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1 高人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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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妍嘴里怪人前辈正是附庸山人。6zzbsp; 相识多年，连她也不晓附庸山人真实姓名，一直唤他“怪人前辈”。
附庸山人抱着酒坛，喝了两口：“闻着酒香而来，当年你可是答应要管我酒，嗯，甚好，要是地下埋下三两年，这酒亦就好了。”
素妍笑着，“这次我共酿了六十坛酒，前辈，够多了吧。”
附庸山人闷哼一声，只顾饮酒。
飞飞捧上素菜，一眼崇拜地望着附庸山人，脑子里只一个念头：这人年轻时候，得有多英俊啊。
头上戴着灰色纶巾，穿一件素灰色长袍，袍上绘有水墨竹叶与兰花，登着一双灰色靴子。肌肤白皙若雪，双眼深邃有神，冷厉如剑，五官精致如刻，鬓若刀裁，眉如墨画，脸似桃瓣，晴胜秋波，举止高雅风流，虽怒时而若笑，虽无语却胜过有话。真真是个谪仙般人物，虽然年岁有些大了，但那种与生俱来气度无人能及。
附庸山人只顾贪酒，素妍拿了三只碗，与他斟酒，他亦不说话，连喝了十来碗，这才道：“早闻皇城右相府果子酒天下闻名，不错！”
素妍嫣然笑道：“怪人前辈若是喜欢，去右相府作客，我娘那儿还有埋了十八年状元红呢，有苹果酒、梅子酒、枸杞酒、玫瑰酒、牡丹酒……品种众多。我娘有两大拿手，一是酿酒，一便是卤食。就是宫里厨子也比她不过……”
附庸山人打了个饱嗝：“十八年果子酒？”
素妍很肯定地点头。
正说话，又传来一个老者声音：“老怪，你莫被这小女娃给骗了，她这是要诱你下山呢。哈哈……”
这声音，素妍从未听过。寻声望去，只见一个须发皆白老者出现视野之中，着束衣短衫，下身着一条灰白色裤子，一身道士打扮，虽说年岁大了，行止如风。
“闻着酒香来，女娃，给我老道也来上一坛。”
素妍一脸茫然，她见过南、北二长老。可唯独这位，有些面生，中等个头儿。相貌寻常，可嗓门不小。
附庸山人道：“这是西长老。”
“见过西师祖！”
西长老扫了眼素妍，“听说叫弱水女娃上山了，没住五谷观，偏住到我老道留下茅屋里了。”
定是面前这个长得水灵清透少女了。看着她一双慧黠眼睛，西长老便生不出好感来，这样女子太过灵慧，但又说不出厌恶。他猜想中，这弱水本就该是这副模样。
素妍抱了坛酒出来，道：“亏得师祖这茅屋。如今变成我酒坊。柳师妹为了酿酒，可与我娘学了好些天，虽说这酒不及我娘果子酒。倒还不错，可以拿来孝敬长辈。”
酒香四溢，不多会又来了一人，却是殷茂林，就连南长老、北长老也到了。
原本冷清茅草屋顿时热闹起来。素妍见众人差不多，个个都有几分醉意。拿了这些日子自己作画来，让大家点评一二。
除了西长老，他们都是喜爱丹青书画，西长老喜还是布阵和练丹之术。微眯着眼睛，“听说当年，五绝是从朱武手里把你给抢走？”
附庸山人指着南长老与殷茂林，“你们俩自是疼爱弱水，这丫头把我给卖了。”
殷茂林神色淡淡，道：“你亦是她半个先生呢。没有你纵容，她哪里敢把《观音》图献给天龙寺，如今你可是天下第一才子，风头盖过了朱武先生。虽已出名，你庸居却依旧冷淡，可见这丫头并未违背诺言。”
要是素妍把附庸山人身份讲出去，附庸山人所住庸居，就不会依如从前一般冷清，他不能再如以前一样享受安宁日子。光是那些寻访、登门人就能把他给烦得不轻。
附庸山人看着画作，“嗯，不错，虽是个女娃儿，但画里却丝毫瞧不出女儿家小气。”顿了一下，“殷道长，你可得管管鬼谷村民，这几日来了十几个小伙，我茅屋旁边叮叮当当地敲石头，修屋子，我都被烦死了。”
“难得弱水对你一片孝心，看你那茅屋，每逢夏季就漏雨不能住，要给你盖房造屋，我阻她何用？”
素妍凑了那么多银子，就是要给附庸山人建座漂亮院子，不需要太过奢华，但一定要结实耐用，能躲风避雨。她让滴翠去了趟鬼谷村，特意请了村长挑选壮年男子上山给附庸山人修屋子。
附庸山人一直被鬼谷村民唤作“怪人”，这亦是素妍为何叫他“怪人前辈”原由，知晓附庸山人名号却少之又少。
鬼谷村民难得下人，自然不晓附庸山人皇城声名雀起。
那年夏天，下了场大雨，附庸山人茅屋就险些被冲垮，他直躲到了鬼谷宫后山山洞里住了大半月，曾愤愤然地道：“待老子有钱，就建座砖瓦房住。”
话虽如此，却一直没建。
待他手头真有两钱时，不是买酒，就是买纸张、颜料，有时候还得找鬼谷宫几位朋友接济度日。
他只对酒、丹青有偏好，至于旁，都可以抛下。
当年游历山河，到了终南山，竟无意间进了鬼谷宫地盘，认识了才华横溢南长老，再结识同样书画方面有过人才华殷茂林，只为这二位朋友，他便决定就此住下来，这一住便是近二十多年。每过三两年，他便出去游历，然后再回来，潜心画作。
素妍将画一幅幅地贴到墙上。
附庸山人并没有发火，既然是素妍一番心意，他亦不反对，茅草屋就几根腕口大树木支撑，风大茅屋摇三摇，雨大茅屋顶直接被雨水冲开，有了砖瓦屋便可以住得安心。“近来烦得不轻，不回庸居也罢，且这里住上些日子，也好躲躲清静。”
次日，待素妍醒来时，发现茅屋里一片静寂。
柳飞飞一边酿酒屋里忙碌，今儿来了两个送果子鬼谷男弟子，自称是殷茂林徒弟，奉了师父之命采了几袋果子送来。
只说送果子，可素妍明白，这是要柳飞飞多酿几坛果子酒。
一边小屋里，附庸山人睡得正香，不耐烦地高喝一声：“吵什么吵，都吵好几日了，还让不让人睡觉？”
木板榻上只得一床被子，还是素妍半夜里送来，素妍与柳飞飞合用一床。附庸山人拢了拢被子，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素妍望了眼墙上，发现自己贴墙上画都没了踪迹，谁拿走了她画？
一时间，她脑子转了又转。
是殷茂林？
如果要拿，也得与她说上几句。
难道是附庸山人，亦或是南道长，貌似都有可能，又没有可能。
小蝶遣来帮忙三位师姐妹亦到了，还带了两个机灵干练小弟子来，都是十一二岁年纪，帮着柳飞飞炒料、酿酒，几个人忙得不亦乐乎。
素妍拿了笔墨，背着画板上山了，冬天风呼呼刮过山岗，她站一棵大松树下，调好笔墨，备下一羊皮袋果子酒，喝了就饮上一口，静默地绘着画。
附庸山人睡到午后才起来，吃了两碗粥，问罢柳飞飞，才知素妍一早出门了，带了画板，指定是去绘画。
他取一个葫芦，装了酒，攀上高山峰，远远儿地就看到山顶上站着一抹倩影，而离她不远地方，还有一个素袍男子。瞧得不太真切，仿佛是一抹幻影，就那样静静地立她身后。
过了许久，当日光投下了一道黑影，素妍惊觉，这才突地回头，一个着道袍年轻男子，约莫二十多岁眼睛，眉眼如画，头上只用一根木簪束发，黑发光亮如漆，手捧拂尘，身上穿着一袭灰白色道袍；下面半露内里深灰色裤腿，灰色弹墨袜，厚底道靴。面如敷粉，唇若施脂；转盼自冷，面似含笑。
他声音很平静，没有半分感情，即便眸光里有着意外，听起来却冷若冰霜，“你就是弱水？”
素妍审视着来人，看他打扮，依是鬼谷道长。抱拳道：“见过无名子师叔。”
他似笑非笑地点了一下头，“怎么对着终南山绘起大漠日落了？”
素妍看了看画中风景，一样都是美景，却是完全不同美，“之前绘过几幅《大漠日落》，许是不够好，被人拿走了。任是殷师叔还是怪前辈，对于手下败笔，都是毁掉。”
无名子始终如一冷静，他今春出关，这才听说山上收了一个叫弱水女弟子，聪颖非常，大胜佐怒天徒弟。今秋，又听说这女弟子入了北齐军营，只用大半年时间就击退西歧。她，是皇城百姓口里如传奇般人物；她鬼谷宫里，亦如同一个传奇。
素妍这才看见无名子亦拿着画板，还提着一个盒子，不用猜也知道，那盒里自是文房四宝。
无名子细细地审视，“你画有附庸山人画作多变，又有朱武画作洒脱。”看了一会儿，又道：“单从技艺来看，略显稚嫩，但从风格来看，丝毫都瞧不出是一个二八年华女子所出，像是一个历经沧桑，淡看世事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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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妍笑着，“这次我共酿了六十坛酒，前辈，够多了吧。”
附庸山人闷哼一声，只顾饮酒。
飞飞捧上素菜，一眼崇拜地望着附庸山人，脑子里只一个念头：这人年轻时候，得有多英俊啊。
头上戴着灰色纶巾，穿一件素灰色长袍，袍上绘有水墨竹叶与兰花，登着一双灰色靴子。肌肤白皙若雪，双眼深邃有神，冷厉如剑，五官精致如刻，鬓若刀裁，眉如墨画，脸似桃瓣，晴胜秋波，举止高雅风流，虽怒时而若笑，虽无语却胜过有话。真真是个谪仙般人物，虽然年岁有些大了，但那种与生俱来气度无人能及。
附庸山人只顾贪酒，素妍拿了三只碗，与他斟酒，他亦不说话，连喝了十来碗，这才道：“早闻皇城右相府果子酒天下闻名，不错！”
素妍嫣然笑道：“怪人前辈若是喜欢，去右相府作客，我娘那儿还有埋了十八年状元红呢，有苹果酒、梅子酒、枸杞酒、玫瑰酒、牡丹酒……品种众多。我娘有两大拿手，一是酿酒，一便是卤食。就是宫里厨子也比她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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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妍很肯定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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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音，素妍从未听过。寻声望去，只见一个须发皆白老者出现视野之中，着束衣短衫，下身着一条灰白色裤子，一身道士打扮，虽说年岁大了，行止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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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妍一脸茫然，她见过南、北二长老。可唯独这位，有些面生，中等个头儿。相貌寻常，可嗓门不小。
附庸山人道：“这是西长老。”
“见过西师祖！”
西长老扫了眼素妍，“听说叫弱水女娃上山了，没住五谷观，偏住到我老道留下茅屋里了。”
定是面前这个长得水灵清透少女了。看着她一双慧黠眼睛，西长老便生不出好感来，这样女子太过灵慧，但又说不出厌恶。他猜想中，这弱水本就该是这副模样。
素妍抱了坛酒出来，道：“亏得师祖这茅屋。如今变成我酒坊。柳师妹为了酿酒，可与我娘学了好些天，虽说这酒不及我娘果子酒。倒还不错，可以拿来孝敬长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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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冷清茅草屋顿时热闹起来。素妍见众人差不多，个个都有几分醉意。拿了这些日子自己作画来，让大家点评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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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茂林神色淡淡，道：“你亦是她半个先生呢。没有你纵容，她哪里敢把《观音》图献给天龙寺，如今你可是天下第一才子，风头盖过了朱武先生。虽已出名，你庸居却依旧冷淡，可见这丫头并未违背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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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妍凑了那么多银子，就是要给附庸山人建座漂亮院子，不需要太过奢华，但一定要结实耐用，能躲风避雨。她让滴翠去了趟鬼谷村，特意请了村长挑选壮年男子上山给附庸山人修屋子。
附庸山人一直被鬼谷村民唤作“怪人”，这亦是素妍为何叫他“怪人前辈”原由，知晓附庸山人名号却少之又少。
鬼谷村民难得下人，自然不晓附庸山人皇城声名雀起。
那年夏天，下了场大雨，附庸山人茅屋就险些被冲垮，他直躲到了鬼谷宫后山山洞里住了大半月，曾愤愤然地道：“待老子有钱，就建座砖瓦房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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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他手头真有两钱时，不是买酒，就是买纸张、颜料，有时候还得找鬼谷宫几位朋友接济度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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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游历山河，到了终南山，竟无意间进了鬼谷宫地盘，认识了才华横溢南长老，再结识同样书画方面有过人才华殷茂林，只为这二位朋友，他便决定就此住下来，这一住便是近二十多年。每过三两年，他便出去游历，然后再回来，潜心画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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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说送果子，可素妍明白，这是要柳飞飞多酿几坛果子酒。
一边小屋里，附庸山人睡得正香，不耐烦地高喝一声：“吵什么吵，都吵好几日了，还让不让人睡觉？”
木板榻上只得一床被子，还是素妍半夜里送来，素妍与柳飞飞合用一床。附庸山人拢了拢被子，翻了个身，继续睡去。
素妍望了眼墙上，发现自己贴墙上画都没了踪迹，谁拿走了她画？
一时间，她脑子转了又转。
是殷茂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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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是附庸山人，亦或是南道长，貌似都有可能，又没有可能。
小蝶遣来帮忙三位师姐妹亦到了，还带了两个机灵干练小弟子来，都是十一二岁年纪，帮着柳飞飞炒料、酿酒，几个人忙得不亦乐乎。
素妍拿了笔墨，背着画板上山了，冬天风呼呼刮过山岗，她站一棵大松树下，调好笔墨，备下一羊皮袋果子酒，喝了就饮上一口，静默地绘着画。
附庸山人睡到午后才起来，吃了两碗粥，问罢柳飞飞，才知素妍一早出门了，带了画板，指定是去绘画。
他取一个葫芦，装了酒，攀上高山峰，远远儿地就看到山顶上站着一抹倩影，而离她不远地方，还有一个素袍男子。瞧得不太真切，仿佛是一抹幻影，就那样静静地立她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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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声音很平静，没有半分感情，即便眸光里有着意外，听起来却冷若冰霜，“你就是弱水？”
素妍审视着来人，看他打扮，依是鬼谷道长。抱拳道：“见过无名子师叔。”
他似笑非笑地点了一下头，“怎么对着终南山绘起大漠日落了？”
素妍看了看画中风景，一样都是美景，却是完全不同美，“之前绘过几幅《大漠日落》，许是不够好，被人拿走了。任是殷师叔还是怪前辈，对于手下败笔，都是毁掉。”
无名子始终如一冷静，他今春出关，这才听说山上收了一个叫弱水女弟子，聪颖非常，大胜佐怒天徒弟。今秋，又听说这女弟子入了北齐军营，只用大半年时间就击退西歧。她，是皇城百姓口里如传奇般人物；她鬼谷宫里，亦如同一个传奇。
素妍这才看见无名子亦拿着画板，还提着一个盒子，不用猜也知道，那盒里自是文房四宝。
无名子细细地审视，“你画有附庸山人画作多变，又有朱武画作洒脱。”看了一会儿，又道：“单从技艺来看，略显稚嫩，但从风格来看，丝毫都瞧不出是一个二八年华女子所出，像是一个历经沧桑，淡看世事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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