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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郎心似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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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乐汇舞厅。

    灯红酒绿,客人们依旧笑得开心,红酒杯或平或躺,一片狼藉。

    里边的密室中,所有的喧嚣都被隔得很远很远。

    简陋的手术台上,戚成勋俯身,咬着厚厚的白色毛巾,额头汗如雨下。

    七叔一身白色大褂,手中拿着针线,灯光下聚精会神做着什么。

    随着一颗颗带血的子弹从戚成勋身上拿出来,戚成勋身上的汗滴落得更快了。

    “八颗。一共八颗子弹,位置险要的有三颗,这三颗稍微偏离一点就要了你的命。”

    不知过了多久,七叔取下口罩,对着手术台上刚刚换好衣服,苍白着脸,正坐起身的戚成勋严肃的说。

    “你中了这么多子弹,还不及时取出,好生修养,看着这背部的一个都要化脓了,你是不是打算当了当代医学的奇迹呢?”

    戚成勋扯出半个笑容,七叔就是这样,越愤怒越喜欢开玩笑。七叔恐怕不知道,其实确切的说,应该是十颗子弹打中了自己,因为表皮浅显,他早就挖了出来。

    “七叔,我错了,不应该不把自己的命不当命。只不过,当时有军令再审,又中了埋伏。”

    戚成勋解释了一半,看着七叔仿佛知晓一切的表情,忽然觉得没有必要。

    就算再给他一千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他还是会用血肉之躯挡在她的面前。

    文思清一身舞女服装,从门口闪了进来。

    看了看戚成勋好歹坐卧没有毛病,顿时松了一口气,眼角眉梢堆满笑意:“成勋你没有事情,实在是太好了,毕竟这里好多事都还要你做主的。”

    戚成勋一个走神,刚才卡在肋骨的子弹仿佛又回到身体一样,疼痛无比。

    是啊,他就知道,软弱的躲避是没有用的。

    他终究还是硬起心肠,要通过一些手段得到她现在已经拥有的一切,才能够给她比比现在拥有的更加美好的未来。

    戚成勋缓缓直起身子,利索的扣着身上的军装:“让你们担心了是我的不是,不过也不一定全然没有收获。卓航身为漕帮掌门,在二次爆炸中怀有重大嫌疑。”

    七叔托着下巴,文思清瞪大眼睛,凑在戚成勋附近听了起来,还一副拼命点头的模样。

    ……

    一转眼,已经过去了半月时光。

    卓烟锁已经渐渐适应了没有光明的日子,在人前,她还是波澜不惊的样子,每日在春雪陪同下拄着盲杖,在卓航和卓夫人之间轮番上阵。

    虽然卓航从来没有来看望过卓夫人,可是卓烟锁知道她如果还想让她们母女的日子过得好一点,那就一定还是要努力的获得卓航的认可和帮助。

    她也从每日往来的下人口风中,感觉到卓航表面不在意,实际上对他们这里的一举一动定是了如指掌。

    卓烟锁心中便是有了底子,她不怕这些窥探,这是自己仍旧获得卓航关注的证据。要在自己看不到的情况下,在这府中,能够保护自己母女的,一定是卓航。

    所以尽管母亲非常不解,她还是温柔安抚,每日里必然去请安的。

    这一日天色晴好,走到卓航会客厅前,里边忽然传来一阵争吵声。

    卓烟锁驻足停步,片刻听出是卓瀛和卓航的争吵声。

    “大哥,你何必如此绝情!三弟他不过是帮着大嫂找了西洋大夫去戒这鸦片瘾,你就要把他派到应城,那里军队土匪和乱民层出不穷,漕帮每年到了那个地界都要缴纳不少打点费用,你让他去那里扩张生意,岂不是危险至极!”

    应城?不就是那个南方六城中臭名昭著的三不管地界吗?

    因为靠近沿海,又是湘江,寒江两大河流交汇的地方,交通要塞加上优质自然条件,这里肥沃富庶,工商业发达,是这年头各路人马争抢的肉骨头,也是最最容易让人发财和迷失的地方。

    这几日来,卓远帆每日都来,亲自给卓夫人找药请医,用尽一切办法帮助卓夫人很快戒掉生理上的鸦片瘾,这几日,卓夫人大半月没有鸦片,也不会涕泗横流了,好了不止一点。

    就因为有人对母亲好,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兄弟也不可以吗?

    或者说,卓航见不得一个人比他还要有更多的真心,且还不求任何回报。

    因为那样会衬托的这个人根本自私狭隘。

    卓烟锁心中一阵发寒。

    父亲哪里是对卓远帆有意见!分明是对他救了母亲有意见啊。

    她一直知道父亲狡诈多疑,对付敌人手段层出不穷,所以这么多年屹立不倒,但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这手段用在对付她和母亲身上。

    薄情到这个地步,也算郎心似铁了。

    卓航对着卓瀛这直性子也无奈,眉头紧皱。

    “二弟,这番话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我不奇怪,难道你还不知道我的苦心吗?你我兄弟义结金兰之时,曾经立过誓言,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今漕帮外面都是花架子,而内里已经虚了,为兄有难,难道你们就不帮了吗?那应城进可攻退可守,实在是一个绝好的退路,我怎么放心把这样的建功立业的机会给了别人呢?”

    真是巧舌如簧,把一个蓄意偏放变成了苦心积虑的倚重兄弟,卓烟锁嘴角一个讥讽,走了进去。

    卓航一见卓烟锁,便停下话头,神色和蔼:“烟锁,你的眼睛今日觉得好一点了吗?”

    “回父亲,如今依然是没有光亮。”

    卓航眼底闪过一缕失望。

    但还是出声鼓励:“没关系,咱们这会子有的是功夫耗着,钱和人都有,咱一定会把病治好的。”

    卓烟锁鞠躬感谢后道:“父亲暂且不必忧心,大夫早就检查过这眼睛并没有什么问题,或许只是差内里的一个时机。转眼间就是六月底,听春雪说院里的百合早就开了,烟锁在这府中也是闷闷,不如请了父亲允许,我和母亲出门散散心。”

    卓航神色忽闪,这个节骨眼上,卓烟锁母女出去恐怕会有些麻烦吧。

    卓烟锁加上一句:“如果父亲有意,担心我的安危,甚至可以帮我邀请云鹏一同陪伴。这好些日子,牧大帅都没有来看我了,烟锁也是担心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