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8无门

作者:楚千尘顾玦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剑来渡劫之王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一念永恒

一秒记住【墨客小说网 www.mksxs.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明天我去一趟国公府,让娘可以先准备一下了。”楚千尘的脸贴着顾玦的肩,让她的声音听来闷闷的。

    顾玦一手揽着她的纤腰,问道:你可想好了,由谁和沐哥儿说?”

    楚千尘从他怀里抬起了头,鬓角因为方才的耳鬓厮磨有些凌乱,小脸上迷迷糊糊的,似乎有些懵。

    “你们不打算告诉沐哥儿吗?”顾玦再问。

    楚千尘:“”

    楚千尘默然不语,她其实没想过这个问题,也一直逃避去想。

    她总想着楚云沐年纪还小,又偶尔自欺欺人地告诉自己,和离的事还有的拖,等以后再说,直到今天被顾玦说破。

    有的事终究是要面对的,他们也不可能把楚云沐一直关在家里,不让他和外人接触,无论是他是男孩,还是女孩,都终究要直面这些风风雨雨,以及随之而来的闲言碎语、指指点点。

    面对顾玦,楚千尘当然不会敷衍他,坦诚地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她甚至没试探过楚云沐,沈氏有没有跟他提过,看这小屁孩每天没心没肺的样子,应该是还没说过。

    楚千尘是心疼楚云逸的,前世她十四岁被赶出家门的时候,还会自问:

    为什么她的亲人要这么对待她?

    为什么她会出生在楚家?

    为什么别人家的庶女可以平平顺顺地过了一辈子,而她却沦落到那个地步

    那时候的她只知道自怨自艾,直到后来,经历了很多,看了很多,她才学会了释然,学会了放下。

    归根究底,也是因为那时候她有了更值得珍惜的东西,她变得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俯视曾经的家族。

    可是楚云沐才六岁而已,他还太小,也无法理解很多事,他恐怕也不一定能明白父母为什么要和离,为什么他不能像别人家的孩子一样家庭和睦,长大后继承家中的爵位

    成长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是这样,顾玦是这样,楚云逸是这样楚云沐也会是如此。

    楚千尘又用额头去蹭他的肩,觉得自己运气真好,前世今生,都遇上了他,有他陪着她。

    顾玦眷恋地在她发顶吻了一下,道:“我来说吧。”

    楚千尘再次抬头,微微睁眼,先是一怔,然后愉快地笑了,点头:“好,就交给王爷吧!”

    王爷做事,她最放心了。

    她不吝于自黑:“我就会吃喝玩乐,还是王爷会说话,会调教人。”

    前一刻,她还在为楚云沐发愁,而现在,她又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楚云沐这臭小子够幸运了,不是什么人都能有她这个姐姐和王爷这个姐夫的!

    顾玦被她逗笑了,忍不住凑趣道:“会吃喝玩乐还不够厉害吗?”

    “厉害!”楚千尘煞有其事地点头,莞尔一笑,“人各有所长嘛。”

    “你去吧,我给你做好吃的!”

    楚千尘撒娇又卖乖,顺便还奉上了贿赂,这才把顾玦哄走了。

    宸王府中,楚令霄下狱的事并没有激起太大的涟漪,但这个消息在永定侯府却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太夫人终于知道了楚令霄被关起来的消息,整个人呆若木鸡。

    这段日子,楚令霄为了找髓香脂奔波在外,时常好几天不回侯府,因此他昨夜没回来睡,太夫人也没在意,没想到楚令霄竟然再次下狱了。

    太夫人心慌意乱,想寻人去打听一二,但是,她一连几天给好几府邸都递了帖子,对方都找借口回拒了她去拜访。

    太夫人忍不住想起了她刚嫁进楚家那年,那是楚家还辉煌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出门不说人人逢迎,也至少不会躲着她。

    就算后来,楚家没落了,但是还有穆国公府这个亲家在,太夫人在外头也是被人恭恭敬敬地称一句老夫人的,而现在别府对楚家都是避之唯恐不及。

    太夫人心里也是明白的,恐怕是因为沈氏把嫁妆都搬走了,所以,别府都认定了沈氏要与楚令霄和离,这才完全不搭理自家了。

    太夫人既怨沈氏,也怨穆国公府,可她不过一个妇道人家,次子现在也重伤未愈,她实在没别的路子了,只能去国公府求人,却是白走一趟,沈氏没有见她。

    无般万奈之下,太夫人就给宫里递了帖子想求见楚贵妃,结果又是一桶冷水浇下,连楚贵妃都没见她,只派了她的亲信于嬷嬷来了一趟侯府。

    “见过太夫人。”于嬷嬷皮笑肉不笑地施了一礼。

    她是宫里的嬷嬷,对楚家也没什么旧情,因此说起话来也不需要太多顾忌:“贵妃娘娘最近很不容易,她也不求楚家帮什么忙。”

    这句话宛如在太夫人脸上甩了一巴掌似的,就差直说,楚家所作所为在给贵妃添乱了。

    楚贵妃也的确是这个意思,她平日里也没少在于嬷嬷跟前抱怨,说娘家是一点都帮不上忙,还尽给她添乱。

    于嬷嬷叹了口气,又道:“太夫人,奴婢也知道您一片慈爱之心,可是贵妃娘娘也是您的女儿,二皇子殿下是您的外孙,您也疼惜疼惜他们吧。”

    其他皇子的外家都能帮衬上外孙,也就楚家了,楚令霄被流放夺爵了一次还不够,现在又被皇帝关进天牢去了,这让二皇子出去怎么抬得起头来,还怎么夺嫡!

    太夫人:“”

    太夫人哑口无语,方才刚听闻于嬷嬷来时,她还想着让对方给贵妃传话,怎么也帮帮楚令霄,现在却说不出口了,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于嬷嬷自然看出了太夫人的脸色变化,心道:知道礼义廉耻那还好,就怕是为了儿子什么都不顾,要死要活的,那么闹大了连累的就是贵妃与二皇子的名声。

    于嬷嬷在心里斟酌了一番,收了那种阴阳怪气的语调,正色道:“太夫人,哎,不是贵妃娘娘不想帮忙,娘娘和二皇子殿下是真的难啊。”

    “最近皇上病着,龙体每况愈下,皇上如今不喜太子,他病得越厉害,就越是忌惮太子篡位,这本来是二皇子殿下最好的机会,这两个月来,贵妃娘娘一直小心翼翼,谨言慎行,不敢犯错,既怕自己做错什么惹皇上不快,又怕皇后下绊子,没想到却被楚大老爷坏了事,皇上还为此迁怒了二皇子殿下。”

    楚贵妃这次是真的气坏了,还在于嬷嬷跟前恨恨地表示过,说楚令霄死了活该,他死了,反而可以让自己与二皇子少了个把柄。

    至于这些话,于嬷嬷就不方便说了,否则将来楚贵妃与太夫人母女和好了,倒霉的就是她了。

    于嬷嬷打了太夫人几棒子后,又开始抛出了甜枣:“太夫人,贵妃娘娘也帮不上别的,不过,您要是想见楚大老爷,贵妃娘娘倒是可以帮着打点”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太夫人也没别的选择了。她真的无人可用,沈氏不见他,次子伤着,两个庶子都在装死,楚贵妃已经是她最后的依靠了。

    见太夫人配合,于嬷嬷也松了口气,当下就陪着太夫人去了一趟刑部天牢。

    太夫人如愿见到了楚令霄。

    这也是太夫人第二次来天牢了。

    这里的空气一如去年般阴暗潮湿,弥漫着一种不可言说的气味,让太夫人闻之欲呕,心疼长子遭了罪。

    楚令霄被单独关在一间牢房里,二月的牢房阴冷异常,冻得他瑟瑟发抖。

    他被杖责过,头发和衣袍都凌乱不安,好不容易胖的那一圈在短短几天中又瘦了回去。此刻他有气无力地歪在破旧的草席上,臀部剧痛。

    “娘!”看到太夫人时,楚令霄仿佛看到了救星似的,一把抓住牢房的木栅栏,臀部的伤因此被牵动,疼得他倒抽了一口冷气,五官扭曲,“您救救我吧。我是无辜的!”

    在牢里的这几天,楚令霄越来越害怕,牢头给他送饭时,曾唏嘘地提过几句,让他现在有的吃就多吃一点。

    他还听到过两个狱卒在交头接耳地私议这件事,说这次皇帝暴怒,他多半会被问罪,而且罪名不小。

    太夫人心疼儿子,忙问道:“令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长子才刚从幽州回来,他的差事也到手不久,怎么就闹到要下天牢呢?!

    于是,楚令霄语无伦次地把关于髓香脂的事说了,强调道:“娘,您一定要帮我啊!”

    “娘,我在这里简直生不如死,他们给我吃的都是馊饭,还打了我三十棍,说下次提审时还要打。”

    “您得设法通通路子,救我出去啊,否则我怕是要折在这里了”

    说话间,楚令霄的眼睛都红了,含着泪光,连抓着木栅栏的双手都在微微地颤抖着。

    他已被杖责了三十棍,简直去了半条命,尤其是那条瘸腿,简直钻心得痛,如果再打三十棍的话,他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熬过去。

    看着楚令霄这副悲惨的样子,太夫人的心像是被揪住似的疼。

    人活一世,最惨的就是白发人送黑发人,更何况,她一向最疼爱的就是这个长子了。

    长子就是她的命根子!

    “令霄,苦了你了。”太夫人说着说着就哽咽了,“娘也想帮你,可是娘去求阿芷却进不了国公府的门,贵妃也说无能为力,说二皇子为了你被皇上斥责,自身难保”

    太夫人说着,两行泪水就溢出了眼眶,自眼角往下滑,拿帕子擦着泪,擦完,泪水就又滑下来了,以泪洗面。

    她想着这一个月来两个亲生儿子都遭逢剧变,想着过去这几日求助无门,心里就更苦了:这世人都是落井下石多,雪中送炭少,连贵妃都指望不上,自己还能指望谁呢。

    楚令霄脑子里也乱极了,惶恐,不安,焦虑,烦躁,各种负面情绪在脑子里团成一团。

    他觉得喉头有种近乎窒息的感觉,他再也不想被流放了,幽州简直就不是人住的地方,他更不想在京城丢了性命。

    他还不想死,他想活下去!

    好死不如赖活着,活下去才有希望。

    他咬了咬牙,先谨慎地看了看左右,见这里没有外人,就提议道:“娘,实在不行的话,你就去找康鸿达对了,让逸哥儿去找康鸿达!”

    楚云逸是他的儿子,做儿子的,理该救他这个父亲,这是天经地义的!

    对,没有父,何来子!

    太夫人犹豫了一瞬,又用帕子擦了擦眼泪,一双眼睛哭得又红又肿,最后点了点头:“好,娘会帮你的。”

    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长子去死,长孙也就是受两年委屈,却能换回他爹的一条命!

    这是值得的。

    太夫人在心里告诉自己。她又跟楚令霄说了一会儿,叮嘱他照顾好自己,还把她带来的几盒点心送进了牢房里。

    后来,狱卒不耐烦地来催了,太夫人只好依依不舍地走了。

    当太夫人回到永定侯府时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她简直身心俱疲,浑身的精气神像被抽走似的。

    她坐在罗汉床上,一边揉着眉心,一边问王嬷嬷:“账上还有多少银子?”

    “五十两。”王嬷嬷为难地说道。五十两其实等于没有。

    太夫人的头更疼了,这段日子,饶是她再怎么缩减开支,银子还是跳水似的下跌。

    她深吸了一口气,又道:“去把地契拿来。”

    太夫人舍不得卖京城的商铺,地段好的商铺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决定还是先卖一些良田,凑点银子试着去通通路子。

    别的且不说,天牢那边肯定得塞些银子,否则长子就得日日吃馊食。

    王嬷嬷赶紧去拿了一个木匣子过来,匣子里放着厚厚的一叠契纸,从中取了几张,然后又吩咐大丫鬟去把大管事叫来。

    然而,大管事还没来,刘氏与楚令宇就先赶来了荣福堂。

    这还是楚令宇自从被打瘫后,第一次来荣福堂,还是被人用肩舆抬进来的。

    这要是刘氏一个人来的,荣福堂的下人还敢拦她,可一看楚令宇也来了,谁也不敢拦了。

    楚令宇已经在榻上躺了一个月了,下肢到现在都没知觉,大夫请了不知凡几,补药吃得更多,以致他还胖了不少。

    人胖了,眼神却变得阴鸷了,就像是阴暗里的胖老鼠似的,当他死死地盯着一个人时,令人不寒而栗。

    此刻,太夫人就是这种感觉,被楚令宇看得心慌慌的。

    “娘,你这是要变卖家产吗?!”楚令宇声音冷得几乎能掉出冰渣子来。

    他一看到旁边的那些契纸,就猜到了太夫人想干什么。

    不等太夫人回答,楚令宇就神情坚定地否决道:“不行,绝对不行。”

    “哼,去年大哥获罪,府里为了救他,已经花掉十万两白银,这次他回京,也花了银子打点锦衣卫,现在大哥又获了罪,凭什么还要花家里的银子!!”

    “这公中的银子是永定侯府的,我也有份,不是大哥一人的!”

    这一刻,楚令宇心里是恨极了,既有对楚令霄的恨,也有对太夫人的不满,那种滔天的怒意宛如海上的巨浪般涌了上来,快要将他吞没。

    与此同时,他心里又有种痛快的感觉。

    活该,活该楚令霄下狱!

    楚令霄为了一个差事,就把自己这个亲弟弟害得半死不活的,最好楚令霄也瘫了,尝尝自己受的苦,体会一下自己遭的罪!

    楚令宇觉得就是楚令霄死了,也难消自己心头之恨,毕竟自己已经被他害得瘫了。

    在请了那么多名医后,楚令宇对于自己的伤近乎绝望。既然他的这辈子都被楚令霄毁了,他又怎么会允许太夫人拿公中的银子去救楚令霄呢。

    太夫人好言相说:“老二,你大哥是被冤枉的。”

    “田地就是现在卖了一些,以后也可以再买回来的。”

    “你们可是血脉相连的亲兄弟啊,要互帮互助,难道你忍心看着你大哥去死吗?”

    太夫人人,试图动之以情,然而对于楚令宇来说,什么血脉相连的亲兄弟,什么兄弟互帮互助,他都听了好几遍了,不想再听了。

    楚令宇再次道:“不行,我不同意卖地。”

    楚令宇冷冷地嗤笑了一声,越说越不甘:“娘,我都瘫了,想吃点补药,您都说公中没钱,让我少吃点,现在倒是有钱了?”

    “楚令霄是你的儿子,我就不是你儿子吗,我是捡来的吗?!”

    楚令宇发出连声质问,这些话藏在他心里很久了,他的母亲就是偏心大哥。

    旁边的刘氏也跟着附和道:“没错,母亲,您看看,夫君都伤成这样了,连药钱都不够了,家里怎么还能再拿钱来救大伯呢!”

    “而且,大伯之前还偷了家里的地契、房契去卖,简直就是败家子,可您也没追究,这也太不公平了!”刘氏的这口气也憋了很久了,觉得这次一定要说个清楚明白。

    太夫人狠狠地瞪了刘氏一眼,觉得就是刘氏在上蹿下跳地挑拨他们母子的关系。

    “老二,你这说得什么话!”太夫人被次子的最后一句话说得难受极了,眼眶中又浮现了泪花,抽泣道,“你当然是我的儿子,是我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可你大哥也是,你们兄弟俩都是为娘身上掉下里的一块肉,娘心疼你,也心疼你大哥。”

    “令宇,我刚刚去天牢看过你大哥,你是没看到他的样子啊,被杖责得奄奄一息”

    太夫人还再想劝,但是楚令宇却不想再听了,没好气地打断了太夫人:“娘,你不用再说了,我不同意。”

    楚令宇可不同情楚令霄,不就是被杖责了几棍吗,又死不了!

    想到自己的腰骨被楚令霄派人生生打断,楚令宇眼中又翻涌起深深的恨意,那股深到骨髓里的恨意仿佛往太夫人的心口捅了一刀似的。

    她不懂她的两个儿子怎么会闹到这个不死不休的地步!

    接下来,太夫人也没法再劝楚令宇了,两个庶房三房与四房也闻讯而来,知道太夫人要卖良田,全都反对,七言八语地说个不停。

    荣福堂里,一片嘈杂的喧哗声,吵吵闹闹。

    太夫人一时成为了众矢之的,小辈们虽然不敢直接骂太夫人,但话里话外都是说她偏心,说她老糊涂了,说她卖祖产会气坏楚家列祖列宗云云。

    最后,楚令宇恨恨道:“娘,要是您非要坚持己见,变卖家产救大哥,那么我们就分家。你把二房的一份家业给我,我们从此再不相干。”

    他的意思很明显了,不仅是要分家,是连太夫人这个亲娘都不认了。

    三房与四房的人面面相觑,对于分家尚有犹疑。他们毕竟是庶出,楚令宇是太夫人的亲子,就算一时赌气说不认亲娘,以后也有转圜的余地,但是庶出就不一样了。

    犹疑之间,就听王嬷嬷一声尖叫:“太夫人!”

    罗汉床上的太夫人此刻神情痛苦地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苍白的脸色隐约泛着死气沉沉的青色,眉头深深地皱在一起。

    太夫人一口气缓不过来,身子就这么软软地往后倒了下去

    “太夫人!”王嬷嬷紧张地又喊了起来,连忙去扶太夫人,“快,快去请大夫!”

    这下,其他人也慌了,屋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因为太夫人的昏迷,侯府里乱了几天,太夫人有心无力,至于楚家其他人是根本不想管。

    可怜楚令霄在天牢里度日如年地盼着,等着,却没有等来太夫人的好消息。

    楚令霄一天比一天心寒,一天比一天绝望,他对太夫人彻底失望了,觉得太夫人弃了他。

    他每天都反复地问那来送膳食的狱卒类似的问题:

    “可有人来看我?”

    “我家里可有送什么东西过来?”

    “这位兄台,我家里真的没人来看我吗?”

    楚令霄不知道第几次问起狱卒,而这一次,狱卒显然不耐烦了,没好气地说:“没!说了没,你听不懂人话吗?”

    “你就死心吧,皇上久等丹药,现在雷霆震怒,你怕是要被凌迟处死,你觉得你家里还会自找麻烦吗?!”

    丢下这句话后,狱卒就冷漠地离开了。

    楚令霄失魂落魄地呆坐在地上,连饭也没胃口吃了,接下来的两天,他整晚整晚地睡不着,连做梦都梦到自己被一刀刀地凌迟。

    楚令霄在天牢里耳目闭塞,对外面的事一无所知,可是楚千尘的消息十分灵通,楚家的这些事也陆陆续续地传到她的耳里。

    “现在,楚家要分家的事在京城各府也传开了。”琥珀也是唏嘘,这还没分家呢,事情已经闹得沸沸扬扬,成了京中的一桩笑话。

    楚千尘并不同情楚家,楚家能有今天,也是他们自己作出来的。

    “分家恐怕也没那么容易。”楚千尘淡淡道。

    果然还是王妃了解楚家人。琥珀点了点头,接着道:“太夫人病倒后,二老爷和二夫人还不罢休,非要分家,三老爷、四老爷他们似乎是在观望着,没表态。”

    “后来,太夫人把族长、族老们请上门了,族长说父母在不分家,最后没分成,但是二老爷发下了狠话,说不许拿公中的钱为大老爷去通门路。”

    “太夫人实在没办法,就想用她自己的私房,结果二老爷又说是太夫人的嫁妆等她百年后,二房也是有份的,凭什么拿他的钱去帮大老爷,除非现在就把钱分了,太夫人可以随意用大老爷的那份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太夫人又被气到了。”

    “那天,侯府又请了回春堂的大夫去给太夫人看诊,这两天又消停了一些。”琥珀唏嘘道。

    楚千尘没说话,一心二用地编着络子,青莲色的丝带在纤长的手指间滑动,丝带在阳光下闪着一层珍珠般的光泽。

    琥珀去给楚千尘倒了杯茶,目光落在楚千尘手指间这个完成了一半的方胜络子上,迟疑地说道:“姑娘,大少爷那边”

    楚千尘慢慢地摇了摇头,又垂眸继续编络子。

    楚云逸才十二岁,本来楚千尘也想护他几年,可是自打楚千凰怂恿他去护驾的事后,楚千尘就改变了想法。小屁孩还是要多经历一点风雨,才不会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既然楚千尘这么说,琥珀也就不管了。

    楚千尘淡淡地说道:“现在这个时候,若是有人告诉楚令霄,他能离开天牢,让他做任何事,他都会愿意!”

    终于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