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护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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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起官职,他们都没有平亲王和萧阁老的官职大,所以所有的人都眼巴巴看着两个主角,等着他们拿主意出来,毕竟,对于他们来说,得罪了长公主、武安侯和卫国公他们,罪同样也不好受。
“别说其他的,反正现在躺在床上受伤的是老夫的重孙,还有平亲王府里的公子,东方老家伙,你倒是说一句话,到底应该怎么办?”讲道理说不过人家,萧阁老干脆不要脸,开始胡搅蛮缠起来了。
卫国公是谁,要说厚脸皮,整个京城里,还真没有人能比他更厉害的。萧阁老一个大儒似的人物想在他面前胡闹,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慢着,萧老儿,你说得就不对了。小孩子既然是打架,那肯定是有缘由的,你们说对不对?”卫国公指着对方不吭声的几府人问。
几家人原来没有开口,现在不明所以,就更不敢开口了,一个个都尴尬地坐在那儿不动。
“夫子,你们在书院里应该听到风声,知道钦儿为什么会和平亲王、萧阁老府里的公子起冲突的缘由吧?”高御史原来还有一点儿不好意思。
他是个御史,讲究公正公平,可自己的嫡孙子却不争气,竟然和别人在书院里打架了。他这做长辈的脸上实在无光。不过现在他被夫子请来以后,听清楚卫国公的话以后,也觉得自己这边也许是占了理的。
这不,他就开始积极寻找证据证明了。
“这?”被询问的人正是东方甫他们班级的夫子,他看看两边剑拔弩张的情景,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貌似得罪哪一方都不可取。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用眼神示意林院长出来为他解脱困境。
林院长就是林阁老的长子,可谓是出自书香门第,家底底蕴厚实着了。
被点名的林尚义一脸苦笑,两边都不好惹,而且现在双方情绪不稳定,得罪了谁都是苦差事。可高御史已经点到书院的夫子,他这个院长要是不站出来的话,只怕以后很难服众。
“几家公子在书院里打群架,是书院疏于管理的缘故,林某惭愧呀。”先不说孰是孰非,林尚义直接上来就是一个自我检讨。
“林院长,孩子打架,家里长辈也有责任。对于那些家教不严的,即使书院里的夫子再有学问,品德再高尚,也拿那样的顽童无济于事呀。”林尚义的话音刚落,萧阁老就冷笑着开始讥讽起来。
“阁老说得没错,像以大欺小、以多欺少的学子是够顽劣的。书院里的夫子估计也没少被这样的学子欺负吧。”武安侯凉飕飕地冷笑着问。
“可怜老夫的小重孙到现在还痛的直吆喝了,平时回来也没少念叨着有些人仗着家里的关系,在书院里时常作威作福了。”卫国公装模作样叹息着,眼神却炯炯有神看着平亲王和萧阁老。
平亲王和萧阁老差点儿没被他们两个一唱一和气疯了。
那两个老家伙完全是玩阴的,全京城都知道程瑞博那小子就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谁没事敢去惹他?老家伙还好意思含沙射影地说别人。
“夫子,不管怎么说,还是请说明打架的缘由才好。”高御史真不愧是向皇上进言的主,他一点儿也没有被萧阁老威严所影响,还是抓住主要问题不放。
“本将军也觉得应该将缘由说明比较好,平亲王、萧阁老,你们认为呢?”周将军目光炯炯地看着对方。
“好。”平亲王高声答应了,反正是他孙子被打了,他看卫国公和武安侯要怎么狡辩。
“哼。”萧阁老冷哼一声,却没有发表反对意见。
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夫子身上。
夫子在这么多双眼睛下,浑身的冷汗都出来了。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林院长,却发现林尚义正朝他微微颔首,这是答应了。
“今天最后一节课是蹴鞠,课间休息的时候,东方甫和周志远拿出了几个竹筒来,招呼程瑞博和高昭钦。”说到这儿,夫子又看了一眼平亲王和萧阁老。
“不要说那些没用的。”平亲王冷下脸。
“夫子既然说了,肯定都是有用的。平亲王着什么急?”东方老爷子翻了一个白眼过去。“不会是平亲王怕夫子说出什么来吧?”
平亲王被他噎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脸色涨得通红,最后气急了冷冷地吩咐夫子,“愿意说,你就说吧。”
书院中的夫子虽然说也有些为难,却都是有傲骨的人。在最初的紧张过去,胆子也上来了。而且平亲王、萧阁老的态度实在算不上好,所以夫子一生气,语速也快了起来。“竹筒里装的是果汁,萧唯、秦裕看到了,就起哄让东方甫分一些给他们,可是东方甫不愿意,双方就恼了。由于本夫子在,训斥了他们,他们才散去了。可是没想到为了此事,他们在散学后竟然为打了起来。”
夫子说完了,心里也痛快很多,他看都不看平亲王和萧阁老那黑下来的脸色,端起杯子就喝起来。
“哈哈哈。”东方老爷子一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只是为了抢一点儿喝的呀。”
那个抢字被他拖得长长的,颇有些一波三折的意思。
“岂有此理。”平亲王气的一下子站起来,“想我们平亲王府什么好吃好喝的没有,竟然会去抢他们好喝的?”
“平亲王府好东西多的去,老夫自然相信。可论起我家阿甫手里喝的,你们还真未必有。”东方老爷乐呵呵地回答,接着故意气对方,“那些喝的据说是叶家酒中才出的新品,叫什么饮料的。叶家还是看在长公主、周将军和高御史是邻居才当作贺礼送去的。”
说完,他一脸得意看着对方几个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红。
“唉,要是为了那么一点儿喝的,还真不划算。”武安侯和东方老爷一唱一和,“回去后,我就教训那小子,既然都是一个班的学子,再好喝也不能打了别人的脸不是?”
“原来只是为了这点儿小事情。”长公主也装作一下子松懈下来的样子,满脸笑容看着平亲王和萧阁老,“既然孩子喜欢,我们府里还有最后一坛,回去后,本宫就让人送来。”
这叫什么话?平亲王和萧阁老几乎坐不下去,听到对方你一言我一语的讽刺,心里对夫子不禁多了一份埋怨,当然没有见过面的叶惊鸿也被抱怨上。
都是叶家酒惹的货!
“我们府里好像也还有一些,等会儿,本将军也让人送到平亲王府和萧府去。”周老将军听清楚缘由,跟着一起痛打落水狗。
“不必了。”平亲王压着火气咬着牙回答。事情的缘由都明白了,他们这边什么都占不到理,心里的火气往上冒,却不知道该怎么发才好。
“酒还是你们自己留着吧,那些可不是适合孩子喝的。孩子不懂事,对东西好奇一些,也是有情可原。不过,依照老夫说,既然到了书院里,心思还是放在学习上比较好。平亲王,马上就要学试了,想必依照你家小公子的聪颖,甲等是不在话下了。”萧阁老看到讲理似乎讨不到便宜,马上转移了话锋。
“阁老家的公子也不错,特别是在文课上更是出类拔萃,绝对超出一些顽劣子弟许远。”说到顽劣二字,平亲王也笑眯眯地瞄了一眼武安侯和东方老爷子。
说到文课,老爷子和武安侯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另外的高御史和周老爷子脸色却没变。
这两家,高御史是不担心小孙子,因为孩子的功课他看过了,说不上数一数二,也是寻常孩子比不上的,何况现在还有叶家兄弟两个暗地的老师指点着。
他可以确定自家孩子绝对不会比大儒萧阁老家里的差。
而周老将军出身武将世家,对文课根本就没有兴趣。
“呵呵。还是小孩子,只要健康成长就好,说到文课,我家重孙子可能差了一点儿,可是武课好呀。否则话……”说到这儿,他欲言又止。
很显然,他将话题又绕回来了,就差明说自己孩子打赢了,你们的儿孙不是还躺在床上了吗?
平亲王和萧阁老听了暗恨,刚要开口再讽刺他几句。
没想到几个夫子却是抢着说话了,“其实程瑞博、东方甫、周志远和高昭钦这一次文课初试也是得了甲等。”
“怎么可能?”萧阁老大惊。
“对呀,不是说程公子、东方甫和周志远顽皮,不喜欢文课吗?”王侍郎也吃了一惊,忘记了自己只是过来陪衬,低调做人的。
“怎么不可能?”东方老爷子本来气势已经弱了下去,现在一听到夫子的话,顿时气势什么的,马上又回来了。那张老脸变得都容光焕发起来。“我家阿甫每天回家用功可都是到深夜的,没看到近期他都瘦了很多。我正琢磨着,要好好让他娘给他补补了。”
“对呀,我家那小子也是。”周老爷子这会儿更是扬眉吐气,他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能从夫子嘴里听到自家孙子文课上有所进步,还得了甲等,哈哈,肯定是祖宗保佑。
别看周老将军天天嘴里说得好听,武将之家,文课不好无所谓,重在练武。其实在这个重文轻武的时代里,不会吟诗作画的男子是要被贴上粗俗二字的,就像他们周家一样,虽然说为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可一到聚会的时候,周家在那些文绉绉的人面前,总觉得矮人三分。
现在好了,他们周家也许会,呸,是一定要出一个能文能武的才子出来,周老爷子想想都得瑟。
“对了,章夫子、各位夫子,哪天本将军请你们吃饭。”周老爷子现在恨不得马上就回去,将孙子得了甲等的事情说给家人听,也好显摆一下。
“呵呵……”周围夫子看到他像打了鸡血一样,又好笑又无奈。本来受邀请是好事情,可现在场合不对呀。
没看到平亲王和萧阁老的脸都黑成锅底了吗?
“是吗,那真的恭喜几位了。”平亲王很没情意地冷声道贺。
“同喜同喜。”东方老爷子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谦虚二字,笑得那个得瑟,连里面掉了的牙洞都看到了。
“既然几位小公子的字那么好,今日能不能也让我们鉴赏一下呢?”平亲王又补充一句。
武安侯和长公主对视一眼,就知道他没安好心。不过说实在的,他们也想看看程瑞博的试卷。
自家孙子是什么个性,他们夫妻还是知道的,你说一个本来不爱学习的几个孩子,当然高昭钦那孩子除外,剩下的三个,一个是吃货,一个是傲娇的小霸王,还有一个是崇尚武学的小子,怎么会一下子都进步了,简直是不可思议呀。
“这?”夫子为难地看了一眼林院长。
“怎么呢?”萧阁老讥讽地笑着,看着东方老爷子。
“没关系,萧阁老是大儒,让他指点一下也好。”当放老爷哪里看不懂他讥讽的眼神,脑子一热,立刻豪迈地催促夫子。今天,他就要扬眉吐气一番,既然萧阁老主动给了他机会,东方老爷子才不会傻乎乎放弃了。
“去吧。”林院长也好奇,几个孩子虽然不是他的学子,可名声摆在那儿了。忽然几个一下子得了甲等,其实他心里也好奇。
夫子得了院长和孩子长辈们的同意,在同仁们诧异纳闷的眼神下,快速出去了。
“长公主,阿甫那小子长大了呀。得了甲等这么大的事情回去竟然都没有说,荣辱不惊,谦逊自省,好样的。”东方老爷子一点儿不脸红不遗余力地卖力夸赞自己重孙子。
长公主也笑了起来,她微微点点头,似乎也在赞同东方老爷子的话,“也就是我们做长辈的将他们当作孩子看,其实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他们心里还是有数的。”
“可不是,志远就很低调。他的武课向来是甲等,可回去从来就没有炫耀过。”周老爷子连声附和。
很显然,他也是在挤兑平亲王和萧阁老。
“说到武课,东方甫、程瑞博和高昭钦进步也很大。”武课的老师忽然插言。
惊讶、惊喜!
东方老爷觉得今天的太阳简直从西边出来了,自家吃货似的重孙子竟然奋发图强呢?
就是长公主和武安侯都愣了一下,倒是高御史心里有点数,并没有太过吃惊了。
平亲王和萧阁老这边几个差点儿坐不下去了,他们明明是过来找茬的,可现在到成了对方的炫耀会,不可理喻。还是等拿到试卷再说,他们看夫子到底有没有放水再说吧。
“来了。”就在这时候,拿课业的夫子终于回来了。
“给老夫看看。”萧阁老第一个忍不住了。他才是平允国的大儒,教导的孩子难道还不如一个武夫教导出来的好?
他不信。
可不信也得信。
当他看完程瑞博的课业试卷以后,惊得差点儿跳起来。
为什么?
因为这份试卷无论是字体,还是答辩全都无可挑剔。
论题是《孝》,程瑞博从小处说起,到忠孝国家,可以说冲着这份答卷,就是去考秀才,也绰绰有余了。
那字体虽然看出稚嫩来,可已经透露出骨架,笔力锋利的架势来了。
如果不是夫子告诉他说是程瑞博那小屁孩的试卷,别人当面说,他都不会相信。
那边,平亲王看的是周志远的试卷,看完后更是坐立不安起来。
这小子真不愧是武将之后,论点想法从小家着手到对国家的忠诚,条例清晰,有根有据,让人看了都不禁汗颜。特别是他的字已经透露出凌厉的笔锋来,将来不难看出这孩子的建树来。
高御史拿到自己儿子的课业,更是惊喜连连。要说几个孩子之中,也就高昭钦的文课最好了,虽然虽小,却是出口成章呀。
武安侯和东方老爷子捧着小胖子的试卷笑得那个开心呀,没想到孩子的字进步这么大,文采会如此出众哟。
“还请萧阁老多多指教。”看完了,东方老爷子更加得瑟起来了,当然挑衅也重新开始了。
萧阁老黑沉着脸,扯过平亲王手里的试卷又读了起来。
东方老爷子摇着二郎腿也不催促,由着他看。
四份试卷看完后,萧阁老就有些嫉妒地看着对面几个人了。
好了,自己重孙子被人揍了,课业还不如人家,这混的?
想到这儿,再接受到武安侯和东方老爷子,周老爷子得意的眼神,他实在是坐不下去了。“东方越、武安侯,周老将军教导有方,老夫佩服。”说完,他气呼呼站起来,“府里还有事,老夫先走一步。”
“萧阁老。”平亲王还有些不服,几个孩子中,就属他家的孙子被打得最惨了。
可是萧阁老心里堵着气,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就那样气呼呼地走了。
“平亲王还请指点几句,给我们说说你是怎么样才能将孩子教导更加出色。”武安侯乐呵呵地问。
绵里藏针的话让平亲王也坐不下去了,可他也不会想萧阁老那样就被几个人轻而易举地打发了。“你们也别得瑟,我的孙子现在躺在床上,不管怎么说,你们的孩子都有错。以后还是想想要怎么教导他们吧,省的哪一天真的捅出了大篓子不好收拾了。”
“多谢平亲王关心,你放心,回去后,我就好好教导阿甫,省的让平亲王整天担心着。”东方老爷子觉得这辈子就没有像现在这样舒心过的。
平亲王想在他这儿讨便宜,门都没有。
“哼,知道就好。”平亲王也不想继续留下来看着对方几府得意的样子,“本王先行一步。”
“慢走不送呀。”东方老爷大声叫着说。平亲王的脚步一顿,差点儿摔了一跤。
周老将军咧着嘴巴和武安侯笑,他们虽然没有东方甫那样的潇洒,可作为孩子长辈,对孩子出色的表现,当然他们指的是今天得到的文课甲等,不是专指打架一事,给予兴奋还是可以的。
高御史看到东方老爷子高调的样子,只能暗自苦笑坐在一边去了。
恐怕过了几天以后,宫里的那一位就要找他们几个谈话了。
萧阁老那性子可是极为护短的,今天在这儿没有讨到便宜,回去后肯定是不会轻而易举就算了。
他暗自盘算着回去后,要怎么样才能将事情做得更加完善了。
“孩子不懂事,让我们做长辈的总得操心呀。”东方老爷子看着剩下的几府官员说。
这几位都是跟着平亲王和萧阁老过来,现在主事的两位都走了,剩下的人官衔都比不上东方老爷子和武安侯、周老爷子,一个个坐在那儿正不安了,猛听到老爷子的话,他们差点儿哭了。
坑人呀,儿孙被萧唯秦裕坑了,他们又被那两个二世祖的祖辈坑了,偏偏,他们还不能说什么。
东方老爷子的话,也正好给他们一个台阶下。
“是呀,都是小孩子,打打闹闹都是平常的事情。”
“孩子嘛,天性都爱动。”
“几家公子的文采真是好,还都是夫子、长辈们教导有方嘛。”转眼间,原先还是来讨伐的人现在全变成了拍马屁的了。
“主要是孩子愿意听长辈和夫子的话。”东方老爷那个不要脸。
“对对。”话都到这个份上了,还有谁敢说什么反对的意见呀。
于是,在你恭维我讨好的情况下,事情得到了圆满的解决。当然,对方还真有心打听怎么教导孩子秘诀的,这个被打听的人当然属刚正不阿的高御史了。
可这会儿,高御史也学精了,将功劳全都推给了长公主。“他和程公子几个玩得好,所以散学后大多都在长公主那儿,长公主才是最辛苦的那个人。”
于是,奉承的话转眼又转向了长公主。
可是长公主说话那个滴水不漏,对方还真打探不出什么的。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来的人无趣之下都主动告辞回去了。
“多谢林院长和夫子对阿甫的关心。”要不是皇上忌讳拉帮结派,东方老爷子真恨不得给每一位夫子准备一些礼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用口头谢过了。
“哪里,我正想问,长公主是怎么教导,才将几个孩子教导的如此出色呢?”林院长拱手回答。他也是今天才看到几个孩子的试卷,说实话,惊吓比惊喜更多一些。
不过他转而一想,当年长公主也是京城有名的才女,或许是在她的认真督促下,几个孩子才会进步很大。毕竟,那几个孩子玩得好,是全书院有目共睹的。
“木之就规矩,在梓匠轮舆。人之能为人,由腹有诗书。诗书勤乃有,不勤腹空虚。”(韩愈)长公主随口念出一首诗。
“长公主博学多才,我等愧不如呀。”林院长听了以后,顿时对她佩服连连。
武安侯、东方老爷子、周老爷子和高御史满意而归。
回去后,各家对孩子的表现也重视起来了。
“父亲、母亲,平亲王和萧阁老没有为难你们吧?”刚回到武安侯府,安氏就急着过来询问。
“没有。”武安侯笑着回答。
儿子程印其看到父母两人满面春风的样子,猜想到事情肯定是得到了圆满的解决。
“孩子呢?”长公主张望,并没有看到自己的孙子,于是张口问。
“还不是又出去了。”程印其提到自己的儿子,气就不打一处出,“每天就知道往叶家跑,只是多了一些吃的罢了。要是被别人知道了,还不知道要说我们什么呢?以后呀,你也拘着他一些,再也不许他往叶家跑了。”
说到最后,他瞪了一眼自己的妻子安氏吩咐。
安氏有些委屈,她也不想孩子往一个商贾之家跑呀。可孩子那性子,特别的倔强,又有长公主护着,她要怎么管?
“知道了。”即使心里委屈,安氏还是老实答应了。
“拘着他干什么?”武安侯瞪了儿子一眼,“你们都下去。”
屋子里伺候的丫头婆子就全出去了。
“父亲,叶家只是商贾之家。”程印其苦着脸说。
“你先看看。”武安侯将从书院里带来的试卷交给儿子看。
程印其狐疑地接过试卷看了一遍,然后点着头赞许,“好文采,字虽然嫩了一些,却不难看出已经具有骨架了。”
“你就没有看出这份试卷是谁写的吗?”武安侯瞪了儿子一眼。
“谁?”
“你自己的儿子。”长公主也白了他一眼,“连自己儿子的字都认不出来了。”
“怎么会?”这下程奇印再也淡定不下去,一下子跳起来了。“博儿的字不是这样的。”
“短短半年的时间内,你的儿子进步这么大,为什么?”武安侯又问。
“儿子并没有时间教导他,母亲的字也不是这样的。”说到这儿,程印其狐疑地又看了一眼安氏。
“不是我,相公。”安氏赶紧摆摆手回答,不敢将功劳往自己身上揽。
“那他……”程印其纳闷了。
“难道你不知道他每年跑的最多的地方是哪儿吗?还有,阿甫的学业和字也进步了,就连周志远都得了甲等。几个孩子的字各有千秋。”武安侯说到这儿,语气不知不觉变得凝重起来。
也许,他是真的要找个时间到叶家去看看了,对于两位神秘的邻居,他现在非常好奇。
“父亲的意思是说,博儿的学业是叶家兄弟教导的?”程奇印失声叫出来。
“难道还有别人吗?”长公主不疾不徐地说。“博儿嘴里对叶家兄弟不满,可语气中却带着尊敬,特别是对那个叶二公子,更是敬佩不已。你就没听出,他提到最多的人是叶二公子吗?”
程奇印一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不过,家里说得最多的人还不是博儿,而是外甥东方甫,他一直都以为孩子只是贪恋叶家的伙食和点心,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一出。
“这样的人才怎么会甘愿所在背后做一个商贾之人呢?”好奇之余,程奇印问出心里所想。
“凡是奇人必有怪癖的脾气。没有见到人,我们也不好多说什么。这样吧,等我找了时间过去看看再说。”武安侯说。
“她在背后教导几个孩子,却不许孩子回来说。所以,她不会害了几个孩子。你们也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吧。”长公主交待。“我见过她一面,像个面善之人。”
程奇印和安氏面面相觑,然后都重重点点头答应了。
东方老爷子更是人精,武安侯和长公主能猜到的,他同样也能猜到。要不是怕平亲王和萧阁老在背后盯着他,他还真想现在就到叶家去看看。
天啦,叶家两小子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将他们家不爱学习的吃货阿甫教导的如此出色?
纳闷再纳闷,好在老爷子有自控力,硬是将自己到叶府去的冲动压下去了。当然,东方家族里的嫡系在这一天晚上也都得到了这份消息。
“你呀,等以后找准了机会,也将明儿送过去。”和家人分享了好消息以后,东方老爷子又特意吩咐二儿子。
“祖父,明儿还小了。”东方家老二无奈地看着自己爷爷。
“屁,明儿都三岁了,已经不小了。你也甭惯着他,难得得到好的老师,你就知足吧。”东方老爷不高兴地瞪了自己孙子一眼。
老二立刻再也不敢说什么了。
高御史回去后,心里却是十分高兴的,他知道功劳是谁的。回府即使没有看到自己的孙子,他也没有不高兴,去吧,在叶家多待一会儿,也能多学一点儿知识。
四人家,只有周家还蒙在鼓里,周老将军回去一说,全家都很高兴,当然将周志远进步的功劳全都算在了长公主的头上,一家人琢磨着要给长公主送一些礼物过去道谢。
书院里发生的一切,叶惊鸿什么都不知道。
她按照惯例,严格检查了几个孩子课业,又指点他们练了一张大字以后,才对他们开放了自己画出的漫画。
几个孩子心里有盼头,一个个老老实实看着书,倒是都没有躲懒。遇上不明白的地方,叶彦宁还会给他们指点,再说叶家规矩不多,只要不懂的都可以问,叶彦宁、叶惊鸿一点儿都不小气,也不藏私,所以在这种宽松的氛围下,程瑞博几个学的也很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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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说其他的,反正现在躺在床上受伤的是老夫的重孙,还有平亲王府里的公子,东方老家伙,你倒是说一句话,到底应该怎么办?”讲道理说不过人家,萧阁老干脆不要脸,开始胡搅蛮缠起来了。
卫国公是谁,要说厚脸皮,整个京城里,还真没有人能比他更厉害的。萧阁老一个大儒似的人物想在他面前胡闹,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慢着,萧老儿,你说得就不对了。小孩子既然是打架,那肯定是有缘由的,你们说对不对?”卫国公指着对方不吭声的几府人问。
几家人原来没有开口,现在不明所以,就更不敢开口了,一个个都尴尬地坐在那儿不动。
“夫子,你们在书院里应该听到风声,知道钦儿为什么会和平亲王、萧阁老府里的公子起冲突的缘由吧?”高御史原来还有一点儿不好意思。
他是个御史,讲究公正公平,可自己的嫡孙子却不争气,竟然和别人在书院里打架了。他这做长辈的脸上实在无光。不过现在他被夫子请来以后,听清楚卫国公的话以后,也觉得自己这边也许是占了理的。
这不,他就开始积极寻找证据证明了。
“这?”被询问的人正是东方甫他们班级的夫子,他看看两边剑拔弩张的情景,顿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貌似得罪哪一方都不可取。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用眼神示意林院长出来为他解脱困境。
林院长就是林阁老的长子,可谓是出自书香门第,家底底蕴厚实着了。
被点名的林尚义一脸苦笑,两边都不好惹,而且现在双方情绪不稳定,得罪了谁都是苦差事。可高御史已经点到书院的夫子,他这个院长要是不站出来的话,只怕以后很难服众。
“几家公子在书院里打群架,是书院疏于管理的缘故,林某惭愧呀。”先不说孰是孰非,林尚义直接上来就是一个自我检讨。
“林院长,孩子打架,家里长辈也有责任。对于那些家教不严的,即使书院里的夫子再有学问,品德再高尚,也拿那样的顽童无济于事呀。”林尚义的话音刚落,萧阁老就冷笑着开始讥讽起来。
“阁老说得没错,像以大欺小、以多欺少的学子是够顽劣的。书院里的夫子估计也没少被这样的学子欺负吧。”武安侯凉飕飕地冷笑着问。
“可怜老夫的小重孙到现在还痛的直吆喝了,平时回来也没少念叨着有些人仗着家里的关系,在书院里时常作威作福了。”卫国公装模作样叹息着,眼神却炯炯有神看着平亲王和萧阁老。
平亲王和萧阁老差点儿没被他们两个一唱一和气疯了。
那两个老家伙完全是玩阴的,全京城都知道程瑞博那小子就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谁没事敢去惹他?老家伙还好意思含沙射影地说别人。
“夫子,不管怎么说,还是请说明打架的缘由才好。”高御史真不愧是向皇上进言的主,他一点儿也没有被萧阁老威严所影响,还是抓住主要问题不放。
“本将军也觉得应该将缘由说明比较好,平亲王、萧阁老,你们认为呢?”周将军目光炯炯地看着对方。
“好。”平亲王高声答应了,反正是他孙子被打了,他看卫国公和武安侯要怎么狡辩。
“哼。”萧阁老冷哼一声,却没有发表反对意见。
所有的目光全都集中到了夫子身上。
夫子在这么多双眼睛下,浑身的冷汗都出来了。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林院长,却发现林尚义正朝他微微颔首,这是答应了。
“今天最后一节课是蹴鞠,课间休息的时候,东方甫和周志远拿出了几个竹筒来,招呼程瑞博和高昭钦。”说到这儿,夫子又看了一眼平亲王和萧阁老。
“不要说那些没用的。”平亲王冷下脸。
“夫子既然说了,肯定都是有用的。平亲王着什么急?”东方老爷子翻了一个白眼过去。“不会是平亲王怕夫子说出什么来吧?”
平亲王被他噎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脸色涨得通红,最后气急了冷冷地吩咐夫子,“愿意说,你就说吧。”
书院中的夫子虽然说也有些为难,却都是有傲骨的人。在最初的紧张过去,胆子也上来了。而且平亲王、萧阁老的态度实在算不上好,所以夫子一生气,语速也快了起来。“竹筒里装的是果汁,萧唯、秦裕看到了,就起哄让东方甫分一些给他们,可是东方甫不愿意,双方就恼了。由于本夫子在,训斥了他们,他们才散去了。可是没想到为了此事,他们在散学后竟然为打了起来。”
夫子说完了,心里也痛快很多,他看都不看平亲王和萧阁老那黑下来的脸色,端起杯子就喝起来。
“哈哈哈。”东方老爷子一听顿时哈哈大笑起来,“原来只是为了抢一点儿喝的呀。”
那个抢字被他拖得长长的,颇有些一波三折的意思。
“岂有此理。”平亲王气的一下子站起来,“想我们平亲王府什么好吃好喝的没有,竟然会去抢他们好喝的?”
“平亲王府好东西多的去,老夫自然相信。可论起我家阿甫手里喝的,你们还真未必有。”东方老爷乐呵呵地回答,接着故意气对方,“那些喝的据说是叶家酒中才出的新品,叫什么饮料的。叶家还是看在长公主、周将军和高御史是邻居才当作贺礼送去的。”
说完,他一脸得意看着对方几个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红。
“唉,要是为了那么一点儿喝的,还真不划算。”武安侯和东方老爷一唱一和,“回去后,我就教训那小子,既然都是一个班的学子,再好喝也不能打了别人的脸不是?”
“原来只是为了这点儿小事情。”长公主也装作一下子松懈下来的样子,满脸笑容看着平亲王和萧阁老,“既然孩子喜欢,我们府里还有最后一坛,回去后,本宫就让人送来。”
这叫什么话?平亲王和萧阁老几乎坐不下去,听到对方你一言我一语的讽刺,心里对夫子不禁多了一份埋怨,当然没有见过面的叶惊鸿也被抱怨上。
都是叶家酒惹的货!
“我们府里好像也还有一些,等会儿,本将军也让人送到平亲王府和萧府去。”周老将军听清楚缘由,跟着一起痛打落水狗。
“不必了。”平亲王压着火气咬着牙回答。事情的缘由都明白了,他们这边什么都占不到理,心里的火气往上冒,却不知道该怎么发才好。
“酒还是你们自己留着吧,那些可不是适合孩子喝的。孩子不懂事,对东西好奇一些,也是有情可原。不过,依照老夫说,既然到了书院里,心思还是放在学习上比较好。平亲王,马上就要学试了,想必依照你家小公子的聪颖,甲等是不在话下了。”萧阁老看到讲理似乎讨不到便宜,马上转移了话锋。
“阁老家的公子也不错,特别是在文课上更是出类拔萃,绝对超出一些顽劣子弟许远。”说到顽劣二字,平亲王也笑眯眯地瞄了一眼武安侯和东方老爷子。
说到文课,老爷子和武安侯的脸色都有些不好看,另外的高御史和周老爷子脸色却没变。
这两家,高御史是不担心小孙子,因为孩子的功课他看过了,说不上数一数二,也是寻常孩子比不上的,何况现在还有叶家兄弟两个暗地的老师指点着。
他可以确定自家孩子绝对不会比大儒萧阁老家里的差。
而周老将军出身武将世家,对文课根本就没有兴趣。
“呵呵。还是小孩子,只要健康成长就好,说到文课,我家重孙子可能差了一点儿,可是武课好呀。否则话……”说到这儿,他欲言又止。
很显然,他将话题又绕回来了,就差明说自己孩子打赢了,你们的儿孙不是还躺在床上了吗?
平亲王和萧阁老听了暗恨,刚要开口再讽刺他几句。
没想到几个夫子却是抢着说话了,“其实程瑞博、东方甫、周志远和高昭钦这一次文课初试也是得了甲等。”
“怎么可能?”萧阁老大惊。
“对呀,不是说程公子、东方甫和周志远顽皮,不喜欢文课吗?”王侍郎也吃了一惊,忘记了自己只是过来陪衬,低调做人的。
“怎么不可能?”东方老爷子本来气势已经弱了下去,现在一听到夫子的话,顿时气势什么的,马上又回来了。那张老脸变得都容光焕发起来。“我家阿甫每天回家用功可都是到深夜的,没看到近期他都瘦了很多。我正琢磨着,要好好让他娘给他补补了。”
“对呀,我家那小子也是。”周老爷子这会儿更是扬眉吐气,他万万没想到有一天能从夫子嘴里听到自家孙子文课上有所进步,还得了甲等,哈哈,肯定是祖宗保佑。
别看周老将军天天嘴里说得好听,武将之家,文课不好无所谓,重在练武。其实在这个重文轻武的时代里,不会吟诗作画的男子是要被贴上粗俗二字的,就像他们周家一样,虽然说为朝廷立下了汗马功劳,可一到聚会的时候,周家在那些文绉绉的人面前,总觉得矮人三分。
现在好了,他们周家也许会,呸,是一定要出一个能文能武的才子出来,周老爷子想想都得瑟。
“对了,章夫子、各位夫子,哪天本将军请你们吃饭。”周老爷子现在恨不得马上就回去,将孙子得了甲等的事情说给家人听,也好显摆一下。
“呵呵……”周围夫子看到他像打了鸡血一样,又好笑又无奈。本来受邀请是好事情,可现在场合不对呀。
没看到平亲王和萧阁老的脸都黑成锅底了吗?
“是吗,那真的恭喜几位了。”平亲王很没情意地冷声道贺。
“同喜同喜。”东方老爷子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谦虚二字,笑得那个得瑟,连里面掉了的牙洞都看到了。
“既然几位小公子的字那么好,今日能不能也让我们鉴赏一下呢?”平亲王又补充一句。
武安侯和长公主对视一眼,就知道他没安好心。不过说实在的,他们也想看看程瑞博的试卷。
自家孙子是什么个性,他们夫妻还是知道的,你说一个本来不爱学习的几个孩子,当然高昭钦那孩子除外,剩下的三个,一个是吃货,一个是傲娇的小霸王,还有一个是崇尚武学的小子,怎么会一下子都进步了,简直是不可思议呀。
“这?”夫子为难地看了一眼林院长。
“怎么呢?”萧阁老讥讽地笑着,看着东方老爷子。
“没关系,萧阁老是大儒,让他指点一下也好。”当放老爷哪里看不懂他讥讽的眼神,脑子一热,立刻豪迈地催促夫子。今天,他就要扬眉吐气一番,既然萧阁老主动给了他机会,东方老爷子才不会傻乎乎放弃了。
“去吧。”林院长也好奇,几个孩子虽然不是他的学子,可名声摆在那儿了。忽然几个一下子得了甲等,其实他心里也好奇。
夫子得了院长和孩子长辈们的同意,在同仁们诧异纳闷的眼神下,快速出去了。
“长公主,阿甫那小子长大了呀。得了甲等这么大的事情回去竟然都没有说,荣辱不惊,谦逊自省,好样的。”东方老爷子一点儿不脸红不遗余力地卖力夸赞自己重孙子。
长公主也笑了起来,她微微点点头,似乎也在赞同东方老爷子的话,“也就是我们做长辈的将他们当作孩子看,其实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他们心里还是有数的。”
“可不是,志远就很低调。他的武课向来是甲等,可回去从来就没有炫耀过。”周老爷子连声附和。
很显然,他也是在挤兑平亲王和萧阁老。
“说到武课,东方甫、程瑞博和高昭钦进步也很大。”武课的老师忽然插言。
惊讶、惊喜!
东方老爷觉得今天的太阳简直从西边出来了,自家吃货似的重孙子竟然奋发图强呢?
就是长公主和武安侯都愣了一下,倒是高御史心里有点数,并没有太过吃惊了。
平亲王和萧阁老这边几个差点儿坐不下去了,他们明明是过来找茬的,可现在到成了对方的炫耀会,不可理喻。还是等拿到试卷再说,他们看夫子到底有没有放水再说吧。
“来了。”就在这时候,拿课业的夫子终于回来了。
“给老夫看看。”萧阁老第一个忍不住了。他才是平允国的大儒,教导的孩子难道还不如一个武夫教导出来的好?
他不信。
可不信也得信。
当他看完程瑞博的课业试卷以后,惊得差点儿跳起来。
为什么?
因为这份试卷无论是字体,还是答辩全都无可挑剔。
论题是《孝》,程瑞博从小处说起,到忠孝国家,可以说冲着这份答卷,就是去考秀才,也绰绰有余了。
那字体虽然看出稚嫩来,可已经透露出骨架,笔力锋利的架势来了。
如果不是夫子告诉他说是程瑞博那小屁孩的试卷,别人当面说,他都不会相信。
那边,平亲王看的是周志远的试卷,看完后更是坐立不安起来。
这小子真不愧是武将之后,论点想法从小家着手到对国家的忠诚,条例清晰,有根有据,让人看了都不禁汗颜。特别是他的字已经透露出凌厉的笔锋来,将来不难看出这孩子的建树来。
高御史拿到自己儿子的课业,更是惊喜连连。要说几个孩子之中,也就高昭钦的文课最好了,虽然虽小,却是出口成章呀。
武安侯和东方老爷子捧着小胖子的试卷笑得那个开心呀,没想到孩子的字进步这么大,文采会如此出众哟。
“还请萧阁老多多指教。”看完了,东方老爷子更加得瑟起来了,当然挑衅也重新开始了。
萧阁老黑沉着脸,扯过平亲王手里的试卷又读了起来。
东方老爷子摇着二郎腿也不催促,由着他看。
四份试卷看完后,萧阁老就有些嫉妒地看着对面几个人了。
好了,自己重孙子被人揍了,课业还不如人家,这混的?
想到这儿,再接受到武安侯和东方老爷子,周老爷子得意的眼神,他实在是坐不下去了。“东方越、武安侯,周老将军教导有方,老夫佩服。”说完,他气呼呼站起来,“府里还有事,老夫先走一步。”
“萧阁老。”平亲王还有些不服,几个孩子中,就属他家的孙子被打得最惨了。
可是萧阁老心里堵着气,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就那样气呼呼地走了。
“平亲王还请指点几句,给我们说说你是怎么样才能将孩子教导更加出色。”武安侯乐呵呵地问。
绵里藏针的话让平亲王也坐不下去了,可他也不会想萧阁老那样就被几个人轻而易举地打发了。“你们也别得瑟,我的孙子现在躺在床上,不管怎么说,你们的孩子都有错。以后还是想想要怎么教导他们吧,省的哪一天真的捅出了大篓子不好收拾了。”
“多谢平亲王关心,你放心,回去后,我就好好教导阿甫,省的让平亲王整天担心着。”东方老爷子觉得这辈子就没有像现在这样舒心过的。
平亲王想在他这儿讨便宜,门都没有。
“哼,知道就好。”平亲王也不想继续留下来看着对方几府得意的样子,“本王先行一步。”
“慢走不送呀。”东方老爷大声叫着说。平亲王的脚步一顿,差点儿摔了一跤。
周老将军咧着嘴巴和武安侯笑,他们虽然没有东方甫那样的潇洒,可作为孩子长辈,对孩子出色的表现,当然他们指的是今天得到的文课甲等,不是专指打架一事,给予兴奋还是可以的。
高御史看到东方老爷子高调的样子,只能暗自苦笑坐在一边去了。
恐怕过了几天以后,宫里的那一位就要找他们几个谈话了。
萧阁老那性子可是极为护短的,今天在这儿没有讨到便宜,回去后肯定是不会轻而易举就算了。
他暗自盘算着回去后,要怎么样才能将事情做得更加完善了。
“孩子不懂事,让我们做长辈的总得操心呀。”东方老爷子看着剩下的几府官员说。
这几位都是跟着平亲王和萧阁老过来,现在主事的两位都走了,剩下的人官衔都比不上东方老爷子和武安侯、周老爷子,一个个坐在那儿正不安了,猛听到老爷子的话,他们差点儿哭了。
坑人呀,儿孙被萧唯秦裕坑了,他们又被那两个二世祖的祖辈坑了,偏偏,他们还不能说什么。
东方老爷子的话,也正好给他们一个台阶下。
“是呀,都是小孩子,打打闹闹都是平常的事情。”
“孩子嘛,天性都爱动。”
“几家公子的文采真是好,还都是夫子、长辈们教导有方嘛。”转眼间,原先还是来讨伐的人现在全变成了拍马屁的了。
“主要是孩子愿意听长辈和夫子的话。”东方老爷那个不要脸。
“对对。”话都到这个份上了,还有谁敢说什么反对的意见呀。
于是,在你恭维我讨好的情况下,事情得到了圆满的解决。当然,对方还真有心打听怎么教导孩子秘诀的,这个被打听的人当然属刚正不阿的高御史了。
可这会儿,高御史也学精了,将功劳全都推给了长公主。“他和程公子几个玩得好,所以散学后大多都在长公主那儿,长公主才是最辛苦的那个人。”
于是,奉承的话转眼又转向了长公主。
可是长公主说话那个滴水不漏,对方还真打探不出什么的。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来的人无趣之下都主动告辞回去了。
“多谢林院长和夫子对阿甫的关心。”要不是皇上忌讳拉帮结派,东方老爷子真恨不得给每一位夫子准备一些礼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是用口头谢过了。
“哪里,我正想问,长公主是怎么教导,才将几个孩子教导的如此出色呢?”林院长拱手回答。他也是今天才看到几个孩子的试卷,说实话,惊吓比惊喜更多一些。
不过他转而一想,当年长公主也是京城有名的才女,或许是在她的认真督促下,几个孩子才会进步很大。毕竟,那几个孩子玩得好,是全书院有目共睹的。
“木之就规矩,在梓匠轮舆。人之能为人,由腹有诗书。诗书勤乃有,不勤腹空虚。”(韩愈)长公主随口念出一首诗。
“长公主博学多才,我等愧不如呀。”林院长听了以后,顿时对她佩服连连。
武安侯、东方老爷子、周老爷子和高御史满意而归。
回去后,各家对孩子的表现也重视起来了。
“父亲、母亲,平亲王和萧阁老没有为难你们吧?”刚回到武安侯府,安氏就急着过来询问。
“没有。”武安侯笑着回答。
儿子程印其看到父母两人满面春风的样子,猜想到事情肯定是得到了圆满的解决。
“孩子呢?”长公主张望,并没有看到自己的孙子,于是张口问。
“还不是又出去了。”程印其提到自己的儿子,气就不打一处出,“每天就知道往叶家跑,只是多了一些吃的罢了。要是被别人知道了,还不知道要说我们什么呢?以后呀,你也拘着他一些,再也不许他往叶家跑了。”
说到最后,他瞪了一眼自己的妻子安氏吩咐。
安氏有些委屈,她也不想孩子往一个商贾之家跑呀。可孩子那性子,特别的倔强,又有长公主护着,她要怎么管?
“知道了。”即使心里委屈,安氏还是老实答应了。
“拘着他干什么?”武安侯瞪了儿子一眼,“你们都下去。”
屋子里伺候的丫头婆子就全出去了。
“父亲,叶家只是商贾之家。”程印其苦着脸说。
“你先看看。”武安侯将从书院里带来的试卷交给儿子看。
程印其狐疑地接过试卷看了一遍,然后点着头赞许,“好文采,字虽然嫩了一些,却不难看出已经具有骨架了。”
“你就没有看出这份试卷是谁写的吗?”武安侯瞪了儿子一眼。
“谁?”
“你自己的儿子。”长公主也白了他一眼,“连自己儿子的字都认不出来了。”
“怎么会?”这下程奇印再也淡定不下去,一下子跳起来了。“博儿的字不是这样的。”
“短短半年的时间内,你的儿子进步这么大,为什么?”武安侯又问。
“儿子并没有时间教导他,母亲的字也不是这样的。”说到这儿,程印其狐疑地又看了一眼安氏。
“不是我,相公。”安氏赶紧摆摆手回答,不敢将功劳往自己身上揽。
“那他……”程印其纳闷了。
“难道你不知道他每年跑的最多的地方是哪儿吗?还有,阿甫的学业和字也进步了,就连周志远都得了甲等。几个孩子的字各有千秋。”武安侯说到这儿,语气不知不觉变得凝重起来。
也许,他是真的要找个时间到叶家去看看了,对于两位神秘的邻居,他现在非常好奇。
“父亲的意思是说,博儿的学业是叶家兄弟教导的?”程奇印失声叫出来。
“难道还有别人吗?”长公主不疾不徐地说。“博儿嘴里对叶家兄弟不满,可语气中却带着尊敬,特别是对那个叶二公子,更是敬佩不已。你就没听出,他提到最多的人是叶二公子吗?”
程奇印一想,还真是这么一回事。不过,家里说得最多的人还不是博儿,而是外甥东方甫,他一直都以为孩子只是贪恋叶家的伙食和点心,没想到背后还有这么一出。
“这样的人才怎么会甘愿所在背后做一个商贾之人呢?”好奇之余,程奇印问出心里所想。
“凡是奇人必有怪癖的脾气。没有见到人,我们也不好多说什么。这样吧,等我找了时间过去看看再说。”武安侯说。
“她在背后教导几个孩子,却不许孩子回来说。所以,她不会害了几个孩子。你们也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吧。”长公主交待。“我见过她一面,像个面善之人。”
程奇印和安氏面面相觑,然后都重重点点头答应了。
东方老爷子更是人精,武安侯和长公主能猜到的,他同样也能猜到。要不是怕平亲王和萧阁老在背后盯着他,他还真想现在就到叶家去看看。
天啦,叶家两小子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将他们家不爱学习的吃货阿甫教导的如此出色?
纳闷再纳闷,好在老爷子有自控力,硬是将自己到叶府去的冲动压下去了。当然,东方家族里的嫡系在这一天晚上也都得到了这份消息。
“你呀,等以后找准了机会,也将明儿送过去。”和家人分享了好消息以后,东方老爷子又特意吩咐二儿子。
“祖父,明儿还小了。”东方家老二无奈地看着自己爷爷。
“屁,明儿都三岁了,已经不小了。你也甭惯着他,难得得到好的老师,你就知足吧。”东方老爷不高兴地瞪了自己孙子一眼。
老二立刻再也不敢说什么了。
高御史回去后,心里却是十分高兴的,他知道功劳是谁的。回府即使没有看到自己的孙子,他也没有不高兴,去吧,在叶家多待一会儿,也能多学一点儿知识。
四人家,只有周家还蒙在鼓里,周老将军回去一说,全家都很高兴,当然将周志远进步的功劳全都算在了长公主的头上,一家人琢磨着要给长公主送一些礼物过去道谢。
书院里发生的一切,叶惊鸿什么都不知道。
她按照惯例,严格检查了几个孩子课业,又指点他们练了一张大字以后,才对他们开放了自己画出的漫画。
几个孩子心里有盼头,一个个老老实实看着书,倒是都没有躲懒。遇上不明白的地方,叶彦宁还会给他们指点,再说叶家规矩不多,只要不懂的都可以问,叶彦宁、叶惊鸿一点儿都不小气,也不藏私,所以在这种宽松的氛围下,程瑞博几个学的也很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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