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月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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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考不给老师露两手,他都以为自己教得挺好。

    叮铃铃……

    上课铃声响起,扑克脸班主任李丽芳踏着铃声走进了教室,一如既往的,没有浪费半秒的时间。

    “咦,今天班主任的脸不是黑桃K,看来这次月考好过一些了。”班主任才刚站定,戴东便悄声说道。

    卓文一听,细看之下,也发现了。平时,班主任李丽芳那张扑克脸若隐若现的都是黑桃和梅花,凶神恶煞,就像阎罗王一般,镇宅辟邪,奇效高绝。有时更是同时出现俩王——王炸,简直把众人“炸”得尸骨无存。

    今天,扑克脸居然出现红桃和方块了!

    难道有什么喜事?教室外边没听见喜鹊叫,眼皮也没跳,不管是左边还是右边,上边或下边,都没跳。

    鉴于血淋淋的教训,卓文觉得还是小心为妙。于是小声说道:“老三,可别大意,扑克脸随时都会变的,你可不要犯傻,想着糊弄过去。”

    “我钱是多,可人不傻!就算是把脑子榨干,我也得弄出点像样的东西来,我还想多活几年呢。”戴东周身肥肉连颤,恐声道。

    卓文深有同感点点头,惹怒扑克脸,简直就是惹怒阎王,毫无情面可讲,直接就派出牛头马面来拘你的魂。不服?脸上那张巨大的黑桃K,直接把你镇杀!

    “上课前,先讲一句题外话。”

    李丽芳说话声不大,但每个学生仿佛虔诚的教徒,诚心礼佛般聚精会神,神情庄严而肃穆。

    “首先祝贺我们班的杨明朗同学,正式签约京华影视集团旗下的浩瀚唱片公司,正式成为一名作曲人!”

    “哇!”

    众人一听,禁不住惊哗起来,纷纷扭头看向一名一身浅蓝穿着的俊朗青年。

    “京华影视!四大娱乐巨头之一,我什么时候也能有这么好的事呢。”

    “别说签约成为作曲人,就是能进去做个助理也行!”

    “才子就是才子,咱们还在东奔西走,为毕业后就业的事情焦头烂额,人家直接就签约巨头公司了,人比人,气死人。”

    “……”

    杨明朗如众星捧月,瞬间成为众人的焦点。此时他一脸笑容,对看过来的人偶尔轻点头,表示出一副谦虚的模样。但是,其眼中的那一抹骄傲,却是隐藏不了的。

    卓文也是羡慕得很。京华影视集团,那可是资金最雄厚的娱乐巨头!钱多!要是能进去,距离腰缠万贯这个人生目标的实现,那可是跨了一大步!嗯,很大很大的一步!

    我现在拥有黑房子,创作不成问题,要不要稍稍展示一下?说不准能被京华影视看中,从此就走上金光大道了!

    卓文心中暗想。想着想着,他发现这个想法越来越好,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京华影视集团那栋大楼正散发着耀眼的金光……

    金子,都是金子!

    卓文沉浸其中。不过没能享受片刻,扑克脸那提神醒目的声音彻底将他给打断了。

    “章策导演最近开拍的电影,想必大家都知道,是一部关于校园的电影。鉴于此,这次的考试方向临时改为校园民谣。好,下面月考开始!还是二十分钟,现在开始计时!”

    扑克脸神一般的转折和跳跃,直接将学生震得彻底愣了!

    “我擦!之前不是说古风的吗,扑克脸这次又不按套路出牌!”班主任李丽芳话音刚落,戴东便低声愤愤说道。

    “扑克脸哪一次按套路出牌了?她压根就没套路好不好!”

    卓文摇头叹气,要说变脸最厉害的,扑克脸说第二,谁敢说第一?整整五十四种变化,分分钟晃瞎你的钛合金狗眼!

    变脸也就罢了,咱得有最起码的诚信不是?说好轻音乐,你突然改成摇滚,说好的摇滚你又改为慢抒,这次说好古风了,你现在又改为校园民谣!

    说好的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诚信呢!

    幸好有黑房子,不然这次又是一场魂飞魄散之大劫!长此以往,自己怕是有一天会'渡劫'失败变成散修!

    卓文算是有恃无恐,但其他人就悲剧了!歌坛有这么一句话:摇滚气绝,民谣身亡。现在哪还有人唱民谣?更别说校园民谣了。

    扑克脸这是往死里逼啊!

    众人无比幽怨。

    不过,抬头看看讲台上那张不知此刻是黑桃还是梅花的脸,无奈,只能绞尽脑汁,硬逼着自己拿起了笔……

    二十分钟刚过,班主任李丽芳的声音随之响起:“时间到,还是按照学号来,第一位上台!”

    话音刚落,下面一名身穿白T恤的男同学身体不由自主一颤,苦笑着站起了身,走向讲台一侧。那里摆放着不少乐器。

    T恤男在钢琴和吉他之间徘徊了好一会儿,最终长吐出一口气,赴死般拿起了吉他。

    叮叮叮……

    T恤男同学慢吞吞地调着弦,磨磨蹭蹭的,最后发现班主任扑克脸逐渐在转为黑桃K,他脸色一变,咬了咬牙,终于开始了自己的创作。

    见这男学生终于开始,班主任李丽芳的脸色稍稍好转。然而,吉他还没弹到十秒,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一张大大的黑桃K黑气滚滚!

    “停!”

    李丽芳大声喝停,“你弹的什么东西?啊!和弦胡乱拼凑在一起也就算了,你居然把这么简单的和弦弹错了!就你这水平,我都不用听你作的词,就知道是一堆垃圾!不合格!下去!”

    河东狮吼般,李丽芳的声音震耳欲聋,众学生面露惊骇。而那位弹唱的学生更是满脸惊容,心脏更是剧烈收缩。

    不过,听着最后“下去”俩字,T恤男暗暗舒了口气,快速放好吉他,光速般冲回了座位。

    不合格?管它呢!小命紧要!珍惜生命,远离扑克脸!

    “下一位!”李丽芳声音毫无感情。

    “出师未捷身先死”,不对,应该是出师未捷心先惧,被叫到的学生颤悠悠站起来,感觉就像随时心肌梗塞猝死一般。

    然后,过了不到半分钟——

    “这是你作的曲?你怎么不把唐筠的词一起搬过来?不合格!下去!”

    又一位壮烈“牺牲”!

    “下一位!”

    ……

    “你确定你填的词与校园民谣有关?这怨男怨女的,比网络歌曲还要无病呻吟!不合格,下去!”

    “下一位!”

    ……

    “不合格!下去!”

    ……

    “下一位!”

    ……

    李丽芳阎王现世,那张扑克脸凶神恶煞,她的声音就是一道道催命符,将一位又一位学生的魂一个个收走。而众学生则是“行尸走肉”,走上去,又走下来,过奈何桥似的。

    “玛德,这次几乎全军覆没!”

    见一位又一位同学行尸走肉般,戴东小声感叹,刚才他也被扑克脸勾魂了,现在还心有余悸。

    “唉,扑克脸多变这是众所周知的,可谁也没想到她会出校园民谣!我连摇滚都准备了,就是没准备民谣!我看大伙儿绝对不会有人准备校园民谣的,只能靠平时积累和临场发挥。”耿大川摇头苦叹。

    “下一位!”

    扑克脸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一位面容俊朗的学生应声站起,瞬间吸引了无数的目光。就连班主任李丽芳的脸,也有了变化。嗯,先前都是梅花和黑桃,此刻竟是出现了红桃和方片。尽管还是扑克,至少没有一片黑了不是?

    杨明朗。

    “妈的,看到杨明朗那张装逼脸老子就不爽。”戴东一脸鄙视。

    卓文听得好笑,人家再怎么说也是作曲系第一才子,学院风云人物,在整个天京影视学院都是牛逼的存在,现在又签约浩瀚唱片,正是风光无限的时候,你还不让人骄傲了?

    杨明朗神采飞扬,满脸自信,嘴角噙着淡淡笑容,云淡风轻地走到了乐器区,没有任何停留,便坐到了钢琴前。

    “你们说,杨明朗会不会创作出完整的词曲?”

    “看他这么自信地选择钢琴,我想应该没问题。”

    “要是给足够的时间,相信他绝对没问题,可是只有短短二十分钟,难说。”

    “上周五的校园歌曲唱作大赛四强赛,不也是规定情景现场创作吗,杨明朗十五分钟就创作出来了,而且质量很不错,第一个杀入了半决赛!现在二十分钟呢,我想应该没问题。”

    “说得是,毕竟是签约京华浩瀚唱片的人,没有一定的水平,别人能签?”

    “安静!”

    扑克脸一声冷喝,交头接耳的学生神色急变,瞬间禁声。顿时,教室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开始吧。”

    扑克脸目光从众学生身上扫过,然后收回来,看向杨明朗,声音难得温和。

    杨明朗笑笑点点头,双手搭上黑白键,一个深呼吸,手指行云流水般按了下去,顿时,一阵优美的钢琴声如潺潺溪水流淌而出,轻柔而动听。

    好美!

    随着钢琴声流淌,学生们心中不由感叹,脸上露出一抹沉醉之色。

    不愧签约浩瀚唱片的人!

    沉醉之余,众人心中不由佩服。班主任李丽芳的扑克脸罕见露出一丝笑容,像一张红桃Q似的,脑袋随着轻快轻柔的钢琴声轻轻点着。

    卓文也觉得杨明朗的钢琴挺不错的,轻快、明朗、柔和,让人不由自觉回忆起纯洁无暇、无忧无虑的校园生活。

    不过让人感到遗憾的是,只有曲,没有词。

    五分多钟,钢琴声终于停下。

    杨明朗站起身,转身向班主任李丽芳,一脸歉意说道:“老师,实在抱歉,水平有限,想了一段词,但感觉很不好,所以就没有唱。”

    “还真的有词!”

    “整首词曲,牛逼!哥们可是一段曲子都被批得狗血淋头,差点惭愧得咬舌自尽了。”

    “差距啊!”

    “……”

    底下学生纷纷感叹称赞,而其中的女学生更是眼冒红心。要不是扑克脸的镇宅效果太过深入人心,估计她们都冲上去贴身肉搏了。

    李丽芳的扑克脸扯起一丝笑容,对杨明朗表示肯定,说道:“曲子不错,词的话回去好好想想,完善一下。”

    “好的,老师。”

    杨明朗点头说道。李丽芳的话听起来不算什么很好的称赞,但他知道,这位班主任能说句“不错”,脸上有笑容,已经是很大的肯定和称赞了。“扑克脸“这个巨大无限杀伤力的外号可不是白起的。

    说完,杨明朗一脸笑意走回座位。一路上,学生目光齐齐跟着他移动,女同学更是暗送秋波,这让他心中甚是得意。

    “下一位!”

    阎王的死亡召唤,让众人心头一颤,纷纷将目光收回,正襟危坐。

    “小五,上!”

    戴东挥着肉团,呃,拳头,为卓文鼓励打气,“将老大告白那天的水平发挥出来,让杨明朗那货见识见识,装逼是怎么装的!”

    卓文一听,身体还没站直,便差点一头栽在地上。

    “老三,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卓文恶狠狠瞪一眼戴东,然后表情一变,恢复如常,走了上去。

    吉他。

    卓文拿起了一把吉他,坐了下来。

    校园民谣……

    卓文也不知道为什么,想着校园民谣,在拿起其他的瞬间,昨天与两位高中死党聚会的一幕突兀的浮现而出,随之,高中兄弟间的点点滴滴,就像放电影般,一幕幕在脑海中放映掠过!

    逃课看球赛……

    烈日炎炎在篮球场上奔跑挥洒汗水……

    躺在宿舍,大半夜不睡,高谈阔论,为各自心中的校花、女神争得面红耳赤,青筋隆起……

    一起抄作业……

    一起幻想着未来……

    ……

    点点滴滴,一幕一幕,如此的清晰!

    仿佛无意识般,卓文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

    叮叮叮……

    流畅的吉他声响起,轻扬中带着一丝伤感。紧接着,卓文的嗓音随之响起:

    睡在我上铺的兄弟

    无声无息的你

    你曾经问我的那些问题

    如今再没人问起

    分给我烟抽的兄弟

    分给我快乐的往昔

    你总是猜不对我手里的硬币

    摇摇头说这太神秘

    你来的信写的越来越客气

    关于爱情你只字不提

    你说你现在有很多的朋友

    却再也不为那些事忧愁

    ……

    卓文的嗓音略显沙哑而伤感,并不算很专业。但正是这种非专业的嗓音,没有绚丽的技巧,最完整地将其中的真情实感凸现出来!

    渐渐的,一股浓浓的思绪涌上心头,众人不由自主流露出回忆神色,整个教室安静得有些伤感,就如正响彻的淡淡的忧伤曲调,还有那略显沙哑的嗓音。

    ……

    睡在我上铺的兄弟

    睡在我寂寞的回忆

    你曾经问我的那些问题

    如今再没人问起

    分给我烟抽的兄弟

    分给我快乐的往昔

    你曾经问我的那些问题

    如今再没人问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