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太后回宫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

一秒记住【墨客小说网 www.mksxs.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夜色浓重,一身绣着龙纹黑羽大氅的夏候彻站在灯影里,静静地望着背对着他跪在佛堂的单薄背影,无人可以探究出那以深暗的黑眸之后是什么样的情绪。爱麺魗芈

    孙平望了望他,上前冲沁芳和青湮招了招手,示意她们先出来,自那日梅园出事,两人一个月都未见着面,这时候还是让他们自己去独处的好。

    沁芳望了望凤婧衣,想来她自己也可以应付,便和青湮随着孙公公先出去了。

    然而,过去了半晌,里面的人没有起身出来,夏候彻便也站在那里一直没有动。

    她似是在等着他离开,他似是在等着她出来,然而这样的僵持最后还是他先让了步,薄唇一抿举步进了佛堂,一把将她拉起,“若不是朕跟来碰上了,你打算这一辈子都不见朕了是不是?轹”

    就在昨日,皇后中里还传过话来,钰嫔向皇后请求说有病在身,希望能去温泉行宫休养,待到病愈了再回宫。

    这哪里是去休养,分明就是想躲着一辈子不愿见他了。

    “是。”她别着头望着佛堂外的夜色,并不去看他酴。

    “上官素!”他气急,一伸手捏住她的下颌,迫使他不得不看向自己。

    然而,对上那样一张苍白憔悴的面容,泪眼盈盈的样子,责备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半晌,他松了手,心疼的摸了摸清瘦了不少的脸庞,说道,“孩子的事,兰轩她……不是有意的。”

    “不是有意的?”凤婧衣嘲弄地冷笑,一把拂开他的手道,“她踢了我的肚子害死了孩子不是有意的,她险些把我掐死在湖里淹死也不是有意的,是不是哪天他要你杀了我,你也会应了她!”

    夏候彻沉默了一会儿,道,“当年在南唐的事,一直是她的心结,也才会让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南唐,又是南唐。

    凤婧衣别开头,说不出的愤怒涌上心头,他们毒害她的亲人就是理所应当,她为自保杀人便就成了十恶不赦。

    “是啊,谁让我是南唐人,谁让我是上官家的人,既然我这般碍了她的眼,你何必将我留在宫中,给我一杯毒酒三尺白绫,大家都落个清净。”

    “素素,你非要让朕如此为难吗?”夏候彻剑眉紧蹙地望着她,目光中似心痛,似无奈。

    他当然知道兰妃是故意为难于她,可是当年那一场变故之后,他身边的人都走了,只有一个靳兰轩了。

    当年若非有她,只怕他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到底是我在为难你,还是你在为难我?”凤婧衣瞪着他,眼眶倏地一红,落下泪来。

    夏候彻一见她哭,心头乱得更是厉害,一伸将她拉入怀中,凤婧衣反射性地便要挣扎着推开,奈却敌不过他的力气,被她死死按在怀中。

    “朕知道委屈你了,失去这个孩子,朕也同你一样难过。”他说着,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信誓旦旦地道,“朕保证,以后必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了。”

    凤婧衣狠狠一脚踩在他脚上泄恨,道,“你也说不会委屈我的,结果还帮着她一起害我!”

    夏候彻痛得皱了皱眉,薄唇却又勾起笑,手抚着背后垂落的青丝,道,“朕错了,朕错了。”

    孙平在外面瞧着,看到夏候彻面上现出笑意,不由长长松了一口气,总算是雨过天晴了。

    这一个月来,天天阴沉个脸,皇极殿里谁一个伺候不好便是挨板子的下场,一个个天天提心吊胆的,过得可是辛苦。

    沁芳和青湮只是沉默的远远望着,面上并没有现出任何喜色,反而是深深的心疼和叹息之色。

    因为她们知道,那个人此刻忍得有多么艰难。

    靳太后将要回宫,她还需要他的宠爱庇护自己,便不能再在靳兰轩这件事上纠缠不放,没有一个男人会有那么好的耐心一直承受一个女人的吵闹。

    “好了好了,这里也没咱们的事儿了,先走吧。”孙平转过头来,笑着说道。

    “可是……”沁芳望了望里面的人,还是不甚放心。

    孙平拉了拉她,笑着低声道,“皇上跟钰嫔娘娘好不容易见着面了,两人要说的悄悄话多了,咱们就别在这里碍眼了。”

    青湮没有说话,望了望里面,跟着孙平一起先离开了伽蓝院。

    半晌,夏候彻松开怀里的女人,伸手擦了擦她脸上的泪痕,道“哭得这么难看,还哭什么哭?”

    “你找好看的去。”

    凤婧衣说着便又要踢人,他却一退躲开了,她再想再一抬腿,却被他一下子腾空抱起来了。

    “你干什么?”

    “回凌波殿去,难道还待在这里吹冷风?”夏候彻笑道。

    “我……我自己走,一会儿让人看到了……”凤婧衣说着,不由四下望了望沁芳她们,却发现早就没了人影。

    她一再坚持,夏候彻只好将她放下来牵着走,触她冰凉的手不由皱了皱眉。

    “夜里这么冷,身子不好还跑出来做什么?”

    凤婧衣抿了抿唇,说道,“民间都说如果诚心抄录一部《地藏经》,就会带给死去的人福气,让他来生会福寿安康,我没保护好他,也没有照顾他,能做的只有这些罢了。”

    夏候彻薄唇紧紧的,握着他的手紧了几分,道,“孩子以后总还会有的。

    凤婧衣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一个孩子是意外,她不会再容许这样的意外发生,明知将来不是他死,便是她亡,何苦留下孩子来受罪。

    深夜的宫庭,两人携手并肩走着,落在偶尔经过的宫人眼中,俨然一对恩爱情深的帝妃。

    回了凌波殿,凤婧衣便在暖榻上窝着,捧着沁芳送过来的热汤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瞅着还坐在一旁的夏候彻,“你不回去吗?”

    夏候彻抿了口安神茶,便瞪了一眼过来,“你就那么巴不得朕回去?”

    “你不是最近很忙吗?”凤婧衣咕哝道。

    “快过年了,朝里事情确实多。”夏候彻说着,疲惫地叹了叹气。

    孙平自外室进来,问道,“皇上,你还没有用晚膳,奴才人让人简单准备了些,可要用?”

    在皇极殿都没顾上用晚膳,他带沁芳两人一回来,便就让人给准备下了。

    “嗯。”夏候彻搁下茶盏,起身拿了她的汤搁下,“陪朕一块用些。”

    “我不想吃了。”凤婧衣懒得动弹,一脸地不情愿。

    夏候彻见拉不动,便直接将人抱起放到了桌边椅子上,“在金陵见你还能蹦能跳的,现在越发地懒了。”

    “盛京冬天冷得要死,又不怨我。”凤婧衣哼道。

    南唐即便冬天也甚少下雪,虽说也冷,哪里会像盛京冷成这般,自己又在南方生活习惯了,到了盛京便受不了这边的严寒。

    沁芳带着人端了晚膳时来,没有平日里的隆重,都是些简单的小菜,布好了夏候彻的碗筷,给凤婧衣也摆了,说道,“娘娘晚膳也没吃几口,这会儿再吃些。”

    夏候彻闻言抬头望她,夹了菜到她碗中,几乎是命令的口气,“吃了!”

    凤婧衣挑了挑眉,并没有动手。

    “几个月一点肉没长,还瘦成一把骨头,安国公见了还不得以为朕穷得连她女儿都养不起了。”夏候彻道。

    凤婧衣抿了抿唇,只得拿起筷子勉强再吃了些,最近每天喝药,一嘴的口味,哪还有胃口吃东西。

    用了晚膳,她早早钻进了被子里,沁芳知道她怕冷,晚上都会拿暖炉放到被子里先焐热了才让她睡。

    夏候彻说是批了一天折子坐得累,自己到了后面泉室泡澡,她便一个人窝在床上,看着苏妙风这几日送过来的书,都是些记载大夏各地风土人情的。

    “看什么书呢?”夏候彻泡了泉出来,一边理着衣袍,一边问道。

    “苏姐姐送过来的,都是一些杂闻野记,比宫里的那些古板东西有趣些。”凤婧衣笑语道。

    夏候彻抿唇点了点头,说道,“静芳仪倒是有心了。”

    苏妙风拿这些给她看,想来也是想她能心情畅快些,不要再一直沉浸在那个早夭的孩子身上。

    凤婧衣闻言抬头望了望,看到站在床边的男人不由愣了愣,换了一身轻软的睡袍,少了平日里的威严冷肃,倒多了几分雍容雅致。

    “看什么?”夏候彻微微皱了皱眉,问道。

    凤婧衣一手撑着脸,笑语道,“欣赏皇上你的英姿,第一次发现你还是有些迷人的本钱,难怪宫里的女人一个个神魂颠倒的。”

    这好像是夸人的话,可听到夏候彻的耳中便让人不高兴了,一把夺走她手里的书卷,问道“第一次发现?”

    敢情以往,她都是把他当什么看的?

    “呃……,我的意思说,第一次发现你跟以往有些不一样。”凤婧衣赶紧解释道。

    “再让朕听到这样的话试试?”说着,拿着手敲了敲她的头。

    凤婧衣摸了摸被敲的头,拥着被子躺下,“小气。”

    夏候彻把书放到桌上,回来躺下便习惯性地将人勾入怀中搂着,“说谁小气?”

    “我小气,我小气。”凤婧衣连忙笑着道。

    夏候彻倒没有再紧追不放,躺下沉默地望着帐顶许久,低眉问道,“素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

    这一次毕竟错不在她,又委屈了她这么久,总想着给她什么补偿一下,却半晌想不出她究竟会喜欢什么。

    凤婧衣微仰着头,笑着哼道,“别说的我要什么你就能给什么似的,我要当皇后,你也能给吗?”

    夏候彻微微挑了挑眉,状似认真的想了想,说道,“你若拿得到,又有何妨。”

    凤婧衣愣了愣,抬手摸了摸他额头,“既然没有发烧,你这样煽动我篡夺后位,真的没病吗?”

    “素素,做朕的女人不能太软弱,起码要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他抬手轻抚着她的侧脸,叹息道,“朕可以护你一时,但不可能时时都护着你,知道吗?”

    凤婧衣微微挑了挑眉,有些难以置信,身为一国之君,你这样怂恿妃嫔去勾心斗角,真的没有问题吗?

    有这样的男人,也难怪这宫里的女人也个个都是厉害角色。

    “听明白了?”他望了她半晌,问道。

    “困了。”她眯着眼睛哼了哼,便准备睡觉去。

    可是,温热的薄唇却压了下来,噙住她的唇辗转吮吻,舌尖霸道地探入,忘乎所以地辗转交缠。

    “唔!”她推了推他。

    夏候彻停下动作,抵着他的额头,叹息道,“太想你了。”

    你是太想兽性大发了吧。

    凤婧衣暗道,低头在他胸口蹭了蹭,准备梦周公去也。

    夏候彻低头吻了吻她头顶,长长地叹了口气,明天太后便要回宫了,她一定不会希望这个南唐出身的妃嫔留在宫中,何况还是与南唐皇室牵连甚深的上官家出来的。

    次日,凤婧衣再醒来的时候,夏候彻已经早朝去了,在静华宫休养了一个月了,她也该去清宁宫给皇后请安了。

    她去得稍晚,各宫里的妃嫔都差不多到了,看到她倒显得有意外,也有嫉恨。

    想必,昨晚皇帝宿在凌波殿的消息,早已传到了她们的耳中。

    “钰嫔这就过来给皇后请安了,本宫和郑贵嫔还商量着这两日过去看你呢。”胡昭仪皮笑肉不笑地道。

    “多谢昭仪娘娘挂怀,嫔妾已经大好了。”凤婧衣淡笑回道。

    到底是要去看她,还是想想去看笑话,她再清楚不过了。

    个个都以为她没了孩子,一定悲痛得要死要活,那么皇帝渐渐没了耐心,她受宠的日子也就到头了。

    “人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钰嫔到底是有福气的人,这么快就重获圣宠了,倒是我们这些个,皇上现在怕是看都懒得再看了。”方婉仪笑道。

    凤婧只是淡淡笑了笑,说是大难不死,只怕一个个都恨不得她真的死在湖里吧。

    如此,既能对付了兰妃,她们又少了她这个眼中钉。

    正说着,有宫人宣道,“皇后娘娘到——”

    墨嫣扶着皇后出来,众嫔妃纷纷起身请安,“嫔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都起吧。”皇后落座微微抬了抬手,目光落在凤婧衣身上,笑了笑,“钰嫔也来了。”

    “嫔妾近日未能过来,还请皇后娘娘恕罪。”凤婧衣垂首道。

    皇后笑了笑,笑意却有些寒凉,“出了那样的事,你要好生休养也是应当的,何罪之有?”

    当初她在漪兰殿出了事,过去诊脉的太医都是他派去的,别人不知道,她不会不怀疑,她是早就知道她当初有孕的。

    既然知道,以她的聪慧定然也会知道梅园之事与她这个皇后是脱不了干系的,可是如今她却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样的人,不是愚蠢到极至,便是心深得可怕。

    钰嫔,显然不会是前者。

    她若是质问她,甚至恨她,那都是正常的事,可偏偏这样的平静,反倒让她不安了。

    如果能表现出来的恨和敌意,那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有一种人会表面当作什么都没发生,暗地里却无声无息地谋划着要置你于死地。

    不过,她在宫里这些年什么样的对手没遇过,还能怕了她?

    这宫里还有兰妃,太后,皇贵妃,还有无数双盯着她的眼睛,想要把她上官素踩下去,能弄死她的人多了去了,她又能威胁到她什么呢。

    这么一想,皇后面上的笑意恢复如常的温婉纯善。

    凤婧衣又岂会看不出皇后那一笑的寒意暗藏,然而自己却依旧宛然笑了笑,“多谢皇后娘娘体谅。”

    她当然知道事情背后是皇后的手笔,只是当前的形式,她还不能与他撕破脸而已。

    她既利用了她第一次,保不准以后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她并不介意被人借刀杀人,却不喜这种兔死狗烹。

    或许,真如夏候彻所说,她要想在宫中立足下去,就必须站到那至高无上的位置上去,否则只能是别人眼中的羔羊。

    “明天便是太后礼佛回宫的日子,你们可都别忘了要一起到宫门迎驾的。”皇后道。

    “嫔妾们哪里敢忘。”胡昭仪叹道。

    靳太后一心只想提拔着他们靳家的人,如今回来了,兰妃只会更加如鱼得水,她们的日子又哪里会好过。

    “至于晚宴之事,想必皇贵妃已经安排妥当了,明日有事便不必一早过来请安了。”皇后说着,扶着墨嫣起身,道,“本宫有些乏了,你们也都回去吧,别忘了明日的正事便是。”

    凤婧衣一从嫔妃连忙起身跪安,“嫔妾告退。”

    回了凌波殿,凤婧衣便开始发愁了,靳太后一回宫她的好日子怕也到头了。

    别的人还好说,可是要想扳倒一个靳太后,其难度不亚于扳倒一个夏候彻,真是没一天让人安宁的时候。

    夜里,夏候彻依旧过来宿在了凌波殿,一早起来的时候嘱咐了她几句便上朝去了。

    因着不用去清宁宫请安,她便赖在床上多睡了一会儿才起来用早膳,直到时辰差不多了,方才开始梳妆换衣,刚收拾好了,苏妙风已经过来了。

    两人结伴一道前去承天门,过去的时候,一些妃嫔都已经到了,可是站在这风口上等人,对于她这个人怕冷的人,实在是件折磨人的事。

    午时将近,太后的车驾仪仗自承天门缓缓而入,停在了广场之上,太监高声宣道,“太后回宫——”

    皇后带着她们一众嫔妃跪了一地,“臣妾(嫔妾)给太后娘娘请安,千岁千岁千千岁。”

    马车车帘掀开,靳容华先行下了马车,而后将靳太后从马车上扶了下来,甚是乖巧体贴的样子。

    “难为你们在这冷风口上还等我这老太婆,都起吧。”靳太后扫了一眼众人,淡淡道。

    “谢太后娘娘。”众嫔妃谢恩,方才起身。

    皇后上前与靳容华一起扶着太后往内宫走,问了几句五台山礼佛之事,太后便随口问道,“听说,兰轩的病已经好了,怎么不见她过来?”

    皇后面上笑意僵了僵,转瞬又恢复如常,“是,已经大好了,只是最近出了些事,皇上下旨让她禁足在漪兰殿。”

    靳太后面色有些不悦,侧头扫了一眼,问道,“哀家听说皇帝最近新纳了一个钰嫔,是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