那竹叶青是半路得来,不清楚来历也就罢了,另外两般酒水皆是密宗所赠,与那人随口所说端得是半点不差。

    (喔喔,难道今天遇到酒神了?)

    云冲波还没想清楚,花胜荣早见机陪出笑颜,变脸之快,神色之恭,虽然云冲波早已见惯,仍有叹为观止之感。

    那人似也见惯这等市井嘴脸,只一笑,并不理花胜荣,只又向云冲波道:“三般都是好酒…却也都有美中不足…两位若不弃,在下倒想试试。”

    云冲波怔一怔,不觉看向花胜荣,心道:“难道是个骗酒喝的?”却也不在乎,笑道:“好,你喝什么…呃,是不是都想喝?”

    那人摇头笑道:“岂敢岂敢…”却向店老板召召手,吩咐道:“抱一坛锦江春来。”

    所谓锦江春,乃是锦官一带名酒,以城东濯锦江水酿制,其中上品者,颜色嫩黄,味香如蜜。但在这种路边小店里,却自然只是平平,三碗酒倒出来,酒味稀薄,唯觉辛气甚烈,云冲波虽不好酒,倒也有点看不上眼。

    只见那人端起碗来,微微闭目,细细嗅了一时,点头道:“甚薄,无味。”招手教伙计另拿了两只空碗,倒了大半进去,掂一掂,又倒回来一点,方向云冲波道:“小兄弟,请把你的酒给我好么?”云冲波依言递过去,见他仍是一般凑在袋口细嗅,思考一会,兑了些奶酒进去,又点了几滴青稞,想想,另取一只碗来,倒了小半碗竹叶青,交给伙计,道:“去煮一下,要滚开的才好。”

    此时一店闲人都已围将过来,张着眼,看他如何摆布,这人只是恍若不闻,手中轻轻晃荡已兑入两般酒水的锦江春,晃一会,伸手入怀,摸出来却是个柑桔,用手一划,割开了,便慢慢的将桔汁向酒碗里滴,约莫挤有一半时方住手,却又要了点粗盐,放在桌上,也不知要干什么。

    不一时,那碗竹叶青已煮好端来,端得是香气四溢,那人使筷子蘸点尝尝,点点头,又摇头道:“原来只是三十二年的竹叶青,那倒不该煮这么热了…”便又兑些凉酒进去,晃一晃,似觉满意,向先前那酒碗里倒至将满,再拈些粗盐洒进去,换支竹筷搅搅,方笑道:“好啦!”说着又分成两碗,向云冲波面前一推,道:“你再尝尝。”

    云冲波走南闯北,眼界已颇为不浅,却还从没见过这样调酒的,半信半疑中,端起一碗,入口一抿,当即怔住…竟是,从未尝过这般香醇的酒味!

    -----------------------------------------------------------------------------------------------------

    “就是说,青稞性烈,奶酒味酸,竹叶青绵软…各有所长,也各有不足,你这样把它们配起来,再用这种不是很好的酒打底,就能把各自的弱点都藏住?”

    “唔,用劣酒这一条很重要,因其劣弱,故能为佐为使,如果用真正的锦江春,反而就不好调制了。”

    “…总之,很神奇啊!”

    喝酒喝的很舒服,更对这貌不惊人的瘦子非常佩服,云冲波和他谈的非常高兴,激动之下,一挥手,把三样酒都送了给他。

    “嗯,我也不喜欢喝酒,你这么有研究,都送给你吧!”

    微微的动着容,那人却没有更多客气,欠一欠身表示谢意,便将三只酒囊接过。

    “小兄弟厚爱,在下心受…唔,某现在寓居三江堰处,如果小兄弟在锦官城还想逗留几天,请务必移步一会。”

    告诉云冲波自己叫“介由”,那人架起鸟笼,一躬而去,眼看他出了门,云冲波才想起一件事来。

    “喂喂,你这碗酒还没喝呢!”

    并不回身,只摆摆手,那人淡淡道:“在下戒酒已经多年…谢了。”

    (呃…不喝酒…不喝酒,他为什么要研究配酒啊?)

    大为不解,云冲波却见花胜荣遥望介由,一脸的赞叹钦服。

    “喂,我说…你怎么啦?”

    “出道多年…今天终于遇上高人了!”

    啧啧连声,花胜荣问云冲波,所谓骗子,到底是什么?

    “骗子…不就是拿东西不给钱…嗯,也不对,小偷和强盗也是啊?”

    “所谓骗子,最重要就是要让人‘自愿’的把东西给我们,自愿…你明白了吗?”

    见云冲波点头,花胜荣长叹一声,道:“说起来,贤侄你跟我学活也有一段时间了…”

    “喂喂,谁跟你学什么活了啊!”

    不理云冲波的不满,花胜荣续道:“…却还是会这样乖乖把自己手里东西送上给他…高人,真是高人啊!”

    -------------------------------------------------------------------------------------------------------------------

    松州,汜水关。

    最早的时候,所谓汜水关,只是连在两座无名野山当中的一道简陋关卡罢了,做为大夏军队向四夷发动征讨的前沿阵地,这里曾被反复的争夺着,流下了无法计算的鲜血。

    到后来,因为胜负的分明,因为“战争”那东西越来越推进向着更南的地方,关隘的两侧开始出现一些简单,但至少较关上舒适些的建筑,士兵们晚上会从关上下来,住在里面。

    再向后,就算白天,士兵们也会轮流从关上下来,耕种关下那些其实相当贫瘠的土地。

    再向后,因为有行商愿意在这里落脚,也就出现了在这里经营旅舍的生意人,同时,也以驻军为对象,提供各种服务。而随着这个过程,附属建筑更在不住的增加和扩大。

    …

    “而今天,汜水关…实在已是很了不得的大城呢!”

    “子明先生太客气了,汜水边陲野地,那能和韩州繁华相比呢!”

    地点是汜水关上,如今已被整修成南北阔八十五步的厚实关卡,高达三丈,倚关下望,两侧皆有大量的附属建筑,绵延数里,中间是可供八马并行的官道,虽然时值岁未,上面也是车马往来,络绎不绝。

    听到汜水关副帅“余林”的谦语,正扶关下眺的黑衣儒生“子明”一笑,却道:“冯帅伤势如何了。”

    “谢石公关心…基本是好了。”

    缓步上来的,是汜水关主帅“冯异”,神色间仍有些憔悴,当初瓜都一会的伤势,显然并没有完全痊愈。

    微微点头,子明笑道:“冯帅痊愈,亦是此地之幸。”

    “一路行来,所见所闻…子明真是有些担心呢。”

    摇摇头,余林不以为然道:“些些谣言,荒诞不经…能成什么气侯?”说着与冯异对视一眼,两人目光一闪,都将肚里话语压住。

    (就算真有作乱…太平道,又怎会先在咱们刘家的地头上动手了?)

    --------------------------------------------------------------------------------------------------

    近半月来,松明两地的军界官场中谣言不断,指太平道将要在年底起事,一时间,也真是人心惶惶。

    “那都是些不知事的家伙在乱说话…不可能的。”

    余林很自信的表示,其它地方不敢说,与汜水相关的新沛、小蔡、上丰三郡的治安一向好的很,绝对不会有什么意外。

    “太平道的活动吗…也可能有一些,但只是一些不晓事的愚民在自己胡闹,如果要认真清剿,一夜间就能平了他们。”

    “唔。”

    点头,子明笑道:“记得刘太傅也这样说过…愚民自弄,作观剧可也,自生而自灭,无害于国,若加禁制,反而生乱…”说着扫视下面一眼,又笑道:“这些年来松明两地一直波澜不定…邪道做乱,百纳滋事,但沛丰三郡始终安宁异常,刘太傅安抚故里,绥靖地方,也着实受累呢。”

    又叹道:“但无风不起浪,无火不生烟,两位将军总还是小心些的好。”

    冯异看余林一眼,微微皱眉,余林便抱拳道:“朝廷爱民有道,大将军镇南有方,地方上自然太平无事。”顿一顿,又道:“我等受朝廷禄守,尽忠有责,太平逆党们若真敢作乱…倒正是我等立功的时候呢。”

    ------------------------------------------------------------------------------------------------------

    松明诸州,地南气热,往往经冬未必一雪,入腊亦见花摇,一如此刻,眼见已是岁未,野山上面,兀自的竹翠草青,有鸟鸣声声。

    连绵竹林边,小湖如镜,水面上涟波漪漪,时而泼喇喇一声,反衬得四下更加安静。

    静静在岸边站着,萧闻霜不言不动,腰间悬刀,样子已甚为陈旧,正是自三月间“宜禾”事后便由她保管的蹈海。

    风吹过,叶飞舞,落在她的头上,肩上,轻轻沾住,她也并不举手拂去,直若已化作一尊塑像。

    许久,她方慢慢抬起左足,踏向水面,轻轻一落,已没入有约小半指深,却就此停住,唯见水面上涟漪轻泛,一波波漾了开去。

    深深呼吸一口,萧闻霜身子缓缓前倾,脚下更微微颤抖--却也没有踩进更深--待整个身子几乎都压至左足上时,将右足也提起来,踩到水上。

    两脚皆落在水面上,入水便浅了一些,萧闻霜微微闭目,调息一时,便又向前走去,那小湖不过数丈见方,她一时便至湖心,停住了,十指交叉胸前,默默运功一时,将腰间蹈海拔出,缓缓横掠,跟着屈膝递肘,竟然在这湖面上练起刀来,却是当初马伏波传给云冲波的赵家刀法。

    她运刀极慢,一路刀法足使了一杯茶时间方才堪堪使完,眼见已在收刀,却忽然闻得一声清叱。

    “…受死!”

    一声叱喝,阴云忽聚,闷闷霹雳声中,云中紫青电流涌动,纠结如龙,张牙舞爪,向着萧闻霜直噬下来!

    “嘿!”

    双手握刀,却不挥起格挡,萧闻霜吐气开声,竟是自脚下发力,身子立时下沉,却仍然只是入水半指,只将湖水踩的深深凹下,形成一个直径一丈有余的大坑。

    一踩一激,波浪立起,沿着这水坑一周,白沫飞溅,立起如墙,聚向上方,一时竟形成一个巨大水球,将萧闻霜包在当中。

    萧闻霜动作极快,电龙未至,水球已成,结果紫电一殛,正正落在水球上,只听滋滋乱响,电走八方,一时间,整个水球布满紫青电流,看上去极为怪异,却只闪得数闪,便告消逝。

    “这一次…看你向那里走!”

    电光一闪,水帘随之褪落,萧闻霜身随刀势,早一掠而出,转眼已回至岸上,身子微侧,向着刚刚从竹林中闪出的一道黑影重重斩下,只听“呛琅”一声,金光立时大盛!

    ---------------------------------------------------------------------------------------------

    “霜姐你居然能想出这种破雷术的办法啊…枉我还特意选在水上攻击呢。”

    “唔,这也是我最近才想到的,雷术遇金则透,见水亟越,的确很难防守,但如果倒过来想,在身侧形成金笼水罩,却反而很容易就能把你的术力卸掉…”

    贪狼、九天,同为太平道重将,通常都藏身面具后面的两人,此刻,正非常放松的,如两个邻家女孩一样躺在地上。

    “总之,聆冰,你的弱点就是发动雷术后回气速度还是太慢,虽然有金蛟剪护体,但还是一定要小心…如果没有一击制胜的把握,或者同时对上几个人,一定要谨慎。”

    “何聆冰”,亦即是九天本来的名字,和“萧闻霜”一样,就算是在太平道内部,也只有很少的几个人会这样称呼。

    “我知道啦…不过,霜姐,说真的,你用刀的确不行,你动作快,力量又比我稍强一点,可刚才那一下出手…要不然的话,应该可以突破我的金蛟剪。”

    “是啊…”

    苦笑着摇摇头,萧闻霜道:“当年真人授艺时,兵器上是以剑术为主…都这么多年了,现在突然说要用刀,很难习惯啊!”

    又展颜道:“但也没关系,我相信…不死者很快就会回来了,这把刀,还是放在他手里最合适。”

    眼中闪过一丝不忿,何聆冰道:“其实…这一年来,大家都认为你是不死者…一切也都运行的很好…不死者,只是一个虚名罢了,论德论智论力,他有什么资格取代霜姐你?”

    摇摇头,萧闻霜轻声道:“聆冰…我知道你不大服气,但是,不死者,的确是有很多过人之处…慢慢,你就会明白了。”

    神色犟强,何聆冰道:“我只知道,真人辛苦布置多年的事情,被他一个月就搅的乱七八糟不可收拾…而且,他几乎不懂咱们太平道的功夫,倒是在练帝家那些走狗的绝招。”

    双手支在地上,萧闻霜半坐起来,道:“聆冰…玉清真人给人说几次了,你还是想不开么?功夫是死的,谁练都一样,不死者能够掌握那边的绝学,对咱们其实是好事。至于雪域,现在的变化同样对我们很有利…”说着看看何聆冰,忽然笑道:“还是说,你到现在还是觉得输给他输的不服气?”

    “喂…首先,我根本没输好不好!”

    大声抗议,何聆冰更将之转化为具体行动,猛得把萧闻霜推倒,压住她,不住呵痒,但只几下,便被萧闻霜挣扎着翻过来,全力反击。嘻笑声中的两人,纯然就是一双方始解事的豆蔻少女,叱咤沙场的威严,血溅五步的杀气,真真半点也瞧不出来。直闹了好一会,两人方喘息着停了手,脸上都是红扑扑的。

    “最近的谣言…聆冰你怎么看?”

    红晕未退,但当开始讨论“正事”时,何聆冰立显出完全不一样的感觉,一边用手拢着有些乱的头发,一边斟酌着慢慢道:“最近一段时间来,的确一直有传说刘家会效仿当年的汪家,对我们下手…但,我还是觉得不太可能。”

    “时间、地点都不对…而且,动机上更是无从解释。”

    “是啊…我也这样想。”

    点点头,萧闻霜却仍有忧色。

    “但现在…咱们相信或至少是担心这事情的人还是很多…毕竟,前车之鉴,不能不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