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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八十九章 花台下酒共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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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到皇帝大婚的黄道吉日了,这是皇帝第二次大婚,因为时间实在不宽裕,皇帝下旨一切从简。

    但是国婚的婚成礼也非同小可,一整套隆重严苛的程序,礼部一丝不苟地完成,册封奉迎礼,坐帐合卺礼……

    脱脱渔一早称病告假,事实上,这也合乎常礼,有孕的几个嫔妃是不能出席那种场合的,因为所有礼成之后,新皇后要接受文武百官的朝贺。

    天刚擦黑,脱脱渔长途跋涉,来到梦芷宫,只有这里,听不见承德殿和懿坤宫的鼓乐喧闹声。

    被降为婕妤的废后东城凤也知道新皇后上位的事情了,不过一如既往地平静。

    梦芷宫多年荒废,四周各种杂七杂八的植物无人修剪打理,毫无节制地疯长,如失意人的寂寞,使年久失修的宫殿更加老旧。

    正殿前面青玉石砌就的空地上,宫人们铺设一块细细的金黄色席子,上面设蒲团,又抬过来一个掉了漆的矮桌,摆上莲渔宫的人用食盒提来的酒菜,二人月下小酌,只不过月亮还没升起来,但那是迟早的事。

    脱脱渔看见雕栏玉砌的六层石阶以下,蒿草丛生,都有半人高了,远处靠着宫墙的地方,几处中间有小喷泉的池潭景观,遮满绿绿的小浮萍,已成了青蛙们最好的隐居地方。

    暗暗的夜色里,池边几乎没有人迹的草径有萤火虫翻飞着,而且比天池边上一些浅滩芦苇里的还大。

    一到夜晚,这座点不起宫灯的冷宫越发凄凉。

    她摒退左右,让侍奉的人在西侧殿里刺绣闲话,成美成荃却说,现在还哪里有闲暇刺绣?每个月尚衣局都派有织布的活,就算白天黑夜都耗在织布机前面也还是完不成定额……

    其实苇原宫里用的织物,都是织造局特贡的,工艺极其复杂,有“织金”(用黄金打成箔,切成丝,捻成线织就)、“织锦”、“库缎”、“妆花”四大品种。

    除此之外,还要到中原国采买蜀锦,软烟罗,甚或黑斯国贵如黄金的天鹅绒等等,用于皇帝龙袍、皇后凤衣、霞帔,嫔妃的丽装靓服、宫殿装饰及褥子、靠垫、枕头等用品。

    如东城凤她们不过只能织出一些粗布,当抹布用,这摆明了是脱脱朔华在整人。

    但成者为王,败者为寇,能留下一条命,就已经应该知足了。

    脱脱渔看着自己坐着的一处,玉石板的缝隙里也有杂草长出来。

    这些草真像冷宫里的女人,又艰难又蓬勃……

    “太皇太后的病好些了么?”东城凤第一句话就问这个。

    脱脱渔摇摇头,“前几天还咳血了……太皇太后不大愿意本宫去的太勤,她病着,怕把病气过给本宫,如今是华太后,储婉仪和万嫔她们守在那里。”

    东城凤一下子急了,“刘一守也没法子么?”

    “油尽自然灯枯,太皇太后自从先帝过世,伤心欲绝,每夜痛哭,只是不露人前,她老人家本来有咳疾,最忌哀毁过度,伤及肺腑,如今已是回天乏术。”

    也许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了?东城凤泪下。

    “别!其实这是最坏打算,还没到那一步,真到了时候,陛下自会叫人接你过去,和她老人家见上最后一面。”

    “谢骊妃娘娘特来相告!嫔妾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脱脱渔接过茶来,抿了一口:“哼!你这么叫本宫,还真是叫人别扭透了!”

    “娘娘,叫习惯就好了,谁天生就是皇后呢?”

    “你和陛下大婚那天,也是黄道吉日,可中午下冰雹,夜里下冻雨,寒风刺骨,再看看今夜,风清气爽,花好月圆……”

    脱脱渔想起来那晚上,真是多事之秋,自己被太皇太后罚跪抄经,宫人们被打的很惨,旭和康受到惊吓,元承荣的掌事公公被杖杀,自己割发代头,尊到大福殿去看她,她误把他当做月空冥……

    对于她的嘲笑,东城凤叹道:嫔妾的命实在太苦,哪里比才貌双全的大才女?连天公都替她作美。

    脱脱渔道:是!天赐良缘,美满婚姻,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也不能差。

    东城凤奇怪地看着她:你还蛮高兴,今夜满宫里的嫔妃都被虐的很惨呢,想想,人家那是结发夫妻。

    “比起你那次,这次还好啦……”脱脱渔小声嘟囔,寂寞久了的人也听见了。

    “嫔妾那一次和陛下大婚,骊妃娘娘还是太后吧?虐个什么劲儿呢?”

    “就是因为没什么理由虐,才更虐。如今有一百个,一千个理由,满宫里也认为应该虐,本宫反倒没什么感觉,嘿嘿嘿!哈哈哈!”

    东城凤看着她戴着蓝莲花镶海蓝宝石的攒珠金冠,穿着明黄色锦绣云纹镶银蓝色绯边宫装,摇摇头:“难得,骊妃娘娘在这宫里待了一年,居然一点儿没变。”

    “还没变那!你瞎么?”

    东城凤扑哧一声笑了,看着她明显粗壮的腰身,问道:“几个月了呀?”

    “四个月了。”

    “老实交代,陛下宠幸了你几次就有了?”

    东城凤话刚脱口而出就笑自己蠢,果然,脱脱渔面红过耳,拿着桃花扇遮脸,不答。

    但对方不说话,她就更恼了,将错就错问:“说吧,这里又没旁人!”

    说实话,这个女人是她心里永远的皇后,所以脱脱渔只得在扇子后面道:“哦,本宫也不知道阿,谁去数那个呢?去年从公主府那一夜开始,隔三天,或五天,除了有一次他陪有孕的阴贵人半个月……后来就每夜都,用不计其数……嗐!你偏偏问这个做什么?怪羞人的!”

    东城凤心里一股酸气,道:“是该羞,这般如民间新婚夫妻一般每夜缠绵,要是换成旁人,早就有孕了,你好艰难的样子。”

    脱脱渔的小脸藏在扇子后面,羞嗒嗒道:“本宫并不想要孩子,让刘一守配了避子汤来喝,哪知道,被陛下知道了,偷偷换成了助孕育鳞汤,后来就有了……”

    东城凤呸!一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