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不敢(一更)

作者:楚千尘顾玦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剑来渡劫之王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一念永恒

一秒记住【墨客小说网 www.mksxs.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坐在顾玦前方的楚云沐昂了昂下巴,得意洋洋地说道:“姐夫说了,不麻烦!”

    他可是楚千尘的弟弟,姐夫讨好小舅子,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他听戏文里都是这么说的。

    看着骑在绝影背上的楚云沐,楚云逸羡慕得眼睛都快红了,愤愤地又放下了马车的窗帘,他已经完全忘了思考自己是不是在别处见过康鸿达的这件事。

    窗帘挡住了康鸿达的视线,康鸿达心里略有一丝失望。

    他还想跟顾玦说什么,可顾玦今天是特意带楚千尘姐弟三人出去玩的,不耐烦与人应酬,直接说了一句“失陪了”。

    也不管康鸿达什么反应,顾玦就拉着缰绳转过了身。

    康鸿达左手攥紧了缰绳,依旧看着顾玦,锐利的目光凝固在他的背影上。

    当顾玦完全转过身的那一刻,康鸿达就蓦地出手了,右掌朝顾玦的背后猛地拍了过去

    他这一掌又快又猛,带起了一阵凌厉的破空声。

    康鸿达唇角翘起,勾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结果,顾玦突然动了,他就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反手抓住康鸿达的右腕。

    本书由公众号整理制作。关注vx书友大本营,看书领现金红包!

    也不知道怎么地,他一拉一推,一使巧劲,毫不留情地把康鸿达从马背上拽了下来。

    顾玦出手可谓快、狠、准,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动作。

    康鸿达也是成名已久的武将,无论是骑术与身手都不一般,他立刻在半空中调整了身形,人没有摔在地上,只是落了马,还是靠扶着马背才站稳,否则他已经屈膝摔在地上了。

    虽然没摔,却也掩不住神色间的狼狈。

    这一切实在是发生得太快了,快得后方康鸿达带来的护卫们都来不及反应。

    楚云沐更是看得目瞪口呆,眼睛亮晶晶的,转头去看顾玦。

    姐夫实在是太厉害了!他一定要让二姐夫教他方才那招!

    顾玦随手扶了一把不安分的小屁孩,稳稳地坐在马背上,腰背挺直,气度沉凝,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康鸿达。

    他狭长的眼眸中清清冷冷,没有一丝波澜。

    他一语不发,只是这么一个眼神,就让康鸿达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迫力,似乎里里外外都被他看透似的。

    康鸿达眼神阴沉,他早就不复二十几岁的年轻气盛,自然不会意气用事。

    “几年不见,九爷的身手一如既往,下次我再来向九爷好好讨教一番。”他笑眯眯地打了个圆场,露出一个若无其事的笑容,风度翩翩,仿佛他方才出手不是偷袭,只是来一个小切磋想试试顾玦的身手而已。

    “无论是上次,这次,还是下次,结果都一样。康大人可要一试?”顾玦不骄亦不喜,依旧平静如一汪深潭,仿佛康鸿达连一颗小石子也不如,根本激不起一点涟漪。

    听顾玦提到上次,康鸿达的面色又变了变,差点维持不住笑容。

    他和顾玦是交过手的,就在顾玦十五岁那年,顾玦想去北地,他也想去,他在先帝跟前向顾玦发出了挑战,先帝应该也不希望顾玦去,所以同意了。

    他们就当场比试了一回,结果是,他败了。

    当时在场的人也就先帝与今上,所以知道的人不多。

    想起这段往事,康鸿达仍然意难平,战场上,靠的是人行军打仗的能力,而不是谁的武艺高。

    就算武艺再高强,也不代表这个人在战场上就刀枪不入。

    想着,康鸿达的眼神又沉了三分。

    顾玦在六月时曾重病过一回,玄净道长也占过一卦断定他命不久已。

    但皇帝也并非全然相信玄净道长的,还特意命锦衣卫去北地调查了,确认顾玦两年前在北地的一场战役中确实受过重伤,性命垂危。

    其麾下众将一度在北地以及其它各地广寻名医,锦衣卫花费了不少精力调查这件事,前几日他们从司州带回来一个名医,这个人曾在去年去北地给顾玦看过诊,他说顾玦伤重,犹如油尽灯枯,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顾玦自回京后,甚少露面,康鸿达觉得这件事应该是真的。

    可是,他今日见顾玦神情间带着几分藏而不露的气定神闲,不像有恙,才会忍不住出手试探一二。

    他们方才只是过了一回合的招,康鸿达大概能确定顾玦就算是真的有内伤沉疴,应该也不是马上就要死的那种,到底有没有那个自号名医的乡野大夫说得那么严重,还不好说。

    现在顾玦的伤势不明,面对他的挑衅,康鸿达不敢应战。

    他心里是知道的,顾玦比自己年轻,如果他处于全盛状态下,自己是不可能赢的。

    这一次,是自己偷袭在先,先挑衅了顾玦,若两人真的交手,万一顾玦一狠心,佯装“失手”杀了自己,说出去,顾玦也占了理。

    连皇帝也不能给自己报仇,世人只会说自己作死。

    康鸿达身形绷紧,不接顾玦的话头,笑道:“九爷今日要陪九夫人,我若是再叨扰下去,那也太没眼色了。”

    他笑得风流藴藉,语气中透着几分自嘲的潇洒自如。

    “康大人倒是比从前长进了不少。”顾玦似笑非笑地说道。

    康鸿达的嘴角剧烈地抖动了一下,当年败于顾玦手下的屈辱又涌了上来。

    他的眼眸阴晴不定地闪烁了好几下,然后归于平静,假笑着对黑马上的顾玦抱拳道:“谢九爷谬赞。我就告辞了。”

    楚千尘在一旁冷眼看着康鸿达在那里唱大戏。

    她早猜到了康鸿达不敢。

    当年的康鸿达一无所有,也许有在先帝跟前向王爷挑战的勇气,赌上一赌,而现在的康鸿达什么都有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怎么敢拿自己的命去做赌博。

    哪怕有千分之一,不,万分之一失败的几率,康鸿达也不敢赌。

    康鸿达又翻身上了马,然后驱使马儿转过了身。

    下一瞬,他原本扬起的唇角归回原位,收敛了笑容,原本的亲和力就霎时间烟消云散,整个人变得阴森冷峻起来。他胯下的马匹似乎感觉到主人的情绪,不安地甩着头。

    康鸿达背过了身,自然也看不到楚千尘塞了一个纸包到江沅手里。

    江沅把纸包藏入了袖中,微微点了下头,望着康鸿达的眼神中闪着一抹凌厉如刀锋的光芒。

    顾玦等人又继续出城,唯有江沅不动声色地掉了队,闪身进了一条巷子。

    顾玦一行人一路往西出了城,康鸿达与几个长随护卫则一路往东。

    来到路口时,康鸿达借着马匹转弯的时机,忍不住转头看向了西城门,城门口依旧熙熙攘攘,百姓排着队,顾玦他们已经出了城,看不到人,也看不到马了。

    西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一个男子从他身边擦肩而过,风拂来时,康鸿达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清香,有些像桂香,又夹着些檀香,他没有太在意。

    他身后的两个长随见他面色比之前缓和了一些,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问道:“爷,还要继续跟着九爷吗?”

    要,当然要!康鸿达转头给了长随一个冷淡却锐利的眼神。

    长随唯唯应诺,对着不远处的一个灰衣男子使了一个手势,灰衣男子意会地颔首,然后也急忙出了城。

    康鸿达驱马往右拐去,让马匹慢慢地前进。

    从昨天听闻顾玦回京后,他就派人去盯着宸王府,因此方才听闻顾玦带王妃出了门,才特意来此偶遇,伺机探话。

    可惜,没什么收获。

    无论是顾玦的伤,还是乌诃迦楼的下落

    康鸿达又打开了手里的折扇,一下下地扇动着,默念着乌诃迦楼的名字,同时整理着自己的思绪。

    南昊新帝乌诃度罗这才刚刚登基,本来首当其冲的要务应该是平定国内,再来考虑其它事宜,可是他却急匆匆地派了亲信来京城,还直接代昊国太子向皇帝求亲,实在是太急了,就像是在拉拢什么,又或者说,忌惮什么。

    南昊那边虽然还有三个藩王尚未臣服,但大局已定,这个时候能让乌诃度罗忌惮的人物也唯有乌诃迦楼了。

    乌诃迦楼应该没有死,他暂时下落不明,所以,乌诃度罗才需要与大齐结盟,对抗乌诃迦楼,为的是断其生路。

    顾玦这个人一向桀骜不驯,做事全凭个人喜恶,如果这趟护送乌诃迦楼回昊的差事与他无关,他十有八九不会管对方的死活。

    问题是,乌诃度罗派人伏击乌诃迦楼,肯定是连顾玦也一并伏击了,这就等于与顾玦结下了死仇。

    敌人的敌人就等于朋友,以顾玦的性子,极有可能会把乌诃迦楼带回京城。

    思绪间,康鸿达的眼神又阴鸷了三分,其中又透着几分跃跃欲试。

    若是能找到顾玦庇佑乌诃迦楼的证据,他就能在朝堂上挑拨一二,让那些武将疑心顾玦勾结南昊,把他们拉拢到他这边来。

    只是想想,康鸿达就觉得热血沸腾。

    这些年来,他身居庙堂之高,已经很少有事能让他这般兴奋了,总有一日,他必能看着顾玦倒下,将他狠狠地踩在脚底。

    康鸿达突然就觉得额头有点胀痛,眼睛也晕眩了一下。

    他抬手揉了揉额头,只以为昨夜春宵苦短,所以没休息好,临时改了主意不去十四楼了。

    “回府!”

    他一夹马腹,策马加快了速度。

    突然,他的眼前又是一阵模糊,感觉像是眼前蓦地起了一层迷雾似的,隐约看到前方有人纵马,朝这边飞驰而来

    那马好像一头发了疯的犀牛似的横冲直撞,眼看着就要跟他撞上了。

    他怒骂了一声,拉了拉缰绳,让马右拐。

    他的马受了惊,往右边的小巷子冲去,小巷子恰好有人晾着床单,床单随风飘飘,如一堵墙挡在前方。

    康鸿达再次猛然去拉缰绳,马儿发出受惊的嘶鸣声,两条前腿霎时抬得高高,身躯几乎垂直起来,扭动了一下身体,把康鸿达从马背上甩了下去。

    康鸿达蜷缩着身子,以背落地,又滚了两圈,卸去力道,不想,额头撞上了墙角。

    他眼前一黑,黑暗如潮水涌来,最后一个的念头是,他真不该今天跑出来偶遇,皇帝说得没错,顾玦就是个灾星。

    “老爷!老爷,您怎么样?”

    长随与护卫们紧张地朝昏迷的康鸿达围了过去,实在想不明白他怎么就突然自己策马往墙上撞呢,还撞得这般狠。

    旁边还有一些路人七嘴八舌地围了过来,议论纷纷。

    “这人是怎么了?”

    “明明之前他还好好地在骑马,突然就像发了狂似的,拐到这条巷子里来了。”

    “哎呀,我知道了!他一定是喝醉酒了,喝酒以后骑马最要不得了,前不久不就有个喝酒醉的公子哥骑马撞上了人吗?”

    “我也听说了,把人一条腿都给撞断了”

    这些人议论得热闹极了,完全没注意到一个中等身材、面目平凡的青衣男子混在人群中,看着昏迷不醒的康鸿达,脸上露出一个诡谲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