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鹰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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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五十三年，初春的京城。
军机处领班大臣阿桂的府邸。
阿桂与福康安在书房内相对而坐。
“世伯，如何？小侄带回来的这西湖龙井，可不输给皇上的贡茶。”福康安面带得色的说道。
阿桂却显得心事重重:“看你现在倒挺放松的？得亏你回来的及时，不然和珅很快要弹劾你了。”
福康安笑笑:“这京城里有世伯盯着，能出什么乱子？”
看他一脸不以为意的样子，阿桂有些生气:“这次平台有功，可你这嘉勇侯还是一步没动。连个大学士都没封上。你觉得是为什么？”
说道这里，福康安收起了轻松的表情，恨恨地将茶碗往桌上一掼，并不说话，只是咬牙切齿。
阿桂心疼起自己的茶碗来:“哎呀，你小心点。四十岁的人了，还是这么不稳重。海兰察从台湾回来，可没少在我面前告你的状。”
“哼哼，我知道，他不是到处放话，说如果这次安南国的乱子还是要我去的话，便在家称病不出了。”
“所以趁着这几天你还在京城，赶紧去他府上走动走动。我已经在皇上面前保举了你去安南，别大意。”
福康安不屑地摇摇头:“不用。这次在台湾，小侄找到了一上佳的鹰犬，绝对不会比海兰察逊色。”
阿桂好奇道：“哦？是哪一旗的勇士？不是八旗子弟？那是哪一镇绿营的？”
福康安当然不想让人知道陆炎的来历，敷衍了两句。
可越是遮掩掩饰，越让人好奇。只是阿桂暂且忍住自己的好奇心，将话题转走了。
至于真想查，还查不到你手下这“鹰犬”的来历吗?
福康安当然也看出来，这老家伙突然对自己找来的人生了好奇之心，忽然有点后悔说走了嘴。
即使现在两人有着共同的朝敌和珅，但万一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别人手上，那可就是后患无穷了。
两人彼此心照不宣，又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那，十二爷那边，你准备什么时候打出这张牌？”阿桂将话题转到了更为关键的地方。
他们筹措准备了大半年，福康安从出征到回京，接近两年的时间，终极目的都是为了这“十二爷”。
可这福康安回京有一个月了，才想起来上门拜访阿桂，这让阿桂已经有点不高兴了。
而坐下来聊了半天，这福康安完全没有提起十二爷的意思。
既不说人在哪儿，也不说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所以阿桂实在忍不住了。
可福康安听到这个问题，完全没有马上回答的意思，慢条斯理地品着茶
，像是在测试对面这老家伙的耐心一般。
见阿桂的脸色已经阴沉下来了，福康安才笑笑说：“世伯，咱们现在还急不得。”
“怎么急不得？”
“一来，这十二爷脑子似乎受了点伤，好一阵坏一阵的。先要安静养养。二来，当初十二爷可是十年前已经发过丧了，你这乍一下冒出个大活人来，你让谁相信？你觉得皇帝老爷子会信？”
阿桂点点头，耐着性子，问道：“那现在就先养在你家里？”
福康安知道这老家伙开始试探自己了。
现在十二爷到底在哪里，只有福康安自己和陆炎知道。这十二爷每天都要找陆炎说上两句话，福康安也没办法，只好吩咐跟随自己来京城的陆炎带十二爷找了个僻静地方住下。
福康安知道，对于十二爷是不是在自己家里，既不能承认，也不能否认。就留一个谜团让他猜去吧。
朝中重要的职位，都已经让阿桂与和珅的党羽瓜分完了，哪里还有自己的位置。所以必须走军功这条路。
现在阿桂之所以愿意极力保荐福康安主持各种战事，还不是因为福康安手上捏着“十二爷”这张牌。
福康安并没有接过十二爷到底在哪里的话茬，转而说道：“我准备，先让些人散出风去，就说有人在外面看见了十二爷。这样，我们也能看看十五爷，嘉亲王，包括老爷子，他们有什么反应，在为下一步的做准备。”
阿桂点点头：“嗯....投石问路。不错，可以。”
但阿桂心中急切地想知道十二爷的下落，见福康安像是有意隐瞒，便下了决心，不再遮遮掩掩，直接问了出来：“你快点告诉我，十二爷现在在哪里？”
阿桂从甘肃民乱之后，已经有四年多没有领兵了，旁人看着觉得他日渐老迈昏聩，福安康也没有在意。
现在他这么直接的问了出来，气势之强，有点出乎福康安的意料。
福康安咂摸这嘴，假装还在品味自己带来的新出明前龙井的味道，脑子飞快转着，思考该如何应答。
“老爷，有为富察大人家的家奴来找福三爷了。”
这时，门外有人找福康安来了。
是福康安的家奴，说是皇上派人去他家里找他，要即可进宫面圣。
福康安赶忙起身告辞，匆匆地离开了阿桂的家。
留下了一肚子不爽的阿桂，在那里没滋没味地品着明前龙井。
......
......
京郊某处宅院。
陆炎带着自己的一干人等，都住在这里。按照福康安的意思，最主要的是护着十二爷周全。
“干里
良啊！这京城冻死了！” 林爽文骂骂咧咧道。
金娘在旁边赶紧制止道：“不是让你少说话嘛？你这腔调，出去一准被人发现。”
“我就不信啦，这么大京城，就我一个说闽南话啦？”
陆炎在旁边招呼着：“都别吵了！马上下节课开始了！”
陈宏义在一边哀嚎着：“我爹原来在山寨里教我念四书五经，也没这么累啊！”
现在住在这里的，有陆炎和他的结拜大哥林爽文，原来山寨的两个头目蔡昌永和陈宏义，他的徒弟杜江田，金娘和林瑶母女俩。以及，那个落单的法国少尉菲利普。
而庄大田，被留在了台湾，和断了手臂的曾禄，以及山寨里留下来的其他头目、弟兄们一起开荒种田，暗中囤积蔗糖、鹿皮、米面粮油等等。
陆炎当时带到凤山县庄大田村上的那一百多男女老少，两年下来开荒的已经有声有色。
在陆炎的运作下，庄大田改名换姓，俨然成了有土有地的地主乡绅，在当地带着弟兄们安心的囤积着各种物资。
用陆炎的话说，这是给他们弟兄留了一个“备份”。 等在京城跟着福康安处理完事情，南下两广，便会想法子打通一条走私路线。
最终是为了囤积军资。
而在京城这么多天，陆炎见没有事情做，便拉着这么多人开始学习文化课程。无论何时，教育永远是最好的投资。随着战争越来越现代化，没有文化的将领和士兵，越来越不可能打好仗。
比如，火炮的出现，必须用三角函数来计算简易的弹道，才能测定出准确的射击诸元。
再比如，大军行动，到底需要多少辎重粮草，如何精确计算和预测未来的用量，都需要基础的算术和统计学的运用。
而这些需求，在西方渐渐就催生出了总参谋部这样一个部门。
陆炎虽然对于总参谋部是如何运作的并不知道，但自己作为一个现代人，受到的教育已经超过了在场所有人的总和。
“大王...哦不是，陆统领，今天咱们学什么啊？” 发问的是蔡昌永。其他人也都拿出小凳子，在院落内排排坐好，等着“陆先生”教课。
福康安带他们来到京城之后，为了方便，给了陆炎一个清兵统领的名头。
这些人自然不能再叫什么“大王”了。
“今天咱们上数学课！”陆炎说道。他似乎对第一次当老师感到莫名的兴奋。
下面一阵哀嚎.....
“干里良啊三弟！学这些七七八八的，对我们上战场打仗有森莫用啦！”
乾隆五十三年，初春的京城。
军机处领班大臣阿桂的府邸。
阿桂与福康安在书房内相对而坐。
“世伯，如何？小侄带回来的这西湖龙井，可不输给皇上的贡茶。”福康安面带得色的说道。
阿桂却显得心事重重:“看你现在倒挺放松的？得亏你回来的及时，不然和珅很快要弹劾你了。”
福康安笑笑:“这京城里有世伯盯着，能出什么乱子？”
看他一脸不以为意的样子，阿桂有些生气:“这次平台有功，可你这嘉勇侯还是一步没动。连个大学士都没封上。你觉得是为什么？”
说道这里，福康安收起了轻松的表情，恨恨地将茶碗往桌上一掼，并不说话，只是咬牙切齿。
阿桂心疼起自己的茶碗来:“哎呀，你小心点。四十岁的人了，还是这么不稳重。海兰察从台湾回来，可没少在我面前告你的状。”
“哼哼，我知道，他不是到处放话，说如果这次安南国的乱子还是要我去的话，便在家称病不出了。”
“所以趁着这几天你还在京城，赶紧去他府上走动走动。我已经在皇上面前保举了你去安南，别大意。”
福康安不屑地摇摇头:“不用。这次在台湾，小侄找到了一上佳的鹰犬，绝对不会比海兰察逊色。”
阿桂好奇道：“哦？是哪一旗的勇士？不是八旗子弟？那是哪一镇绿营的？”
福康安当然不想让人知道陆炎的来历，敷衍了两句。
可越是遮掩掩饰，越让人好奇。只是阿桂暂且忍住自己的好奇心，将话题转走了。
至于真想查，还查不到你手下这“鹰犬”的来历吗?
福康安当然也看出来，这老家伙突然对自己找来的人生了好奇之心，忽然有点后悔说走了嘴。
即使现在两人有着共同的朝敌和珅，但万一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别人手上，那可就是后患无穷了。
两人彼此心照不宣，又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那，十二爷那边，你准备什么时候打出这张牌？”阿桂将话题转到了更为关键的地方。
他们筹措准备了大半年，福康安从出征到回京，接近两年的时间，终极目的都是为了这“十二爷”。
可这福康安回京有一个月了，才想起来上门拜访阿桂，这让阿桂已经有点不高兴了。
而坐下来聊了半天，这福康安完全没有提起十二爷的意思。
既不说人在哪儿，也不说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所以阿桂实在忍不住了。
可福康安听到这个问题，完全没有马上回答的意思，慢条斯理地品着茶
，像是在测试对面这老家伙的耐心一般。
见阿桂的脸色已经阴沉下来了，福康安才笑笑说：“世伯，咱们现在还急不得。”
“怎么急不得？”
“一来，这十二爷脑子似乎受了点伤，好一阵坏一阵的。先要安静养养。二来，当初十二爷可是十年前已经发过丧了，你这乍一下冒出个大活人来，你让谁相信？你觉得皇帝老爷子会信？”
阿桂点点头，耐着性子，问道：“那现在就先养在你家里？”
福康安知道这老家伙开始试探自己了。
现在十二爷到底在哪里，只有福康安自己和陆炎知道。这十二爷每天都要找陆炎说上两句话，福康安也没办法，只好吩咐跟随自己来京城的陆炎带十二爷找了个僻静地方住下。
福康安知道，对于十二爷是不是在自己家里，既不能承认，也不能否认。就留一个谜团让他猜去吧。
朝中重要的职位，都已经让阿桂与和珅的党羽瓜分完了，哪里还有自己的位置。所以必须走军功这条路。
现在阿桂之所以愿意极力保荐福康安主持各种战事，还不是因为福康安手上捏着“十二爷”这张牌。
福康安并没有接过十二爷到底在哪里的话茬，转而说道：“我准备，先让些人散出风去，就说有人在外面看见了十二爷。这样，我们也能看看十五爷，嘉亲王，包括老爷子，他们有什么反应，在为下一步的做准备。”
阿桂点点头：“嗯....投石问路。不错，可以。”
但阿桂心中急切地想知道十二爷的下落，见福康安像是有意隐瞒，便下了决心，不再遮遮掩掩，直接问了出来：“你快点告诉我，十二爷现在在哪里？”
阿桂从甘肃民乱之后，已经有四年多没有领兵了，旁人看着觉得他日渐老迈昏聩，福安康也没有在意。
现在他这么直接的问了出来，气势之强，有点出乎福康安的意料。
福康安咂摸这嘴，假装还在品味自己带来的新出明前龙井的味道，脑子飞快转着，思考该如何应答。
“老爷，有为富察大人家的家奴来找福三爷了。”
这时，门外有人找福康安来了。
是福康安的家奴，说是皇上派人去他家里找他，要即可进宫面圣。
福康安赶忙起身告辞，匆匆地离开了阿桂的家。
留下了一肚子不爽的阿桂，在那里没滋没味地品着明前龙井。
......
......
京郊某处宅院。
陆炎带着自己的一干人等，都住在这里。按照福康安的意思，最主要的是护着十二爷周全。
“干里
良啊！这京城冻死了！” 林爽文骂骂咧咧道。
金娘在旁边赶紧制止道：“不是让你少说话嘛？你这腔调，出去一准被人发现。”
“我就不信啦，这么大京城，就我一个说闽南话啦？”
陆炎在旁边招呼着：“都别吵了！马上下节课开始了！”
陈宏义在一边哀嚎着：“我爹原来在山寨里教我念四书五经，也没这么累啊！”
现在住在这里的，有陆炎和他的结拜大哥林爽文，原来山寨的两个头目蔡昌永和陈宏义，他的徒弟杜江田，金娘和林瑶母女俩。以及，那个落单的法国少尉菲利普。
而庄大田，被留在了台湾，和断了手臂的曾禄，以及山寨里留下来的其他头目、弟兄们一起开荒种田，暗中囤积蔗糖、鹿皮、米面粮油等等。
陆炎当时带到凤山县庄大田村上的那一百多男女老少，两年下来开荒的已经有声有色。
在陆炎的运作下，庄大田改名换姓，俨然成了有土有地的地主乡绅，在当地带着弟兄们安心的囤积着各种物资。
用陆炎的话说，这是给他们弟兄留了一个“备份”。 等在京城跟着福康安处理完事情，南下两广，便会想法子打通一条走私路线。
最终是为了囤积军资。
而在京城这么多天，陆炎见没有事情做，便拉着这么多人开始学习文化课程。无论何时，教育永远是最好的投资。随着战争越来越现代化，没有文化的将领和士兵，越来越不可能打好仗。
比如，火炮的出现，必须用三角函数来计算简易的弹道，才能测定出准确的射击诸元。
再比如，大军行动，到底需要多少辎重粮草，如何精确计算和预测未来的用量，都需要基础的算术和统计学的运用。
而这些需求，在西方渐渐就催生出了总参谋部这样一个部门。
陆炎虽然对于总参谋部是如何运作的并不知道，但自己作为一个现代人，受到的教育已经超过了在场所有人的总和。
“大王...哦不是，陆统领，今天咱们学什么啊？” 发问的是蔡昌永。其他人也都拿出小凳子，在院落内排排坐好，等着“陆先生”教课。
福康安带他们来到京城之后，为了方便，给了陆炎一个清兵统领的名头。
这些人自然不能再叫什么“大王”了。
“今天咱们上数学课！”陆炎说道。他似乎对第一次当老师感到莫名的兴奋。
下面一阵哀嚎.....
“干里良啊三弟！学这些七七八八的，对我们上战场打仗有森莫用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