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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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路,你没死,我算你幸运。你是怎么出现的,想干什么,我也无所谓。”于茂怕到极点,反而冷静下来,也不知道是强装镇定还是真的成功自欺,“所以你没必要装神弄鬼,说你是路语茗。我是不会信的。”

    于茂说着的时候,窗外又划过一道闪电,轰隆隆一片雷鸣。

    路语茗皱了皱眉头,等待雷声小了点,又开口:“那我说点让人相信的事情吧。比如你在病房里杀我的时候,对我说过的话。你当时说……”

    路语茗深吸一口气,复述:“歌我也能唱,凭什么我只能给你弹吉他?我填的词,凭什么要给你唱!Zero是我组建的乐队,凭什么选歌都要看你的眼色?谁让你挡了我的路。路语茗,去死吧。”

    当年听到这些话的话的时候,路语茗才明白,他被最信任的人背叛。失落、绝望和憎恨让他牢牢记住于茂的话,一字不差。

    于茂傻了:“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这些话,于茂确信世上只有两个人知道,一个是他,另一个是被他杀掉的路语茗。

    “我怎么会知道?因为我就是路语茗!我死不瞑目,在阴阳之间看了你三年。你以为别人不知道的事情,我都知道。”路语茗冷笑,“你偷偷撒骨灰的时候,我就跟在你身后。你喜欢在那段路上散步,没人的时候自言自语,对着空气假装对着我,说些炫耀成绩的话。其实那些时候我都在,否则也不会知道,绯闻流言都是你放出去的。对了,你现在还怕自己梦话,睡前在自己的嘴里塞东西吗?”

    没有了系统的限制,路语茗第一次毫无顾忌的说出自己的经历,虽然对象是于茂,但也是种解脱。

    “后来我得了一个重来的机会,在萧路身上醒过来。我回来了,来找你复仇。”

    “你这个……怪物!”于茂瞳孔骤然缩小,声音变调,尖锐得好像细针划过玻璃。他连连后退,紧紧靠在铁栏上:“不过我不怕,你是人是鬼,又怎样!别以为你能把我怎么样!,我会告诉所有人,你是个借尸还魂的怪物!”

    “你觉得会有人信?”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路语茗自己都不会相信这种事情。

    “我会证明给所有人看的,我一出去就证明给所有人看!”于茂突然狞笑起来,“你不能把我怎么样吧?不然早就能杀了我了。现在出现是什么也做不了吧!哈,路语茗,我只是一时栽了。不会任你逍遥的!”

    “你觉得自己还能东山再起?”这次轮到路语茗诧异了。

    于茂最引以为傲的演技,已经被路语茗用票房和奖项打败。于茂最可依赖的乐队,也离他而去。于茂的声誉,早就没有了,据说连亲人都和他断绝关系。至于他的资产,楚修宁和池彩从没有手软,话剧失利让他负债累累。

    可于茂还没有死心,他依旧觉得他还能再次崛起。这近乎疯狂的自负到底从哪里来?

    “为什么不能东山再起?呵呵呵。”于茂磨着牙,嘴角咧到最大,“当年我不也是被你逼的抓狂,杀了你之后,就峰回路转啦,活得比谁都逍遥。这一次我也不会判死!你能拿我怎么样?KN和华睿能拿我怎么样!谁都不能!”

    于茂嚣张地狂笑起来:“借尸还魂的鬼?差点被我杀了,路语茗,你也不过如此!”

    “你以为你能逃过一切责罚?”路语茗恍然大悟,向于茂走了一步,“我的确动不了你,你这次也只是杀人未遂,还会活着。可是,于茂,你忘了,我为什么能回来?你终有一天会死,死后的世界,不会放过你。”

    “死后的世界?”于茂愣住了,脸色慢慢白下去。

    于茂可以逃过所有的责罚,但如果死后还有另一个世界……

    其实路语茗撒谎了。死后的世界?他从来不知道那里有什么。荒唐的鬼工,坑爹的系统,或者还有带薪假和年终优秀员工奖?用这些代表天道,会不会被雷劈?

    而他能回来,不过是他通过了那个所谓的“怨气评估系统”。徘徊在阴阳之间的时候,路语茗也见过一个冤魂因为捱不过而消失,魂魄化成荧光流火,哪里还有机会复仇?

    不过这些于茂都不必知道。他只要知道,他会死,难逃责罚就足够了。

    这个世上,最难夺走的是希望。而最恐怖的,是未知的责罚与灾难,死后的灾难尤其恐怖。

    于茂的演技、声名、财产一一被毁,最后,路语茗踩灭他侥幸逃脱的希望。从此,于茂即使活着,也只能时时刻刻担心死后可能的责罚。生不如死大概也就是这样了。

    路语茗给了于茂致命一击,于茂神色萎顿下去,失焦的眼底最后一丝色彩散去。但随即于茂回光返照:“都是你!如果没有你,我会是Zero最好的歌手,我才是最佳演员!我会杀你,都是你的错。现在我死,死都没法解脱……会变成这样都是你这个贱人!”

    于茂吼着,就冲路语茗撞过来。路语茗的身影立刻黯淡下去。

    但路语茗没有一点惊慌,他要做的已经做完了。路语茗笑,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刻薄而怨毒地说:“于茂,你永远没法赢我,我死可以重生,你却死都不敢了,真可怜。”

    路语茗说完就消失了。S市看守所,看押重刑犯的监仓里一声啸叫将雷声都盖过了。而监仓内刚从还在沉睡的另几个重刑犯突然醒过来,个个怒目看向于茂。

    路语茗没能欣赏到于茂之后的惨状,他再次回神,自己的手还搭在休息室的门框上。似乎刚从的一切只是一场诡异的梦。

    现在梦醒了,前面不远处站着自己熟悉的人。窗外,暮夏初秋的风吹起素白色的窗帘,空气里淡淡的金桂香气。只有脚下九宫格暗去的一格,默默提醒着他那一切不是假的。

    似乎阴冷的虚妄和温暖的真实之间,只隔了一线,那是人的选择。

    路语茗叹息,众人围了上来。

    大家捉回祁燃,一番严刑拷打,祁燃却反常地守口如瓶。所以大家也只是知道楚修宁和路语茗吵架了,至于原因,没法搞清楚。

    “小路你还好吧?”吉如有些担心,“脸色很差啊。”

    路语茗下意识地摸了摸脸,苦笑:“是不太好。今天的排练就到这儿吧,我要回去。”

    不知道楚修宁是不是回家了,气消没消。好在现在于茂不疯也只能是行尸走肉,希望楚修宁宣判时见他,会失去下手的兴趣。

    众人很体谅,几天送路语茗到门外,留下祁燃打算继续折磨。

    路语茗却朝祁燃招手:“祁燃,你有车,送我回去吧。”

    “好好好!”祁燃如释重负,挣脱开瞿皓地钳制,飞快跑向自己的救命稻草。

    坐上车,祁燃合上车门松了口气:“小路,你卖我卖得也太快了吧!这才一转脸,就让楚修宁知道了,唉哟我去哦,这混蛋迁怒我啊,害我停车接电话被这群家伙又捉回来!人家泄密为国为家为天下,简称地下工作,我泄密差点被诛杀,天理啊!他出来你怎么都不追他。”

    “抱歉。”路语茗头靠在车玻璃上,“我没追,是想都冷静一下……”

    “哎,你居然比我情商还低的哦。哈哈哈,原谅你了。”祁燃突然心情就好了,“对了,楚修宁回别墅了。你卖我害我被群殴,但楚修宁难得那么怒啊,啧啧啧,你等会儿给他顺毛,估计也不会好受。越是平常不发脾气的,发起脾气越恐怖啊。总之我们扯平了。”

    祁燃说着,油门一踩,换挡提速。排练室和别墅都在郊区,相去不远,很快就到了。

    一到门外,祁燃丢下路语茗就把车开跑了,一副不想被牵连的模样。祁燃说得有些道理,越是平常不发火的人,发起火来越可怕。

    路语茗在门外做了个深呼吸,压制住心底的不安,推开门。

    一进门就听见“哐”的巨大声响从厨房传出来。难道在砸家具出气?路语茗吓了一跳,鞋都没换,跑过去,可路过餐厅的时候脚下一顿。

    再拉开厨房门,楚修宁正拿着勺子对着锅汤哼哼。他身后的流理台上,一把菜刀竖在砧板上,一看就知道,刀用了很大的力气剁进去砧板的。

    楚修宁听到动静转头,冷冰冰地说:“回来了啊。”

    “你在做什么?”路语茗犹豫着问。

    楚修宁瞪了路语茗一眼:“做全鱼宴泄愤。我不管于茂的死活了,还不给我剁鱼了吗!”

    路语茗愣了愣,低头笑了,慢慢放松下来。恶梦的感觉完全褪去了,这才是他的真实世界。

    “不许笑!还说我在你心里是最好的,居然笑我!”楚修宁关了火,伸手捏路语茗的脸,“现在我不管那个混蛋了,你看怎么奖励我啊。”

    “我已经以身相许了,还要怎么奖励?”路语茗反问,神态认真。

    楚修宁对答自若:“你本来就是我的。奖励吗,吃鱼吧。我做了剁椒鱼头、水煮鱼片、清蒸桂鱼、红烧鲤鱼……总之一桌子鱼,今天晚上你陪我吃鱼吧。”

    “不想吃鱼。”路语茗表示反对。

    楚修宁怒了:“那你想吃什么?”

    “吃你!”路语茗笑着扑过去,抱着楚修宁啃了一口。

    “滋味如何?”楚修宁被啃完,低头笑着问。

    路语茗咂咂嘴:“滋味不错。”

    “嗯,免费续杯,再来一口吧。”楚修宁贴心自荐。

    “准了。”路语茗笑着抓住楚修宁的衣领,拉着他低头,亲了过去。

    最后那一桌菜凉透了,也没有被吃一口。显然相较全鱼宴,路语茗和楚修宁在彼此眼中都更可口。

    闹到午夜,精疲力倦,路语茗趴在楚修宁肩膀上,昏昏欲睡。突然窗外划过一道闪电,接着电闪雷鸣。

    路语茗猛然坐起来。他被系统弄到看守所的就是这样的天气。

    “怎么了?”楚修宁揉着眼睛坐起来。

    路语茗摇头:“没事。睡吧。”

    说完又躺了下去,却有些睡不着。转瞬,外面大雨倾盆。雨滴击打窗户,叮叮咚咚,夏天过去了,雷雨将死,天气却也要凉了。

    手机铃声打断了路语茗的思绪,楚修宁已经快睡着,路语茗捂住楚修宁一只耳朵半抬身去摸手机。楚修宁伸手拦住,自己坐起来去拿。

    楚修宁听电话里说了几句,脸色立刻阴沉下去。挂了电话,他转头看路语茗。

    “出了什么事?”

    “你不要担心我过界了。”楚修宁叹气,“于茂刚才在看守所死了。”

    “怎么死了?”

    楚修宁犹豫了一下,实话实说:“自杀,他半夜突然发疯咬自己,说什么不是做梦,后来就一头撞墙了。大概是疯了,他死之前居然留话给路语茗。”

    “他说什么了?”

    卧室的灯没开,楚修宁看不清路语茗,只听到他语气很平静。

    楚修宁不疑有他,说:“于茂他说……”

    他说:路语茗,我敢死,我没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