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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为了吃一个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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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家的掌门人其实手头握有不少关于梅之鲟的事迹,光是听听看看分析分析,就知道有这种经历的人哪怕只有二十八岁,也绝不可能养成正常人的性格跟观念...

    却绝没有今天这样彻彻底底得领略过梅之鲟内心的荆棘跟森寒。

    她咬着苹果看着他们的眼神...吓住了之前还无比怨念的李家人。

    “景泰...他是不是也知道这件事?”李敬阳沙哑着声音问。

    “孩子长大了,想知道什么,知道些什么,都不在你们控制之内,现在是不是觉得很沮丧....他之所以为我挡一枪,也不过是愧疚跟羞耻心作祟而已..”

    梅之鲟轻悠悠说完。

    忽然被打断。

    “不是”

    李景龙看着梅之鲟,“他不是....尽管我们家的确亏欠你们家,这点我不可否认,可....你也不能否认....他的确爱上了你...他一开始不知道你的身份....他很痛苦,既想保护你,又想完成国家命令,他一直在挣扎.....”

    梅之鲟盯着他。“你知道?”

    “我知道....我说过...我看过他的日记..那里面有一些关于你的....”

    李景龙双拳紧握,“我说这些不是想让你也付出些什么,只是觉得他一直都没办法也不敢让你知道的事情,你应该知道”

    他脸颊抽动了下,缓缓地:“哪怕你不在乎”

    梅之鲟看着他,偏过脸,语气淡淡。

    “日记在哪?”

    好冷淡的反应。

    李敬阳等人却也没法多说什么。

    情情爱爱的,在他们这些旁观者看来都觉得无关大局。

    哪怕那个人是他们的儿子,孙子。

    到底也不能体会到在那个枪林弹火蔓延的黑暗地带,他是如何在那黑暗坚硬的缝隙里面把握到一点柔软。

    李景龙一愣,“我不知道...我当时看完后怕他发现就将它放回原处...后来我回去那个小屋收拾他的东西,却发现这本日记不见了,还以为是你拿走了...”

    然后他就看到了梅之鲟眉头紧锁,眼里一片昏暗,又很快恢复清明。

    不是她?

    也不是自己。

    那是谁拿走了?

    还是被李景泰自己销毁了?

    李景龙莫名觉得这件事可能很重要,重要到梅之鲟今天过来....

    然而。

    梅之鲟不再多问,只是将吃完的苹果芯扔在了垃圾桶里,抽出纸巾擦手,然后转身走向大门。

    “接下来你们李家不要动,跟当年一样就可以”

    “这样最好”

    梅之鲟离开李宅,在门口顿了下足,抬头看天。

    天那样蔚蓝,风轻飘飘的,她阖上眼,很多沉重又充满血腥味的记忆纷至沓来...

    噶擦。

    噶擦。

    噶擦。

    很有韵律的声音打乱了她的思绪。

    什么鬼?

    再睁眼,看到了坐着折叠小板凳吃薯片的人。

    那背影特别熟悉。

    窝在车子跟树之间...

    身高腿长却蹲着吃薯片,一片接着一片,噶擦噶擦噶擦....

    毫无女神总裁形象压力。

    梅之鲟看着半响,抽了抽嘴角,还是走过去。

    “小板凳,还带薯片....很有准备”

    楼帘招抬头,有些欢喜,又挑眉哼道:“你又许我进去..那我只能在这里等...难道还干等?当然得拿一些零食消耗时间”

    特别理直气壮。

    爱吃零食就爱吃零食...桀~~

    梅之鲟瞧着她,忽然笑了。

    “那继续蹲着?”

    当然不。

    楼帘招起来...

    忽然两腿一酸...

    径直往梅之鲟身体一扑,好死不死一只爪子刚好按在了梅之鲟的柔软上。

    梅之鲟默默看着她,楼老板悻悻收回手。

    额...真不是故意的..

    好吧..抓肩膀跟抓那里,她当然选择手感好的地方啊。

    ——人之常情嘛。

    楼帘招看看天色,目光一闪:“还早...咱们走一走吧”

    梅之鲟不置可否,两人并肩而走...

    阳光正好,两旁树木参天。

    碧绿就在眼前。

    光影在两人平行又偶尔交错的浅影之间穿梭...

    “楼帘招,你不问吗?”梅之鲟忽如其来说着。

    “问什么?”楼帘招心里咯噔一下,不好,有陷阱!

    “你想知道的...”

    “我今晚可以去你家睡吗?”

    “.....”

    梅之鲟横她一眼。

    楼帘招便是摸摸下巴,试探性问:“所以,你肯说?”

    “要看你问什么”

    你特么这不是废话。

    好吧...机不可失。

    “李景泰,你跟他什么关系,还有你过去勾搭的姘头,情妇,情夫,野汉子都有谁....”

    关注重点还真是明确啊。

    就不能问问她在蛇窟做过什么,这些年又做过什么?

    “怎么,你要算账吗?”梅之鲟眼波流转,顾盼生辉。

    楼帘招心不在焉了,哼哼唧唧:“是啊,算在你身上”

    说着还意味深长得扫过梅之鲟的身....

    后者淡定如山。

    “恩,那你加油啊”

    听听,这话,这语气,特别敷衍....

    分分钟都让楼帘招想到每次其实被彻底吃干净的都是她....

    “你别得意,总有一天...话说,李景泰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今天来李家不是为了跟李家父子瞎比比的吧。”

    楼老板还是耿耿于怀这事儿。

    她总觉得梅之鲟今天来李家...绝不会是为了公事。

    “为了吃一个苹果吧”

    “嗯?”

    “在蛇窟那些年里...有一年圣诞夜,他当了我的副手,配合我杀了一个任务目标....在那个房间里,我看到了很丰盛的圣诞大餐,大概是因为看到了那个倒行逆施的毒枭跟他家人的全家福照片....我就说,缺了一个苹果,后来我跟他就分散开来躲避那些下属的追杀.....其实那一次我将他列为副手,也不过是想引出背后一些人而已...他回来的时候受伤了,被人伏击的...我达到目的,他却给了我一个苹果”

    梅之鲟恍惚想起那个时候,异国他乡,泛着鱼腥臭的隐晦巷子里,那个捂着肚子的青年笑得勉强,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苹果。

    手头沾着血。

    说,圣诞快乐。

    “那你当时.....”楼帘招心里发酸,很酸,还有些害怕...

    一般情况下,女孩子被这么对待,都会...

    “我啊,用枪打爆了那个苹果”

    “.....”

    奥,她忘了梅老师不是一般女孩子,更不是在一般情况下。

    梅之鲟眯着眼,神情懒散:“从八岁开始,我连生日都不过了,何况圣诞,他再拿乱七八糟的东西浪费我耐心,如果不是当时他还有用,我会一枪崩了他”

    “后来他就老实了”

    “再后来...他就死了”

    梅之鲟双手负背,踱步而走,眉眼如画却不留任何绰约光影,行走中孤直而冷。

    “我杀不过不少人...无辜的,不无辜的,有时候杀人只是一个命令,或者某个计划步骤,旁人的命于我而言没有多少值得考虑的价值...但他...或许大多数人都这样,不管多坏,但凡一个人对你好过,你总是记得的...我不喜欢这种感觉”

    “不欠他的命,但欠他一个苹果,所以今天吃了他一个”

    她步子忽然一顿,看向楼帘招。

    没等她说话,楼帘招就迅速得说:“不用问,我不怕!而且我绝对不会那么抠,只送你一个苹果!并且也不会死那么早,日后你想吃什么尽管找我,就是榴莲也随你挑!”

    绝不会让你吃祭品...

    梅之鲟的手却忽然勾了她的腰,不由自主或者很乐意得,楼帘招搂住了梅之鲟。

    后者的手往上,钩住了楼帘招的脖子,将她的头往下拉,贴着她的耳朵轻轻说.....

    “有人”

    一瞬间...

    砰!

    子弹击中两人往两边弹射的空间位置,然后再击打在粗大的白樟树上。

    林中有狙击手!

    刷!

    梅之鲟一个弹闪,到了灌木丛后,解开外套,从内兜里拿出一把精巧的□□。

    砰砰砰!

    接连三颗子弹落在这灌木丛中,击打飞许多草叶碎片..

    然而,没人。

    占据高位的一个狙击手,将□□的瞄准点往旁边扫...

    砰!

    额头一点红,人倒下。

    “005被击毙,在7点钟方位”

    对讲机里面传来声音,其余狙击手迅速将枪瞄准梅之鲟的位置...

    砰!

    又一个倒下。

    3点钟方向。

    楼帘招握着□□,朝对面的梅之鲟甩了一个眼神。

    梅之鲟一笑。

    刷!

    两人同时闪离原位,进入林木密集的两边区域。

    当然,子弹也飞快从上头林中射出...

    如果她们慢一点点,现在已经变成了筛子。

    不过现在也差不多,对方的枪火实在密集,也实在精准...

    楼帘招全身心都集中起来...这是她跟梅之鲟的第一次并肩作战,一定要...

    她才刚这么想,在躲闪之中却看到对面林中残影鬼魅,只是两三个呼吸就不见了。

    咦?

    直到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