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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人间自古殇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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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废后圣旨就下到了博尔济吉特氏·娜叶的宫殿。

    皇上还算仁慈,没有叫博尔济吉特氏·娜叶迁宫,依然准许她住在现在的宫殿。

    然而,皇上并没有下旨立博尔济吉特氏·松敏为皇后。

    孝庄太后一等再等之下,就去找皇上问询,皇上来了一句:“再等等,朕得再考察一下淑惠妃,毕竟一国之母是母仪天下的国母身份,得慎重,再慎重!”

    孝庄太后这时才知道被自己的儿子给忽悠了。皇上这是先赢得了废后的旨意,然后再徐徐图之,以期达到他的企图。

    皇后博尔济吉特氏·娜叶已经被废黜了。皇上又迟迟的不按照约定再立博尔济吉特氏·松敏。显而易见,皇上是来了个釜底抽薪的阴谋。

    说来说去,皇上就是想立宠妃董鄂氏明静为皇后。

    孝庄太后这一次真的恼火而又头疼了。皇上已经亲政,现在政权在手,乾坤独断。若是真的一意孤行非要册立董鄂氏明静为后,她这个后宫母后,还真的是无计可施。

    毕竟,立后之事,既是家事,也是国事。只要皇上立威使大臣们不阻挠反对,她这个母后,如何能过于的干政?

    苏茉儿看着孝庄怒气交加的无奈焦急样,陪着小心说道:“主子何不利用皇贵妃来说服皇上?”

    “她?皇上要立她为后,她还不乐呵呵的,怎么会拱手相让就要到手的后位?”

    孝庄此时是思绪纷乱,怎么也不信皇贵妃有天人姿态。毕竟,皇后这个至高无上的桂冠,哪个女人不愿意接受?

    “奴婢倒觉得皇贵妃不是个图谋权贵的人儿。她最担心皇上因为她惹得您生气,更害怕因为她,让众位妃嫔妒忌。这些日子,听说她一直在劝说让皇上多去别的妃嫔那里歇宿。近几日,听她宫里的侍女偷偷告诉我,说是很早就关了宫门,不让皇上进来。为的就是让皇上雨露均沾。”

    孝庄听着苏茉儿的话,有些愣怔,也有些怀疑。

    “她是不是为了沽名钓誉而惺惺作态呢?她这么做,不会是为了谋夺皇后之位,故意的放低姿态,刻意的想赢得人们的尊重而虚假的做戏吧?”

    “不是的。皇贵妃的侍女说,皇上确实对董鄂氏明静说了,皇后之位非她莫属。可是,被皇贵妃严词拒绝了。甚至,皇贵妃近些时间和皇上怄气,把皇上拒之门外,就是为了逼迫皇上另立皇后。皇贵妃还对皇上说,一日不立皇后,一日不见皇上。”

    苏茉儿非常轻声细语的说道。

    “皇贵妃知道我想立淑惠妃为后吗?”

    孝庄有些意外的看着苏茉儿问道。

    “嗯,奴婢刻意的安排皇贵妃身边的侍女提点皇贵妃知道的。所以,奴婢才说,可能只有皇贵妃能说服皇上。”

    “好,好,那就见见皇贵妃吧!你去亲自把她接过来,就说我想跟她聊聊天。让她来陪陪我。另外······你再探探她的口风,是不是她真的无意后位。!”

    “嗯,好吧!”

    苏茉儿微微一笑,即刻去请皇贵妃去了。

    ·········

    当董鄂氏明静听说苏茉儿求见时,立刻亲自出来迎接了。

    “苏嘛蝲,您来了,本宫得了一件玉壶,正准备进献给皇太后,可巧,你就来了。”

    自从知道苏茉儿有这个“苏嘛蝲”的名字后,现在宫中熟识的人,都知道苏茉儿很喜欢这个名字。所以,渐渐地都开始这么称谓她了。

    “玉壶?皇贵妃得了什么宝贝玉壶?”

    苏茉儿有些茫然,不明白所以然。

    “是一片冰心照玉壶······的玉壶。苏嘛蝲,可明白我的意思?”

    皇贵妃眼神澄净的注视着苏茉儿,别有一番深意。

    “一片冰心照玉壶?是唐朝王昌龄的诗句?皇贵妃的这个玉壶,太后肯定非常喜欢。”

    苏茉儿心中震撼不已。唐朝时,诗人王维和李白,都曾以冰壶自励,推崇光明磊落,表里澄澈的品质。

    一片冰心照玉壶,一片赤诚之心,高洁清白。既体现了其赤子之心,又体现了其洁身自好、高洁坚贞的美好品德。

    皇贵妃董鄂氏这是在向太后告白吗?也是在自述自己并无贪恋皇后的野心吗?

    苏茉儿心中一阵阵的荡漾着涟漪,皇贵妃心思剔透,这是已经猜到了皇太后对她的猜忌了。故而,以“玉壶”来表明自己心志了。

    “本宫就知道苏嘛蝲是一个聪慧有学识的人,你不愧有女秀才的封号。当真是博览群书有才华。”

    皇贵妃甚是欣喜苏茉儿能看透她的借物喻意的内涵,不吝夸奖道。

    “皇贵妃与太后还真是心有灵犀呢,奴婢此番来就是奉了太后旨意,宣你去陪伴呢!太后说心里烦闷,想找你聊聊天,喝喝茶,解解闷呢!不知,皇贵妃可有空闲?愿意去吗?”

    苏茉儿已经洞察了皇贵妃的心意。自然是心花怒放,知道皇贵妃正求之不得想见见太后,以表心迹。所以,乐得成全美意。

    皇贵妃闻听太后召见,立刻答应:“好啊,本宫闲暇的很。能陪太后喝茶聊天,是本宫的荣幸,求之不得。”

    就这样,皇贵妃与太后有了一次真诚的,开诚布公的,真心真意的谈话。

    一个星期后,皇上下旨,敕封博尔济吉特氏·松敏为皇后。入住钟粹宫。

    这一下子,孝庄总算心安了。自此后,皇贵妃董鄂氏明静与太后的关系,越来越亲密,越来越和睦。

    而皇上与孝庄太后的关系也摒除了曾经的阴影,渐渐的,更加母子亲厚。

    正值一切顺遂,风调雨顺之际,京城却传出天花肆虐的消息。

    好在宫中防卫得当,皇宫上下倒是没有什么人感染天花。

    这时候,一个消失已久的人,突然出现在了苏茉儿跟前。

    “江太医?”

    苏茉儿看到眼前的江太医,眼眶瞬间湿润了。

    自从那次谋杀多尔衮之后,苏茉儿回宫陪伴主子孝庄。而江太医就像消失了一般,再没了任何音信。

    为此,苏茉儿还专门派人去江太医的府邸探查过。得到的回信是,人去屋空,江太医和他们一家人,都搬走了。只留下一个聋哑人看门。

    此去三年时间杳无影踪,整整四年啊!

    如今,江太医似神灵般的站在她的眼前,她如何不惊喜交加?

    “苏姑娘可还好?”

    江太医用他一贯清隽的语气,温和的问道。

    “很好,我·····很好。你······你上哪儿去了?这些年,我一直在寻找你,可是到处都没有你的音信。”

    苏茉儿泣泪纵横,难掩感伤的情怀。

    “我在朝鲜。朝鲜动乱,我在帮助李倧。所以,不辞而别,让你挂念了。”

    江太医看着激动的苏茉儿,心中泛起了柔情。

    “朝鲜动乱,我知道。我也派人去问过李倧,可否需要援助,李倧却拒绝了。而且,我在朝鲜皇宫根本打听不到你,你真的在朝鲜吗?”

    苏茉儿今非昔比,前朝后宫里,都有她安排的人监察着时局动态。她曾专门令人查找过江太医,可是,都说没有听过这个名字。

    “我是化名钟鸣。还是太医身份。”

    听着江太医毫不忌讳的坦言,苏茉儿愣了愣。

    “钟鸣?朝鲜王室的神医?”

    苏茉儿如何不知道这个神医“钟鸣”?那是崔老怪临终时收的关门弟子,听说崔老怪把自己的所有医学著作,尽传与这位关门弟子。钟鸣,在朝鲜几乎家喻户晓,是闻名遐迩的神医。他不同于崔老怪的乖戾,更有别于胡立的狠辣。他的名声极好,是一个人人称颂的神医。

    “是,我的身份只有李倧和妹妹知道。”

    苏茉儿听着江太医的话,心头升起了疑惑。

    “你此番回来,可是有要事?”

    “是,李倧死了。我的妹妹·····朝鲜贵妃为皇上育有一子,继承了皇位。如今,被人下毒。我需要解毒丸为他驱毒!”

    苏茉儿听到江太医的话,身子一颤,心中哆嗦一团。

    “李倧死了?怎么会这样?他·····怎么死的?还有,你妹妹她?她和李倧的孩子应该三岁了吧,这个孩子怎么中毒了?你此番来,是来找我要解毒丸的?”

    苏茉儿当时听李倧说过,之所以当初娶了江太医的妹妹为贵妃。就是因为崔老怪亲自下毒,让李倧中了情花香迷之毒,不得已为了驱毒,才和江太医的妹妹有了男女之欢。

    崔老怪下毒,自是为了逼迫李倧娶江太医的妹妹。而那个情花香迷毒,除了行男女之事可驱毒外,别无可解。

    不曾想,就是那一次的驱毒,李倧和江太医的妹妹有了夫妻之事后,才让李倧有了儿子。

    否则,李倧被多铎伤害断了子孙根,岂不是绝了后?

    可是,这好好的,李倧怎么会死了呢?李倧的儿子又怎么会中毒了呢?

    “李倧是被身边的近侍叛变刺死的。一剑致命!他的皇子是被皇后下毒害的。我知道,你身边还有李倧仅存的几颗解毒丸,我必须赶紧回去给小皇帝解毒。否则······”

    苏茉儿身子一震,李倧就这么的死了?他的儿子,三岁的小皇帝,处境一定不妙。

    “这样,我禀报一下太后,把我秘密豢养的五百死士调派给你。你拿了解毒药后,即刻回去吧!”

    苏茉儿当机立断,果断的做了决定。

    自从那次被多尔衮欺负蹂躏后,苏茉儿就认清了现实的残酷性。没有势力,没有权利,没有自己的亲卫保护,随时随地都会遭遇到灭顶之灾。

    特别是看到李倧的死士后,苏茉儿后来就把自己的建议和想法,告知了孝庄太后。后来,在孝庄的大力支持下,苏茉儿近几年来,已经秘密豢养了两千多名死士。为的就是在危难之事,可以一解危机。

    江太医显然很意外苏茉儿会秘密养死士,欣喜地点头:“太好了。有了你的援助,我这次回去后,就可以轻而易举的灭掉皇后的势力。谢谢你,苏姑娘。”

    苏茉儿无谓的一笑:“你和李倧的恩情,我一直铭记在心。如今,李倧后人有难,我义不容辞。你现在在哪儿居住,我如何联系你?”

    “我还在故居,这是我的信物,你把这个交给门口的聋哑伯,他就会通知我的。”

    江太医说着递给苏茉儿一个玉牌。显然,这是联络的信物。

    “好,今晚子时,我会把解毒丸和百灵解毒草都给你。那五百死士,今晚,就会有人与你联系。但愿,能解救小皇帝于危难之中。”

    苏茉儿接过江太医的信物,言简意赅的约定了时辰后,就拜别离去。

    至晚上子时,苏茉儿并没有亲自去见江太医。她只是把指挥五百死士的令牌交给了自己的贴身死士副统领,有他全权代表着,把解毒药和百灵解毒草,一并交给了江太医。

    苏茉儿回到了自己的单独殿宇后,看着偌大的殿宇,全身像散了架似的软瘫在地上。

    这个殿宇,苏茉儿是去年才搬过来的。

    孝庄有感于她和苏茉儿之间的深情厚意。特别在慈宁宫旁边,建造了一座殿宇,专门赐予给苏茉儿单独居住。还派遣了两个侍女两个太监打理宫殿的杂事。

    伺候苏茉儿的侍女见到苏茉儿倒在地上,大惊失色:“苏嘛蝲,你怎么了,你病了吗?”

    苏茉儿摆摆手,借着侍女的力量站起来。踉踉跄跄的摆摆手:“没事,你歇着吧,我没事。”

    等进了自己的寝室,苏茉儿隐忍多时的伤情终于宣泄了出来。

    “李倧,李倧,你怎么就死了呢?你······可知道,我一直在等你!我在这个殿宇里,一直等你来找我······你,怎么就死了呢?”

    苏茉儿低低的呢喃着,纵有似海深情诉与何人听?

    苏茉儿翻起了二十五岁生辰时,李倧不远万里命特使送来的礼物。

    那些解毒丸,仅剩的三枚,苏茉儿没想到李倧竟然全给了她。

    江太医说,他纵然有药方可以配置,但是,一时间,有些珍稀的药材根本凑不齐。所以才求苏茉儿赐药。

    因为,江太医知道,李倧恨不得把天下所有的珍贵东西,都交付给苏茉儿······

    李倧还给她了一些珍稀的药草,千年灵芝,百年太岁,解毒的灵草就有五种。

    李倧这是多怕她被人毒害?

    苏茉儿抚摸着一件件李倧送给她的礼物。东西还在,斯人已去。这是何其悲哀而又无奈的人生悲剧。

    自此后,还有谁能够再一次荡起她的芳心,让她酣畅淋漓的爱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