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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章 忆王孙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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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打谢诜复职,王府上下便一直提心吊胆的。

    新皇的猜忌、谢府的报复,他们心中比谁都明白。

    可奇怪的是,不论什么处置,却迟迟不曾下来。如此,更是叫人惶惶不安了。

    自朱夫人的家宴回来,谢蕖心中更不是滋味。

    不论谢诜赋闲时,或是复职后,再没比她处境更尴尬的了。

    家宴之上,瞧着倒是一团和气,又有赵廷兰时时插科打诨,很是热闹。家人之中,亦无人故意对她捻酸打趣。

    可谢蕖心中如何不明白,家人虽不会因王家之事迁怒于她,可待王绍言,待王家,狠下那分心,是迟早的事。

    “绍言,”她唤道,“前日家宴之上,……”

    才说半句,谢蕖只作一声叹息。

    家宴之上,她本欲问一问对王府的处置。奈何母亲一再搪塞敷衍,倒不好再多言了。

    王绍言抚了抚她的肩:

    “眼下的境况,府中一片人心惶惶。蕖娘,若是……你倒不如回谢府去……”

    谢蕖一怔,忽抬起眸子望着他。

    “你怎说这样的话?”她难以置信。

    王绍言轻缓地叹了一声:

    “你如今有孕在身,家中又是这般。我是怕你忧思太过,总不大好。”

    谢蕖只道:

    “你为我夫君,你既在此,我又往何处去?便是此时家去,我就不忧心么?”

    “蕖娘,”他叹道,“眼下家中人心惶惶,父亲与兄长亦是多方奔走。我顾及不到你,也是有的。不如回谢府去,有你母亲照料,也好安心养胎啊!”

    此时,王府正处于风口浪尖之境,岌岌可危,不定哪日就遭了祸端。

    留谢蕖在此,他到底不忍。

    她抬眼凝视着王绍言。

    二人自幼一处长大,又是多年夫妻,他的话,谢蕖如何不明白?

    已然这个时候了,他竟还护着她!

    他不请谢蕖去求情,还偏将她往娘家赶,便是要她远离是非,兀自保重。

    可谢蕖,又何其忍心呢?

    “我是该回趟谢府的。”谢蕖道,“绍言,让人备车马吧!”

    王绍言只当她听劝,点了一下头,便安排打点去。

    他步出院子,不经意地叹息一声。是放心了,安心了,可总还是不舍的吧!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放她归去,也许是他最后能为她做的事。

    王绍言抬手接着飘落的雪。原来,已是深冬了。

    谢蕖回到谢府,众人还是一般的殷勤相待,并未因着她是王家妇而有所不同。

    “七娘子,七娘子!”只听阿珠唤道,“六娘子回来了,正在大夫人那处呢!”

    七娘正托腮发愣,近日变故极大,也不知三郎如何!

    忽闻着阿珠的声音,她蓦地回头,只道:

    “只六姐姐一人?”

    谢蕖身怀有孕,独自回府,总是奇怪了些。

    阿珠点点头,又笑道:

    “六娘子如今有孕在身,我见她行动颇是沉稳,倒不似从前在家中一般。七娘子可还记得,六娘子从前与你一般顽皮呢!”

    七娘瞥她一眼:

    “我哪里顽皮来?”

    阿珠掩面笑了笑,却不言语。

    七娘又捧了一个彩球,随手抛着玩,可神情之中,却满是无趣。

    “七娘子不去看看?”阿珠问。

    从前闻着姊妹们来,七娘皆是一刻不等地去。尤其六娘子,二人既为同胞姐妹,年纪又相仿,自然比旁人更要好些。

    七娘撇撇嘴,将彩球丢到一边。

    她道:

    “却是三郎未来!”

    阿珠一番思索,王小郎君确是许久不见了。

    她笑了笑,只道:

    “想来小娘子总是骂人家,他倒不敢来了!”

    “真是将你们惯坏了!哪日我不在,看有人收拾你呢!”七娘嗔道。

    阿珠忙凑上前去,转而一笑:

    “我们屋子里这几个,是要跟小娘子一辈子的!便是小娘子出嫁,咱们也是要跟着呢!小娘子可别想丢下我们!”

    “就你聒噪,谁要嫁人了!”七娘蓦地起身,追着阿珠便要打。

    阿珠拧身一躲,直朝琳琅身后去。

    “琳琅姐姐,”她只叫唤,“小娘子要捶我呢!”

    七娘与阿珠围着琳琅转,只闹得她头晕眼花。

    她扶额道:

    “这又是闹什么呢?”

    琳琅左右忙着劝,又道:

    “阿珠也真是!平白的说混话,难怪小娘子捶你!”

    闻听琳琅言语,七娘只笑道:

    “阿珠,还不认错!琳琅是最公正的,咱们屋里,我就服她!”

    阿珠撅着嘴:

    “小娘子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七娘指着她:

    “你莫要不服!这放在何处理论,也是我占理的。”

    “哦?是么?”阿珠倾身向前,审视着七娘。

    七娘向后缩了缩,狐疑地瞪着她,不知她是何意。

    阿珠轻笑起来,挑眼看着七娘,只道:

    “若放在陈小先生那里,也不知谁有理了?”

    七娘一愣,转而又半羞半恼地咬着唇。

    琳琅轻轻打了阿珠一下,只嗔怪地望着她。

    阿珠憋笑,学着陈酿的模样,道:

    “蓼蓼,这便是你的不对了。怎能与下人们计较呢?小娘子,总该有小娘子的体面啊!”

    七娘只觉又好气,又好笑,不住地跺脚。

    “你个小蹄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正说着,她又朝阿珠追去。

    琳琅与环月只相视一笑,又摇了摇头。

    这些日子,发生的事太多。七娘虽不大懂,也知为家中忧心,为王府忧心。是许久不曾这般随性而笑了。

    阿珠平日里虽与分寸,偏偏这个时候,能怄七娘一笑,也是好的。

    七娘追打一阵,也有些累了。

    她倚在榻上,轻轻喘气,一面又道:

    “今日便饶了你这小蹄子!日后再打趣,我只告诉母亲去!”

    提及朱夫人,七娘又想起谢蕖来。

    她平了平气息,只道:

    “说来,六姐姐来了这些时候,我瞧瞧她去。”

    六姐姐身在王府,如今的境况,定也不大好过的。

    如此,屋中三个丫头又忙着打点起来。眼下不比从前,为防着阿珠口无遮拦,还是琳琅跟着好些。

    她一向谨慎知礼,在朱夫人跟前,也总能替七娘说些好话。

    大雪纷飞,琳琅只撑着伞跟在七娘身后,不时替她理一理被风吹起的斗篷。

    时至朱夫人院中,还未进屋,便闻着母女二人的声音。

    只听朱夫人道:

    “算来,你这肚子,如今也有四五月了吧?”

    “是啊!”谢蕖道,“绍言与王府上下,皆很是谨慎。”

    朱夫人笑了笑:

    “这可是他们唯一的救命稻草,敢不谨慎么?”

    谢蕖心中窝火,却强忍下:

    “母亲说话,也太难听了些!”

    “他家不怕难看,母亲自然不怕难听。”朱夫人道,“说来,如今这光景,你不如回府养胎吧?”

    回府养胎?

    七娘一怔,这算什么事?还从未听闻这样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