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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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苏玉瞳孔缩了缩,就连苏逍也绷直了身体,一脸紧张的看向苏世清。

    “莫要慌。”苏世清摇头道,“你可还记得在不久以前你向我呈上的那份整合苏家军的方案,内书了苏家军中的五大弊端?”

    “是有此事。”苏玉承认道。

    “那五大弊端与秦砚是何关系?”

    “是他提出来的。”苏玉的心沉了沉,“当日他说苏家军军纪太过散漫,女儿便与他辩了辩,但其实私心里也觉得他说的确实在理,便将这五大弊端写入了给父亲的方案。”

    “那便没错了。”苏世清道,“今日朝堂上,除了推荐萧山军,秦砚还参了我一本,上书苏家军五大弊端,其中第一条便是军纪散漫,而余下四条皆非大过,却也条条属实,无可辩驳。”

    苏玉被苏世清的话说得一愣,就连苏逍的眉头也深锁了起来。

    “都怪我。”苏玉艰难开口,“若我只是带他走走过场,也许便不会被他瞧出……”

    苏世清挥手,打断苏玉的话,“这事不能怪你,那五条你既然都觉得中肯,便也不算是冤枉了我们苏家。更何况秦砚那边还有一个萧侯在,吾皇万寿诞上出风头可是莫大的荣耀,秦砚要拉拢萧侯,自然要找个理由踩我苏家一脚。”

    苏玉皱眉:“秦砚如此针对苏家,就是为了将那名额让与萧山军?”

    苏世清唇角勾了勾:“这才是我觉得有趣的地方,原本只是一个助兴的名额而已,就算是秦砚选了我们苏家,在太后处处针对苏家的情况下,我也不会点头应了来给自己添麻烦。而秦砚这一脚踩的确实高明,这可是真正的一石二鸟。”

    “一石二鸟?”苏逍紧绷了背脊,“除了从寿宴中踢除了苏家军,秦砚还打了哪只……鸟?”

    苏世清嘴角笑纹愈发的深,人却看起来比以往更冷:“这第一只鸟,并不是剔除了苏家军,而是拉拢了萧侯。秦砚通过吾皇万寿诞助兴一事,在太后所谓的娘家苏家军军和萧山军之间选了后者。对于萧侯来说,作为一个外人,却胜了太后的娘家,所得的恩宠,可不是一星半点,怎么能不高兴?而这第二只鸟……”苏世清转向苏玉,却没有直言下文,反而问道,“你可知我当时为何不同意你与秦砚的婚事?”

    苏玉沉思:“您说秦砚虽然文采渊博,气质温玉,却到底只是一届太医令,年纪轻轻便做到了太医院中最大的官职,这官职,怕是要做一辈子……莫非……莫非秦砚如今借踩苏家一脚……”

    “没错。”苏世清点头,“今日朝上太后大赞秦砚观察入微,以太医令之身却能并行御史之责,实在难得,因此封秦砚为御史中丞,入御史台,谏言百官。品阶虽降,但人人皆知,这是明贬实升。”

    虽然苏玉心中早就猜过秦砚最终会选择萧山军,可却从没想过他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选出,这不仅是将苏家的颜面重重的踩在脚底的问题,而是又一次利用了苏家使自己平步青云。

    想起五日前他说她是重要之人时那副认真诚恳的神情……

    苏玉捏了捏拳,幸好她没说她信不是?被同一个人欺骗利用了一次又一次,她总归也从中习得了一课。

    虽然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苏玉面上的表情变了又变,最终却平静道:“秦砚确实有恃无恐了些。当初皇太后入宫之时,是他从宫外找的人,我们将人贯了苏家嫡长女的身份送入宫中,这件事两家都做的大逆不道,早就变成了同一根绳上的蚂蚱,所以他早就料定了我们不会为了一些小事与他玉石俱焚,一步一步挑战苏家的耐性。”

    说到这里,苏玉面露讽刺之意:“既要利用人,又不要将人得罪的彻底以便下次还能再用。秦砚这如意算盘打得也太响了些。”

    “呵。”苏逍露出一抹讽刺笑意,“咱们家中,也就只有你能说他所做的是小事。没错,他今日所奏的五大弊端虽然打了苏家的脸,但是因为内容无关紧要,所以没越过苏家的底线,可以前呢?你与他和离之事,却正巧戳了我的心窝子。我苏逍从小放在手心里宠的幺妹,被他如此戏耍了一通,难道不是越了我苏逍的底线?”

    苏玉听到苏逍这话,心口一热,张了张口想说话,又怕被苏逍看出了端倪更惹得他担心,只得低头控制情绪,却听苏世清道:“逍儿说得也是我心中所想的,但是玉儿……”

    见父亲话尾提到自己,苏玉赶紧抬头,也不管眼眶红没红,带着鼻音应了一声。

    苏世清叹了一口气:“不管怎样,有一件事当初我们不想提及你的心伤之处,所以一直没问,可如今这件事关系到了整个苏家,便不能不问了,这个你可清楚?”

    苏玉抿了抿唇,然后点头。

    “那好,”苏世清以温和语气缓缓问道:“当初你和秦砚和离,原因究竟为何?”

    苏玉方才便已料到苏世清会问两人和离原因,事到如今,秦砚早已骑在了苏家的脖子上,再瞒下去也毫无意义。眸光动了动,苏玉尽量用平稳的口吻道:“其实原因你们早就猜到,只是不清楚内情罢了。没错,我与秦砚和离,就是因为察觉到他与被他亲自送进宫的太后之间……似乎很是暧昧。”

    说到这里,苏玉深吸一口气,凡事开头难,如今已经开了头,再说下去便流畅了许多:“我刚嫁给他的时候,他便时不时奉召入宫出诊,而宫里传召他入宫的人中,以苏贵妃的次数最为频繁。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并不觉得有何不妥,秦砚身为太医令,出诊乃是职责所在,更何况苏贵妃还是先帝的宠妃……”

    苏贵妃就是如今皇太后,苏玉说起当年事,不由换了称呼,但在座的几人都明白她指的是谁。

    “去年年末,先帝不慎染恙,情形已不算大好,秦砚虽然每日进宫问诊,却也见他心态甚是平和,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直到后来苏贵妃也不幸被传染,秦砚便彻底变了,每日除了入宫,便是一个人窝在后院的书房中钻研配药。有时前半夜还在安睡的枕边人,后半夜醒来时,却发现人早已不见,连被褥都是冰冷的,只有去了书房,才能见到他的身影,要么一人孤零零的站在窗边遥望窗外,要么就是在奋笔疾书……”

    话至此处,苏玉不由想起一晚她又被噩梦惊醒时的情景。

    那梦不同于寻常噩梦,来的异常波涛汹涌。当苏玉满身冷汗猛地惊醒时,都依稀能感觉到心口被一根尖利的箭狠狠穿透,温热的缓缓血液从伤口留出,形成一汪巨大的血泊将自己紧紧箍住的感觉。苏玉觉得浑身发凉,下意识的摸向身旁秦砚想寻求一些温暖——

    却发现秦砚不在身边,身旁的床褥,比她的身体更加冰凉。

    这才想起这几日秦砚自她睡下之后就会去书房,有时忙晚了,便直接在那边睡下。

    若是以往,苏玉翻个身倒头继续睡就好,可是忆起今日梦中那种想醒又醒不来,只能眼睁睁感受着体内血液缓缓留出,最后变得冰冷,最终与死擦肩而过的感觉时,苏玉毫不犹豫翻身而起,打算去书房寻秦砚。

    那时天色早已大黑,屋外狂风大作,却能见到书房温暖烛火与那人印在皎白窗纸上的一抹剪影。

    苏玉怕打扰到他,轻轻推门进去,却不料屋内桌上铺满了用过的废宣纸。苏玉虽然小心,却有几张宣纸却被狂风一扫,差点吹出门外。

    一直埋头的秦砚觉察到了,竟看都没看苏玉,丢了毛笔就去捡那几张纸。

    见秦砚如此,苏玉赶紧将门关了,陪着他一起将宣纸整理了起来,这才递给他。

    秦砚接过宣纸,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清润笑意,却在幽幽烛火的映照下显得分外清冷。

    “夫人怎么来了?”秦砚将手中的宣纸整理好重新放回桌上,一面润毛笔一面问道。

    见秦砚依然在忙,苏玉也不欲过多打扰,没提噩梦的事情,只是随口道:“半夜醒来见你不在,索性便来书房看看。”

    秦砚提笔看了苏玉一眼,笑道:“原来如此,不过天色已晚,我这边不知还要忙多久,夫人若是没事,还是先回去休息罢。”

    以秦砚那颗七窍玲珑心,若是往常,他必定能觉察出苏玉半夜找他必有蹊跷,可他今日竟然半分未觉,一心扑在那几张纸上。

    苏玉道了一声“好”,正要回房,却看到书房角落里还有一张被风扫落的宣纸孤零零躺在那里,应是因为位置偏僻两人方才都没有看到所以把它落下了。

    苏玉弯腰将它捡起,却看到了上面的字,略微辨识,才发现满满一页宣纸上写的全是药方。

    上面的字迹,不是秦砚素来的行云流水,挥洒飘逸,而是潦草如龙飞,杂乱无章。人常道字如其人,现在的秦砚,怕是像他的字一般,慌乱与焦心暴露无遗。

    心中轻叹一口气,苏玉没说什么,将药方放回到秦砚书桌,看了一眼又埋头提笔的秦砚,这才抬步离去。

    “就算是先帝重病,医治无望时,秦砚都没有乱成这样……”苏玉深吸了一口气,语速慢了下来,“若是说当时我对秦砚与苏贵妃的关系仅仅是猜测,那后来秦砚为了苏贵妃连自己的性命都置身事外的事情便让这个猜忌破土而出,进而生根发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