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060 苟且偷换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

一秒记住【墨客小说网 www.mksxs.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杜箬,我肯定是疯了,居然在三亚就那样答应让你离开我…”他的话带着感冒之后的浓重鼻音,低沉落寞,像是自责,又像是悔恨,最后气息一点点落下,伴着杜箬沉重急促的呼吸开始吻,一改刚才的暴虐霸道,让唇瓣从她的唇角滑过…她的生命气息,呼吸吞咽,全部被他的舌尖滑过…

    他是有备而来吗?…杜箬咬着唇都不敢出声,死命闭起眼睛,双手抓住身侧的被面…

    挣扎也罢,呐喊也罢,甚至求饶也罢,她觉得他都已经逃不出他的手掌心,身体感觉渐渐浮起,只有欲.望开始下沉。

    男人对女人的记忆会在于很多方面,比如身材,容貌,性格,脾气……可是女人对于男人的记忆,最原始也是最绝望的一种——气息…他身上的气息,淡雅温润,像是年代久远的檀木香,她第一次在蓬莱公馆的洗手间里,扑到他身上,便闻到了这种气息,之后一路纠缠到现在,早就渗入她的脾骨里,所以她忘不掉,也抵御不了,只能任由身体被他控制,一点点沉吟出声…

    乔安明有些不忍,垂下头去吻她的眉眼,温柔道:“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吃了很多苦,而我在你最难的时候却从来不在你身边…其实我倒情愿你恨我,而不是一口劲憋着,死乞白赖地要带着我的孩子离开我…但是杜箬,你以为我心里不难过?你说你图我的钱,你说孩子是其他男人的,这些我都能忍,但是你知道吗,我唯一不能忍的是,以后的生活里,会少了你…”

    直刺骨头的情话啊,贴在她的耳边一字一句地讲出来,杜箬不敢睁眼睛,只是慢慢身体开始颤抖,眼泪顺着眼眶淌下去…

    乔安明,果然斗不过你!爱也爱不起,恨也恨不起,上天入地都随你,即使已经到这一步,她还是只能乖乖躺在他身下,听他讲这些醉人的情话,然后时时要担心着哪天又要被他狠心的抛下。

    她吸了吸气,将脸侧到一边去,咬紧下唇,缓缓开口:“其实真的应该恨你,或者干脆带着孩子走得远远的,可是今天小张给我打电话,我嘴上说顺道过去,其实还是因为想见你…我知道就算我怀了你的孩子,最后的结局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你不会跟她离婚,更不可能给我和孩子一个名分。所以我只有两条路,一条就是跟你撇清关系,还有一条,就是满足你,在你的庇佑下生下这个孩子,然后做一个见不得光的情人,连委屈都不能说…”

    她讲得极慢,身体因为哭而上下轻轻地颤抖,眼泪顺着鼻根往下掉…

    乔安明是真的舍不得她哭,一哭心里就乱得一团糟,知道哄也没有用,只能压住已经升腾起来的欲望耐心细柔地吻,杜箬只感觉呼吸都要停滞,不敢出声,不敢动,也不敢拒绝…最后任由他将五指插入自己的头发间,脸颊就被他捧在手里。

    “杜箬,睁开眼睛看着我…”

    低沉的鼻音,带着魅惑的声线,她居然真的听话,将微湿的睫毛慢慢弹起,他的脸就在自己咫尺的距离,依旧是她心中最迷人的样子,可是很快细密的吻又侵袭而来,擒住她的唇,长驱直入,舌尖还带着她眼泪的温度,渗入味蕾,是凉凉的咸…

    他吻得极其认真,湿濡的唇和缠绕的舌,带着这么多日压抑的思念和欲望,越来越控制不住吻势,渐渐由温柔转为霸虐。

    他说的对,他肯定是疯了才答应让她离开自己,如此蚀骨美好的感觉,感觉整个世界都被自己搂在怀里,只是一个吻而已,他已经沉溺深陷,接下来的事他都有些没有勇气做下去。

    “乔安明!”杜箬突然喊他的名字。

    一双暗沉却带着明显压抑的黑眸,急躁又期待地看着杜箬。

    杜箬深吸一口气,迷离的眼底恢复几分冷冽,字字逼人:“就当今晚是我们最后一夜,天亮之后别再来打扰我!”

    多么决然的话,在他已经失控的时候跟他做交易,用一夜换以后的“永不联系”。

    乔安明苦笑一声,落寞地回答:“杜箬,我从来不知道你会这么狠!”遂深吸一口气,很快从她身上翻下去,躺到杜箬旁边的床上,依旧是粗重的喘息,带着压制不住的欲.望,可心里的温度却一点点冷却,为她那句话,也为他们以后没有出路的前景。

    杜箬离开他的怀抱,只穿着一条底.裤的身子一下子就觉得有些冷,乔安明抽了被子将两人盖住,并排躺着,面色空冷地看着头顶的水晶灯…

    乔安明粗重的喘息持续了整整十分钟,在最膨胀的时候收手,这对于男人来讲,无疑是最难最残忍的事,可是他还是停了下来,因为他不想她再受伤,不想两人的关系真的走入“永不联系”的境地。

    五月的夜风有些大,树上的枝叶被风吹得“沙沙”响,杜箬就那样躺在他的身边躺了将近半小时,而中间两人谁都没有说话,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战役,耗尽元气。

    最后还是乔安明先开的口,他转了一个身,搂住身旁的人,将手臂盖在杜箬的小腹上,有些湿滑的掌心在她的小腹上慢慢转着圈。

    “总算还能缓过劲,这把年纪,如果这样被你多折腾几次,估计就要废了…”他自嘲地笑,却很成功地将两人尴尬压抑的气氛稍许缓解。

    杜箬知道自己很残忍,但依旧感激他在最后一刻没有伤害自己。

    “谢谢,谢谢你没有继续下去…”

    乔安明摇摇头,将鼻息都埋于她的脖子,缓缓地道:“别谢我,我其实很想不理会你的感受继续下去,可是没有办法,我舍不得再伤害你,只能委屈自己,况且宝宝还未满3个月,不宜做这种事。”

    他的解释合情合理,虽然感官上痛苦了一点,但是杜箬的脾气他了解,认死理,钻牛角尖,所以如果今天他真的不顾她的感受继续下去,那么他会一夜之间失去更多的东西。

    其实像此刻这般,能够躺在一张床上,抱着她的身体安然交谈,对乔安明而言已经算是一种恩赐。

    外面的风似乎停了一点,已经听不到树叶被风刮响的“沙沙”声,可是乔安明一直保持那个姿势抱着杜箬,抱了很久,手臂有些酸,他便动了动,但怀里的人很快也跟着动了动,乔安明以为她要起来,赶紧将她搂得更紧。

    “先别走,陪我聊会儿天吧…”。

    这是他一天之内第三次挽留杜箬,其实明明知道挽留也留不了多久,可是怀里的温度太过烫人,他舍不得就此放手,就算她愿意多留一分钟也是恩赐。

    经历过蚀骨缠绵和痛心的失去,他已经变得没那么贪心,天长地久太遥远,不如眼前的拥抱来得真实,更何况贪心又有何用,他在这场感情里已经处于下风,只能这样低微的恳求。

    杜箬还是心软,他的鼻音浓重,胸口的温度烫人,应该还在生病,再加上口气如此失落,她便稍稍动了动,将身体侧过去背对乔安明……

    “我没有说我要走…”杜箬有些笑意地回一声,继而再温柔镶入他的怀里…

    乔安明窃喜,胸口贴着她的后背,双手从她腰侧圈过去,将她搂得更紧。

    时间在那一夜似乎流动得异常缓慢,仿佛连风都停下,床幔低垂,两具被轻纱遮住的相拥的身体……他说要聊天,可是语言显得那么贫瘠,甚至他都舍不得动一下来打扰到怀里如此柔顺的人,只是渐渐的他感觉怀里的人呼吸平静,害怕她睡着,便喊了一声:“杜箬…你睡了?”

    她声音沉哑的回:“有点想睡…”

    “先别睡,给你看样东西…”乔安明说完很快在床头按了按钮,明亮的水晶灯熄灭,整个房间陷入黑暗,杜箬心口一惊,密集的恐惧一点点冒出来,但很快发现不对劲,四面贴着淡紫色壁纸的墙上,渐渐映出点点斑亮,最后斑亮越来越多,越来越密,轮廓也慢慢清晰,形成一颗颗繁星的模样,而她就仿佛浮于天际,周围天幕宽远,繁星点点…

    天……他是怎么做到的?杜箬又用手捂住嘴唇,正要问,他却又在床头按了一个按钮,头顶的天花板渐渐往两边移,古董床的正上方,居然生生开了一个圆形的口子,暗沉的天幕就在头顶,缀着寥寥几颗星星。

    杜箬已经不能用惊叹来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身体侧过来正对着那片天际,问:“怎么还能这样?太不可思议!”

    乔安明笑了笑,又将她揽到自己肩头耐心的解释:“壁纸是夜光的,专门为你定制的星星图案,头顶的天花板构造有些复杂,用到机械和建筑上面的理论,说了可能你也不一定明白,其实当时我是想让设计师将整个天花板都做成双层,一层是可以移动的水泥板,另一层就是可以看到天幕的玻璃,但是设计师说那样改造会影响整栋别墅的基本结构,所以只能将口子开这么大,正对着床,你晚上要是睡觉觉得害怕,就将这块圆形的区域打开,天空就在你头顶,应该就不会觉得窒息…”

    他对她的宠溺,已经做到几乎“千金一掷”,花了这么多代价和心思,只为让她睡觉的时候不那么害怕。

    杜箬又想骂他疯子,可是转过头看着他温柔的眼睛,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泪却滚滚而来。

    又哭……天哪…怎么又哭!杜箬不等他反应,自己抬起手擦,手腕却被乔安明握住,放入被子里,自己再用指腹帮她擦,一边擦还一边温柔地说:“我是越来越觉得自己没有本事,做了这么多事,最后只会让你哭…但是好像孕妇老是哭对胎儿不好,所以你别哭了,不然我会觉得自己这个爸爸真是一无是处了…”

    他的安慰啊,总是这样怪异又让人憋屈,杜箬听了反而哭得更厉害,眼泪不住地往下掉,乔安明不忍心,又哄不住,只能无奈地将她揽入自己怀里。

    乔安明头埋下去轻轻吻着她的额头,嘴里还要念:“你肯定是很恨我,不然不会这样折磨我…要不起来穿件衣服吧,我没有办法保证再这样抱下去能相安无事…”

    杜箬又尴尬又羞涩地爬起来,撩了自己的衬衣匆匆披上,乔安明帮她扣的扣子,整个过程都神情凝聚,眉头紧蹙,感觉像是在处理一件大事,最后所有扣子都扣上,几乎要勒到杜箬的脖子,再力臂一揽,再次搂着杜箬倒回床上。

    她机灵,立刻转过身去再次背对着乔安明,可身后的人很快就不满地要求:“能不能转过来面朝着我?”

    “那你的感冒好了?温度退了?两人面对面很容易将你的感冒传染给我?”杜箬总算脑子反应快了一回,很完美的借口,乔安明无法反驳,只能从身后将她搂得更紧。

    可是我们的杜傻子,刚才两人那么亲密的动作都做过了,如果真要得感冒,估计早就感冒了几百回。

    乔安明的烧其实还没有退,又是佳人在怀,很快就有些汗渍淋漓,只是杜箬又安静得没有一点声音,怕她睡着,他便开始又想办法吸引她的注意力。

    将一只手移到她的小腹上,慢慢转圈,问:“还有多久三个月?我想带你去个全面的产检?”

    “不需要,我会自己去。”她的声音又恢复了冷涩,乔安明不甘心,继续劝:“我带你去吧,去好一点的医院,我有朋友是这方面的权威。”

    “真的不需要,再说你跟你朋友怎么介绍我和这个孩子?情人?私生子?”杜箬一针见血,丝毫不留余地,乔安明也已经习惯,只是在心中叹一口气,他知道她心里憋着太多委屈,性子又硬,不会轻易服软,所以他放聪明一点,不去跟她正面碰撞。

    “你想我怎么介绍你都可以,更何况她那么多病人,不会对你的身份特别感兴趣,况且我也是为你和孩子好,让不熟的医生替你产检,我不放心…”他说话的逻辑果然无懈可击,杜箬听完,完全找不到反驳的借口。

    他见她不吱声,趁热打铁:“杜箬…我知道你心里在意什么,但是有时候能不能我们各自都退一步?你不一定非要带着孩子离开我,我也已经不敢奢望你能够再像从前那样毫无怨言地留在我身边,只是能够站在我能够照顾得到你的地方,看在我是孩子父亲的份上,让我尽点绵薄之力?”

    “绵薄之力?”杜箬的笑声有些嘲讽:“你所谓的绵薄之力是指什么?房子?钱?产检?这些我不需要!”

    “我知道你不需要,但是我想给你最好的,最好的生活条件,最好的照顾!”

    “然后呢?然后我就这样继续做你见不得光的情人?然后等着顾澜出现,演一场戏再次把我赶出局?乔安明,你会不会觉得自己很自私?”杜箬讲到这里,索性转过身去面对他:“我知道你不可能跟顾澜离婚,但是你又舍不得这个孩子,所以你想把我留在你身边,当情人也好,下属也好,反正你只要随手够得到我,让我始终处于你的掌控中,对不对?”

    她的问题尖锐至极,乔安明被她问得有些呆滞,愣了几秒才反问:“我为你做这么多,你觉得我只是舍不得这个孩子?”

    “难道不是吗?”杜箬也很迅速的反驳,脸色冷漠。

    乔安明却突然笑了起来:“如果我真的舍不得孩子,我有一百种办法可以把孩子要过来,为何偏偏要选最难的这种?这套房子在顾澜上次住院前我就已经买了,因为顾澜在你巷口被抢包,所以我觉得你现在住的地方周围环境太不好,便买了套房子,想你可以住得好一点,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我一直没有把房子的事告诉你,包括这套房子的改造和装修,也是前段时间才完工,而我做这些,最后却让你以为我只是为了孩子?”他一口气讲了很多,口气有些许不好,最近难得一次对她发火。

    杜箬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只是从他的眼神和口气中看出,自己似乎让他受了大委屈。可是他委屈什么?明明应该是她杜箬委屈。

    “我不明白你讲这些话的目的是什么,反正之前的话我已经跟你都讲明白,别再跟我扯太多关系,我只想一个人,带着孩子从新开始!”

    “你的意思就是,还是想跟我撇清关系?”

    “不是撇清关系,是让一切回到原点,你依旧是胜安集团那个高高在上的乔安明,而我只是一个小职员。我还欠公司几个月薪水,做满这几个月,我应该就会离职!”杜箬的口气一冷到底,一根筋的脾气,让乔安明又爱又气。

    可是他知道现在不能跟她对着干,只能捋着她的毛往下走。

    “好,不管你以后是继续留在胜安还是要离开,我都依你,但是肚子呢?再过几个月你的肚子就显出来了,周围同事和朋友问你,你怎么解释?还有你父母,你父母那里你是准备说实话还是撒谎?”

    “这些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我既然有勇气选择将孩子生下来,就有勇气面对所有流言蜚语,至于我爸妈那里我会找机会给他们解释,就算他们无法接受,那时候孩子也已经出生了…”

    她反正是准备好一根筋硬到底,先斩后奏,船到桥头自然直。

    可是乔安明快要被她气死了,只能压住自己的怒气继续:“好…好,就算你不怕流言蜚语,那我们来谈实际问题,孩子的准生证怎么办?孩子的户口落哪里?还有,你一个人又要上班又要照顾孩子,你有这个精力?”

    乔安明一句话里全是杜箬的死穴。

    这些问题她不是没有考虑过,毕竟25岁,过了冲动不考虑后果的年纪,况且这是一条生命,一旦出生,她必须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处理,可是明明知道前路会很难,她还是咬着牙要离开他的庇佑,为什么?就为争一口气?

    杜箬冷冷笑了笑,挣脱开他的怀抱,回答:“这世界上不是只有我一个单身妈妈,也不是只有我一个小三怀了孩子,别人怎么熬,我也就怎么熬,况且我身边还有几个靠得住的朋友。”

    “朋友?谁?郑小冉还是莫佑庭?你情愿让朋友照顾,也不愿意让我尽责?”

    “是,我不需要你的尽责,况且你所谓的尽责也只能给予物质上的而已!”杜箬顿了顿,直视他的眼睛:“乔安明,我们之间的问题已经不是爱与不爱这么简单,你放不开杜箬,我放不开骨气,所以只能各自站在两端对峙,可能我真的没有当小三的潜质,明明自尊心强得很,非要去惹你,现在已经无路可退,碰了一鼻子灰,跟你继续下去的勇气几乎用尽,怎么办,我只能选择离开,让一切退回原点,而你要做的,就是配合我,让我们的关系好聚好散,可以吗?”

    她说了一长串,最后丢给他三个字——可以吗?

    乔安明嘴角扯出一丝苦笑,所有疲惫和压力都积于胸口,说不出来,只能闭着眼睛深呼吸。

    “你一向自以为是,喜欢自作主张,也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我,最后却这样躺在我怀里,带着征询我意见的口气跟我讲,让我配合你好聚好散,杜箬,你会不会觉得这个要求太残忍了一点?”

    乔安明说话有时候是冷漠了一些,但是像现在这样咄咄逼人的还是第一次,在这件事情上,他已经处于下风,对不起顾澜,对不起杜箬,对不起孩子,众矢之的啊,可是他心里也有委屈,也有苦衷,如果对方不是杜箬,不是他想抛开一切都想去珍惜的人,以他的脾气,断然不会花这么多时间去挽回,可是该做的他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已经无能为力。

    乔安明面对杜箬,手掌裹住她的一侧肩膀,最后问:“杜箬,我不明白了,我已经不需要你回到我身边,我只需要你呆在原地,让我可以照顾你,随便以什么身份,上司或者朋友,让你不觉得为难的身份照顾你,这样也不行?”

    “不行!”杜箬回答得很干脆,将乔安明裹住自己肩膀的手推开,一字一句回答:“我们之间发生过这么多事,怎么可能还能退回到朋友的关系?是你天真了吧乔安明!况且就算我们能装得像个朋友,等孩子出生我怎么跟他解释,说你是个像朋友的爸爸,还是像爸爸的朋友…另外,我还有该死的骨气,没办法一边接受你的庇佑,一边自己欺骗自己!”

    杜箬的话犀利讽刺,乔安明无言回答,只能落寞地问:“那好,我就想问你一句,你的自尊就这么重要?重要到可以完全不考虑我的感受,就这样带着我们的孩子离开我?”

    她笑笑,突然转过身平躺,正对着头顶的那片天际:“很重要,因为你曾经告诉过我,尊严是灵魂,如果连灵魂都没有了,那么躯体就是行尸走肉!所以,乔安明,你讲的每句话,我都记得…!”

    多么狠的答案,用他给的矛,去刺他的盾!

    乔安明已经无计可施,也没有话可讲,卑微的恳求,妥协的挽留,这些他都试过了,她依旧是坚持要走,那他还能怎样?

    所以他不发一言,也将身体转过去,平躺着,与杜箬看着头顶同一片星空。

    或许真的有缘无分,人生总要伤过一次才圆满,乔安明闭上眼睛,慢慢呼吸,让翻腾的情绪一点点倒退回去。

    乔安明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有些亮,手臂不安地伸过去,身旁一片冰凉,随之而来的是一瞬间的失落,继而是大大的绝望。

    他穿着衬衣走到床前,窗户一夜没关,浓重的湿气随着清晨的风吹进来,天际还没有完全变白,深浓的乌青色,眼底是那片宽阔的草坪,旋转木马和秋千桌椅,他为她造的游乐场,曲终人散,殇,别离…

    回头看那张床,轻纱飘舞,他搂着她睡了一夜,身旁有她留下的印记,温度都散去,一夜都留不住。

    乔安明没有整理床铺,只是将卧室的窗户关上,披了外套往楼下走,客厅的原木桌上用遥控器压着一张纸,他认识杜箬的笔迹,因为之前她的“勾搭攻略”上有她手写的备注。

    很长的一段话,写了满满一张纸。

    “以后少联系吧,就当是我亏欠你。我知道带着孩子离开对你很残忍,但是要我跟你保持联系,还不如让我去死。有些话我不敢当面对你讲,怕被你说服,所以现在全部写在纸上…我这样一意孤行,是不想为难你,更不想为难自己。顾澜能够停掉两天药来演戏,能够找人在巷子里堵我,光这些,我就觉得她不可能轻易放过我,而我其实胆子很小,怕黑怕打雷,哪儿有胆子跟她去斗?

    另外,还有你,你其实也不舍得伤害顾澜,毕竟你们二十多年夫妻,而如果我们再这样纠缠下去,你们夫妻之间早晚都逃不过要撕破脸皮对峙,这是我最不想看到的局面,因为我不想把你逼到那样的境地,那样把我和顾澜放在同一个天平的两端,逼着让你去选的境地,场面太难看,所以倒不如我们现在就撇清关系,于你,于我,于顾澜,应该都是最好的结局。

    最后再讲讲我们之间的事吧,我相信你可以做个好父亲,给我和孩子最好的庇佑和安排,但是我还是要走,这点是不是让你很不能理解?

    怎么讲呢,要不我还是给你打个比方吧,有人手指上会有倒刺,死不了,也不是什么很痛的伤,你如果不去理会,当它不存在,过段时间就会长好,而如果你非要把它当回事,不停地去撕扯,最后倒刺越扯越深,伤到鲜血淋漓,而我们现在就是这种倒刺的关系,所以还是放聪明一点,别去扯太多关系了,交给时间来遗忘,可能过不了多久,你就会恢复原来的生活,跟顾澜的婚姻也退回原样,而至于这个孩子,你反正也从未打算有孩子,那么就当他不存在吧。

    最后,谢谢你为我做的这些事,我很感动,真的,只是经历过这么多事,已经不想再去折腾,所以才选择离开,理得干干净净,而不是留在你身边苟且偷欢。

    好了,写了太多,有些矫情了,就这样吧,别再联系!”

    最后落款,杜箬两个字。

    乔安明将那张留言看了几遍,因为杜箬的手写字体有些扭捏,字又小,密密麻麻的挤在一起,好几个字他都看不清楚,生怕因为一个字没看懂而误会她的意思,可是数遍之后,他必须承认,这是杜箬写给他的道别留言,留言里的意思已经讲得很清楚,且是用这种书信的方式,连一点让他辩驳的余地没有。

    乔安明将那张纸折起来,装进口袋里,再从客厅走出去,回望整座别墅,当初每一个细节都是他与设计师面对面交流决定,而有很大一部分的装修是在他与杜箬分开的那两个月之间完成。

    照理那时候他与杜箬已经分开,他已经没有必要再将这间别墅的装修继续下去,可是他还是让工程队继续,且每周都会抽点时间亲自过来看下进程,为何?

    因为他舍不得,虽然自己嘴上不承认,但是心里根本就舍不得,舍不得结束这段感情,他四十五年人生里唯一一次为之疯狂的感情!

    可是现在呢?

    “苟且偷欢?”乔安明心中不停重复最后那四个字,还有那个倒刺的比喻,忍不住都要笑自己。

    其实杜箬说得这些道理他都明白,但是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先把她留住,至于以后的路,他也没有好好想过,现在被她这“苟且偷欢”四个字瞬间浇醒。

    是啊,就算她留下来,他们能怎样?无非是一边瞒着顾澜,一边见不得光地在一起,然后呢?没有然后,只要顾澜存在一天,杜箬这种受人唾弃的身份就得扛一天,而等孩子慢慢长大,她便更离不开自己,所以她才要在最初的时候就一刀暂短,可能刚开始的时候她会吃些苦,但是慢慢走出他们感情的阴影,未必不会活得比在他的庇护下要好。

    只是乔安明心中很难过,为如此不舍的分离,她在他心中长成了倒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