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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三十三章 狂人狂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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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这是一个山洞,仅有几丈大小,幽暗阴冷,极为的僻静。

    无咎站在洞口前,冲着洞外张望。

    他身后的不远处,灵儿坐在一块石头上,兀自端详着手中之物,小脸上带着欣喜的笑容。戊名与韦尚,守在两旁,止不住的低头查看,也是难以置信的模样。

    外边的山谷中,则是野草丛生,白雪堆积,一片荒凉。

    一行四人离开了蛮灵山之后,疾行了数千里,并未远去,而是就地躲了起来。如此这般,一是怕撞见鬼族,遭遇凶险;再一个,则是因为有了意外的收获,亟待加以验证而再行计较。

    灵儿手中之物,是块翠玉炼制的玉佩,两寸大小,造型精美。其一面刻着古怪的符文,一面刻着稍显另类的“碧水”二字。

    此物来自无咎,或者说,来自灵儿的爹爹,冰禅子。而倘若追究起来,另有一段往事。

    当年神洲的灵霞山,有个长老,妙闵,一位脸色红润,性情随和的人仙高手。

    正是那个好人模样的妙闵长老,为了投效冰禅子,不仅奉上了有关九星神剑的隐秘,而且暗害灵霞山的门主,也就是祁散人。而他的举动,却换来冰禅子的信任。所幸在万灵谷中,被无咎识破了他嘴脸,并最终将他诛杀,也算是帮着祁散人清理门户,为灵霞山除掉了一个祸害。

    至今犹还记得,他亲口所说:人无信不立,道无信不正,或许冰禅子前辈看中我的虔诚,我的守信,格外恩宠,赐下他的门禁令牌。来日由此寻去,托求庇护……等等。

    而所谓的禁牌,乃是一块碧翠玉佩,上有“碧水”二字,真实的用处不得而知。

    且不管往日的是是非非,这块玉佩,落在无咎的手里,并一直带在身边,而多年过去,几乎被他忘了个干净。当灵儿叙说她爹冰禅子遇害的前因后果,并无意中提到“碧水崖”的时候,无咎尚自好奇于蛮灵之地的神秘,并未想到两者有何关联。而戊名与韦尚突然要带着灵儿离去,让他措手不及、也无可奈何。

    他与灵儿,虽然久别重逢,却一个背负着遗嘱使命,一个要找寻韦春花与月族的兄弟们。两人的分道扬镳,已是在所难免。分别倒也简单,重逢却是不易。再次聚首,或许又要过去一个三十五年亦未可知。纵有不舍,又能如何。强求结伴同行,只能顾此失彼。人在途中,总是身不由己。

    或缘不该绝,亦或是冥冥之中有注定。

    情急之下的无咎,忽然灵机一动,想起他身上的“碧水”玉佩,使得灵儿与戊名、韦尚皆惊愕不已。为了断定禁牌的真伪,一行离开蛮灵山来到此地……

    “这果然是家父的禁牌,我曾亲眼见过,绝无虚假,却怎会在你的身上,哦,龙舞山庄的藏宝阁,你……”

    灵儿确定了禁牌的真实无疑,话语声透着惊喜。

    戊名与韦尚,也是各自松了口气。

    “哼,无咎,你既然早已得到禁牌,缘何隐藏至今?”

    “呵呵,无兄弟,真是没有想到……”

    无咎转过身来,耸耸肩头,无辜道:“我在神洲,便已得到这块玉佩,至于其中的曲折,三言两语难以道尽,却又怎会知晓,它便是三位要找的遗物。只能说,缘分神奇啊!”

    他冲着戊名与韦尚咧嘴一笑,又理所当然道:“灵儿,你如今禁牌到手,我且陪你前往碧水崖走一趟,之后呢,你陪我寻找我的那帮兄弟,如何?”

    戊名摆了摆手,拒绝道:“不必了……”

    韦尚也附和道:“事关仙法传承,不便外人参与……”

    无咎瞪起双眼,不满道:“两位,过河拆桥?”

    浅而易见,灵儿的两位师兄,还是对他有所戒备,如今拿到禁牌之后,要将他一脚踢开。

    “我不在乎什么仙法传承,我只想见到冰禅子前辈留下的天书信物。因其关乎神洲封禁之谜,绝不容等闲视之。灵儿……”

    无咎面带怒意,嚷嚷道:“你的两个师兄,毫无道理可言,若是任由阻挠,你怎会得到这块禁牌?”

    灵儿坐在石头上,小脸带着笑容,她收起玉佩,劝说道:“两位师兄只想护我周全,也有苦衷,何妨变通一二,以免被人骂我绝情呢!”她见戊名与韦尚摇头不语,转而爽快道:“且一同前往碧水崖,待诸事过罢,再寻找你的兄弟不迟,如此是否公平?”

    “公平啊!”

    无咎顿时换上笑脸,却又冲着戊名与韦尚瞪了一眼。他与灵儿的相处甚欢,怎奈她的两个师兄总是碍手碍脚。不过,最终还是有了结伴同行的借口。

    “灵儿,你我何时动身?”

    无咎走到近前,便想坐下歇息,却被戊名挡住去路,听他说道:“灵儿,此去路途遥远,不可大意……”

    韦尚也是深以为然,沉吟道:“你我此时位于卢洲东北,而碧水崖,位于卢洲东南,两地相隔十数万里。恰逢鬼族与妖族四处作乱,此去不易招摇……”

    无咎转了一圈,又回到洞口。他只得抱着臂膀,倚在石壁上,带着满脸的郁闷,看着三人说话。

    “师兄所言有理,此去不易招摇……”

    “我兄妹三人的相貌,不为外人熟知,只要途中小心,应无大碍,而他却是名声远扬……”

    “一行四人,过于惹眼。依我之见,我三人先行一步,留他独自赶路……”

    “戊师兄,无咎他擅长易容,且隐匿修为的法门也颇为高明,不若四人分开,各自结伴……”

    “嗯、嗯,灵儿所言有理,我与她的年岁相仿,乔装兄妹同行……”

    “无咎,此事不容你自作主张,由我带着灵儿,你跟着韦师弟……”

    “哼哼……”

    ……

    庚戌。

    二月。

    山林间,依然是满目的枯黄。

    这日的午后时分,荒凉的山谷中,飞来两道踏剑的人影。一个是留着络腮胡须的中年壮汉,筑基四、五层的修为;一个是书生模样的男子,呈现出筑基三、四层的修为,身着灰旧的长衫,面皮焦黄,胡须稀疏,其貌不扬,只是他头顶束着精巧的玉冠,似乎有些与众不同。

    两个人并未踏剑高飞,而是离地十余丈,在山谷之中,与丛林之间穿行,少了赶路的急切,更像是在游山看景。

    “哎呀,两个月,仅仅走出去六、七万里的路程。韦兄,你我照此下去,何年何月方能赶到碧水崖?”

    “欲速则不达,且求个安稳……”

    “实不相瞒,我与韦春花早有约定,而如今已过去了六年之久,我怕她与兄弟们生出意外……”

    “韦春花,韦家的那位人仙长老?我记得她性情乖戾,怎会随你深入卢洲本土?还有你所说的兄弟,又来自各方?”

    “一时片刻,你叫我如何说得清楚……”

    “无兄弟既有担心,尽管自便!”

    “哼,你与戊名这般磨磨蹭蹭,是成心要逼我离去呢。而你也知道,我不会舍弃此行……”

    书生模样的男子,便是易容过后的无咎,他口中的韦兄,则是隐去真实修为的韦尚。依照戊名的计策,由戊名带着灵儿先行一步。而他无咎则与韦尚,相隔百里随后而行。借着戊名的话说来,如此便于藏匿行踪,且便于相互照应。而戊名的另一个用意,则是让某人远离灵儿。

    “呵呵,既然如此,又何必满腹的牢骚!”

    韦尚踏着飞剑,不紧不慢往前。他与无咎也算是老交情,随着相处日久,渐渐没了戒备与猜疑,而若是论及远近亲疏,他还是要偏向于戊名与他的小师妹。

    “咦,灵儿不见了?”

    “尚在百里之外,为山峰阻挡,故而一时不见,而有戊兄陪同,灵儿必然无恙!”

    “戊名那个老头,处处提防着我呢……”

    “灵儿年幼率真,而仙儿之鉴不远……”

    “难道我会害了灵儿不成?哎呀,此事暂且不提,韦兄,你隐匿修为的法门,甚是高明,当初的冠雄山,便是韦玄子也没有看出你的破绽……”

    无咎也是无奈,没话找话说。

    “呵呵,韦玄子的修为要远逊一筹,他又如何看出我的破绽!”

    韦尚的去势不停,随声笑道。

    “韦兄的修为高强,距飞仙境界,仅有半步之遥,令人敬佩!”

    “地仙圆满而已,何足道哉。若非当年受创,说不定眼下我已踏入飞仙之境!”

    “哎呦,厉害!”

    “而说来倒也惭愧,家师受冤,难以伸张,身为他老人家的弟子,如今只能东躲西藏,唉……”

    “令师门下,仅有你一个弟子?”

    “当年的碧水山庄,也是门人众多,弟子无数,而家师罹难之后,尽做了鸟兽散。如今仅剩下我这个唯一的嫡传弟子,所幸戊名兄长重情重义……”

    “碧水山庄,便是灵儿的家?”

    “嗯……”

    “碧水崖又位于何方?”

    “距碧水山庄的千里之外,另有碧潭高崖,乃家师的闭关清修之地,本人也所知甚少……”

    “韦兄,你是否想过,推翻玉神殿,为令师报仇呢?”

    “天下之大,谁敢挑战玉神殿的威严?”

    “哼,倒也未必……”

    “无兄弟,你狂人狂语也就罢了,而玉神殿的强大,远远出乎你的想象……”

    “哦,说来听听,且慢,灵儿呢……”

    “她与戊兄同行,不必担忧,咦……”

    说笑之余,无咎没有忘了留意前方的动静。

    韦尚只当某人寂寞,在没事找事。而他正要敷衍,却惊咦一声,已是脸色微变,失声道:“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