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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偶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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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玄清门,冷冬岳立即拎着茶叶盒子去拜访明扎穆。

    明扎穆早已知道他一货两卖,把舍利献给了大宋皇帝。见他主动找来,心里憋着火,却不表露出来,不冷不热道:“舍利被人半道上劫去了,你做了什么好事自己心里清楚。这件事再过几天就会传到大祭司那,万一他大发雷霆——你自求多福吧!”

    冷冬岳的脸上焦灼不堪,“明兄,你有所不知,几天前皇帝老儿也查到了这事,朝我索要舍利。”

    “哦。”明扎穆瞧着他,显得半信半疑。心里却道:你这老狐狸实在狡猾,把一切都赖在大宋皇帝头上。

    “皇帝的耳目遍布天下,手眼通天,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查出来的。”冷冬岳满脸懊恼,“我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敢与当朝皇帝作对啊,只能听他摆布。他命我把舍利交给你们,别的不用去管。”

    冷冬岳说得情真意切,说着打开茶叶盒子,里面却是三个瓷瓶。

    “这些血髓丹我根本不敢碰,都还给你们,再赔上五万两银子。”

    瓶子旁,摞着两沓厚厚的银票。

    冷冬岳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金锭,足有五十两,塞给明扎穆,“这是小弟的一点心意。请你在大祭司面前多多美言,我这条小命全在你手上了。”

    明扎穆知道他诡计多端,把一切都推给了大宋皇帝,死无对证,但这锭金子黄灿灿的实在诱人。

    沉叹一声,开口道:“事到如今,确实不能怪你。我这就送信,把实情禀告给大祭司,为你求情,希望他能大人大量放过你。”

    冷冬岳感激不尽,再三拜谢。

    ***************

    冷絮行了近十日,来到镇州盖县。粘上假胡须,化妆成一位中年汉子,找到了孙祥的住处。只说自己是孙祥的旧友,凑巧路过,来看望他。

    打听了一番,得知孙祥父母双亡,仅剩下个舅舅叫赵富贵,便买了些贵重礼物,登门拜访。

    赵富贵见这人带来了厚礼,心内高兴,再三挽留他一起吃午饭。

    吃完饭,两人东拉西扯闲聊着。冷絮不动声色问这问那,终于弄明白孙祥的过往经历。

    到了月底,吃完午饭,尧一鸣对沈姨讲要去乌镇买些日常用品,请她照管疯师叔半日。

    出了山门,尧一鸣在镇上闲逛了一会,到了偏僻处,立即粘上假胡须,化妆成一位中年汉子,来到城南的八方客栈,找到吴掌柜。

    之前命他去彻查冷冬岳,定在月底这天相见。

    两人进了一间客房,吴掌柜从怀中取出一支细竹筒,拔去塞子,从里面倒出纸卷,交给尧一鸣。

    尧一鸣展开纸卷,细细看起来。

    冷冬岳,六盘州旭安县柳集村人,十七年来到玄清门。从一名普通的执事做起,一步步成了灵火堂的堂主。来玄清门之前,听闻是位镖师。经核查,他四月十二日离开玄清门后并未回乡,去了哪无法查实。十七年前,旭安县发生特大洪涝,全县被淹,死者无数,他在家乡已无亲人。

    “我知道事情重大,这是我亲自去旭安县柳集村查的。”吴掌柜道,“柳集村十七年前被洪水淹没,死的死,逃的逃,没留下多少人。后来又经历了几次灾荒,早已物是人非,老住户没剩下几个。我悄悄寻访了很多人,始终无人认得冷冬岳。”

    尧一鸣点点头,心里猜到了八九分。

    金千峰一家四口也是十七年前逃至金牛镇。

    他们都是十七年前离乡逃难,过往都无从查起,真是巧!

    尧一鸣心内冷笑着。杀害金千峰三人的凶手必是冷冬岳无疑!

    冷冬岳与金千峰、金沥陀必是旧相识。

    或许这三人连姓名都是假的。

    十七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让这三人各自逃难,至少金千峰兄弟俩在逃难。

    尧一鸣坐到桌前,蹙眉沉思。

    吴掌柜瞧着,也一声不吭,静静看着他。

    尧一鸣想不出结果,无意中瞥见手上戴着的融神戒。

    融神戒!

    浑身一激灵,似茅塞顿开,难道与融神戒有关?

    但金千峰为何不把融神戒当作宝贝,而是让金荷天天戴着。

    金千峰与金沥陀在金牛镇显然想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与世无争。莫非两人都已看破江湖厮杀,看透了一切,都把财物看得极其轻淡?

    或者两人根本不知道这是融神戒。

    不管怎么讲,冷冬岳是位极其危险的人物。就算他不会对金荷姐妹俩下手,也要对他时刻提防。

    “冷冬岳的来历非常可疑,他的过往是个迷,而且极不寻常。”尧一鸣轻叹一声,无可奈何,深深地看向吴掌柜,“你若能查清他的底细,便为厉宗立下了大功!”

    吴掌柜赶紧道:“我会命人想方设法探查。一有消息,便在大门对面的墙上留下暗记。”

    说着在手心画了一个符号。

    尧一鸣瞧着点点头,“好,希望我们能走好运。”

    又讲了几句,离开了八方客栈。在一个偏僻处撕下假胡须,恢复了原本的模样,买了些日用品,便返回玄清门。

    刚到山脚下,远远望见室友曹进与五个人从一旁的小道上走来。这些人都是一零二小院里的,都算自己的室友。他们都背着包袱,显然也是到镇上买东西的。大伙半个多月没见,顿时亲近起来,一边热情寒暄,一边嘻嘻哈哈走进山门。

    走了一会,到一个岔路口,迎面走来两位女子,一个是金荷,另一个是金荷的好友秀珠。

    “快瞧,她就是玉玲真人的亲传弟子金荷,芊灵峰第一美人!”曹进小声道,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

    几人都不觉停下来,眼含神采,痴痴地看向金荷。

    尧一鸣见到金荷的一刹那,心内一颤,以前的种种情形一股脑冲上心头,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我对天发誓,决不食言!放心吧,保证去娶你,真娶!”

    “最迟到七月底,保证到你家,送上聘礼,风风光光娶你!”

    “你不能忘了我!不准你忘了我!”

    ……

    顿觉脑袋懵懵的,站在路旁呆愣住,雕塑一般。

    金荷自从变成大美人,早已习惯了别人对自己痴迷的眼神。见他们这种神情,心内连连暗笑。但一瞥见孙祥,仿佛心灵深处的涟漪被人触动,心头忽地涌出莫名的亲近感。

    他身上有股熟悉的气息,非常非常熟悉,仿佛是多年的好友!

    怎么会有这种感觉?金荷诧异无比,心内震撼着,不觉看向孙祥。

    见两人走近,曹进故意道:“两位师姐是去哪里啊,要不要我们护送?”

    众人顿时哄笑起来。

    见被他调戏,秀珠立时停下脚步,恶狠狠瞪着曹进,“少在这油腔滑调!你们一个个的,见到小师姐这么漂亮,起了什么歪心思!我知道你叫曹进,在去年的年考中是我的手下败将,是不是还想讨打!”

    说着凶狠地举起拳头,做出一副要打人的姿态。

    曹进立即抬起胳膊挡住脑袋,“你是我的姑奶奶,饶命啊!”

    众人哈哈大笑。

    秀珠与金荷也轻笑起来。秀珠又瞪曹进一眼,仿佛得了胜,带着金荷继续往前走。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对他有一股挥之不去的熟悉感?这种感觉如此浓厚,贯彻周身,金荷心内莫名其妙,不觉回过头瞧向孙祥,仿佛恋恋不舍。

    两人擦身而过。

    四目相对。

    孙祥依然愣着。

    她不会认得我,永远不会,我也不能与她相认。尧一鸣心底涌出浓浓的伤感。

    见两人走远,曹进对孙祥道:“金美人一直在看你。我长得这么玉树临风,她怎么不多看一眼。”

    大伙都笑起来,一个道:“谁叫你调戏人家。”

    另一个道:“你的姑奶奶走了,哪天带我们去认认亲。”

    大伙顿时笑得东倒西歪,一边说笑一边朝尘影峰走去。

    裴迩汗押送舍利失败,带着众人回到了灵族,把发生的一切细细禀告给大祭司。

    “那身银甲,定是传闻中的‘银磁混元甲’,大宋皇帝二十年前在仙墟里获得,可小如芥子。平常藏在百会穴*里,对战时只须心意一动,神甲便遍布周身,坚不可摧。”

    “那人手中的银枪,定是‘银磁霸王枪’,与银磁混元甲是一套。”

    裴迩汗又懊恼又沮丧。

    明扎穆已传来密报,讲明舍利早已被大宋皇帝盯上,冷冬岳无奈之下只能听从皇帝的安排,身不由己。他已经退还了血髓丹,再赔上五万两银子给自己赎罪。

    大祭司气得咬牙切齿,立即召集众位长老商讨对策,恶狠狠道:“这个冷冬岳分明拿着舍利投靠了大宋皇帝,如此卑劣,敢戏耍我们,真该千刀万剐!”

    堂中的一众长老也怒火中烧,一个个火冒三丈。

    “汉人都是山里的狐狸,一个比一个狡猾!”

    “我们何时吃过这种哑巴亏,杀了冷冬岳!”

    “连他儿子一起杀!”

    ……

    群情激奋,堂中一派嗡嗡声。

    待谩骂声平息,一位青衣长老道:“与舍利相比,其它都是小事。我们不能意气用事。杀了冷冬岳于事无补,反而会让大宋皇帝面上难看,惹他报复。现在舍利被大宋皇帝抢去了,我们要想办法弄回来。只要有一丝希望,就该试试。”

    一个急道:“能有什么办法,大宋皇帝怎么会交出舍利,根本不可能!”

    这句话戳中了各人的心坎,堂中顿时一片沉默。

    过了片刻,青衣长老道:“确实没有好办法。干脆——我们直接去要!”

    这话一出,众人都惊诧万分,一双双眼睛齐齐看向他。

    大祭司微微一愣,想不到他会这么讲。

    “大宋与蒙匈连连开战。现在蒙匈四处找盟友,去年还来拉拢过我们,想一举围歼大宋。我们干脆与大宋皇帝讲明,只要给我们舍利,就与他结盟!”

    “舍利再珍贵,也比不上江山社稷。”

    堂中又炸开锅,众人交头接耳,一派议论声。

    “与大宋结盟,便是与蒙匈为敌,这事要慎重啊。”

    “就算大宋皇帝同意,也要在暗中结盟。”

    ……

    大祭司听着众人的议论,面色沉凝,开口道:“六长老说的对,什么都没舍利重要。只要能索回舍利,结盟就结盟!蒙匈离我们那么远,中间又隔着大宋,他能把我们怎样,我们怕他什么!”

    “有了舍利,只要上神能夺舍成功,我们就是天下的霸主!”

    众人纷纷点头,兴奋道:“到了那时我们谁也不用怕,什么蒙匈,什么大宋,统统踩在脚下!”

    堂中顿时一阵哈哈大笑。

    大祭司也面色兴奋,“我亲自去找大宋皇帝,过几天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