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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宿》(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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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时,出来逛一逛,放纵一下自己,差不多已经是安菁的习惯了,但是今天须谨慎小心加倍,毕竟是陪着老大出来改行的,而且还是第一宗营生。

    这会儿,前面有人出来拦路了。

    “二位姑娘既然敢在这个时辰过我们这个地方,甭问,一准儿是有来头的,就请亮个腕儿吧。”“好说,江南尤又物。”“哟,腕儿还真不小。说真的,还真没成想能是你尤老大这样的人物。怎么?又有大财主给买卖做了?那我可得恭喜你们‘江南娃娃’大发财源日进斗金。”“别客气,你们这些人是……”“也好说,看见我们都是使刀的吧,以前是跟‘八刀兄弟’混吃喝的,现在大买卖轮不上我们,只好要点儿过路钱勉强过日子。”

    “是呀,还要请二位女施主多施舍一些才是呀。”一个穿扮非僧非俗的人道,手里两口短柄戒刀。

    “几位是不是以为我们‘江南娃娃’的日子挺好过呀?”安菁道,“再看你们几位一个个穿绸裹锻儿满面红光的,可一点儿都不像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意思。”

    “那二位姑娘就不得而知了。”这个人手里的刀别名“双手带”,刀身又窄又长,刀头犯翘,后面是木柄,“就算在家几个人穿一条裤子,出来见人总得穿身儿好的吧。”

    “好啦,既然都是道上的朋友,规矩我们总得讲一些。”尤又物一看安菁。

    安菁比较不情愿,掏出块大元宝扔给了当先说话的人。

    那人一手接过,在手里掂了掂,“哟呵,行,到底是‘江南娃娃’,出手就是阔气,按理说我们是应该放二位过去,可在下有个小小的要求,还望二位能行个方便。”

    “你们还想做什么?”安菁在摸自己的那对羊角棒。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请尤老大把背上的包袱打开来看看。”

    “你们可别蹬鼻子上脸。”安菁已经把身后的傢伙拿在手中,可却让尤又物伸胳膊给拦住了。

    接着,尤又物真的把包袱解了下来。

    有的人看着她这个动作心里一荡,乱七八糟的。

    尤又物把包袱皮放在地上,里面只有一本书,精装蓝硬纸书皮。

    那个非僧非俗的人“嘿嘿”冷笑,“可惜不是佛经。”

    “我以礼相待二位姑娘,可二位不该拿我们兄弟打哈哈。”“你还要怎样?”“好,说不通就不说了。”

    说着,拿“双手带”的人一脚照地上打开的包袱踢去。

    “本来姑奶奶就没想跟你这个小孙孙说什么。”尤又物一脚把那人踹开,另一脚的脚面用个巧劲,连包袱皮带书本一齐飞到了斜后方一块比较干净的石头上。

    那人“噔噔噔”连退了几步,看面上的意思好像要说“刚才我大意了”,可他也没说出口,直接用双手带照着劈了过去。

    尤又物都没有用双兵器,只撤出一柄蛇形剑砍了过去,“咚”,在木柄上砍出一条深口子,那可也是上好硬木的。

    旁边那非僧非俗立刻援助了过来,短柄戒刀“唰唰”两斩,却被羊角棒给截住,看见棒上的螺旋形沟槽,知道挨上一定比挨上没有沟槽的疼,先躲了开去,返回来又是两戒刀,结果差点让棒上的沟槽把刀刃给别住。

    其余刀手并没有围攻,给上去的两人观敌瞭阵。

    使双手带的身子翻转,用全身的力道去劈去砍,可怎么也伤不着人家。

    尤又物不但攻击得犀利,躲得也气人,见一双手带当头砍至,随着刀的下劈险险地把身体一点一点地挪开,刀面几乎挨着衣服劈下去的,身子软得真宛如蛇一样,弯弯扭扭的剑就似一吐一吐的信子。

    蛇用信子摄敌,她用蛇形进攻。

    “你应该也是个在家修行的释家弟子,我就不信,你打家劫舍佛祖会宽恕。”安菁双棒一打脖根一扫腰际。

    “你知道个什么?阿堵物乃万恶之根苗,洒家劫的不是钱财,是祸根。”非僧非俗摆双刀架开羊角棒,“天下无财,也就无祸。”

    “呸,万恶的根苗是作恶的人心。”安菁双棒并举照着非僧非俗的脑袋猛擂了下去,就好像要拿他的脑袋当鼓,把他敲醒。

    “咄,难道让洒家去劫别人的心不成。”非僧非俗半跪,双短柄戒刀用力往上架双羊角棒。

    尤又物一剑又向木柄砍去,要断了敌手仅有的一寸长一寸强的兵刃优势。她的敌手哪敢硬搪,用双手带的刀头去找蛇形剑的剑锋,想给挡回去。虽是刀刃的确挡上了剑锋,可蛇一般都是比较滑溜的,一下滑到木柄上,把木柄断了个斜茬。

    使双手带的就是一惊,人家断木柄的时候好悬没捎带上自己的肋骨。

    尤又物刚要再进招,忽然看见那个最先说话的人从腰里抖出一条链子扫刀打出,非是打她。

    “鱼爱媛!”

    她已经到了片刻,一来就立刻去看那本书,见书皮上写着“长跑心得”,笔迹是夏辽斐的。

    一链子扫刀攻的就是鱼爱媛,结果让鱼骨剑一下把链子给挂住了。

    那使双手带的一见尤又物扭头去瞅,遂双手攥着断木柄奔她就砍了过去。

    尤又物都没用正眼看,“当”,用蛇形剑一打刀面,“嘡”,再一撞刀头,斜口断茬就点在了穴道上。

    幸亏人家没用全力,要不使双手带的就得被开膛破肚,一个狼狈的姿势站在那里动不了,也没人管他。

    就在鱼骨剑要绞夺下链子扫刀的时候,他总算及时给撤回来了,但后面一柄蛇形剑立刻刺来,算他功夫不弱,回身一抡链子扫刀把蛇形剑给砸下去了,可人家索性刺他的膝盖,遂再勉力抡出一刀,好在人家此时最关注的是那本鱼爱媛要翻开看的蓝皮书。

    安菁全心对付非僧非俗,双棒猛扎猛打,好像一心要替佛家好好教训教训这个修佛不成反成“魔”的弟子。

    非僧非俗冥顽不灵,还是认为己才是正道,浑没要改邪的意思。

    安菁更急了,“羚羊挂角棒法”施展开,是在告诉非僧非俗,他所谓的佛法实在是无迹可寻,完全脱离了真意,一个劲地攻击他的后脑和脖颈,是要他及早回头。

    不过如此一番教训下来,直弄得非僧非俗更晕糊了,双戒刀是该使刀背还是刀刃都快分不清楚了,稀里糊涂的,好像什么都不是了。

    使链子扫刀的见鱼爱媛一来就对那本书特别关注,心想书中可能有蹊跷,一手拿兵刃打着,一手就想去夺那本书,可蛇形剑不饶他,剑剑不离手、腕子,想碰那本书,得再练练。

    安菁此时已经制住了非僧非俗,别的刀手一见一齐过来不少,十好几个把她给围上了,这种刀,那种刀,双刀、单刀、大刀、小刀、长刀、短刀、拐弯刀,别看一通招呼,可都是泛泛之辈。

    鱼爱媛和尤又物心意相通,把使链子扫刀的逼离开那本书。

    使链子扫刀的别看功夫不弱,也分跟谁比,就像犟驴被硬生生拉走了。

    这时,来了一位画师,好像是路过,看见了前面激烈地比斗驻足了,面上并无惊色,看着看着,手拿着一支画笔从袍袖伸出凭空绘画了起来,应该是画瘾极重,且越画越急,身形已近《长跑心得》旁。

    这位画师一低头,蹲身就想翻开阅览。

    在所有刀手中,一直隐隐着位首领,使亮光闪闪的锯齿刀,一见之下一刀照这位画师锯了过去。

    画师毫没惊吓,从另一只袖子伸出只拿大铁笔的手,一下架开了锯齿刀,随之一画笔照此人面上画开,似是要给张脸谱,落笔点却是各处穴道。这位首领用锯齿刀一挡,反手又砍杀出一刀,力猛招精。画师用大铁笔一点刀面,把锯齿刀点偏后,大铁笔又照持刀把的手上穴道点去。

    鱼爱媛现在更关注那本书了,此时见一链子刀扫向自己,心说不能让尤又物再辅攻了,运个巧招用鱼骨剑一挂就把刀锋引到了尤又物的面前。

    尤又物正欲刺穿那人的手,一下见刀扫过来了急忙应对。

    鱼爱媛此时一个大退身到了《长跑心得》那里,可刚要拿,旁边一马鞭抽了过来,是一位长脸人。

    那位首领一见又来人了,边跟画师打着,边一挥手,剩下的刀手们就呼喝着举刀一起奔那长脸人杀过去了。

    长脸人却不杀他们,一个一个的狠狠地抽握刀把子的手,刀掉了就继而抽他们的穴道,不一会儿就抽躺下了几个。

    鱼爱媛又要去拿书,可一链子刀立刻到了眼前,后面的尤又物看似要刺使链子扫刀的,其实只要稍微一改方向,进而就刺向鱼爱媛。

    鱼爱媛只得放弃,几招过后用鱼刺再次挂上了链子,猛地一带。

    使链子扫刀的连斗两人太费力气了,此时一个前栽,“或中”穴正撞上鱼头。

    尤又物把书收入怀中帮安菁去了,刀手们在一个一个地停止进招,也就是一个一个的没有进招之力了。

    画师与那位首领打着,双笔始终不停地画着,此时用大铁笔的笔端一挑亮闪闪的刀面。

    那位首领有意无意间一瞥刀面,见自己脸上有只小鸡,有只老鹰要吃面上的小鸡,他登时一愣神,被画笔点中了“关门”穴。

    原来,画师用大铁笔在锯齿刀面上划了一只老鹰,用画笔在这位首领脸上画了一只小鸡,其形态太过酷似逼真。

    “神笔”。这位首领心忖到。

    首领是这些刀手们的主心骨,这下全军覆没。

    “这里就交给鱼捕头了。”尤又物收起包袱皮,带着安菁速速离去了。

    鱼爱媛想再找长脸人和画师也是踪迹皆无……

    “老人家。”“你是……啊,你是阿嗒的把兄弟。你这个孩子太不像话了,怎么老不去看我了?”“嘿嘿,您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我这不才寻着您嘛。”“那倒也是。”“不知您这次出来走动是因为……”“你知道我是最恨贪官的,我听说了京中的隆御史要察山东知府……”“您不用往下说了,后面的事我应该知道了。但……您画海上金山让一个不小的醉贪官撞墙的事情虽外人不知晓,可六扇门一直没罢手。您这次又要……恐怕……”“欸?怎么说这话?这还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