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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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很了不起吗?”荆宜问。

    “当然。”江若灵点点头,“寻常人是做不到这些。”

    “那也就是说,我不算是寻常人了?”荆宜挠着头,不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江若灵见她有些不懂,便指了指外头花园里的花草说道:“你看,这园子里有花花草草,也有参天大树,有的种子种到土里只能长出小草来,有的种子种到土里能开出一朵好看的花,还有的种子可以长成一棵大树,长得葱葱郁郁。每个人都是不同的。”

    若一个孩子过度的赞誉,或许会弄巧成拙伤仲永。

    她觉得,告诉荆宜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同之处,或许是回答这个问题更好的答案。

    “那我是什么,花还是草?”荆宜托腮,仰着小脑袋问。

    “你想成为什么?”江若灵问。

    “我当然是想成为一朵花儿了,花儿多好看呀!”荆宜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说道。

    自打来到逸王府,荆宜就越长越像江若灵了。

    尤其是那一双大眼睛,干干净净,清清澈澈,与江若灵足有七八分相似。

    过了这府里的人都从不怀疑荆宜是江若灵的亲戚,荆宜是个小美人胚子,而江若灵,用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来形容也不为过。

    一大一小两个美人儿,走在那府里当着好生养眼。

    若非江若灵年龄尚小,恐怕都有人会怀疑荆宜是她生养的女儿了。

    “王妃娘娘,你说我若是长大了,我会长成一朵花吗?”荆宜问道。

    “找你如今这彪悍的性子,恐怕是不能。”江若灵笑道。

    荆宜闻言有些不开心。

    自己为何不能成为一朵花?

    那些娇滴滴的女子,总让荆宜有些羡慕,又有些自愧不如,她知道自己和那些人有区别,只是一时说不出区别究竟在哪。

    或许是那些女子太柔弱,说起话来细声细气的好不温柔,而自己说话从来都是粗声粗气,爹常说自己压根儿就不像是一个女孩子,倒像是一个假小子。

    江若灵见小丫头有些气恼,忍俊不禁:“当一朵花儿有什么好,迟早是要被人采摘下来的,且花无百日红,倒不如当一棵树,枝繁叶茂,葱葱郁郁,即便到了冬日里落光了叶子,来年春天也还是会长出新的枝芽。”

    荆宜听得似懂非懂。

    不过,心里却有那么一丝说不出的明悟,总觉得这话好像点醒了自己。

    是了,不是每个女子都要那么温柔娇气的,就如王妃娘娘,说话不也从来都是直来直去吗?还有青筠姐姐,即便对那李副将也从不曾柔声细气过。

    她点点头:“当一棵树,是要比当一朵花好……”

    “没有什么好不好的,只看自己愿不愿意,人活一辈子,自然是怎么开心怎么活。”江若灵笑道。

    是啊,人活一辈子,当然要怎么开心怎么活。

    荆宜对这种说法简直不能更赞同:“就比如那徐子实,他欺负我,让我不开心了,那我便让他不开心。眼还眼以牙还牙,谁说敬我一尺,我便敬人一丈人,若欺负到我头上,且看我怎么收拾他!”

    这话更是将江若灵逗乐,有这小丫头片子,日子似乎变得有趣了很多。

    正说着,外头突然来了个仆役:“王妃娘娘,荆小姑娘,荆永丰大夫回来了。”

    “我爹回来了?”荆宜一听这话立刻高兴地站起了身,拔腿就朝外头跑去,“我爹在哪儿?他在哪?”

    “哎哟,荆小姑娘,你且慢着点……”外头端着衣裳正要去浣洗的丫鬟,险些被荆宜撞个踉跄。

    荆宜撒丫子就跑到了前院,果然见到了荆永丰。

    去西北的这段日子,荆永丰受尽了奔波之苦,整个人已是累瘦了不少,面色也十分的憔悴。

    见到女儿,他风尘仆仆的脸上涌现出欣喜的笑容,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女儿,生怕女儿留在逸王府会闯下什么祸事遭人嫌弃。

    而今看来,女儿好端端的,似乎还长得更水灵了一些,个子也更高了。

    “爹!”荆宜扑进他怀里,“你怎么去了这么久?女儿可想你了!”

    荆永丰慈爱地揉着女儿的脑袋,从怀里掏出个拨浪鼓:“不知道你还喜不喜欢这种小玩意儿,小时候很少买给你玩儿,今日在路边见着了,便买下了。”

    “喜欢,当然喜欢!”荆宜点头如小鸡啄米,立刻将把拨浪鼓拿在了手里。

    实则她如今已有八岁了,就过了玩这些小物件儿的年龄。

    不过爹给她的东西,她都喜欢。

    “对了,爹,你有没有找到解药?”她仰着头,切切地问道。

    她很担心爹这次没有找到解药,那就意味着娘亲或许依旧醒不过来。

    在她眼巴巴的视线里,荆永丰笑着点了点头:“找到了。”

    “真的?”荆宜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当然是真的,”荆永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吃下这药,你娘或许很快就会醒过来了。”

    荆宜小心翼翼地接过那只小瓶子,不敢打开瓶塞,仿佛生怕一个脆弱的愿望会就此破灭。

    她欣喜若狂以至于有些难以置信:“爹,那我们快喂娘亲服药吧!”

    荆永丰点点头,带着她来到了安置自己妻子的院子里。

    院子里有丫鬟正在晾晒衣裳,今日是个难得的大晴天,外头风和日丽,躺在房中的人,却享受不到这等晴好的天气。

    那女子双眼紧闭,模样十分的年轻,一点儿也看不出来会是荆宜的母亲。

    多年之前她就已经昏迷不醒,荆永丰这次千辛万苦找来了解药,实则自己也不甚确信这解药究竟能不能解此等霸道的毒。

    他拔开瓶塞,从里头倒出一颗小小的,黑色的药丸,颤着手,放进了女子的口中。

    荆宜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这一幕。

    过了片刻,床上的女子依旧没有睁开眼睛。

    荆宜写满希望的眸子,立刻黯淡了下来。

    “或许是这毒太霸道,还需等个一两日,解药才能发挥作用。”荆永丰安慰女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