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 晕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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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妍道：“是姑姑不对，不该骗你，可这不是为了将瘸军师、西歧国四皇子转走么，再则大战即，让拓跋昭暂时放松戒备，这亦无甚不可。”态度真诚，倒不是应付。
几人听素妍如此一说，慕容氏道：“两名重犯已经转走了？”
素妍道：“总不能带着他们俩去打仗吧。杨元帅与左肩王都是行事稳贴人，前儿瞧见重囚帐那儿少了几个左肩王护卫，便猜到一二。”
重囚犯离开大营，是押回皇城，亦或是安置旁处，无人知晓。
柳飞飞问：“真要打仗了，那几个丫头可是好好习练武功，别到时候丢了我们右相府脸面。”
素妍道：“那师妹这回，又有事做了，赶紧带了丫头们去操练。师妹武功自是没话说，那几个丫头打了几场战，也亦有经验，‘四方攻守’枪阵她们倒也使得应对自如，好几日不练，莫要落下了。”
柳飞飞本是急性子，这回子听素妍一说，立即道：“师姐，我带她们操练去！这些天，都变得嘀嘀咕咕起来，可不能让她们变懒了。”
素妍笑答一声，柳飞飞回了小帐，招呼着四个丫头拿了长枪，直接选了个空旷地带当成校场，领着她们练起“四方攻守枪阵”。
江展颜知了实情，也不甘落后，坐了会子，与慕容氏说了几句话，埋怨了素妍几句。素妍只笑着赔了不是，说下回再有这样定会告诉她，江展颜这才作罢，亦拿了兵器与柳飞飞等人练起武功来。
几个少女一边练着，各营校场也是热闹非凡，一副热火朝天之状，大将军衣着战袍铠甲，穿梭众将士之间，嘴里不停地喊着“刺！刺！再刺！”“杀！杀！”
大营中因山果中毒将士，也得一一解毒。只是有几个原本有伤，这回又中了剧毒，身子越发虚弱。杨元帅下令。将不能上战阵杀敌老弱病残转入虎门关内，再由将士护送回冷月城休养。
宇文琰伤口一日好上一日，余毒已清。他外面转了一圈，又回到大营，途经小帐。不同自己地走近，蓦地忆起，素妍这几日并未住自己帐里，而是与慕容氏一处。又往她住帐篷移去。
她还生气呢，即便已过几日，她还是不理他。看到她既没有瞪眼睛，也没有骂人，而是视他若无物。
一次。她依是士兵模样，走过他身边，平视前方，他身侧匆匆而过，没看他一眼。也没与他说一句话。
他望着她倩美背影：“我错了！我向你认错还不行么？”
什么叫还不行？半点诚意都没有。
素妍忆起自己用嘴喂药，而他竟是装昏。就气得不打一处上来，若是知晓他装昏，她说什么也不会那么干。
第二次，她去伙房取水，手里提着满满一桶水，迎面而遇，她平静得如同不认识他，依旧从他身边走过。他奔几步，想要帮她提水，她竟跑得比他还，就他即将要追上她时候，柳飞飞从一侧奔来，搭了把手，两个人有说有笑离去。
素妍气他，连柳飞飞也跟着不理他，时不时还讥讽几句：“琰世子是想装昏呢？还是扮可怜，搏人同情？”
他亦是男子，他只是对自己喜欢女子使了些心眼。
他没想到，她气性这般大，好几日了，还是不和他说话。哪怕是再骂他几句也好，也比这样不呛不哈来得痛。
又近了帐外，他按捺住有些激动心情，轻咳一声，然而帐里传出一对男女说话声。
“娘子，让我抱抱，这些天可想死我了。”
这是江书鲲声音，宇文琰一早就听说了，江书鲲夫妇结为夫妻近二十年，依旧甜蜜和美，是这军中人人皆知恩爱夫妻。
慕容氏由得他抱住，啐骂道：“没个样子，大白日，要是传扬出去，可要我怎么做人？”
“怕甚，你本是我妻子，不做恩爱夫妻，还做仇人不成？”江书鲲她脸上亲了一口，低声道：“这几日操练甲字营，我身上又脏又臭，你帮我寻套干净衣衫，再打盆水来，我要擦擦。”
慕容氏娇笑道：“可不许想歪了，这几日姑娘们常来我这儿，万一被她们撞见什么，我以后可别做人了。你拉得这脸，我可干不出这等事来。”
江书鲲呵呵笑道：“娘子放心，我还管得住自个儿。”
要是被自己女儿和妹子撞见，江书鲲也拉不下脸，不敢啊。
宇文琰听到这儿，不自觉面红耳臊起来，莫名地来到人家帐前，竟听到人家夫妻打悄骂俏，轻轻地退离，小帐里没有素妍，这里亦没人，离天黑还有一两个时辰，她却是去哪儿了？
离大营数十之外山坡上，素妍正抱着木板，坐地上绘画，这是一幅大漠落日图，一眼无际金色画卷，那太阳越发耀眼夺目，自有一种绚丽却又不失沧桑华贵。
杨云屏牵着两匹马儿，看马儿不大林间吃草，林间还有一潭水，水边长满了不知名草儿。
她缓缓回头，看着山坡上素妍，摇着手里枝条儿，道：“素妍，再往西二百里，就是大草原，那里风光与冷月关、虎门关截然不同，一片碧翠，真真是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现牛羊。”
素妍来了兴致，手里画笔未曾停下，她早就想绘一幅落日图，也慕容氏帐里练习了好几日，直练得握笔手顺，这和开始动手。“听人说得真美！到时候，我们打到大草原，也看看那里风景。”
“好！”杨云屏朗声地应答着，手里枝儿继续恍动着，歪着脑袋，“你会医术，会布阵，会武功，还会绘画，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
素妍道：“我不会女红，不会厨艺，不会像你那样英勇杀敌。我告诉飞飞，说上阵杀敌是力气活，其实是我没杀过人，我怕见到血。”
血，红红，映入眼帘，令人骇痛魂灵。
她无法忘却，前世她，容颜被毁，衣着一袭尼姑灰袍站人群里，看着父亲、哥哥们被斩首示众，看着他们鲜血血飞溅，就围观百姓连连后退时，她却沉重得移不开步，直至父亲、大哥血溅到她灰袍时，她泪如泛滥洪，不停地奔涌着，奔涌着……
身边百姓道：“你这尼姑，还真是心善。”
他们哪里知道，那是她亲人，是她至亲骨肉血亲。
那一幕，即便再活一世，她亦不能忘却，不能忘掉亲人血飞溅灰袍时骇痛。
她怕血，亦是从那时开始。
尤其怕看到杀人场面，杀人、鲜血，这两样加一起，她会昏死过去。
无论是谁血，都会让她想到那残酷一幕。
杨云屏很是诧异，摇着树枝爬到坡上，看到她笔下画，道：“你为什么告诉我？我们一直都以为你不上阵杀敌，是要用心思布阵，是想坐守大营，你原来怕血，哈哈……，你居然会怕血。”
素妍点了点头，“是，我怕血，特别害怕看到凶器落人身上，他们血飞溅样子……”
她说着话时，原本红扑扑脸颊瞬间变得苍白无色，浑身还不由自己颤栗起来，那是惊恐，是噩梦，她仿佛又看到了父兄被斩头时情形，那样残忍，仿佛不是人，根本就是一只鸡、一头羊，全无半分反搏之力，脚上是镣铐，肩上架着刑具，他们被强迫跪斩头石头前，那石上不知已经死过多少人，刽子手面无表情。
落日余晖里，光亮渐渐消退，黑暗慢慢围拢，杨云屏看见她单薄粉衣下消瘦身子抖如薄叶，看见他绫衣下瘦削手臂颤着扼紧，看见了她哀痛明眸里缠绕着无恐惧，还有那莫名痛楚，看见她脸色因全身使力而泛起淡淡红，她呆呆地看着绘了近两个时辰画，是那样沧桑而凄美。
“素妍！素妍！”杨云屏突地蹲下身子，紧紧地将她抱怀里，“你怎么了？”
“杨姐姐，我害怕！我怕看到血，我怕看到杀人……”
其实她怕，是自己父兄被斩头，而自己做为一个看客站人群里，喊不出，叫无声，只能死死地咬着双唇，任自己泪流满面，甚至于连给父啊收拾尸骨力量都没有，她没有钱，没有能力，只能看到从晋阳赶至皇城江氏族人，凑了钱，备了薄棺，将父兄尸首就近埋皇城郊外。
而她，甚至连去烧纸钱时都是偷偷去，只能暗夜默默地流泪。
“素妍，你别怕，别怕。你不想去战场，你就不要去了，没人会怪你，自从你到西北以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至少你做到了我不能做到。”
素妍眼里蓄着泪，仰头看着杨云屏：“杨姐姐，我是不是做得还不够好？”
“你做得很好，真。”杨云屏伸手拭去她泪，“你不想杀人，就不要上战场了。”
“杨姐姐，这是我秘密，你不会告诉别人吧？”
杨云屏灿烂如花地笑着：“我不说，我谁也不说。可是，你为什么要上战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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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妍道：“是姑姑不对，不该骗你，可这不是为了将瘸军师、西歧国四皇子转走么，再则大战即，让拓跋昭暂时放松戒备，这亦无甚不可。”态度真诚，倒不是应付。
几人听素妍如此一说，慕容氏道：“两名重犯已经转走了？”
素妍道：“总不能带着他们俩去打仗吧。杨元帅与左肩王都是行事稳贴人，前儿瞧见重囚帐那儿少了几个左肩王护卫，便猜到一二。”
重囚犯离开大营，是押回皇城，亦或是安置旁处，无人知晓。
柳飞飞问：“真要打仗了，那几个丫头可是好好习练武功，别到时候丢了我们右相府脸面。”
素妍道：“那师妹这回，又有事做了，赶紧带了丫头们去操练。师妹武功自是没话说，那几个丫头打了几场战，也亦有经验，‘四方攻守’枪阵她们倒也使得应对自如，好几日不练，莫要落下了。”
柳飞飞本是急性子，这回子听素妍一说，立即道：“师姐，我带她们操练去！这些天，都变得嘀嘀咕咕起来，可不能让她们变懒了。”
素妍笑答一声，柳飞飞回了小帐，招呼着四个丫头拿了长枪，直接选了个空旷地带当成校场，领着她们练起“四方攻守枪阵”。
江展颜知了实情，也不甘落后，坐了会子，与慕容氏说了几句话，埋怨了素妍几句。素妍只笑着赔了不是，说下回再有这样定会告诉她，江展颜这才作罢，亦拿了兵器与柳飞飞等人练起武功来。
几个少女一边练着，各营校场也是热闹非凡，一副热火朝天之状，大将军衣着战袍铠甲，穿梭众将士之间，嘴里不停地喊着“刺！刺！再刺！”“杀！杀！”
大营中因山果中毒将士，也得一一解毒。只是有几个原本有伤，这回又中了剧毒，身子越发虚弱。杨元帅下令。将不能上战阵杀敌老弱病残转入虎门关内，再由将士护送回冷月城休养。
宇文琰伤口一日好上一日，余毒已清。他外面转了一圈，又回到大营，途经小帐。不同自己地走近，蓦地忆起，素妍这几日并未住自己帐里，而是与慕容氏一处。又往她住帐篷移去。
她还生气呢，即便已过几日，她还是不理他。看到她既没有瞪眼睛，也没有骂人，而是视他若无物。
一次。她依是士兵模样，走过他身边，平视前方，他身侧匆匆而过，没看他一眼。也没与他说一句话。
他望着她倩美背影：“我错了！我向你认错还不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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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妍忆起自己用嘴喂药，而他竟是装昏。就气得不打一处上来，若是知晓他装昏，她说什么也不会那么干。
第二次，她去伙房取水，手里提着满满一桶水，迎面而遇，她平静得如同不认识他，依旧从他身边走过。他奔几步，想要帮她提水，她竟跑得比他还，就他即将要追上她时候，柳飞飞从一侧奔来，搭了把手，两个人有说有笑离去。
素妍气他，连柳飞飞也跟着不理他，时不时还讥讽几句：“琰世子是想装昏呢？还是扮可怜，搏人同情？”
他亦是男子，他只是对自己喜欢女子使了些心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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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子，让我抱抱，这些天可想死我了。”
这是江书鲲声音，宇文琰一早就听说了，江书鲲夫妇结为夫妻近二十年，依旧甜蜜和美，是这军中人人皆知恩爱夫妻。
慕容氏由得他抱住，啐骂道：“没个样子，大白日，要是传扬出去，可要我怎么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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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大营数十之外山坡上，素妍正抱着木板，坐地上绘画，这是一幅大漠落日图，一眼无际金色画卷，那太阳越发耀眼夺目，自有一种绚丽却又不失沧桑华贵。
杨云屏牵着两匹马儿，看马儿不大林间吃草，林间还有一潭水，水边长满了不知名草儿。
她缓缓回头，看着山坡上素妍，摇着手里枝条儿，道：“素妍，再往西二百里，就是大草原，那里风光与冷月关、虎门关截然不同，一片碧翠，真真是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现牛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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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无法忘却，前世她，容颜被毁，衣着一袭尼姑灰袍站人群里，看着父亲、哥哥们被斩首示众，看着他们鲜血血飞溅，就围观百姓连连后退时，她却沉重得移不开步，直至父亲、大哥血溅到她灰袍时，她泪如泛滥洪，不停地奔涌着，奔涌着……
身边百姓道：“你这尼姑，还真是心善。”
他们哪里知道，那是她亲人，是她至亲骨肉血亲。
那一幕，即便再活一世，她亦不能忘却，不能忘掉亲人血飞溅灰袍时骇痛。
她怕血，亦是从那时开始。
尤其怕看到杀人场面，杀人、鲜血，这两样加一起，她会昏死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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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云屏很是诧异，摇着树枝爬到坡上，看到她笔下画，道：“你为什么告诉我？我们一直都以为你不上阵杀敌，是要用心思布阵，是想坐守大营，你原来怕血，哈哈……，你居然会怕血。”
素妍点了点头，“是，我怕血，特别害怕看到凶器落人身上，他们血飞溅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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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余晖里，光亮渐渐消退，黑暗慢慢围拢，杨云屏看见她单薄粉衣下消瘦身子抖如薄叶，看见他绫衣下瘦削手臂颤着扼紧，看见了她哀痛明眸里缠绕着无恐惧，还有那莫名痛楚，看见她脸色因全身使力而泛起淡淡红，她呆呆地看着绘了近两个时辰画，是那样沧桑而凄美。
“素妍！素妍！”杨云屏突地蹲下身子，紧紧地将她抱怀里，“你怎么了？”
“杨姐姐，我害怕！我怕看到血，我怕看到杀人……”
其实她怕，是自己父兄被斩头，而自己做为一个看客站人群里，喊不出，叫无声，只能死死地咬着双唇，任自己泪流满面，甚至于连给父啊收拾尸骨力量都没有，她没有钱，没有能力，只能看到从晋阳赶至皇城江氏族人，凑了钱，备了薄棺，将父兄尸首就近埋皇城郊外。
而她，甚至连去烧纸钱时都是偷偷去，只能暗夜默默地流泪。
“素妍，你别怕，别怕。你不想去战场，你就不要去了，没人会怪你，自从你到西北以来，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至少你做到了我不能做到。”
素妍眼里蓄着泪，仰头看着杨云屏：“杨姐姐，我是不是做得还不够好？”
“你做得很好，真。”杨云屏伸手拭去她泪，“你不想杀人，就不要上战场了。”
“杨姐姐，这是我秘密，你不会告诉别人吧？”
杨云屏灿烂如花地笑着：“我不说，我谁也不说。可是，你为什么要上战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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