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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5章 执拗父子,箭雨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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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宫御书房中,秦皇与容王正坐在榻前,两人面前摆放着一张小几,几上置着方碧绿精细的暖玉棋盘,棋盘之上棋子已不多,却依旧是你来我往呈杀气腾腾之势,这棋局下了一整个上午,足足两个时辰却是成此残局。

    有种谁也不能将谁打败,几呈平局之势。

    “子恭棋艺倒是不减当年,朕与你下棋,似乎次次都下出这样的残局,当真是让人颇为扫兴。”秦皇声音里微有感叹和惋惜。

    容王爷姓容名昱,字子恭,不过世人大都称之以容王,久而久之,如今大概也鲜少有人知晓其字,而如今大约也就只有秦皇会如此称呼他了。

    容王闻言也将视线从棋盘之上移开,抬头瞥向帝君:“本王看圣上兴致倒是不错,不过就是脸色差了些,是否龙体有些不适?还是让李淳于宣太医为皇上诊治下才好,陛下万金之体,还得保重才是。”

    观秦皇脸色确实不大好,眉宇间更是染满了疲惫之色,至于为何会如此?想来倒也不是那么难猜,大约也是烦着立储之事,当然少不了也还担忧着如今还在南齐的容狄。

    这点倒是与之他一般。

    说来眼前之人到底总还是狄儿的亲生父亲!

    “无事,只是最近有些少眠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对了你那边儿可有狄儿的消息?他一走便是多日,朕这些时日便也不得安稳。”秦皇却是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事。

    “暂时还没有,不过皇上今日宣臣入宫见驾,当不止是为了下棋吧?臣还有要事得赶回,这残局便先留着,等来日本王想好了再与皇上对弈解局,分个高下如何?皇上若是有什么旨意,或是吩咐想要臣去办亦可直言。”敢对帝郡如此说话者满朝文武大约也就容王父子俩了。

    秦皇倒也不在意,将手中的棋子放下道:“子恭倒是当真直言不讳,朕之意子恭想来已猜到,便如子恭所想,如今东西已然拿到,朕亦再无后顾之忧,于此,子恭以为如何?”

    “皇上想听真话还是假话?”容王微微蹙眉。

    秦皇摇头失笑:“你我二人之间似乎不用如此,朕知道你想说什么,只是朕亦有朕的考量,如今朝中情形想来你也都知道,不用朕再多说,朕等这天已足足等了二十年,如今已有人耐不住,朕也不想再继续等下去。”

    “看来皇上心意早定,便是本王说不可行,对他来说也未必是好事,估计皇上的心思也是绝然不会动摇的。”容王爷看了看皇帝的脸色,握棋的手指微微一紧,心下叹息着,也将那棋子扔进了一旁装棋子的精细玉罐之中。

    皇帝的态度太过明显,根本绝无更改。他也早料到会有此一天,却是不曾想到了如今,他还是这般的坚决:“不过,皇上也应知道他的态度,本王怕是皇上若真的如此做,只会让你们越走越远,其实皇上为何不换个角度想想,他根本不在意那些,也不喜被束缚。便如这棋局一般,退一步未必不是另一番景象。”

    容王话中有话,狄儿为此远避边关,皇帝却想趁机公开狄儿的身份,降旨立其为储。若是狄儿回来知晓此事,只怕也只会让他二人之间的关系更加僵硬不可解。偏偏这两人都是一般的执拗性子,谁也不肯退让一步。

    还果然不愧是父子。

    他虽不希望狄儿继承那个位置,可是若帝君当真是铁了心,只怕他亦是无可奈何,尤其是在这关键时刻,想要说服眼前之人,几乎是不太可能。

    可这话他却不得不说。

    “你说的朕知晓,不过,有些事子恭不是朕,未必能体会的那般清楚。朕很清楚朕在做什么,旨意朕已拟好,待到合适的时候朕会让人宣旨。至于王妃那边儿,朕想有子恭在不成问题。”秦皇笑言,语气坚定诚如容王爷所想那般。

    看容王蹙眉,帝王转瞬却叹道:“如今的局势想来子恭亦看得很清楚,北国君惊澜登位,南齐有个墨白尘,这二人都是不容小觑。朕的那些皇子,能与这二人比肩者,却是几乎没有。朕是一个父亲不错,可朕也是一个帝王。”

    “朕想尽父亲的责任,也不得不对大秦万千黎民有所交待。容王府世代忠义都以保家为国为己任,朕相信子恭会理解朕。朕亦知晓子恭与王妃担忧为何,于此,朕可以做出保证绝不会有你们担心的境况发生。”

    “这也是朕唯一能为他做的,不过朕也相信,以他的能力,没有人能威胁到他,子恭觉得朕所言可有理?”秦皇说着从旁边的下盒之中拿出一物,放在了容王爷面前,狭长鹰眼淡淡的望向容王。

    容王爷瞟了一眼桌上的东西,坚毅的面庞微微一滞:“既然陛下心意已决臣再说什么似乎也是无用。本王会和他谈,不过事情能否如陛下所愿,臣,也不敢保证,毕竟他的性子想来陛下再了解不过。”

    “他的决定向来没有人能更改,便是本王与王妃亦是不能。所以陛下还是不要对臣抱太大的希望。免得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容王说的很坦诚,这些年来的确是如此,包括当年他受伤之事的真相,他亦是连他们都瞒着。

    不过于此也算是遂了王妃的心意。这就是狄儿,他认定的事不会改变,可实际那孩子看似冷漠霸道,又我行我素,实则却是心思细腻,不喜表达罢了。

    “这世上却总有那么一个人可以改变他。”秦皇亦不在意,只是回以淡淡的一笑:“而你们,亦非是不能,只是不愿强加罢了,这些年你们将狄儿照顾的很好,子恭,朕一直欠你一句道谢。”

    帝王威严散去不少,秦皇话里带着些许的真诚。

    却是让容王微微的蹙了蹙眉:“陛下,可是发生什么事了?”这可一点不像他认识的南宫萧,观狄儿也应知南宫萧是个什么样的人,更何况如今的他还是高高在上的一国帝王。

    能让他说出这道谢二字?

    他实在从来未曾想到,容王看向帝君脸上带着些许的狐疑之色,秦皇却是突的站起身来,伸手在容王肩上重重的拍了两下,轻笑出声。

    “这的确是朕欠你与王妃的,朕不是说了,朕虽是一国帝王,却也始终只是一个父亲而已。”秦皇声音微有低沉,可惜他却是个不趁职的父亲。对他,他未能尽到父亲的责任,对于照顾他的他们,他自是心存感激的。

    “好了,你便先回去吧,若是再呆下去,只怕回去后容王妃又会抱怨给你脸色看了,朕亦还有政事要处理。”

    “臣,告退。”

    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容王蹙眉未再多言,瞟了一眼那小几上的东西,犹豫了片刻,终是将其收了起来。朝帝君行礼之后便退了出去。

    内殿之中,秦皇看着容王身影走无,脸庞之上浮起一抹笑,却是忽尔身子摇晃了两下,一直都在旁伺候的李淳于连忙上前搀扶。

    看帝君脸色,他忧心忡忡的开口:“陛下,还是让老奴宣章太医来替陛下诊治吧,陛下乃万金之躯,还请陛下龙体为重才是,否则太皇娘娘若是知晓,只怕也会心有担忧的,陛下……”

    “你个老奴才,竟敢拿太后来压朕?”

    秦皇轻斥了一声,却并未有多少责怪:“李淳于你跟朕多年,该知道这都是些老毛病了,便是瞧来瞧去也就那个样儿,朕不想喝那些药,此事你也给朕烂在肚子里,若在太后面前说漏一字半句,朕便摘了你的脑袋。”

    “这,是,奴才谨尊圣谕!”

    李淳于忙领旨,将皇帝扶去了一边的榻上稍做歇息,看有些疲倦闭上眼帘的皇帝,拿来毯子小心的盖上,那脸上的担忧却是半点儿不减。

    皇上这些日子忧心过甚,加之朝政之事劳心,前些日子才感染过一次风寒。龙体一直未曾彻底的好转,却又偏偏不肯再宣太医诊治。

    实在让人不得不担心。

    李淳于摇头叹息,蹙眉思索许久却也未曾想到该怎么劝解帝君,只得先出了殿门打算去找章院正看该如何调理帝君的身体。

    ……

    洛无忧原本打算进宫,走到半路,却是被堵住了去路。剪秋着人询问却原是前方道路上的一座拱桥垮塌,有不少的行人被砸落进奔腾暴涨的河里,河岸上不少衙门里的人守着,似在打捞尸体,不过那打涝估计也是徒功。

    自然也有不少哀凄的哭声传得极远。

    十月雨令季,雨水极多。

    这些日子秦都时常降雨,秦淮河水也几度暴涨,这里属其一个分支,上面建着拱桥,年限已久,便是再如何坚固被冲塌也是很正常的事。只是若此的话他们却是得绕路,远倒不成问题,便是怕会与容王爷错过。

    然则,这是天灾,桥榻了一时半刻也修不好,除了绕路却是别无它法的事儿。

    洛无忧一行人只得弃了近路,另换了一条道,雨水依旧倾盆般落下,路上行人亦是极为稀少,静静的坐在车厢里,洛无忧眉宇紧蹙,剪秋等人亦看得担忧无比,突来的状况让人无法不揪心。

    出门不利更让人心情也变得极阴郁。

    红锦心中闷得有些发慌,这似乎是种不详的预兆,不知为何她心中就是隐隐有丝不安,尤其是那眼皮一直不停的跳动,让她更是脸色都有些发白,总觉得仿佛要发生什么事一般。

    “小姐,不若我们还是回去等王爷吧?已近午时,想来王爷定也要出宫了,我们此时进宫,说不得便会扑个空。”声音含着些许犹豫的劝解。的确是如此,与其扑个空,还不如回去等既安全,又稳妥。

    洛无忧抬头看了看红锦,瞟了一眼车窗外,却是突的开口:“现在就算我们想退回王府,估计也是迟了。”女子声音依旧清浅淡然,却是让红锦剪秋的心中都是一跳继尔狠狠一沉。

    两人当即掀开车帘看向外面,顿时不由的蹙紧了眉头,这才发现原本还能看到个把行人的街道之上,不知何时却是变得一片空旷,再看不到半点人影。商铺也早已关门闭户。

    偌大的宽敞街道之上,竟只剩下他们这一辆马车。除了那簌簌落下的雨声便再听不到其它也看不到其它。

    这一幕,着实诡异,让人无法不在意。便是因着下雨,也不至于整个街道都空无一人。虽明明有雨声落下,却只让人感觉到一股诡异的寂静。

    甚至打从心底升腾起丝丝的惊悚!

    车椽上的七杀与暗隐早就将马车停了下来,全神的戒备着,唰唰的雨声砸落在房檐地面,以及车厢之上带起的声儿极响也极脆,然则,侧耳细听,那雨声之中却又似有着些微细小的射破之声隐隐传来。

    不过眨眼之间已到视线可极的范围。

    仔细凝眼一看,那却是无数的细小弩箭,细如签,长掌余。然则,那些细小的弩箭却来势极快,甚至不受大雨阻隔,眨眼便从四面八方向着停在街道中央的马车疾射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