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旬休日（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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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陆离的惶恐，此时席轩反而冷静了下来。他对陆离说道：“你还记得在形易课上，江殿主给我们讲的话吗？”
“江殿主讲过那么多话，哪记得清楚？”
“笨蛋，漂亮女人说的每一句话都应该牢牢记在心里！”席轩骂道，“易容的精髓不是‘扮’而是‘演’。这位同门，虽然你扮得很像那位师兄，但一开口就暴露了自己。”
“哦，是吗？”
“我记得那位师兄说话相当粗俗，三句话不离骂娘，是个相当粗豪的汉子。可是你说话太文雅了，和我印象中的那个人大不一样。”席轩说道，“你到底是谁？也是……将我们当做猎物，想要把我们赶出去的门生吗？”
那人冷笑起来：“呵，席轩，看来是我小看你了。我没有想到你们竟然见过楚天阔师兄了。早知道，早知道，就应该换个人。”
“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们？”席轩喝问。
“呵……怎么，你们不知道自己是猎物吗？听风阁近年来名声不彰，就是因为你们这种人太多。废材为什么还想当刺客？就应该乖乖被清理出去。”那人嘲弄着说，“席轩，就算发现不对劲又怎样？你们还不是乖乖地走进了陷阱……”
席轩摇头：“废材又怎么样……我们身边，有相互扶持的伙伴啊！”
随着席轩的声音落下，一道青绿色的光芒闪出。那是秋寒，她一步跨出密集的荆棘，手中的短剑寒光乍现，顶在那人的后颈上。
“干得漂亮！秋寒！”席轩说道。
秋寒一脚踹在那人的膝盖窝上，那人腿一软跪了下去。秋寒冷冷地说：“别搞错了，我不是你们的伙伴。”
“你……你们……”那人震惊。
“进荆棘地之前我给秋寒使了个眼色。”席轩说道，“我们俩压根没有按照你说的动机关。”
“什什什什么！”陆离大叫起来，“可是我没有看到你的眼色啊！你们俩背着我有什么肮脏的交易？”
席轩和秋寒的机关没有触动，但是陆离已经拔出了荆棘。其余的荆棘丛正在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向他合围。他大惊，赶紧沿着来路向外跑：“救救救救命！”
席轩向陆离伸出手去，赶紧将他拉了出来。他的前脚刚刚从荆棘地跨出来，后面的荆棘便完全合拢，将唯一一条进去的路给封死。
秋寒的注意力稍微被分散，那人身体一缩，如同滑不溜秋的鱼，竟然从秋寒的短剑之下溜了出去。他自知以一敌三不明智，也不多做逗留，转身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山道尽头。
陆离他们没有追。现在的任务是赶紧去杏林殿，没空和别人纠缠。毕竟徐涛的母亲还躺在丙字仓库里，生死未卜。
可是由于陆离触动机关，那唯一可以进入荆棘地的路也被封死了。整个荆棘地严丝合缝地就像是圆润的鸡蛋，没有给他们留下任何的破绽。
三人站在荆棘地前，犹豫了一下，爬上旁边的大树，观察眼前的情形。
站在树顶，荆棘地的情况一览无余。这是一片赤、黄、青交杂的荆棘，很宽，封锁通过的路面，但是并不长。它存在的目的似乎只是将两边隔绝开来：一边是听风阁的普通领地，另一边则是阁内枢纽的“青龙堂”重地。
“如果走地面不行……那从半空中过去呢？”陆离忽然开口了。
席轩和秋寒对望了一眼。秋寒最先反应过来：“你要用飞爪？”
“是啊。”陆离说，“不是赵辰良先生刚刚教过的吗……现学现卖，新鲜热乎。”
他从包里取出飞爪。那是一根粗麻绳，顶上绑着铁爪。铁爪的五指关节藏有机括，抓住东西之后会自动锁紧。
“可是飞爪不够长。”秋寒皱眉，“够不到对面的那棵树。”
陆离一怔。他们拿在手上的只是平时修行用的飞爪，并不是御器殿正式的道具“青鸾爪”，绳索长度不够，且没有机括辅助“发射”，只能靠手抛。
怎么办呢……又陷入僵局。
“这还不简单。”席轩忽然嘿嘿笑起来，“秋寒同门，你踹阿离一脚就行了。”
“踹我？”陆离莫名其妙。
但秋寒立刻明白了席轩的意思。她转到陆离的身后，瞄准他的屁股，运气于腿，狠狠地踹了上去。
陆离的身子飞出，刹那间天旋地转。低下头，满眼都是遍地荆棘的尖利叶子，摔下去大概立刻就会别扎成刺猬。那个瞬间，陆离脑海里已经闪现出自己身体无数破洞血喷如泉的样子。
席轩深吸一口气，大吼：“出！爪！啊！”
陆离这才明白，原来秋寒这一脚，是为了缩短自己与荆棘地对面大树的距离。但问题是，他有没有想过，假如自己出爪稍有偏差，没有勾到对面的树枝，岂不是就这样直挺挺地摔下去了？
大概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尤其能够发挥出自身的潜力。陆离右手一扬，飞爪探出，牢牢地扣在对面大树的树枝上。五指锁紧，麻绳飘荡，带着陆离向着对面飘了过去。
席轩看着陆离：“君殿主对他的评价……看来确实有一点道理呢。”
秋寒却面无表情地看着席轩：“你看上去也不是那么废柴。”
“嘿嘿，过奖过奖。”席轩嬉皮笑脸，“只是有人曾经告诉过我这个方法而已……”
陆离双手紧紧抓住绳子，身体随它飘荡的轨迹，划过一道倒彩虹的轨迹。先是由高到低，他拼了命向上蜷身，屁股几乎是擦着荆棘而过。过了最低点之后，便逐渐拔高，陆离仰起头来，仿佛化身为起飞的鸟。
“喔喔！”他叫道，“成功了！”
然后他听到了席轩提醒他要小心的惊呼，紧接着屁股一痛。
陆离：“不是吧我明明在往上飞怎么会被荆棘扎到屁股呢？”
他低下头，这才看清，从荆棘丛中钻出了一个人。那人手持一张弩。箭槽已经空了——那一支弩箭牢牢地插在自己的右臀部。
这可不是被拔掉箭头的弩，而是实实在在的凶器。陆离忍不住“哎哟哟哟……”呻吟出声。可这惨叫声只发出了一半，他便头一歪，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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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离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丙字仓库的地上。薛浩铭、张轩伟和江子佩站在旁边。他猛地坐起来，见席轩、秋寒、徐涛都平安无事，老太太躺在简易搭成的床上，呼吸平稳，面色如常。
陆离赶紧起身，行李：“见过学正大人，见过张殿主、江殿主。”
然后他转向席轩。席轩知道陆离想要问什么，抢先开口：“那支箭上面有迷药。”
他简要地向陆离解释了一下情况。他被侍卫当做入侵者给射下来后，席轩和秋寒赶紧求情，并且将徐涛母亲的情况简单说了一遍。恰好杏林殿殿主张轩伟和形易殿殿主江子佩要下山，听闻人命关天，赶紧赶了过来。
徐涛的母亲是因为年老体弱，无法承受“伏三丸”和“霜九散”对冲的药力才晕倒的。幸亏张轩伟来得及时，老太太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
门生之间的竞争牵扯到无辜的外人，这本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但这种时候，没有任何线索可以查出是谁干的。徐涛也足够讲义气，将打饭疏忽的责任揽到自己的身上。他被扣掉了一颗星，陆离和席轩则逃过一劫。
虽然陆离等三人擅闯青龙堂，但人命关天情有可原，薛浩铭酌情不予追究。
席轩悄悄说：“你刚才已经在被清理门户的边缘走了一圈了。”
江子佩倒是对徐涛这副女装的模样很感兴趣。他在形易这门课上的表现，早就引起了她的注意。她忍不住发问：“徐涛，你平时都是做这种打扮吗？”
徐涛想要否认，床上传来动静，老太太用微弱的声音呼唤道：“闺女……闺女……”
他赶紧冲了过去，柔声说道：“娘，我在这儿……”
但老太太并没有醒来，只是在梦呓。徐涛握着母亲的手，沉默了。
“她叫你闺女，而你立刻知道该作什么。”江子佩说道，“这是长年累月下来的本能，我没说错吧？”
徐涛咬咬牙，长叹一口气，又看了陆离等人一眼，说道：“回江殿主……门生不敢隐瞒，我确实……一直以来都是以女儿的身份在照顾母亲，快要九年了。”
“发生什么事了？”江子佩凑近徐涛。
“我的母亲……她，她的精神状态一直不太好。”徐涛回头看着母亲，轻轻地擦了擦她额头的汗，“我本来有个双胞胎姐姐，可六岁那年她便……便失踪了。从那时候开始，娘就接受不了这种打击，一蹶不振，生了一场大病，险些没挺过来。”
“难道你……”陆离忽然明白了什么。
“娘病重的时候神志不清，父亲又走得早……那段日子我独自照顾母亲，衣服脏了也没时间洗，只好把姐姐的旧衣服翻出来穿。没想到娘却把我认作了姐姐，甚至身体一下就好了起来。”
“所以从此以后，你就一直在她面前扮演你的姐姐？”江子佩问道。
“没错。我不是什么娘娘腔兔儿爷，虽然从那时候开始我就已经在承受很多的嘲笑和讥讽。但我必须扮成这副模样，才能让娘感到宽心。娘的病情逐渐好转，而我，在她的面前，便不再是‘徐涛’，而是姐姐‘徐波’。”
徐涛说着，伸手捋了捋乱掉的鬓角。七八年的装扮，让某些女孩子的小动作成了他身体的习惯，下意识地就会做出来。这大概就是为什么吴诚会觉得徐涛扭扭捏捏不像个正常男子的原因吧。
“那‘徐涛’呢？女儿回来了，儿子却不见了吧。”
徐涛摇摇头：“我说了，娘一直有些神志不清……那年受打击之后，好像都已经忘了有个儿子，只记得自己有个女儿了……”
“原来是因为这个……才做出这么大牺牲的。”明白了前因后果，陆离低声说道。
总是依照自己的生活经验去看待别人，去要求别人，可曾想过别人经历过，别人的伤痛，别人的抉择。以为站在自己的立场永远是正确的，这才是人们经常犯下的错误吧。
“原来是这样。”江子佩却有些失落，“我还以为你会是下一个‘易容’的天才呢。原来你那天并不是即兴发挥，而不过是表现出自己这数年来的正常状态罢了。”
她对门生之间那种弯弯绕绕的心思没兴趣，就准备离开。
“江殿主！”陆离忽然跑了过来，拦在了面前。
“有什么事吗？”江子佩问。
“明天就有一堂形易课吧？”陆离说道，“我想请您……帮我一个忙。”
作者君：“各位读者大大求收藏求评论~~~女装大佬陆离给你们表演极乐净土~~”
陆离：“？？？？节操呢？”
相比陆离的惶恐，此时席轩反而冷静了下来。他对陆离说道：“你还记得在形易课上，江殿主给我们讲的话吗？”
“江殿主讲过那么多话，哪记得清楚？”
“笨蛋，漂亮女人说的每一句话都应该牢牢记在心里！”席轩骂道，“易容的精髓不是‘扮’而是‘演’。这位同门，虽然你扮得很像那位师兄，但一开口就暴露了自己。”
“哦，是吗？”
“我记得那位师兄说话相当粗俗，三句话不离骂娘，是个相当粗豪的汉子。可是你说话太文雅了，和我印象中的那个人大不一样。”席轩说道，“你到底是谁？也是……将我们当做猎物，想要把我们赶出去的门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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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寒的注意力稍微被分散，那人身体一缩，如同滑不溜秋的鱼，竟然从秋寒的短剑之下溜了出去。他自知以一敌三不明智，也不多做逗留，转身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山道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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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涛摇摇头：“我说了，娘一直有些神志不清……那年受打击之后，好像都已经忘了有个儿子，只记得自己有个女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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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样。”江子佩却有些失落，“我还以为你会是下一个‘易容’的天才呢。原来你那天并不是即兴发挥，而不过是表现出自己这数年来的正常状态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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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么事吗？”江子佩问。
“明天就有一堂形易课吧？”陆离说道，“我想请您……帮我一个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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