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客小说网 > 妻为夫纲 > 第51章 踽踽茕茕

第51章 踽踽茕茕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

一秒记住【墨客小说网 www.mksxs.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一连几日,蝴蝶翩舞,箫声不断,更有数不尽的绫罗绸缎、凤钗金簪耳铛璎珞、荔枝琵琶等送到夏芳菲跟前。

    “宁做庸j□j,不做英雄妾。”夏芳菲在心里默默念叨着,甚至觉得霁王是要收服了她,拿着她羞辱甘从汝一通,再不屑地将她给甘从汝送回去。

    “七娘说的是。”张信之、杨念之不以为甘从汝是庸人,霁王是英雄,但夏芳菲既然说,他们就姑且附和着。

    离着半月之期近了,霁王那边又送来了些胭脂水粉,叫夏芳菲看了,越发提心吊胆起来,生恐被霁王用强,成日里将防身的簪子插在头上。

    一日,霁王邀请,夏芳菲心中忐忑,又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得不去,于是有意不施脂粉、衣衫朴素地领着柔敷、雀舌、稼兰、惠儿、张信之、杨念之去见霁王。

    谁知竟看见霁王也是一身布衣,朴素得很。

    “夏娘子竟与我心有灵犀么?还不曾说去做什么,夏娘子竟然就换了这衣裳。”霁王道,见夏芳菲头上裹着帕子,只斜插了一根银花簪子,俏生生的,仿若出水青莲。

    夏芳菲原当霁王要对她做些什么,此时看他这样穿着,又仿佛是自己多想了。

    “请,夏娘子日日在院子闭门不出,怕也憋坏了,今日就随着二郎我出门转一转。”霁王说罢,不容夏芳菲拒绝,便向外去。

    夏芳菲只得跟上,路上忍不住问:“来了几日,还不曾见过府上王妃。”

    “王妃她……过世足足有五年了。”霁王怅惘道。

    “那侧妃呢?府里总该有个人,叫芳菲客套地拜见一番。”夏芳菲道。

    霁王道:“府里,只有我一人拜了,芳菲若想拜见,就来拜见本王就是。”

    张信之、杨念之忍不住憋了一口气,不得不承认,不管真真假假,这两句话,深得女人的心。

    夏芳菲闻言,深深地看了霁王一眼,心觉没有王妃侧妃,怕是有一群被他无名无分掳劫过来的女子。

    霁王不知夏芳菲心中所想,依旧兀自地惆怅,出了门,先请夏芳菲一行上马车,随后自己骑马在一旁跟随,许久,从惆怅中走出,又拿了箫来吹奏。

    夏芳菲在马车里偷偷看了霁王几眼,抱着手臂,心想那么个跟甘从汝相似的纨绔子弟,带着她出门,必定是想叫她看见猎场上,猛兽撕咬小鹿、野兽时的凶残模样,借此恐吓她一番,于是不再看霁王,只在心里为自己打气,务必要叫自己看见什么,都镇定下来。

    “到了,下来吧。”

    夏芳菲深吸了一口气,从马车中走出,原叫自己镇定,此时也不禁为眼前景色瞠目结舌,她虽没见过农田,但想来,那农田也该是在平地上的,谁知,眼前却是一层层建造在山坡上的田地,举目远眺,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如此。

    忽地一声声嗨呀、嗨呀的声音传来,夏芳菲又向那边看去,只见上千人正在赤膊开山。

    “那是在做什么?”夏芳菲疑惑道。

    “开山修路,岭南之美,不能叫天下人知晓,乃是因道路不通,若开辟了道路,岭南与江南道上互通有无,谁还会再说,岭南只有穷山恶水?”霁王背着手臂,信心十足地道。

    “……这样徭役百姓,也有些不妥。”夏芳菲略略回了神,又给霁王挑刺。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若非朝廷那边无意在岭南开路,二郎也不会踽踽独行。虽辛苦了一时,但终归是造福岭南万民之举。”霁王沉声道。

    夏芳菲仔细回想霁王送给她的丝绸等物,那时满心防备,并未细看,此时回想,那些都不像是江南之物,依稀明白那些是运不出岭南的岭南产物,大抵是看见大丈夫形只影单,难免有些悲怆之情盈满胸怀,只觉此人能在岭南这样洒脱,未必不是一番辛苦得来的。

    “罢了,不提这些,还有些晚熟的菱角没采,我带你去采菱角。便是踽踽独行,也不能妄自菲薄。”霁王忽地粲然一笑。

    夏芳菲略晃了晃神,待回过神来,竟已经鬼使神差地随着霁王去了。

    张信之咬牙切齿,就连他也不得不承认霁王那句不能妄自菲薄,就将每常自怨自艾的甘从汝比下去了,再在心里一合计,又想女子喜欢的总是伟丈夫、大英雄,瞧见霁王这么远见博识,就连他这太监都心动了,更何况是夏芳菲?

    赶紧随着去了,上了马车,又下来步行了一盏茶功夫,绕过翠绿的山坡,果然望见一片被菱叶遮盖住的小湖泊。

    湖面上,已经停了一艘小船。

    “七娘,在岸边也能采到菱角,你瞧,岸边也有菱叶。”杨念之唯恐夏芳菲跟着霁王上了小船,然后在船上跟霁王你坐船头我坐船尾地四目相对、脉脉生情。

    夏芳菲也怕去了船上,自己想逃都没地去,因此也不想上船。

    “既然如此,我且去垂钓,七娘在岸边采菱角。”霁王十分善解人意地说道,便叫一个船夫撑船,自己上船去了。

    许久,船上又传来一声“缄叹凌珠渊,收慨上金堤,春芳行歇落,是人方未齐”,夏芳菲举目,便对上了霁王的眼,虽隔着甚远,但仿佛对望时,能够觉察到那目光里的温暖。

    “五郎跟人家比,差的太远了。”张信之是个护短的人,但此时忍不住在夏芳菲跟前念叨了一句,他心知若到了这份上,还不一口自己人的口吻跟夏芳菲说甘从汝的事,那甘家又有一支红杏要出墙了。

    杨念之现不明所以,随后恍然大悟,也道:“正是,同样是郁郁不得志,好歹五郎前头几年还在长安城里逍遥自在,人家霁王一早就被打发到了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地方。”

    “是呀,除了养蝴蝶,霁王比五郎强太多了。”夏芳菲疑惑张、杨二人一直说甘从汝好话,此时怎会出声贬低甘从汝。

    “正是,人家霁王连五郎明媒正娶的七娘都敢觊觎、勾引,五郎却还在那妄自菲薄,说些什么不该娶妻的话。”张信之道。

    柔敷、雀舌几个不好插话,装作蹲在水边用竹竿搂菱角,耳朵里听着张信之、杨念之跟夏芳菲说什么。

    “是以,今次必要叫五郎改改那性子才好。”张信之道。

    杨念之深以为然,趁着脸对夏芳菲道:“七娘,等五郎来了,咱们都不搭理他,也叫他自省一番,好生跟人家霁王学学。”

    夏芳菲点了点头,也道:“我往日里就觉得你们太纵着他了,若能发狠叫他改一改就好了。”

    “正是。”张信之、杨念之二人齐齐点头,看船上的霁王一身水绿布衣带着斗笠,还在故作风雅地垂钓,心中冷笑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无论他怎么好,此时夏芳菲心里想着的是如何作弄甘从汝,叫甘从汝悔改呢。

    天色渐暗,霁王又带着一行人回府,回府时,进了院内,见数只凤蝶落在地上,俨然是受不住秋风归西了。

    霁王亲自去捡了地上蝴蝶,夏芳菲心道既然不舍,为什么不养乌龟?并不安慰霁王,领着柔敷几个就回了软禁她的院子。

    “明日,就是半月之期了。”柔敷忧心忡忡地道。

    “……反正霁王没妃子,七娘又没跟五郎洞房,留下就是。”雀舌觉得霁王与甘从汝,在相貌上半斤八两,在行事上,比甘从汝高了百倍。

    “再胡说,拔了你的舌头。”张信之阴狠地瞪了雀舌一眼,赶紧去看夏芳菲。

    夏芳菲托着脸,左思右想,只觉得就算不管夏刺史、骆氏的事,那霁王一直神神叨叨的,说不妄自菲薄,又成天挂出一张如丧考妣的脸来,也不比甘从汝强。

    “夏娘子,王爷叫我们给夏娘子送东西来了。”几个霁王府下人捧着东西进来。

    夏芳菲望去,见托盘上是崭新的凤冠、嫁衣,待霁王府下人走后,拿起嫁衣反复看了看,最后狠狠地咬牙切齿,“要是那狗不来,我就当真嫁了!”

    “七娘!”张信之、杨念之瞧那霁王是软硬兼施,一面勾引,一面逼迫,连连在心里念叨着甘从汝千万看在他们的份上,赶到霁王府来。

    一夜无话,第二日一早,就见霁王府内水汽蒸腾,昨儿个才被秋风吹得绵软无力的蝴蝶,今儿个又生机勃j□j来。

    “霁王好能耐,他这是用温泉水给蝴蝶保暖呢。”雀舌已经被霁王折服,因年纪小,跑出这院子转了一圈,回头就跟夏芳菲细细地说霁王是如何养蝴蝶的。

    夏芳菲懒得搭理雀舌,又见霁王府的人来催妆,心恨自己竟然要嫁两次,咬牙切齿一番后,见甘从汝还不来,心里骂了一百遍贱、人,直到黄昏,听见院子外豹子、猞猁、獒犬的低吼声,夏芳菲才不得不穿了嫁衣。

    “七年,就算要了咱家的命,咱家也不能叫你上了花轿。”张信之、杨念之着急地拦着夏芳菲。

    夏芳菲将头上长簪子拿了藏在袖子里,冷笑道:“要了你们的命后,还不一样要上花轿?”

    “七娘是要……”张信之、杨念之看夏芳菲藏了簪子,心中疑惑。

    “他令堂的,一个两个都来逼迫我。”夏芳菲冷笑道。

    张信之、杨念之傻住,柔敷、稼兰等也因那句“他令堂的”回不过神来,几个只瞧着夏芳菲决然地出门上了轿子,半天才想起来她是要跟霁王功归于尽,赶着要将她拦下,却被霁王府的人拦住。

    夏芳菲这是第二次上花轿,只听花轿外是一曲凤求凰,花轿尚未停下,便有温泉的水汽如云雾般从帘子里渗透进来,待轿子停下,轿帘被人打起,夏芳菲出了轿子,就见眼前雾气蒸腾中,蝴蝶翩翩飞舞。

    “芳菲,虽不能对你明媒正娶,但二郎对天发誓,绝不负你。”霁王向夏芳菲伸出手,没接到她的玉手,先觉胸口一疼,低头,就见胸口一根银簪子直直地插了进去。

    “负你令堂。”夏芳菲冷笑,“养这么些蝴蝶,只怕方圆百里百姓家的菜蔬都被糟蹋了,你令堂的还在这边故j□j民如子!”手上用力,将整根银簪子捅了进去。

    “你……”霁王怔住,伸手将夏芳菲推开,捂住伤口,若不是下人搀扶,便跌倒在了地上。

    “王爷,叫属下杀了她!”一人喝道。

    夏芳菲跌倒在地上,脸色大变,随后决然地抬起头。

    “谁敢!”忽地一声呼喝传来,随后,就见一身戎装的甘从汝带着一群人涌了进来,持枪拿棒地跟霁王府的人对质。

    “芳菲,你没事吧。”甘从汝关切道,见霁王指尖流出鲜血,又看夏芳菲面目决绝,忙道:“芳菲,你果然是个贞烈女子,不枉我……”

    “枉你令堂!”夏芳菲怒目瞪向甘从汝。

    霁王一怔,面色惨白地对干从汝笑道:“五郎,芳菲她对你也不过如此。”

    “谁说的,在曲江上,她没对我动手,如今,她对你,哼,可见,芳菲不过是因我来迟了一些,心生不满。”甘从汝满面风尘,却因见到夏芳菲手上带血的簪子春风得意起来。

    “当初没对你动手,叫我遗憾至今。”夏芳菲道。

    甘从汝一怔,喃喃道:“芳菲,你是不是吓傻了?”

    “你才傻了呢,只给账本不给银子就跑了,你怎就没想到只有给了银子才算真叫我管家?”夏芳菲咬牙切齿道。

    噗嗤一声,霁王捂着伤口,竟然笑了出来。

    甘从汝先茫然,随后了悟,讪笑道:“芳菲……”

    “都给我滚开,管你们茕茕孑立,还是踽踽独行,一个个皇亲国戚吃香的喝辣的,还见天无病呻、吟。把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当什么了?”夏芳菲拿着银簪子冷笑道。霁王先咳嗽了一声,“实不相瞒,二郎我喜欢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若早知夏七娘是个瞧见了蝴蝶就想到百姓菜蔬的女子,二郎我绝对不会逼迫七娘。”

    “你敢不屑我家七娘?”甘从汝冷笑道,借着秦天佑等人掩护,慢慢向夏芳菲去。

    “滚开,别听不懂人话,我不喜欢他,也不喜欢你。爱无病呻、吟的,自己呻、吟去,瞧着晦气。”夏芳菲见甘从汝走来,就向后退去,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子呢,这群纨绔都当她是好欺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