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富贵 （engimayanxi和氏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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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房亲戚？”杜恒霜很是惊讶，随手从知数手里接过知画送来信函。
萧士及从杜恒霜手里接过信，淡淡地道：“我先看看吧。”担心信里有不妥东西。
拆开信封，却是普通信函纸，没有什么特别地方。
萧士及笑了笑，将信递给杜恒霜，“你累不累，要不要明天再见你‘远房亲戚’？”
杜恒霜嗔了他一眼，接过信飞地扫了一眼。
“……寻夫？夫家姓卫？是你手下？”杜恒霜喃喃地念着，眼角飞起，斜睨着萧士及，“这可是大当家夫人大恩人，你看能不能帮人家一把。”
萧士及笑道：“那你是要见一见她了？”
“自然是要见。”杜恒霜点点头。知画从小她身边，服侍她心力，后来还舍命相救，就这份情意，她就非帮知画不可。再说知画从来没有求过她什么事情，这是第一次，还不是为了她自己事情，杜恒霜下定决心，一定要妥妥地帮知画把这件事办好。她很明白知画，是个“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性子。
“把人带到东次间吧。”萧士及吩咐道，一边扶着杜恒霜上了台阶，往东次间行去。
杜恒霜东次间罗汉床上坐下来，对萧士及道：“你这里不方便，先出去吧。”
萧士及笑着道：“我就隔壁屋里候着。有事你就叫我一声。”
杜恒霜掩袖笑道：“我这屋里丫鬟婆子一大堆人，若是连一个妇人。两个孩子都奈何不了，她们可以都赶出去了。”
旁边伺候丫鬟婆子忙笑着连声说“夫人取笑了”。
萧士及笑着掀了帘子，去隔壁屋里坐着看书去了。
少顷时分，知数就带着丹娘和她两个孩子从外院坐了青绸小骡车，晃晃悠悠来到内院二门上，再从车里下来，换上小轿，一路抬到正院院门口。
这也是杜恒霜兴规矩。
凡是不熟客人上门，如果要进内院，都只能坐了小轿。被人抬到要去地儿。完全不能自己一个人内院走动。
抬轿婆子，当然是萧士及专门给她寻。据说身上都有些功夫，寻常捣乱人不会是她们对手。
只有一样，这些婆子只能从二门到内院各个院子院门之间抬轿子送客人进来。并不能近内院各主子身。
因萧士及听毅亲王说。内院女眷和孩子身边贴身伺候人。千万不能用功夫人。因为这些人本事太大，功夫一厉害，就成了双刃剑。能伤得了别人，也能伤得了主子。而人心难测，忠心这个东西是虚无缥缈，一旦反水，对她们贴身伺候主子就是致命打击。——这个险，他们冒不起。宁愿多派些人跟着伺候，也不能让有功夫人靠得太近。
皇室里也都是这个规矩。他们信奉是互相制衡，而不是倚靠某些下人绝对忠心。
事实上，也没有绝对忠心这回事。生死关头，利益制衡，永远比倚靠某人心有用处。
宫里，陛下贴身内侍，妃嫔贴身宫女，都是普通又普通人。
只有出去到外面时候，才需要一些高手暗中保护，但是也不能近这些主子身。
杜恒霜对柱国侯府内院管理，一半是听欧养娘，另一半是她和萧士及两人斟酌了办。夫妻之间凡事有商有量，并没有人自专。
坐东次间，杜恒霜慢条斯理地喝完一碗养胃汤，才听婆子进来回报：“夫人，知数姑娘带着人到了。”
杜恒霜放下缠枝花纹菡萏形小瓷碗，拿帕子拭了拭嘴角，吩咐道：“领进来。”
说话间，一个丫鬟门口打起帘子。
知数带着一个妇人和两个孩子鱼贯而入。
“夫人，人带到了。”知数将手放腰间，屈膝行礼说道。她也不知道是什么亲戚，不知该如何称呼，因此只是笼统地说了一下。
杜恒霜抬头，细细打量那个女子。
蜜糖色肌肤，眉目娟好，五官精致，是个美人胚子。
不过细细一瞧，便能看见脸上风霜之色，皮子粗糙，头发发梢枯黄，身上衣裳想是知画临时送给她，虽是簇，却不怎么合身。
不过她气度还是有，并没有缩手缩脚，一脸见不得人样子。
反而落落大方，也含笑打量自己。
丹娘也好奇地打量杜恒霜。
她这一路行来，早就被侯府阔朗富贵震惊得说不出话来。真正明白了那位夫人说“规行矩步”是什么意思。简直是刀尖上行走，她小心再小心，不敢越雷池一步。
及至进了柱国侯夫人正院，一溜粉白院墙，底下堆着斑斓虎皮石，刷了清漆香榧色大门，旁边居然还有一个小小门房，以及四五间屋子倒座房，有四五个婆子坐门房里吐沫横飞说闲话。
见他们进来，那几个婆子停下说话，过来打量盘问，还仔细验了那位丫鬟大姐拿出来对牌。
虽然赶着那位丫鬟大姐叫着“姐姐”，却并没有因此而容情。
丹娘心里暗暗点头，暗道这夫人一定特别严格，不然怎能把手下管得连一点点徇私都不敢？
从正院院门进来，又吓了一跳。
原本她以为进了这道门，就到了柱国侯府内院正院了。
结果她看见，是又一个外院、内院层叠套进数进院子。她觑着眼往前面瞟了一眼，光数着那露出来层层屋顶，大概也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少七进院子。
比外面中等人家整所宅子都要大。
而这个院子，只是柱国侯府后院无数院子中一个而已。
当然因为是正院，应该比别院子都大一些吧？
“走吧，咱们去见夫人。”知数瞥见丹娘眼睛往四围溜了一圈，便笑着有意无意站到她身侧，挡住了她眼神。
丹娘将目光收回来，笑着福了一福，“多谢这位姐姐领路。”
“不客气。”知数笑着，做了个请手势。
丹娘紧紧拉着两个孩子，跟着知数上了抄手游廊。来到一个小小垂花门前。
知数和垂花门前站着小丫鬟点点头。一个小丫鬟便咚咚咚咚地跑去通传。
不远地方也站着一个小丫鬟，她听了垂花门前小丫鬟话，又往前传去，这样一路穿到东次间里面。
丹娘跟着知数又走了一炷香功夫。才来到正院中间第四进院子。也是杜恒霜和萧士及住院落。他们前面和后面。都各有三进院子。
院子里非常宽敞洁净，中间一条五色石子铺羊肠甬道，两旁是大块青石板铺就场院。
靠近院墙地方却是绿绿青草地。
院子四角各摆着一口半人高千峰翠色秘瓷大水缸。里面养着数尾锦鲤和几朵睡莲。
左右院墙边上，各搭着一排葡萄架子，叶子青绿，葡萄也是青绿。
丹娘并不认得葡萄，只觉得那青色小果让人一看就觉得嘴里发酸，想要流口水。
左面葡萄架子里挂着一个白色秋千，架子下面中间是一个小小石桌，周围散放着两三个锦墩。还有一张挂了天青色轻纱细帘碧纱橱，几乎和青绿色葡萄架融为一体，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
知数看见丹娘盯着左面院墙边上葡萄架子瞧，笑着道：“那是葡萄，现下还酸得很，到秋天就好吃了，甜滋滋地，腻得能粘掉牙。”
丹娘笑着道：“这可是稀罕物儿，我乡下听都没有听说过。”
知数并没有露出倨傲，或者鄙视表情，反而细细给她解释，“……这是近两年才从西域传来种子。早年都是直接进贡给陛下，一般人要去西域才能吃得着。据说不好保存，挺容易坏。后来传了种子进来，这长安城世家大族才开始自己栽种。不过，听去过西域人说，这里种出来，没有西域那边葡萄好吃。”
说着，知数又捂着嘴笑：“其实我觉得已经够好吃，够甜了。西域据说还要甜，怕不是把牙都要粘掉了。”
丹娘跟着笑了一回，心里却有些茫然。
这只是柱国侯府而已。她知道，柱国侯不是士族门阀，而是和她，和卫大哥一样寒门庶族出身。
卫大哥却是要娶士族之女为妻，并且不是一般士族，而是五姓七望里面有名清河崔家。
她虽然是乡野之人，也知道五姓七望名头。
事实上，大齐哪有人不知道五姓七望？
甚至可能有人不知道大齐皇帝是谁，可是不会有人不知道五姓七望。
知数带着一脸怔忡之色丹娘，还有两个看得眼睛都直了孩子往台阶上走，一边对她道：“屋后有一潭浅浅小水池子。夫人养了几只鸳鸯，平日里坐后廊上抱厦里，可以看看池水，逗逗池里鸳鸯。”
知数随口一说，并未觉得有何奇特之处。可是丹娘脸色居然白了一白。
黄金为君门，璧玉为轩堂。舍后有方池，池中双鸳鸯……
这样玉堂金马富贵，难道不是卫大哥心心念念功名利禄？！
仅仅一个柱国侯府，就已经富贵到这种程度。
那个五姓七望之首崔家呢？
丹娘如同梦游一样，跟着知数进了大门，然后被领着往东次间行去。
一个穿着豆绿色绸子短襦，系着高腰裙子侍女打起月白色门帘。
丹娘一进屋子，只闻到一阵淡淡馨香扑面而来，根本闻不出来是什么气味。她脚步发虚地走进来，整个人如同云中行走，满屋里东西她看来，都是明晃晃耀眼器物，看得人目眩神迷。
门内镀金帐钩上悬着淡紫色撒花软帘，南窗下是一架三面围屏罗汉床，围屏上绣着无数个小小孩童，虽然小巧，却是细致清晰，每个孩童表情动作都不一样。
罗汉床顶上搭着烟色罩子，靠东边围屏上立着暗金色锁子锦靠背，还有一个秋香色引枕，铺着粉彩绿锦缎大坐褥。
罗汉床中间放着一个四足夔纹小方几，上面摆着整竹根子挖出来痰盒。
杜恒霜家常梳着堕马髻，只戴一对赤金碧玉凤钗，斜斜垂鬓边。身穿湖绿织金牡丹锦缎上襦，系着杏黄缎织金折枝菊高腰裙，披着缠枝莲滚边纱罗披帛，坐罗汉床上，含笑看着她。
丹娘只看了一眼，就赶紧低下头去，心里还怦怦跳着。
天底下居然有这样美美人，一眼看上去，只觉得活色生香，无一不引人，特别是微微一笑，便艳光四射，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只好别过头去，以免被那艳光照得失了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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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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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她看见，是又一个外院、内院层叠套进数进院子。她觑着眼往前面瞟了一眼，光数着那露出来层层屋顶，大概也看得出来。这是一个少七进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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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因为是正院，应该比别院子都大一些吧？
“走吧，咱们去见夫人。”知数瞥见丹娘眼睛往四围溜了一圈，便笑着有意无意站到她身侧，挡住了她眼神。
丹娘将目光收回来，笑着福了一福，“多谢这位姐姐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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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数和垂花门前站着小丫鬟点点头。一个小丫鬟便咚咚咚咚地跑去通传。
不远地方也站着一个小丫鬟，她听了垂花门前小丫鬟话，又往前传去，这样一路穿到东次间里面。
丹娘跟着知数又走了一炷香功夫。才来到正院中间第四进院子。也是杜恒霜和萧士及住院落。他们前面和后面。都各有三进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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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右院墙边上，各搭着一排葡萄架子，叶子青绿，葡萄也是青绿。
丹娘并不认得葡萄，只觉得那青色小果让人一看就觉得嘴里发酸，想要流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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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知数又捂着嘴笑：“其实我觉得已经够好吃，够甜了。西域据说还要甜，怕不是把牙都要粘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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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汉床中间放着一个四足夔纹小方几，上面摆着整竹根子挖出来痰盒。
杜恒霜家常梳着堕马髻，只戴一对赤金碧玉凤钗，斜斜垂鬓边。身穿湖绿织金牡丹锦缎上襦，系着杏黄缎织金折枝菊高腰裙，披着缠枝莲滚边纱罗披帛，坐罗汉床上，含笑看着她。
丹娘只看了一眼，就赶紧低下头去，心里还怦怦跳着。
天底下居然有这样美美人，一眼看上去，只觉得活色生香，无一不引人，特别是微微一笑，便艳光四射，晃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只好别过头去，以免被那艳光照得失了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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