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无喜之早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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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初八顺星节，按习俗家家户户都要白日放生，晚上点灯。原本放生是个很简单的事情，不拘哪里放一条鱼，一只鸟也就罢了，但不知从哪一年起，也不知是谁挑头，每到正月初八，就有三五人群约在一起，提着几只鸟或者捧着几尾鱼跑去郊外放生，慢慢地，这竟成了年青人的一个乐子。
往年，净云都是和曾二小姐如兰，自己的几个妹妹，再加上柳氏族里几个年龄相仿的兄弟一起前往柳家在郊外的田庄里去，放生的鸟儿和鱼儿皆由田庄准备好，到时候往林子里，池塘里放一放也就完事儿，大家在一起也就是热闹玩耍一番，也不能耽搁太多时间，毕竟还要赶回柳府参加晚上的点灯祈福，这可是大事，要是误了时辰，必是要挨板子的，谁都不敢造次。
说实话净云不太喜欢每年这个活动，除了和如兰比较熟悉，别的人，包括那几个姨娘生的妹妹，净云都几乎没怎么说过话。他本是生性沉静，天生不爱讲话，但在不知究里的人眼中就觉得他是冷淡傲慢，不易亲近。妹妹们害羞，他不讲话也不好轻易来搭讪，其余的族中子弟都是年轻人，正是血气方刚时，这种家族活动也并见得多爱参加，也多是被父母逼迫，你不讲话，我也懒得搭理你，因此上，每年放生，他特别不自在，十分无聊，时间难熬得紧。
曾二小姐如兰往年都是腊月回曾府，正月初六返柳府，顺星节都是在柳府过了。今年年三十被柳夫人接回来，然后初三跟着柳夫人回了曾家，当日并没有一起回来，要留在曾家住几日，因此今年的顺星节就在曾府过了。如兰和净云不同，如兰虽然一年里有一多半时间住在柳府，但曾家上下对她无不疼爱。她是家中唯一的嫡女，上面两个嫡亲哥哥对她关爱有加，有两个姨娘生的兄弟也亲近她，还有两个庶出的妹妹和她感情也甚好，虽然还不曾明说，大家也都清楚，过了今年，如兰可能就真真要长住在柳府了。
柳夫人一大早打发人过来接净云去田庄，没成想净云一早就出门了，这没接着人，来人交不了差，着上了急，非得让福伯跟着一起去回太太。福伯面上假装平静，心里连连叫苦，不知道少爷整的是哪出，这好好的，一大早怎么就不见了呢？
小全和小安也是面面相觑，少爷今早这事儿实在是弄得有点儿没谱。早上还黢黑呢，他自个儿收拾整齐了，难得还批了个大氅，怀里抱着团东西，丢下一句话就着急忙慌地出去了，福伯这边更是连照面儿都没有打，这照面儿自然也不能打，让福伯知道了，不问个清楚明白，回过太太，那是万不肯让他一个人跑出去的。
小安当时一愣神，接着就追了出去，出去的时候少爷已经不见人影儿了，这府里太大，不知道他从哪条路拐弯儿走了，小安追到正门，看门的都说没见着少爷，想是从哪个角门出去了，这让人上哪儿找去？
小安回来正和小全合计，准备让小全去报太太，太太就着人过来了。小安见来人一直嚷嚷，连忙出声抚慰：“小哥，别急，少爷这是今儿与人有约，一起去郊外放生了。少爷原交待了小全过去给太太报信儿，这不正要去，你就过来了。”
小安一向比小全有主意，这会儿工夫与小全已对好了一套说辞，放心地让小全跟着那人去了。福伯眼见着院儿里只剩下自己和小全两人了，才着急地问：”少爷这么早，到底上哪儿去了？”
小全看了看福伯，不便让他跟着上火，就安抚地说：“少爷前儿与人约好了去放生，今儿早上才想起来，走得匆忙，这不，走的时候就让小全去报太太了。”
福伯尢自半信半疑，“那你们俩也不说跟一个去？”
小全似笑非笑地看着福伯：“您老人家这话说的，少爷不让跟着，我俩能有啥办法？”
福伯想想，也是这个理儿。别看少爷平日里不哼不啥的，其实倔起来谁拿他都没辙。少爷院里原本还有两个丫头，平日里少爷在寺里，院子里没啥事儿，这俩个姐姐就在太太房里侍候，等少爷每年回家再过来。早些年，少爷还小，年年都是这么办的，他也没什么意见，但从前年开始，少爷就不让她们过来了，只说是如今大了，习惯了小全，小安，别的人用不习惯，回了家了还老不自在。柳夫人这辈子啥也不怕，就怕儿子不自在，原本说再换两个丫头，都是太太使得顺手的，好说歹说少爷也不愿意，只得罢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事儿福伯其实心里也是乐意的，毕竟平时就四个人住着，突然多两个丫头，确实有点碍手碍脚的。
小全这边正跟柳夫人回话，“少爷前儿与杨二公子约好了，一同去郊外放生。今早上走得匆忙，来不及过来回太太。走的时候交待我过来告诉太太，少爷还说了，晚上一准儿回来，不会误了点灯祈福。”
柳夫人一听就慌了，把小全劈头盖脸一通骂，“他一个人，你也不说跟着去，要出了啥事儿，我打断你的腿！”
小全是个惯会胡说的，“太太您瞧，少爷跟杨二公子约一群人出去玩儿，人家都不跟着人，偏偏我们少爷身边非得带一个，您不是让人笑话我们少爷吗？再说了，我们少爷可不是那起子弱不禁风的，一般人能近我们少爷的身？”净云这些年除了读书之外，慧明方丈还专门着人教了他一些防身术，他表面上看着文弱单薄，实际上身手也是不错的，也是因为这个，小全和小安并不担心净云的安全。
小全觑了觑柳夫人的面色，又啥着腰嘻皮笑脸地说：”太太，您看看这京城，也就是我们少爷，年年都听您的话上那劳什子田庄，有什么趣味？哪家的少爷今儿个不是三五成群，图个自个儿痛快？少爷这些年看着别人也是羡慕的，只是不好违太太的意思，说不得今儿个就是特意早早走了，免得太太您又拦着。“
这话戳中了柳夫的心窝子，这些年净云这孩子确实从不放肆，自己说什么他都应着，如今他长大了，有了些自个儿主意，也不好跟自己明说。今儿这个事情，原是件小事，孩子就怕自己拦着，黑灯瞎火地就起来跑掉了，也是难为他。柳夫人心底这么思忖着，一时间悲从中来，竟自洒了几滴眼泪。
年初八顺星节，按习俗家家户户都要白日放生，晚上点灯。原本放生是个很简单的事情，不拘哪里放一条鱼，一只鸟也就罢了，但不知从哪一年起，也不知是谁挑头，每到正月初八，就有三五人群约在一起，提着几只鸟或者捧着几尾鱼跑去郊外放生，慢慢地，这竟成了年青人的一个乐子。
往年，净云都是和曾二小姐如兰，自己的几个妹妹，再加上柳氏族里几个年龄相仿的兄弟一起前往柳家在郊外的田庄里去，放生的鸟儿和鱼儿皆由田庄准备好，到时候往林子里，池塘里放一放也就完事儿，大家在一起也就是热闹玩耍一番，也不能耽搁太多时间，毕竟还要赶回柳府参加晚上的点灯祈福，这可是大事，要是误了时辰，必是要挨板子的，谁都不敢造次。
说实话净云不太喜欢每年这个活动，除了和如兰比较熟悉，别的人，包括那几个姨娘生的妹妹，净云都几乎没怎么说过话。他本是生性沉静，天生不爱讲话，但在不知究里的人眼中就觉得他是冷淡傲慢，不易亲近。妹妹们害羞，他不讲话也不好轻易来搭讪，其余的族中子弟都是年轻人，正是血气方刚时，这种家族活动也并见得多爱参加，也多是被父母逼迫，你不讲话，我也懒得搭理你，因此上，每年放生，他特别不自在，十分无聊，时间难熬得紧。
曾二小姐如兰往年都是腊月回曾府，正月初六返柳府，顺星节都是在柳府过了。今年年三十被柳夫人接回来，然后初三跟着柳夫人回了曾家，当日并没有一起回来，要留在曾家住几日，因此今年的顺星节就在曾府过了。如兰和净云不同，如兰虽然一年里有一多半时间住在柳府，但曾家上下对她无不疼爱。她是家中唯一的嫡女，上面两个嫡亲哥哥对她关爱有加，有两个姨娘生的兄弟也亲近她，还有两个庶出的妹妹和她感情也甚好，虽然还不曾明说，大家也都清楚，过了今年，如兰可能就真真要长住在柳府了。
柳夫人一大早打发人过来接净云去田庄，没成想净云一早就出门了，这没接着人，来人交不了差，着上了急，非得让福伯跟着一起去回太太。福伯面上假装平静，心里连连叫苦，不知道少爷整的是哪出，这好好的，一大早怎么就不见了呢？
小全和小安也是面面相觑，少爷今早这事儿实在是弄得有点儿没谱。早上还黢黑呢，他自个儿收拾整齐了，难得还批了个大氅，怀里抱着团东西，丢下一句话就着急忙慌地出去了，福伯这边更是连照面儿都没有打，这照面儿自然也不能打，让福伯知道了，不问个清楚明白，回过太太，那是万不肯让他一个人跑出去的。
小安当时一愣神，接着就追了出去，出去的时候少爷已经不见人影儿了，这府里太大，不知道他从哪条路拐弯儿走了，小安追到正门，看门的都说没见着少爷，想是从哪个角门出去了，这让人上哪儿找去？
小安回来正和小全合计，准备让小全去报太太，太太就着人过来了。小安见来人一直嚷嚷，连忙出声抚慰：“小哥，别急，少爷这是今儿与人有约，一起去郊外放生了。少爷原交待了小全过去给太太报信儿，这不正要去，你就过来了。”
小安一向比小全有主意，这会儿工夫与小全已对好了一套说辞，放心地让小全跟着那人去了。福伯眼见着院儿里只剩下自己和小全两人了，才着急地问：”少爷这么早，到底上哪儿去了？”
小全看了看福伯，不便让他跟着上火，就安抚地说：“少爷前儿与人约好了去放生，今儿早上才想起来，走得匆忙，这不，走的时候就让小全去报太太了。”
福伯尢自半信半疑，“那你们俩也不说跟一个去？”
小全似笑非笑地看着福伯：“您老人家这话说的，少爷不让跟着，我俩能有啥办法？”
福伯想想，也是这个理儿。别看少爷平日里不哼不啥的，其实倔起来谁拿他都没辙。少爷院里原本还有两个丫头，平日里少爷在寺里，院子里没啥事儿，这俩个姐姐就在太太房里侍候，等少爷每年回家再过来。早些年，少爷还小，年年都是这么办的，他也没什么意见，但从前年开始，少爷就不让她们过来了，只说是如今大了，习惯了小全，小安，别的人用不习惯，回了家了还老不自在。柳夫人这辈子啥也不怕，就怕儿子不自在，原本说再换两个丫头，都是太太使得顺手的，好说歹说少爷也不愿意，只得罢了。不过话说回来，这事儿福伯其实心里也是乐意的，毕竟平时就四个人住着，突然多两个丫头，确实有点碍手碍脚的。
小全这边正跟柳夫人回话，“少爷前儿与杨二公子约好了，一同去郊外放生。今早上走得匆忙，来不及过来回太太。走的时候交待我过来告诉太太，少爷还说了，晚上一准儿回来，不会误了点灯祈福。”
柳夫人一听就慌了，把小全劈头盖脸一通骂，“他一个人，你也不说跟着去，要出了啥事儿，我打断你的腿！”
小全是个惯会胡说的，“太太您瞧，少爷跟杨二公子约一群人出去玩儿，人家都不跟着人，偏偏我们少爷身边非得带一个，您不是让人笑话我们少爷吗？再说了，我们少爷可不是那起子弱不禁风的，一般人能近我们少爷的身？”净云这些年除了读书之外，慧明方丈还专门着人教了他一些防身术，他表面上看着文弱单薄，实际上身手也是不错的，也是因为这个，小全和小安并不担心净云的安全。
小全觑了觑柳夫人的面色，又啥着腰嘻皮笑脸地说：”太太，您看看这京城，也就是我们少爷，年年都听您的话上那劳什子田庄，有什么趣味？哪家的少爷今儿个不是三五成群，图个自个儿痛快？少爷这些年看着别人也是羡慕的，只是不好违太太的意思，说不得今儿个就是特意早早走了，免得太太您又拦着。“
这话戳中了柳夫的心窝子，这些年净云这孩子确实从不放肆，自己说什么他都应着，如今他长大了，有了些自个儿主意，也不好跟自己明说。今儿这个事情，原是件小事，孩子就怕自己拦着，黑灯瞎火地就起来跑掉了，也是难为他。柳夫人心底这么思忖着，一时间悲从中来，竟自洒了几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