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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天下神明皆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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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落西山,距汴京城十余里的邵山村,没有像往常一样升起炊烟,就连鸡犬鸣吠声都没有。

    直至黑夜降临,邵山村笼罩在一片朦胧的薄雾中。

    “咔嚓”。

    几声枯枝折断的声音打破了村寨的宁静,随后一道火星划破黑夜,篝火逐渐燃烧起来。

    火光之下,几个人的轮廓逐渐显现出来。

    “咳咳,老朽先说几句。”

    这时一个人从阴影中走出来,橙色的光打在她的脸上,可不就是徐娘半老的玉莲门长老陈莹珠。

    她不客气地打断道,“上官掌门,这么着急找我们来,恐怕不仅仅是想简单地说几句吧?”

    上官仪发出人的笑声,道,“陈长老何须对我如此芥蒂,咱们好歹也是。。。‘同盟’。”

    最后两个音节压得极重,伴着忽而吹起的寒风,像是山野鬼怪低吟。

    陈莹珠厌恶道,“区区小宗门的掌门,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

    上官仪那蒙着白雾的眼珠子往周围人身上转了一圈,“与诸位相比,老朽确实差了些,可咱们的目的都一样,不是吗?”

    “目的?你这老头坏得很,每回跑得最快的就是你。”

    边缘走出一个秃子,光头一闪,周围瞬间亮了几分。

    “圆法长老可是在为圆通长老鸣不平?”

    “可不是,若非你这坏老头蛊惑,师兄又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啧啧,老朽以为你们佛门中人至少会讲个因果由来,却不想你们连道理都不讲。”

    “你。。。”

    圆法毕竟还是嫩了些,嘴上功夫没上官仪这老妖精一般的人物利索,只能赌气地退后几步,暗中观察。

    这要是比谈经论道,圆法发誓,就算一百个上官老头也搞不定他。

    上官仪抖了抖袖子,“你们先别急着找老朽理论,如今汴京局势扑朔迷离,正是咱们从中摸鱼的好机会。”

    陈莹珠冷笑道,“咱们?您老人家可别带上我们这些小鱼小虾,高攀不上。”

    上官仪桀桀笑道,“你们难道不想知道‘烛天’的秘密?”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再说话,愤怒的表情瞬息万变。

    “老朽只要那魔族小子,其余事物,任由诸位处置。”

    天罡门长老沈复霍地从阴影中出来,急切地问道,“你连‘烛天’都不要?”

    上官仪高深莫测地抚着胡须道,“不要。”

    “一个魔族的小子,难道会比‘烛天’还重要?”

    “老朽离死不远了,对‘烛天’中的秘密已经没什么兴趣,只想研究研究这些个魔族中人与咱们有何不同。”

    上官仪说完后,被他盯着的沈复猛地打了个寒颤。

    陈莹珠沉声道,“据我所知,‘烛天’如今只凑齐两件。除去上官掌门,咱们还剩下四人。就算咱们不在乎,咱们身后的宗门也能不在乎吗?”

    剩下的三人面面相觑,最后齐刷刷地看向上官仪。

    陈莹珠冷笑道,“上官掌门表现地这样大度,莫非是想坐收渔翁之利?”

    上官仪摇头笑道,“老朽区区小宗门的掌门,又有什么能与诸位抗衡呢?”

    “谁知道你这老头在打什么鬼主意!”圆法不甘道。

    “老朽只想助盟友一臂之力,仅此而已。老朽愿意用‘钥匙’来换取诸位的信任。”

    “钥匙?”四人异口同声地疑惑道。

    上官仪不说话,走到旁边的屋子中,手指捏了几道法印,一道蓝光扩散开去,原本空无一物的床上凭地出现了个小女孩。

    正是几日前被掳走的秦曦。

    只见她双目紧闭,小脸惨白,气若游丝,离鬼门关不过半步之遥。

    陈莹珠往里看了一眼,眉头蹙起道,“一个小女孩,能有什么用?”

    上官仪呵呵笑道,“老朽本意是想抓准驸马,将其嫁祸在王世子的头上,借此激起王世子与柔福帝姬的冲突,只可惜有人从中作祟,便只抓来了准驸马的妹妹。”

    圆法行了个佛理,面带慈悲道,“她还只是个孩子,你为何还要让她入这浑水中来。”

    上官仪接着道,“老朽调查过,准驸马秦墨不在乎什么血脉亲情,唯独对他的妹妹呵护有加。这时候他无处可去,便只能寻求柔福帝姬的帮助,于情于理,柔福帝姬不可能对准驸马的妹妹见死不救,因此。。。”

    圆法咽了口唾沫,脸上的慈悲尽褪,眼中放出贪婪地豪光,“柔福帝姬一定会派人来找她。”

    “不错,接下来所有的证据都将指向王世子,到时候,诸位只消作虎观山斗便是了。”

    四人面露贪婪的笑意,看向秦曦的目光仿若在看一块价值连城的璞玉。

    就在这时,一道澎湃的剑气从天而降,沉浸在臆想中的四人没能反应过来,就被罡风拍飞出去,而神识清明的上官仪连退十丈,避开了罡风的范围。

    只是这样一来,他便眼睁睁地看着罡风将他们与秦曦隔断开。

    屋子被从中间斩去,一柄通体粉红的细剑浮在空中,嗡嗡颤鸣。

    随后一名身着云纹袖红袍的少年从天而降,看着狼狈不堪的五人,脸上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

    “哎呀,这不是上官掌门吗?好巧,居然在这里碰上了。”

    上官仪眼睛瞪得极大,像是要从眼眶中突出来一样,不可置信道,“文。。。文诺!你不是死了吗?”

    陈莹珠四人亦是面露惶恐之色,仿佛看到了什么邪祟一般。

    文诺轻轻一握,胭脂飞入手心,漫不经心道,“是的呢,如你们说的一样,我已经死了。”

    上官仪低吼道,“不可能,你绝对不可能还活着。老朽亲眼所见,你的肉体灵魂在天地间灰飞烟灭,你怎么可能还。。。”

    话还没说完,青光金芒落下,光华褪散之后,明珏乖巧地立在文诺旁边,而金乌则是将秦曦护佑在羽翼之下。

    文诺看着陈莹珠四人,叹了口气,“我也以为我死了,可惜,没死成。不过我大概确信了,不是你们杀的我。”

    陈莹珠四人徒然松了口气,毕竟他们没有参与过杀死文诺,也没有参与绑架秦曦,若是他们求饶一番,说不定文诺就会放他们离开。

    到了这种地步,他们早已明白,如今的文诺已经不是他们所能对付的小角色。

    正当陈莹珠抬头求饶的瞬间,一道剑意骤然迸发,洞穿了她的身体,随后三道剑意透入其余三人的体魄中。

    “叮。”

    一声脆响,在四人难以置信的眼神中,他们的心火真炎彻底溃散,崩塌的道心亦反噬着他们的肉身与魂魄。

    文诺轻声道,“你们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我会杀你们,对不对。”

    脸上的笑意逐渐冷却,少年的眼神比寒冬腊月的严冰更为冷酷。

    “明犯南音者,虽远必诛。”

    四名踵息境巅峰的强者,便在不甘和悔恨中化为灰烬,彻底消失在世间。

    随即文诺看向上官仪,“也该算算咱们的旧账了,上官老前辈。”

    上官仪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反倒是露出兴奋的笑意。

    文诺手中的剑握得紧了些,“我敬你是老前辈,你却犯我南音。”

    “我好生待你徒弟,你却间接害死我师叔。”

    “我没去追究你的罪孽,你却掳走我徒弟。”

    “桀桀。”上官仪发出难听的笑声,脸上的皱纹几乎挤作一团,眼中迸发出疯狂的光彩,歇斯底里地嘶吼道,“宋懿安果然成功了,我早就该想到,为什么你对她而言是特殊的存在,因为你就是当今世上唯一的神明,被她所制造的神明!”

    “难怪苗曦不会抵触你。”

    “老朽等这一刻,已经等了不知多少年了。”

    他眼神一凛,猛地伸手插入自己的胸腔,大片的血雾喷洒在空气中。

    “传承者当死!”

    “伪神,更应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