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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欲从良姊妹生嫌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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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波静孙氏再有孕,欲从良姊妹生嫌隙

    下了一场秋雨过后,天气渐渐转凉。府里的丫头将箱笼中旧年的夹衣和斗篷全部翻了出来在园子里头清洗晾晒,微风拂过,传来阵阵皂角香气。

    房中几个丫头见日头不错,又进了屋子抱了几床棉被出来打被晾晒。晒得被子蓬松绵软,一群丫头们也借势坐在廊下嗑瓜子吃水果说闲话,清脆的嗓音叽叽喳喳的,很是动听。

    赖瑾手持一卷书稿半躺在美人榻上读书,另一只手曲起枕在头下,样子惬意安然。大丫头锦香端了一碗刚刚泡好的枫露茶进入屋内,看着赖瑾惫懒的模样笑道:“大爷倘或无事,不如去外头走动走动,免得躺的人越发懒了。”

    赖瑾懒懒的打了个哈欠,随手将书卷放到美人榻旁边的黑漆填金梅花式样小矮几上。自己则起身伸了个懒腰,恹恹的说道:“大热天的,没地方可去。”

    锦香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大爷这几日越发慵懒了。”

    “日子过得太悠闲,把人的精神头都给过没了。”赖瑾说着,趿着鞋下地,随意穿了件家常衣裳,喝了半盏枫露茶,在锦香的劝说下起身往外头走去。

    先去正房醒过赖嬷嬷,老太太正跟几个儿媳妇孙媳妇在厅内做针黹。今年冬天赖瑾照旧会带着赖瑜前往江南过年。老太太正号召家中女眷多做出来几件儿冬衣和一些小孩子穿戴的肚兜小袄锦被等,等着年下的时候由赖瑾给赖尚荣夫妇带过去。瞧见赖瑾形容惫懒的过来,不免笑道:“你这是刚从床上起来怎么的,发髻都乱了。”

    赖瑾随口笑道:“才刚歪在美人榻上看书来着,可能是不防头碰乱了。”

    赖大媳妇伸手招人在身边坐下,回身取了个木梳子帮赖瑾重新梳好发髻。赖嬷嬷瞧着赖瑾惬意的模样,开口问道:“听说你昨儿请琏二爷过来说话来着,你和他说了些什么要紧的话,我看他走的时候满头心事的样子。”

    赖瑾也不避讳,随口将劝说贾琏暂歇了偷取尤二姐的事情又说了一遍。其实这事情闹到今日地步,这倒也不是什么秘闻,也就只瞒着荣府内宅的老太太罢了。因此赖家众人也听说了一些风言风语。只是外头讲的却比事实还要难听的多得多。

    赖嬷嬷听了赖瑾的话,不免又是一声叹息,摇头道:“这琏二爷什么都好,只是在女色一事上,太过不禁了些。”

    赖瑾淡然说道:“他如今在官场上做事,自然也有些成算的。”

    众人点了点头,赖嬷嬷开口叹道:“如今又是十月份了,再过两个月你们就准备去江南了吧?”

    赖瑾随口笑道:“圣上那边儿也差不多得了准信。大抵也就是明年年初的光景。要是可以的话,兴许我和瑜儿就直接从扬州转道去西海沿子,以后两三年内恐怕未必能回京了。”

    赖嬷嬷叹息一声,不是滋味的砸吧砸吧嘴。如今赖家的男丁基本上都离了京城各自去发展了,入军的入军,做官的做官,天南地北的一时也很难相见。老人家虽然明白好男儿志在四方,可是人活到老膝下反而孤单起来,也不是个能高兴的事儿。

    赖家看着赖嬷嬷郁郁寡欢的模样,默默想了一回,开口说道:“等我去了西海沿子之后,咱们家在京城也没什么人了。要是太祖母和两位祖父同意的话,不如今年过年的时候一起去扬州父亲那里,也算是有人在跟前儿服侍孝敬。太祖母以为如何?”

    赖嬷嬷想了一会子,不觉眼前一亮。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老身这辈子都在京城住着,也就是年轻的时候在金陵住过几回,倒还真是没去过扬州。听说那边的风景好得很。再者你娘如今又有了身孕,我要是能过去,也能帮一把手。”

    赖瑾笑道:“那边的奶母嬷嬷都预备了一大堆,怎么还能劳累太祖母。只不过是那边的风水很是养人,花红柳绿景色明媚,太祖母一定会喜欢的。”

    赖嬷嬷犹豫片刻,开口说道:“这件事情须得同你两位爷爷商议一番,才好下定论的。”

    赖瑾点了点头,赖大乃是一家之主,赖升也是上了年岁的长辈,这自然是应该的。

    于是众人不觉把注意力又转到了南边的风土人情上,大家说了几句闲话,赖瑾起身告退。

    出了正房,赖瑾顺着抄手游廊一直走到劝学斋,只见赖瑜正捧着一卷书卷在案前苦读。赖瑾微微一笑,上前说道:“大热的天儿还想着读书,瑜儿果然刻苦。”

    赖瑜嘿嘿一笑,将那书卷合上在手里扬了扬。赖瑾定睛一看,却见是一本《西海异国志》。赖瑾莞尔一笑,开口说道:“这本书好,好歹是讲的实事,我倒是觉得比那些四书五经之类的虚文好多了。”

    赖瑜有点儿兴奋的连连点头,开口附和道:“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方才能有远见卓识,立大智慧。以前一直在我大业境内,就以为泱泱天朝,国土千万已经很是了不起了。却没想到在大业之外,天底下竟然还有那么多闻所未闻的国家和民俗,当真是大开眼界了。”

    言毕,又有些叹服的说道:“要是什么时候有机会能亲自到这些地方看一看就好了。”

    赖瑾微微一笑,开口说道:“事在人为。倘或弟弟真的有这个志向,那以后就定然会有这个机会。”

    赖瑜眼睛一亮,神色越发憧憬。

    赖瑾迟疑片刻,开口说道:“虽然圣旨还没有下,但是圣上已经流露出了些许意思,大抵明年开春我们就要去西海沿子赴任。你这边的功课可有问题?”

    赖瑜很是自信的勾了勾嘴角,洋洋自得的说道:“放心罢。我如今可是连举人都过了的,课业自然是没有问题。要不是你和师傅执意叫我韬光养晦,想必明年二月进士及第也在意料之中。”

    赖瑾听到这个就是一阵苦笑。原本众人都商议着说赖瑜年岁太小,等到过个五六年再参加科举也不迟。岂料这小子表面答应的痛痛快快,结果却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自己偷偷摸摸下场考了会试,一个月前发榜传唱,竟然中了会试第二十三名。如今已经攻破了赖瑾的记录,成为大业朝有史以来年岁最小的举人了。

    可是少年显名,虽然志得意满。但不知将来会否伤仲永矣。

    小家伙看出赖瑾的若有所思,嘿嘿笑道:“哥哥不必担心,我这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老成之举。且忖度着与哥哥一道去西海沿子之后,那边风情水土与京城大有不同。我少不得会花费一段时日去适应。且薛大哥哥同我说那边好吃的好玩的太多了,我也怕自己一时贪玩却忘了读书,所以只好先考过会试有个举人的身份。省得几年之后荒废学业连举人都考不过去。”

    “谬论。”赖瑾摇了摇头,忍不住开口说道:“如果你真的荒废学业,即便是考过了举人,也未必能考中进士。”

    赖瑜不以为然的耸了耸肩膀,随口说道:“我问过师傅了,考进士和考举人并不一样。进士文章更注重策论的实用性。不像举人会试,考基础的东西比较多。”

    言毕,有意转移话题道:“话说一转眼也将近两年的功夫了,也不知道沈大哥在西海沿子过的怎么样。他是不是特别想哥哥?”

    赖瑾没好气的瞪了赖瑜一眼,开口说道:“前儿才来的书信,你不是也看了吗?”

    “我看的是沈大哥写个大家的信。可是他特地写给哥哥的心我可是没瞧见,谁知道他里面写了些什么。”赖瑜笑的贼兮兮的,开口说道:“兴许他在信中大诉衷肠哀怨别离顺道还表白一番也未可知啊!”

    赖瑾翻了翻白眼,懒得理会赖瑜。

    这厢赖瑜却得寸进尺的说道:“沈大哥一定是想死了哥哥的,要不然也不会一封封的书信回来。那哥哥是不是也特别想念沈大哥,我看哥哥最近精神也不太好,饭也吃的没有从前香了,想必是相思入骨,不思饭食了吧?”

    赖瑾哼了两声,硬邦邦说道:“我这是闲的,与什么旁的乱糟糟的东西无关。”

    赖瑜见状,嘿嘿了两声,不再言语了。

    于是两兄弟并肩坐在劝学斋临窗的竹藤椅上,喝着刚刚泡好的菊花茶,看着外头簇簇的菊花,口内说着一些与菊花没有任何关系的别人家的琐事。

    月初的时候赖尚荣来了书信问候,说江南那边的情况已经基本稳定了。公事上不论是盐道方面还是义忠亲王一脉,如今都已经是服服帖帖的了。因此此番赖瑾带着赖瑜过来,赖尚荣就有功夫好好陪伴一番。私事上孙氏又怀了一胎,如今刚刚一个半月,赖尚荣许久没当过父亲,如今小心的跟什么似的。连地都不许孙氏下,成日里好汤好水的伺候着,孙氏抱怨说愈发不自在。

    听到自家母亲又给自己怀了个不知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赖瑾和赖瑜两个且喜且伤。喜得是家中添丁果然是天大的喜事,伤的却是多年不见,也不知道父母双亲会不会有了小的忘了大的。这种情绪在赖瑾身上还好,毕竟他已经是个有承受力的成年人。可是在赖瑜心上却是分外徘徊。这孩子从小就没在父母身边长大,如今赖尚荣好容易有了空闲,孙氏却又有了孩子……

    赖瑜略有烦躁的哼了两声,只觉得自己也有些没精神。

    赖瑾看在眼中,只能不动声色地排解一回,句句引着赖瑜往开了想。到底是个八、九岁的小娃娃,还是很贪新鲜,赖瑾只跟他说以后也能有个小弟弟来管教教书,就把赖瑜乐得跟什么似的。当下就期待起来小弟弟什么时候出生,他也好行使一把“长兄如父”的权力。

    且不谈赖家兄弟两个如何谈论未来的弟弟。宁国府中,尤老娘和尤二姐却忧心忡忡的想着该怎么劝说尤三姐改好。要不然的话,再这么闹下去他们尤氏三口可真就是里外不是人了。

    想着贾琏这两日越发冷淡的态度,尤二姐微微皱眉,对尤三姐也有了两分怨怼。只觉得自己从良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儿,如今好容易能找个可心的人嫁了,那人对她也算得上是有情有义,要是生生被尤三姐给搅和了,尤二姐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应该怎么办。

    尤老娘看着尤二姐默默不语的模样,开口叹道:“要不你们姐妹两个好好说一回话,你再好生劝劝她。对于女儿家来说,总这么混着也不是事儿,好歹也得有个依靠。”

    说着,不免又叹息道:“我原想着让你妹妹嫁给珍大爷做妾。毕竟现如今府上的正经夫人是你姐姐,她虽然不是和你们一个妈生的,但是性子温柔和顺,如今也快四十的年纪,膝下也没个子嗣傍身。倘或三姐儿真能嫁给珍大爷为贵妾,将来若有幸升个一男半女的,你姐姐也算是有个依靠,总比如今跟府上哪个爷儿们都不亲近要强。可谁知道你妹妹竟然是个那么糊涂的人,如今不光是跟珍大爷,就是跟蓉儿也闹得沸沸扬扬的。那珍大爷又是个只晓得贪嘴不晓得善后的主儿,倒是我把你们姊妹两个坑了。”

    尤二姐哄着眼睛劝道:“妈千万别这么说。当初日子过不下去了,我们也是甘愿的。只能怪我当日糊涂,怪我命苦罢了。可是我如今好容易得了二爷这么个人,他肯纳我为妾,我自是信了他的话的。只如今妹妹这么闹着,我看二爷有些怕了,才想着是不是应该劝劝妹妹。这一年大两年小的,总这么着,终久是要生出事故来的。”

    尤老娘长叹一声,摇头说道:“不光琏二爷如今这么想,连我也瞧出两分不妥当来。所以我觉得你现下还是将三姐儿的事情办明白了,也才好和琏二爷回话不是。”

    尤二姐点了点头,心下忖度半日,果然在晚间的时候置办了一桌上等席面,约尤三姐出来谈心。

    尤三姐虽然表面看起来泼辣粗俗,但实则也是个很细心的人。这两日看着尤老娘和尤二姐两个总是长吁短叹,忧心忡忡的,自然也明白这两人在担心什么。当下哭着答应定会改好,还说一定会选个可心的人才嫁了,如若不然,就宁可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这厢尤二姐少不得问了尤三姐心里钟意的郎君是谁。尤三姐低着头,扭着绣帕,羞羞答答的说了柳湘莲的名字。尤二姐不免也想到了五年前自家老娘过生日时来串过戏的那位冷面二郎。只觉得这人果然生的风流标致,虽然家中已经落败了,但好歹也称得上是世家子弟。尤二姐觉得很是满意,当下又托人请了贾琏过来,希望他能帮着给说说亲事。

    岂料这贾琏听了尤二姐的话,吓得脸色大变,连连摆手说道:“这可不行,这可不行。我劝你妹妹还是寻个差不多一些的,别妄想着攀这门高枝儿了。“

    尤二姐听着贾琏的语气中多有畏惧巴结之意,不免心下狐疑,开口问道:“二爷这话是如何说起?我记得这位柳公子虽说也是世家子弟,但父母早亡,无人教养,家里是早就已经败落了的。要不然也不至于串戏为生。我妹妹虽说以前做过一些错事,但也算是个绝色的人物,还有府上这门姻亲,想必也不会辱没了他的。“

    贾琏苦笑着摇头说道:“你何曾知道。那柳二郎虽然长得风流标致,但实则最是个冷面冷心的人物。且他虽然少时父母早亡,无人教养,但是素性爽快,酷好耍枪舞剑,端的是一门好功夫。自几年前就随了冯家和卫家的人去西海沿子打仗,当时就立了大功升为从六品忠显校尉,如今这两年又进了忠武校尉。前途光明着呢。朝中多少官宦人家都想着把女儿嫁给他,怎么可能会娶一个……”

    贾琏说到这里,突然住口不语。

    尤二姐有些黯然的摇了摇头,知道贾琏未尽之语。不过是说她们两姊妹残花败柳,名誉尽失,如今别说是想嫁到人家为正室,哪怕是为偏房,稍有体面头脸的清正人家都是不屑的。

    可是妹妹好容易有了改过的心思,尤二姐着实不忍见她希望落空。不免试探着问道:“可是我妹妹长得真是不错,家世才资也算是不俗。那柳家郎君又总是天南地北的游历很少在京中居住。兴许他并不知道我妹妹的名声——”

    贾琏冷笑一声,开口说道:“就算是柳湘莲不知道,难道冯紫英、卫若兰、陈也俊、韩琦。赖瑾他们都不知道?就算这些人不说,可柳二郎和薛蟠的关系向来好到能穿一条裤子的份儿上。那薛大呆子是个什么样的纨绔人物你们岂有不知的。想要背着薛大呆子算计柳湘莲,那真真是老寿星上吊——活的不耐烦了。”

    当下很是决绝的说道:“这件事情是不行的,你叫你妹妹别妄想了。”

    尤二姐一听贾琏将所有的后路都堵上了,不免有些失望。想了想,又有些不甘心的问道:“那不能给柳家相公做妻也是无妨。我妹妹好容易有这么一个可心的人,就是嫁给他做妾想必也是乐意的。”

    她想的也很现实。如今她和三姐儿都已经是破了身子的人了。想要嫁到大户人家为原配是不可能的,可是妹妹向来享受惯了的,也不可能嫁给平常人家。如此说来,嫁给柳家相公做妾也是好的。

    贾琏闻言,摇头说道:“柳湘莲虽然喜欢风月戏文,花眠柳宿,但越是这样的人家娶妻纳妾就越是谨慎。毕竟他如今也是有了官身的人,要考虑言官和御史的看法。”

    看着尤二姐勃然变色的一张粉面,湿漉漉雾蒙蒙的一双哀怨的眸子,贾琏不觉心中一热。住了话语凑上跟前又亲了尤二姐一口,热热的说道:“你以为所有世家官宦都能像爷这般不拘名声的。你且安心跟着我就是了。只要你伺候的我舒服,我必然不会亏待了你就是。”

    尤二姐抿嘴一笑,越发柔顺的躺进贾琏的怀中。

    贾琏看着尤二姐小心温顺的模样。昏黄的灯光照在尤二姐的脸上,越发显出美人如玉,风情万种。贾琏不免想起和尤二姐厮混的这些日子,尤二姐果真是温柔可亲,知疼着痒的。且在众人跟前温柔小意,可在床上却比谁的放得开,让贾琏总能觉得尽兴。不免神魂一荡,热乎乎的摸了一把尤二姐的脸蛋儿。感觉到手中的滑腻柔顺,贾琏轻声笑道:“这世上谁人无错,你如今只要改了,将来我定会纳你为妾的。等到一年之后孝期满了,我带着你回江南上任。江南离着京城千里之遥,你这点子事情就没人知道了。”

    尤二姐闻言,只觉得心下一热。含情脉脉的看着贾琏,温柔说道:“我这辈子生是二爷的人,死是二爷的鬼。只要二爷不抛弃我,我会死心塌地服侍二爷一辈子。”

    贾琏凑上前来,暧昧笑道:“你若是真喜欢我,等到孝期之后给我生个大胖小子让我大房有后,就比什么都强。”

    尤二姐越发柔情似水的看了贾琏一眼,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三姐儿的事儿……”

    贾琏面子一愣,不咸不淡的说道:“你只管好你自己就罢了。好生劝着她,她若是听得进去,女儿家自律一些总是有好处的。倘若是不听,那我们也没了法子。左右这种事情,男人总是不吃亏的。”

    尤二姐有心再劝,且看着贾琏半点儿再谈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耳鬓厮磨的搂了上来,遂也不敢再说了。

    贾琏却兴致起来,搂着半推半就的尤二姐颠鸾倒凤起来。一番**过后,贾琏眼看着尤二姐不甘不愿的喝了避子汤。上前摸了摸她丰满高耸的胸脯笑道:“不是我不让你生儿子,其实我如今是最想有个子嗣好将来承袭爵位,可是这会子国孝家孝之中,总得避讳一些才是。”

    尤二姐委委屈屈的点了点头,贾琏又道:“我已经和珍大哥哥说了,叫他另霹个院子给你和你老娘居住。那三姐儿若是有心改好,你就让她跟着你们一块儿住,如若不然,我叫珍大哥哥如此做的意思你也明白。今后我每个月都会给珍大哥哥二十两银子,权当你们的吃住费用。另外也每月给你二十两银子,你自己花费,想买些脂粉油头的,打扮的伶伶丽丽的我才喜欢。”

    尤二姐原本还怕贾琏借口国孝家孝,睡了自己就不管自己了。如今听见贾琏言语之中颇有负责之意,不免心下略略安定。

    当即起身服侍了贾琏洗漱。贾琏瞧着尤二姐温顺的模样又是一番亲近温存,方才心满意足的离了宁国府。

    这厢尤二姐洗漱过后,又找了尤三姐将贾琏的话细细复述一遍。不过当中略去了贾琏指责尤三姐残花败柳的那些话。只是尤三姐向来精明泼辣,又与尤二姐生活了那么多年,岂会不明白尤二姐话中未尽之意。当下是又羞又气,连连冷笑道:“我就知道这帮男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当初睡咱们的时候一个比一个说的好听,如今又嫌弃咱们不是完璧。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尤二姐心有戚戚焉的点了点头。她也是因为当日的一时失足这么多年都抬不起头来。可是细细想了一番,当年虽然是她们姊妹两个贪慕虚荣,过不了贫苦日子才被宁国府的爷儿们勾上了手。可是要不是宁府的爷儿们先意怀不轨以利诱之,难道她们两个女儿家还会主动爬床不成?

    尤三姐看着尤二姐沉默难堪的模样,不免又想到贾琏亲口允诺将来会明公正道的纳尤二姐为妾。不由得心里也是酸酸的。同样是一母所生的姊妹,同样都是陪男人睡过的残花败柳,尤二姐无论是品貌还是性格都没有她拔尖,结果如今尤二姐可以顺顺当当的从良做妾,她却只能被人嫌弃。

    尤三姐心中略过一丝诡异的不自在,当下摇了摇头,不理会这一闪而过的思绪,开口问道:“我是真心喜欢柳家相公的。姐姐没问问琏二爷,倘或我不嫁给柳家相公为正妻,只给他做妾呢!”

    尤二姐摇了摇头,将先前贾琏说给她的话更加委婉的说了一遍给尤三姐听。只听得尤三姐心里越发不舒服了。

    她面带异色的看了眼尤二姐,想了半日,终究还是没说什么。

    这厢尤二姐并没有注意到尤三姐的不痛快,径自开口将贾琏嘱咐贾珍在府中另霹个院子给尤老娘和她居住的事情说了一遍。并说了贾琏每个月会给她二十两银子的生活费。

    尤二姐嗤之以鼻,略有不屑的说道:“区区二十两能做什么,姐姐身上这件儿衣裳就不止二十两。”

    尤二姐摇了摇头,很是温顺的说道:“我倒是觉得二爷很有情意的。据说府上的姨娘一个月才二两银子的份例,我如今能得二十两,已经是很好了。如今我们在府上吃府上住,平日里也没什么花费的。这二十两倒是能攒下来做梯己的。”

    看着尤二姐心满意足的模样,尤三姐不是心思的嗤笑一声,说不清什么情绪的说道:“这么看来,我倒是觉得府上的珍大爷比琏二爷要大方多了。既然同样是给贾家男人睡,姐姐何不陪着珍大爷,总好过一门心思给那小气又怕老婆的琏二爷守身子。”

    尤二姐皱了皱眉,越发不赞同的看了尤三姐一眼。摇头说道:“珍大爷再是大方,也不过是拿我们当粉头儿取乐。可是琏二爷却答应要纳我为妾的。他肯护着我,那我以后自然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万万不会做那对不起他的事儿。”

    说到这里,尤二姐倒是略有了些庆幸。当日贾琏说要给她在外头置办宅子的时候,贾蓉就到跟前儿来说了些不清不楚的暧昧话。尤二姐还生怕贾蓉以后会趁二爷不在的时候上门滋扰,届时她一介女流之辈真不知道该怎么斡旋。

    如今贾琏既然发话让贾珍在府里另寻个些清净的院子给她住,想必贾珍以后看着贾琏的面子,也不会太过放肆。不过贾珍就算是还有苟合之意,那她为了守身也少不得……

    尤二姐握着锦帕的柔荑攥得愈发紧了。嫁给贾琏为妾是她最后的路,她如今必得方方面面都做周全了,让贾琏看出她的温厚和顺,决意从良来,方才能坚定贾琏纳她为妾的心思。

    想到这里,尤二姐越发坚定的看着尤三姐问道:“那你如今究竟与不与我和妈同住?”

    尤三姐看着尤二姐少见的咄咄逼人的气势,只觉得心里越发不舒服。她很是明显的皱了皱眉,扬声问道:“住能如何,不住又能如何?”

    尤二姐看着尤三姐尖锐的仿佛要怒起骂人的姿态,狠狠的吸了一口气。沉默半日,摇头说道:“二爷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女儿家在世总得要名声干净一点的好——”

    尤三姐冷笑道:“姐姐这会子嫌弃我名声不干净不清白了,当初自甘堕落的可不是我一个人。姐姐如今有了后路有了奔头自然是要更规矩一些,但也犯不着用话来刺我的心。”

    尤二姐心下一跳,面红耳赤的说道:“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我也是为了大家以后都能过得好。妹妹就是心理不痛快,也不必拿这种话来挤兑我。”

    “我挤兑你?我如今有什么资格来挤兑你,我可是个自甘堕落给人做妾人家都不稀罕的残花败柳罢了。怎么敢挤兑荣国府琏二爷的侍妾。

    “你——”

    躲在外头偷听的尤老娘听见房里有争执之声,连忙走进来劝慰道:“都是自家的姐妹,有什么话不能好好的说,偏生要吵起来的?”

    尤三姐冷哼一声,掉过头去坐在临窗炕上闭嘴不语。脸上依旧是气呼呼的。

    尤二姐也歪在炕桌旁边淌眼抹泪的,神情委委屈屈的。

    尤老娘叹息一声,开口说道:“前头的话我也听了个差不离。不就是人家柳家的公子如今出息了嘛。他嫌弃我们闺女不好,我还觉得他门第不够呢。同样是嫁给人家做妾,三姐儿若是能给珍大爷做妾,可不比嫁给一个小小的六品武官要强得多。”

    尤三姐哼了一声,冷笑道:“他们贾家的男人就那么好,我们尤氏的姑娘还非得嫁给他们贾家的男人,这个世上再没爷儿们了不成?”

    尤老娘略有不满的看了尤三姐儿一眼,开口劝道:“三姑娘性子烈目下无尘我是知道的。可是我也劝你实在一些的好。女儿家光阴美好的日子就那么几年,一旦红颜色老,恐怕就再也没了男人的恩宠。我知道你不忿贾家的男人,但好歹珍大爷也是堂堂宁国府的主子,正经的三品官员,府中有宅有地,如今又恰好对你是兴头上,还肯百般的骄纵你。这么几个月来,你瞧瞧你在府中折腾的,吃穿用度你动辄就祸害了,你看那珍大爷可曾多说了一句,还不是任由你闹腾着。所以你嫁给他也不算吃亏了。”

    尤三姐沉默不语,只是脸上的神色依旧悻悻的不服气。

    尤老娘又道:“如今宁国府的当家主母恰好是你的姐姐。她虽然同你并不是一个娘胎的,但自由也算一起长大,性子温柔和顺,你也是知道的。有这么一个人照应着你,总比你随意嫁了户不知根底的人家强。且你姐姐今年都尽四十的人了,身下也没个儿女傍身。倘或你过了明路之后争气一些,三两年之内得了带把儿的哥儿,然后将哥儿养在你姐姐的名下,那以后你的哥儿就是府中正经的主子。将来兴许还能得个什么造化的也未可知啊!”

    尤三姐越发烦躁的摆了摆手,开口说道:“娘说的我又岂有不知。但贾珍是个什么性子,他只是想玩着我们却从来不肯负责的。要不然我们姊妹也不会沦落到这步田地了。”

    尤老娘继续笑道:“珍大爷什么想法我们暂且不理论。倘或你争气能尽快给大爷怀个哥儿,再有你姐姐在旁边吹风,这事儿兴许就八、九不离十了。”

    尤三姐还是有些不甘不愿的。她着实是没看上贾府的任何人,要不是当年生活所迫,她们姊妹两个也不至于如此糊涂。被贾家的爷儿们欺骗了身子,闹得如今不尴不尬的。

    尤二姐冷眼看着尤三姐的悲愤不甘,默默叹息。当年她们两姊妹年少无知,为了些许银钱就把自己给卖了。如今骑虎难下,能有个吃穿不愁的栖身之地已经是不错了。她并不太理解尤三姐的坚持,但目下这种情况,她也不好说的太多了。

    而至于尤三姐,她原本也有些厌恶了这种花天酒地的生活,想寻个如意郎君就此改过的。毕竟尤三姐仰仗着姿色在贾府鬼混了这么长时间,也攒下了不少梯己银钱。相信就算是以后改好了,也不愁吃穿的。再者柳湘莲虽然家世比不上荣宁二府的人,但好歹也算是世家子弟出身,她就是嫁过去了也很是体面,并不会向那些寻常妇人一般庸庸碌碌过一辈子。她还想着等自己嫁过去后,洗心革面为柳湘莲生两个儿子,也算是帮他们柳家传宗接代了,不枉柳湘莲背负着这样的污名娶她一回,她想着她以后会补偿柳湘莲的,

    可没想到她这边还没怎么筹谋,贾琏就已经兜头泼了一盆凉水在头上,浇的她的心都冷透了。

    凭什么?她想。

    凭什么男人花天酒地之后再悔过就是浪子回头金不换,而他们女人家一旦失足了这辈子都再无回头的机会?

    尤三姐恨恨的看了尤老娘和尤二姐一眼,转身跑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又抽了才爬上来╮(╯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