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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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令人心惊胆寒的天雷于九天之上倾泻而下,即便众人远远躲开,仍旧被天威所慑,恨不能立刻逃离,以免下一刻身死成灰,却又被雷力死死镇压,莫说逃开,便是移动两步都难比登天,只得忐忑的僵立当场,眯起眼看那雷光电闪的耀眼处,隐约两道身影对面而立,不知还要僵持多久。

    众人心焦等待,因雷威越发凌厉浩荡,不得不一退再退,直至十日后,他们已经退出了岛屿范围,在汪洋中仍旧迟迟不愿离去,即便此时他们已然看不见雷光中的身影,他们在等一个结果,更是在不愿错过那历史性的一刻,无尽岁月后新妖皇的诞生,将预示着妖族的强大与崛起,不再局限受困与小小的妖界,不再因缺少妖皇皇气而血脉逐渐面临降阶甚至枯竭的危机……

    这一切美好的期望令他们激动的颤抖,然而当雷威融入汪洋,眼看有将此界化作浩瀚雷海的趋势,这些妖族天骄也不得不退避逃离,天狐族众实力强悍,纪律严明,虽然在雷海中一退再退,甚至有较弱者因雷电入体而吐血连连,却从始至终不曾有一人擅自离开,皆在等待着他们的首领,白瑭与少年妖皇的关系匪浅,此点众人有目共睹,与有荣焉。

    草木一族与恶徒等原住民也在坚持,他们对容清扬死心塌地,因为知晓她的来历和使命,更知晓她的难得,千万年可能才等来这样一位有希望的独苗苗!他们不愿如此放弃,想要陪伴这位少主到最后一刻。

    “哎……”又过了许久,这片海天一色的雷光深处,悠悠传来一声叹息,随之有一道柔和之力将仍旧留守此界的妖族笼罩,那力量不可抗拒,只是转瞬之间便将他们送礼此处,小狐狸等人虽然心中不愿,回头望去,却已见不到他们挂念的那道身影。

    这片世界在宁静中酝酿着爆发,那庞大的雷霆之力在盘旋等待着,最终在悉数汇聚到一人身体之中,即便是妖皇体制也承受不住,只不过此时最为痛苦的却另有其人。在长久的沉寂之后,两个僵硬对立的身影终于有了动作,随之一道惨叫声轰然响起,凄厉非常,仿佛是痛苦到了骨血当中,在疯狂的边缘发出生命中的最后一声,带着无尽不甘与怨恨。

    “你可知道这就是命数,即便你百般不愿,千般不想,但是此番阴错阳差,却是你自己推动了献祭,归根结底是你墨止亲手断送了自己的性命。”容清扬一身雷光闪耀游走,身体在颤抖,已经在崩溃的边缘,雷力实在庞大,令她压制不住,仿佛肉身即将龟裂,然而她一双眼却坚定无比,带着一抹狠绝。

    雷霆同样也在墨止的身上游走,然而此时,他的面目却再无狰狞,仿佛是一个失了灵魂的傀儡,他的灵魂早已在那灵魂识海当中被炼化,被彻底的吸收,成为容清扬的大补之物,被禁锢在了容清扬的血色牢笼当中。至于曾经魔气森森的黑日魔种,也已经被雷光吞噬炼化,本源力量沿着雷光进入了容清扬的丹田处,成了妖灵小胖鱼的零嘴。

    “我应快些离开这雷海,否则肉身将灭。”容清扬顾不得检查丹田内的战利品,想第一时间离开此界,然而才要起身便毫无预兆的喷出了一大口鲜血,这是肉身破败的后果,而且在不断恶化。

    容清扬心中大惊,又拼力尝试了两次皆以失败告终,两大口鲜血喷入雷光,令她的气息萎靡,不得不认命的就地盘坐,任凭雷海淹没,雷力侵蚀入体。

    很快,她的七窍流下金红圣血,她的肉身支离破碎,疲惫至极的心神也渐渐涣散……

    “就这样消亡了吗?”容清扬弥留之际如此自语,她感觉肉身已化作了飞灰,自己只剩下轻飘飘一缕幽魂。

    剧痛之后反而没有了半点痛苦,她犹如这沧海中的一粒沙,神雷中的一寸光,天地间的一缕风,渺小而无力,即将被淹没,即将默默消逝而去……

    “我不甘!”一道极微弱的声音在坚持,这是从轮回中偷来的新生,怎么如此仓促的结束?

    她迷蒙中感觉自己在刺目的光海里飘荡,漫无目的,仿佛已这般度过了无尽岁月,她已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身在何方,她即将成为这光海的一员,被彻底同化,然而却有一道意念在不断呐喊,告诫她不要放弃。

    放弃什么?

    她如此孤单,只有这雷光的亲近与陪伴,那么为何不干脆融入光海?她相信那将是一个好去处,有无数天雷会成为她的伙伴,他们温暖而强大。

    不知过了多久,她就在一次次犹豫与坚持中徘徊,直到某一日她恍惚间看见了一个人,那人生的极好看,一身白衣在雷海中未损分毫,该是一位无上的天神吧!他似乎在守望着雷海中心,如深海一般幽深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一处,等待了不知多少日月。

    她想上前与这人亲近,然而那双眼中除却坚定的守望再无其他,看不见她这小小的一束光。她不气馁,依旧游荡在其周围,仿佛终于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要长久陪伴在这人左右,陪他一起等待。

    然而她的美好愿望很快便破碎了,雷海中忽然一阵轰鸣巨响,走出了一位气势迫人的强者,就连天雷都自觉退避,为他让出一条道路。他的一头红发如同燃烧的烈焰,身后更是带着能够淹没雷海的炙热火海,而这般强大的存在此时正似笑非笑的与白衣天神对峙,他们的气息都在这一刻迅猛攀升,为着接下来的强强对决。

    他们用着最简单的招式,却举手间将天穹撕裂,无边的火海蔓延,雷海下竟有着黑影越聚越多,似要破海而出融入那火焰当中。

    那种阴冷的邪恶气息令天雷电光们不喜,然而火海滔天而来,竟压过了天威!电闪火影间雷海已缩小了十之六七,他们退守在一片神秘的岛屿上,融入一座座栩栩如生的玉石雕像内。

    游离的幽魂被无尽雷光推搡着也涌向了石像,但她舍不得那一身白衣的男子,依旧遥遥的注视着空中的战场。看着他为了阻挡火海降临小岛而奋不顾身,看着他染血,看着他力竭,看着他竟化己身为一座门,要将强敌封印其内,将邪魔黑影镇压其中。

    她傻傻的看着这一场惊天之战如此落幕,看着恍惚间那白衣幻影匆匆回头,深深的望了岛屿中心最后一眼,又仿佛看向了她的方向……

    一股被撕裂一般的痛苦在蔓延,那……是她的心吗?

    她久久望着归于平静的苍穹,忽然疯了一般的向着那人的守望之处而去,在岛屿的中心到底有什么?她要看看那人拼死守护的珍宝,她想要替那人继续守着……

    然后,她呆愣愣的定格在了岛屿中心的祭坛之上,死死的盯着那一道熟悉的身影,那一张熟悉的面容,终于想起了……

    原来,一切都是为了她……

    一滴闪动着雷光的泪滴落而下,整片雷海都在这一刻翻滚,在咆哮,在悲呼,在觉醒!

    一座座玉像在这一刻全部复苏,他们眼中的茫然逐渐消散,充满了神光。尽管他们分散在岛屿各处,此时却整齐划一的掐动同样的法决,手指翻飞间有低沉的雷鸣在酝酿,有夹杂雷电的灵光飘出,星星点点仿若浩瀚星空,沿着神秘而古老的轨迹向祭坛汇聚。

    支离破碎的肉身在雷光电网中勉强维持着原本的形态,却又仿佛新生出密密麻麻由天雷凝聚而成的经络,看似纤细,却牢不可破,胜过钢筋铁骨。

    灵光汇聚,祭坛复苏,整座岛屿都在此时颤动着,在那一个个光点中隐约有人影闪动,那面目与来处的玉像无异,一处光点便是一个世界,演绎着他们的一生,最终盘旋在祭坛之上,形成一幅巨大而古老的百兽图腾。

    祭坛之下蓦然响起凄厉的嘶吼声,有黑色利爪不顾封印之力拼死挣扎,要撕裂图腾,阻止灵光汇聚。

    百兽之声回荡,容清扬的耳边却是一声声私语,是先辈的叮咛,她心神剧震,同时与如此多先辈交感,令她激动的同时神魂欲裂。

    “啊!”容清扬低吼着竟在剧痛的刺激下猛的站起身来,一时间肉身之上劈啪作响,在破碎与重塑的边缘徘徊,雷电丝丝缕缕的流窜,如同在穿针引线,而容清扬的眸色则在这过程中逐渐迸射出金芒,累天雷般璀璨。

    百兽图腾如受到鼓舞,在此时飞速回旋,与容清扬额间的金红血色辉映,一个个光点融入天灵,刹那间将容清扬带到一条绵延无尽的光河之上,两岸有无数光影闪动,或立或坐,或在吟诵着参悟古法,或在武动间碎星摘月。

    “这是我妖族的先辈,无尽岁月积累下来的宝贵传承。”容清扬看得眼花缭乱,那些身影实在太多,一看便知来自不同种族,有头顶虎纹图腾的大汉巍峨如山,也有印着神蝶额纹的少女翩飞如云,甚至还有一道身影,他的眸色一半如墨,一半似银,俊朗而坚毅的面容令星月失色。

    “二叔……”容清扬迟疑开口,眼中却流出泪来,她的瞳孔中有点点黑芒涌动,漆黑如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