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回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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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儿我来接你了!

    回家回家

    金灿灿的心语在碧翠阁下方蹦跶起舞着,黛玉揉了把手中的鹦鹉, 眼底浮现起淡淡的笑意。

    宝盖华冠的高马大轿横行在阁楼面前, 水溶从马上利落地翻身而下。

    他英俊的面上难得带上一丝喜悦,看到黛玉下来, 目光里都是闪闪发亮。

    金色的字体在他身边盘旋飞舞着, 每一个大字都蹦跶着雀跃。

    黛玉莞尔一笑, 冲水溶微微行了个礼, “王爷。”

    水溶面色一时柔和了许多, 他稍稍后退一步, 这才轻声开口:“听说林姑娘要出府,我特意来送送。”

    说着, 他又低声补充了一句:“毕竟我们是一道的。”

    水溶省去林府前提,状若无意地加重了“我们”这个词语, 耳根有些微微红了起来。

    黛玉抿唇一笑,只点了点头。

    随着一声令下,小厮们将一个个箱子堆上车轿, 侍女也随之寻好自己的位置, 持剑的侍从在外头守着。

    黛玉打量了会这宝盖华冠的车轿,只觉得十分眼熟。

    看上面浅金的纹案花色, 分明就是自己刚刚上京的时候, 突然出现毛遂自荐的车轿。

    虽然自己从预知梦中得知是水溶下令派人去接,可是现实里水溶倒还没解释。

    想到这儿,黛玉停下脚步,转头看了水溶一眼, 又冲着车轿略微挑眉。

    “这倒是有些眼熟?”

    水溶先是愣了一下,半饷也反应过来。

    自己急着来接黛玉,却忘了这车轿之前是接过一次的了。

    “当、当时。”向来从容冷淡的北静王难得结巴了下,耳根的红色开始往面上蔓延。

    直说我当时就喜欢玉儿了?

    玉儿会不会觉得我很奇怪

    要是玉儿不理我了怎么办

    他头上猛地跳出一连串的赤金色大字,在地上焦急地蹦跶来蹦跶去,一个个速度快地简直让人看不清。

    黛玉只不动声色地吸气,将面上的笑意压下去了些,贴心地接过水溶的话道:“当时王爷就知道我是林府的了?”

    “对。”水溶指尖动弹两下,英挺的眉眼垂了下来。

    他实在是不敢突兀开口。毕竟前世自己直接告白后,黛玉硬生生封锁了七天的院子,直到自己上了战场都没能跨进去一步。

    虽然一开始在院子里也是分两个屋子,可水溶再也不想体验在外头孤孤零零、只自己一人的感觉了。

    黛玉略微抿唇,看着水溶头上金字垂头丧气的模样,面上微微一笑。

    对方的秘密也多着,和自己不相上下。这会儿她只是稍稍狭促,反正水溶的心语,自己已经知道了。

    想起那一片片的金字,黛玉也低头咳了一下,觉得面上有些发热。

    “林姑娘这会儿想去哪?”水溶不再纠结前面的话题,目光中带出一丝期待。

    他指尖随意比划了下,像是随口提了几个名字,漫不经心道:“北苑、梅花府、朱兰楼?”

    而他头上的金字吧嗒吧嗒跳跃着期待:

    每一处我都派人打扫过了

    全部都是玉儿的!

    玉儿想去哪儿都可以

    这些金字围绕着黛玉跑来跑去,就像是等着夸奖似的。

    黛玉却早有目的地,她只是微微笑道:“去林府。”

    水溶俊朗的面上顿了一顿。他这才想起来林府迟早要入京,自然是有府邸准备。

    他尽量泰然自若地点点头,就像刚刚的提议不过是随口一说,只示意黛玉上轿。

    而紫金色的字体从他头上直直跳下,一个个倒在地上开始装死。

    我准备了那么长时间的惊喜啊

    不知为何,黛玉总觉得在那一动不动地字体上面看到了一丝委屈。

    她弯了弯眉眼,借着侍女的搀扶上了车轿。

    等她从帘子看去时,就见水溶利落地翻身上了前方的一匹赤色大马。

    他姿态熟练,脚上只微微用力,动作干脆又漂亮。

    修长的双腿在马上勾勒流畅的肌肉线条,挺拔的背部直立,墨发随风往后扬起。

    水溶没有回头,只是微微抬手示意,浩浩荡荡的车轿就随着他一道往前。

    荣国府的人往前不敢阻止,一个个都呆呆站在原地,看着面前车队如同长龙般一路横扫前行,阵仗不凡声势赫赫。

    车轿就这样出了荣国府,前方阔亮的蓝天之下,一切都显得亮堂堂的。

    黛玉看着面前水溶的背影,心中微微动了一下。

    她的记忆在翻转跳跃,自己好像见过这个场景。

    仿佛之前也有过一次。在什么地方,什么人,将自己从泥泞中带了出来,是只看着背影就令人安心的存在。

    一排排珠缨宝盖车在荣国府外边集合,接连不断的车轿浑身金漆、豪华不凡、将贾府外边都包围起来。

    荣国府前厅已经是议论纷纷,刚刚流传出来的消息就让他们吃惊了一瞬,这会儿注意到外头新晋郡主的车轿,更是处处低语。

    “郡主怎么会来?难道是前来贺寿?”

    “贾府什么时候攀上这层关系?”

    “这位主儿出身奇幻,想结交都没门道呢。”

    “要我说,此时得罪林家也没什么了,毕竟是要没落。”

    “只要能和郡主搭上关系,那人脉可是实的。”

    宾客们都整整衣摆拉拉袖角,一时有些跃跃欲试,准备给郡主留个好印象。

    毕竟对方圣宠在眷,正炙手可热。

    然后他们就发现,郡主根本没有下轿的意思,而荣国府前去交涉了人,却面色苍白回了来。

    郡主居然前来不是为了贺寿?

    宾客们互相对视一眼,整顿衣摆的手停了下来。安静半饷后,突然有人“嗤”地笑了声。

    贾政听得消息又急匆匆从里面出来时,就听到外头客人的嗤笑声。

    他有些疑神疑鬼地往四周往去,只觉得每个人暗地里都在看自己的笑话。

    对上其他人意义不明的视线,贾政面上就滚烫起来。他只强行扯出一抹笑,略微低着头加快步伐往府外迈去。

    府外车队成排,周围是带刀的护卫,一个个守着严实,贾政连靠近都做不到,只得提高声音问候。

    “不知郡主大驾光临,特来拜见。”

    里面是一片的安静。

    贾政没有得到回应,面上更是红了起来,只觉得背后的目光像是箭一般尖锐,自己面子里子都要丢光了。

    贾珍这会儿也匆匆赶来,学着一道高声问好。

    车轿里,长长的薄烟升起,又像白雾似的缥缈,裹着淡淡的芳香。

    郡主靠在车背上闭目养神,她生得袅娜纤细,瞧着就温柔和平,让人放下心防。

    等听到外边贾珍的声音,郡主漠然睁开双眸,露出里面是与温和外表不同的幽深寒意。

    一旁伺候的宫装嬷嬷按了按郡主的手,目光里都是宽慰,“主子,我们不急于这一时。”

    想了想,那嬷嬷又补充道:“后面传来消息,林姑娘先一步走了。”

    听到黛玉的名字,郡主才收敛了眼里的冷色。

    她面上下意识带出温柔,将胸口的情绪压了下去后,只轻声开口:“起轿。”

    外面一排的侍从哗啦一下收起了刀,各处彩旗再次高悬,一行车队浩浩荡荡开道走远,完全没有理会贾政等人。

    看着车轿毫不停落,贾政面上烫地厉害。

    他心中深怨家人逼走黛玉,这会儿实在是没脸见人,只以袖掩面,快步回了后院再做决策。

    而贾珍却呆立在原地。他们离车轿不算远,能隐约听到风中郡主的声音。

    那是他徘徊不前的噩梦与美梦相交,令他久久不能回神。

    -2-

    宝盖华冠的车轿在路上浩浩荡荡行驶而过,几乎占据了大半条街,引得行人纷纷侧目。

    黛玉只略微掀开帘子一个小角,虽然外头的声音传不进来,不过有小小的心语在蹦跶着。

    这是哪家上京?居然如此声势

    外官不是才开始启程?

    又是一个不能得罪的人家

    在众人瞩目之下,那长龙似的车轿缓缓前行着,最后停留在朱红色大门、有两大狮头的府邸面前。

    金色的牌匾在光下闪闪发亮,上面是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林府。

    远处压抑不住的喧哗声低低传来。

    这时候流言已经传得到处都是,都说林府被拿着错处下狱,怎么还能有这般阵仗?

    一时间,心思活络的人已经开始转过弯来。

    之前早就派人打扫过,管家一早就迎了出来,车轿直接入了林府内院。

    整个府邸是仿照扬州建造而成,黛玉终于回到了自己独自的院子里。

    排排物品被重新分派安装,小厮丫鬟上上下下有规不絮地动作起来,侍从们在外府开始定点巡逻。

    紫鹃端出茶水伺候时,有些奇怪地瞧了水溶一眼。

    这会儿人已经送到了,王爷怎么还不走?

    水溶轻易能看出她的疑惑,却依旧站着没动。

    这还是他第一次进入林府,等到林如海上京,也不知会是什么情形。

    一想到自己还没和玉儿父母直接交谈过,水溶心头倒有些紧张。

    黛玉刚刚从里头出来,就看到一行金色的大字跳到自己面前:

    岳父!将玉儿许配给我,我会一生对她好

    她下意识愣了下,一时没能理解怎么突然蹦出一个岳父来。

    还是水溶看到黛玉,自己低低咳了一声,将满脑子的模拟求亲给撇开。

    他的耳根微红,面上尽量保持着冷静,又忍不住将目光转了过去。

    “这会儿也没什么好招待的,我带王爷四处看看?”黛玉总觉得自己经常跟不上水溶的思路,这会只含笑示意。

    水溶冷静地点点头,自然地起身,而他头上的金字正在开心地蹦跶着:

    玉儿要带我看林府!

    我求亲的成算又高了一层

    黛玉笑而不语,引着他往前走去。

    林府中有巍峨假山从立,楼阁厅殿轩峻。

    花园子里有湖泊景秀、树木山石,还架翠竹秋千,上面缠绕着白色小花藤蔓。

    黛玉一一点过各处地方,指尖在一个小院上停了下来。

    这是之前是黛玉胞弟的院子。当初胞弟还小,可院子早已先备好了。

    黛玉还记得弟弟圆溜溜的眼睛咕噜咕噜转着、白白胖胖的手臂就像是莲藕,看到自己就咯咯咯笑。

    他总是呜呜丫丫地喊着,试图要姐姐抱抱。

    黛玉一直以为弟弟会健健康康长大,会和自己一道上学玩耍。她满怀期待,连带着先天怯弱的身子都好了许多。

    直到胞弟突然就起了高热,药石无医,在刚会喊“阿姐”的时候一病死了。

    想到这里,黛玉只觉得喉口一堵,眼睛热了起来。

    那段时间她也痛得高烧不起,身子再度虚了下去。

    之前一直以为是天灾所致,直到现在黛玉才发现,原来他们一家差点家破人亡,是因为人祸。

    她微微吸气,思绪像是暗流般疾驰而过。

    水溶不知道黛玉为何突然沉默了。他看到黛玉眉心的颦起,心中也焦急起来。

    他直觉现在比战场杀敌还难,在战场上自己可以凭一身武力直取敌营、如入无人之境。

    可这会他却不敢伸手去抚平黛玉眉间的哀伤。

    水溶飞快思索着话题,好半天才试探性地开口:“这儿景色正好,可要来作画?”

    黛玉看水溶面上难得出现的小心翼翼,只点点头,又垂眸眨眼,挥去其中的湿意。

    在预知梦中,她看过幕后之人一次。那人笑起来眉目狭长,就像是蛇一般阴冷。

    虽然自上京到现在,还没在现实中见过。不过总有一天,会为胞弟报仇。

    侍女们将画板拿了出来,各色的颜料排得整整齐齐。又有一连排的大小画笔挂在玉架上,如同山脉层叠起伏。

    “随意取亭中一物来画即可。”黛玉稍稍挽起衣摆,选了个小毫笔。

    之前七巧之节,就有看到水溶心语说为自己画了幅画,只是被鹦鹉毁了。

    他甚至知道画手“四大家”。黛玉想了想,潜意识里认为水溶会作画。

    这会儿水溶看着自己面前的画板,想起自己之前的画作,难得有些心虚。

    可对上黛玉的明眸时,他又坦荡地应了一声。

    没准今天超常发挥画的很好

    他也挽挽袖摆,在一排的画笔中看了一圈,选了个和黛玉差不多的,就大胆下笔起来。

    前世黛玉也常作画,自己只在一旁陪着看她挥笔。

    这还是他第一次跟着黛玉一块。

    水溶下意识看了黛玉一眼。微微垂眸认真画笔的黛玉简直是闪闪发光。

    他心头一动,笔下一重,颜料就混了上去。

    水溶有些紧张地皱起眉梢,在引来黛玉眼神询问后,他一边补救,一边随意开口道:“林府过几天就会上京,到时候流言就会不攻自破。 ”

    黛玉又将注意力放回画上,略微勾唇:“只是上京后,按着礼儿,我们倒是还要去拜访荣国府。”

    “到底她们是长辈,占着天然的优势。”

    水溶谨慎地点点头,这的确是一个问题。

    前世自己一开始并不在意这个王妃,等到后头想讨好黛玉,就一股脑地对她身边的人都好。

    贾府作为黛玉外家,得到许多便利。自己直到后面才发现他们关系并不亲近。

    虽然前世将所有的东西都一一拿了回来,可想起黛玉曾经受过的苦,水溶低了低头,英挺的眉眼闪过一丝杀意。

    黛玉的画笔转出漂亮的一抹,她又接着道:“这时候就要故技重施了。”

    “像是之前散布林府假消息一般,只要让我们这边站着大义,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黛玉将话说出口,才发现自己对水溶是有些不设防,已经能下意识将计谋告诉他了。

    她微弯眼眸,对上水溶视线时,又略微挑了挑眉。

    对面一时金光大盛。

    水溶还是第一次见黛玉这么活泼的小表情,他心里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要是现在在打战,那玉儿一个眼神我就可以直接投降

    黛玉低笑了声,这会儿她已经完成一幅画,转了转画板就将它展示出来。

    那是池中摇曳的一片荷花,盛开着花瓣边缘有略微红色,上面还附着一层淡淡的金光。

    “我画好了,王爷呢?”

    水溶本想问那金光是什么,可这会儿他看看自己面前的画板,心头一下紧张了起来。

    他含糊应了一声,左右动动画板,面色有些紧绷,倒托着他眉目越发冷峻。

    失手了

    玉儿不会嫌弃我吧

    这行金字像是小蚂蚁似的在画板上跑来跑去,透出一股子焦急的劲儿。

    黛玉看他指尖都有泛白,连忙温和笑笑安抚道:“都是随意画画罢了,哪里就要认真。”

    水溶小心翼翼地看了黛玉一眼,这才将画板转过去。

    看到画板的一瞬,黛玉沉默了。

    她之前看水溶紧张,只以为是在自己面前放不开,心中并不以为意。

    这会儿她才发现,水溶是真的不会画画啊。

    画板上是红色的一团,右上角又有绿色的一团,中间还有黑色的线条。

    就像是颜料倒混在画板上,瞧起来是张牙舞爪的混乱。

    可每根线条间又有间隔空隙,看得出画手的用心。

    黛玉想过他画的丑,可没想到会这么丑。

    对上水溶有些期待又藏着忐忑的眼神,黛玉失笑之下,难得有些为难。

    她目光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实在是猜不出来画上是什么东西。

    鹦鹉在两人上方盘旋着,这会儿也扑腾着下了来,盘旋着落在画板上舒展着翅膀。

    它又低头看了画一眼,又看看水溶,毫不留情“嘎嘎嘎”笑了起来。

    黛玉突然灵机一动,她看鹦鹉身上红羽绿毛,又对了对画板,面上带起一抹笑道:“这画的是鹦鹉吧?”

    她越看越像,又鼓励了一句:“倒有四大家的风格。”

    而鹦鹉呆滞了下后,给了黛玉一个不敢置信的眼神。

    它“呸呸呸”了好几下,蹦跶着跳了起来,嫌弃之意溢于言表。

    水溶明显愣了一愣,然后又故作坦然地点点头,漫不经心似的将画板转了回来。

    一行金字委委屈屈地从他头上跳出来:我明明画的是玉儿啊

    作者有话要说:水溶:扎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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