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梦·95章 命刻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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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巨龙盘踞在地，白净的莲花泪珠亦都只被它悄然碾碎，无数银白的星辉点点飘散虚空。这样的世界，确是天下间一片唯美的净土。
缓缓起身，棠梨尽量地支撑身躯，一边也只打算跟在青龙背后，慢步前行。
“你还好吧。”青龙却是不忍，轻叹回眸。“要不然，我们还是再休息一段时间，等你彻底好了再说。——而且，我们不用着急的。”如此补充，他以为她会听劝，却不想，那女子缓然一笑，更是坚持。
“没关系的。不过就是痛一阵罢了，我挨得住。何况，造物主在前，他虽然本不想伤痛众生，却终也是千年不动，总会有些身体僵硬，想要舒缓一下的。我们越是耽搁，只怕会错过的东西，就愈发的多。”虽然不知道前方究竟有什么秘密等着自己去探询，但是，这样的地方，这身前的神——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无法让她轻松放缓心绪。
“你到底还是这么大胆。”这样的地方，灵气被禁锢，若是自己用双手拦住她的去路，而她，即使无法瞬步移开，恐怕也还是会冲破束缚想着要冲锋上前的吧——说到底，那些责任，到底都是她的包袱。
可是，即便青龙的声音有所担忧，可棠梨却依旧淡然，不曾会意。“大胆，那也是因为这样的神不会想着要伤害我们。要不然，如我这般的人，又怎敢随意放肆呢？”
“那，我们现在该往哪边？”他缓缓地转过头，用力地试着感应，却终究仿佛什么都不能发觉——这样的世界，到底太过神迹。
然而，不知道是因为那巨龙感应到了他二人缓缓上前的慢步身形，还是因为它已经舒缓了自己常年不动的僵硬感，总之，此时此刻，它终于缓然停滞，不再动静，倒是彻底将这样的白净世界划分为二：左侧，天空带着些许静谧的幽蓝色泽，安然浮沉，而右边的虚空之间，无尽的游丝缓缓飘荡，仿佛漫天都是这种绯红萤火一般的东西。但是，无疑，这样的两重天，完全差异。
“这样的天空，是否就是曾经那一幕的写照？”棠梨惊讶地停住脚步，疑惑。
“怎么？”青龙终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的。
“寒烟之色，绯血之空。很久以前，青鸟诞生的时候，天空就呈现出了这样的画面，一半苍蓝，一面绯红。可是现在，这样的地域，却竟然也暗藏着这样的绚烂天穹。”如果这里的是神迹，那么曾经的云穹，又算作什么？
“或许，这只是巧合呢。”
“不。我宁可，认为那一切都是人为。”悄然，女子却是哽咽泪凝，顾自心叹：若说这样的神迹之地，破劫曾经驾临，那么，他是否也见到了这样的画面，才会在那个时刻，那个节骨眼上，选择造化出这样的绮丽画面——到底，他是真正懂得占卜，还只是因为那个时刻就是他离开人世的时机，所以才故意做出了那样的个人杰作，才会被上天察觉，才会被处以灭灵之罚？
“可是，这样的天空，到底又代表着什么意思？而这样的巨龙，在这样的云穹之下，又会代表什么呢？”他想要宽慰，却终究不得见。
“正与邪，善与恶，光明与黑暗……想来，这就是那苍蓝与绯红所各自代表的意思。而它们底下的这尾巨龙，便是它们中间的分水岭，是所有对立力量的分割线，是将那原本应该统一的力量彻底割裂的刽子手——我早就应该猜到的，这样的巨龙，它所代表的意思，就是混沌，无极，鸿蒙……太多太多古老的名字，却全部都指的是这同一个意思。而这样的龙，他的的确确是凌驾于我们所有人的力量！”
如此，青龙也只不禁震惊变色：“所以，那太极图上，黑与白之间的那道分割线，难道代表的就是这样的一尾巨龙么？”
“或者说，若是没有这样的龙，那些力量根本也都无法被分割。而正因为有他的存在，所以才会有那些力量的完全对立——我不应该大意的。”心叹，悲凉。所谓的造世主，自然会凌驾于众生之上，自然可以很轻易地禁锢所有灵魄身间的灵气流动，自然可以很轻松地保全郁非，无人知晓。
“你也不用太过自责。亘古神灵的事情，对于这个世界的我们来说，本来一切都是谜。我们，不能看清所有，情有可原。”说真的，青龙没有办法去面对她的自嘲。
“可是，如果这样的神当真存在，那么曾经的力量，是否也应该都可以在这样的巨龙身上找寻到彼此对应的洞穴和龙鳞？——不，更应该说，左右对称，他浑身所有的鳞片之下，那一个个被拔掉龙鳞所露出来的洞穴之间，那应该就是他的血管，孕育着一对又一对的双生神祇？”
不是不能相信，至少，破劫的强势和霸气，让他的世界从来都不会容下其它任何的神。所有的人，
不过都只是他身边的陪衬而已。所以，也正因为如此，这里流传下来的神祇们才会因为惧怕他的存在而甘愿一直留守在此，安然度日——即便是千万年沉寂，但也终究还是陪在这造世主的身旁存活了下来。——如此，大抵也算得上是他们与世无争的福分吧。
“你别吓唬你自己了。双生神祇，不是一向传说的都只有十二对么……”
可是，不用再说，青龙周身的器官终究都已经感应到了：周身之间，万灵腾飞，那渐近飘荡的或蓝或红的光晕之中，那点点如萤火般纷飞的东西，那不是旁的，那正是携带着种种纯净力量的神祇们——他们，左右相对，飘荡虚空，互为共生，却一个都不曾想过要离开这里。
“你感觉到了？”棠梨不用感觉，用眼睛就能够清晰地看见他们灵魂之体身间的眼睛和唇角：身前，灵魂飘荡，那一个又一个安宁的魂魄终究是她从未曾想要闯入的奇异世界。——只是，与此同时，她也终究无法忽视青龙的一步顿足。
“你说，他们会不会，想要攻击我们？”他终究还是忍住了那下一句：他们，会不会因为怨恨破劫而反过来想要伤痛于他。
然而，棠梨却是无声。她突然沉默，眼底的视线齐聚一处，凝神地看着，缓缓迈步，就连神情都不禁有所恍惚。
“棠梨？”步履虽轻，可对于青龙而言，却终究听得分明。“你怎么了？前面，是有什么吗？”除了天空中飞荡的灵魂，他听不到身前有何异动。所以，在那地方，并没有什么值得畏惧的东西，对吗？
可是，棠梨依旧无言，但只心惊浅淡：到底，要该如何诉说才好。那一方，静谧停在身前的石刻。多少年前，自己不也曾在破劫的宫殿中看到过一块类似的石刻么？那样的地方，那样的石刻，它清晰地镌刻着自己的命运，无论过去多久，那都是萦绕心头的噩梦！
——所以，如果那样的一块写满了将来的命运，那么如今，这出现眼前的一块，就是暗藏着所有人过去的命刻之石么？
心颤，微痛。她知道自己有些事情无法忘却。可是，若要就在这个时候看清那曾经的真相，那么自己的意志，当真还会坚定么？
¤
“青龙——”正在青龙也要朝着她的方向靠近之时，那样的碧衣女子却是清浅回头，悄然轻声，“我们走吧。”说着，她探手就抓。
“那是什么？”只是，青龙却是挣脱，继续上前：她的声音，分明是想要掩饰什么！
“没什么。我还以为是破劫当年的宝贝遗落在了这里。不过现在看来，应该不是一样的。或者，这里的宝物，也都有阴阳之分。”她清浅的微笑依旧让人狐疑。
“是吗。那么，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呢？”他竟好像是不依不饶了起来。
“不重要的东西。——青龙，我们走吧。”
“棠梨！”她越是想要逃避，可他却反倒愈发有了兴致。“你若不说，觉得我会罢休么。”他缓缓停下脚步，等待着她的妥协。
“青龙……”如此，棠梨不免止步，却是心海翻腾，难以安定：这样的命刻之石，真的值得你如此在意吗？曾经的你，就因为石刻里的秘密而走向灭亡。那么这一次，我又怎么能够眼睁睁地看着你重蹈覆辙？“真的，不重要的……”可是，她的声音怯懦十足。
“棠梨。你果然决计不说么！”他微微上扬的尾音，是她永远都不敢去违背的破劫力量。
“你若真要看，我自然不能拦你。”一声幽叹，苦苦凄声。忍不禁，却似泪都要哀凉陨落。“可是，这样东西，你当真不值得去面对。”她哀凄婉转的悲声终究还是缓缓上扬，开始了妥协。“可是，如若你真要知道，不如我来告诉你好了。”她慢步过去，牵着他的手缓缓临近。
“这样的石头，是一块命刻之石。只要你将自己的手放在上面，闭上双眼，用心去问它，它，自然就能够告诉你想要知道的答案。”曾经沧海，若是他不曾叫自己勇敢去试探那一块标刻着未来的命刻之石，那么自己，会看到自己凄绝哀伤命殒的终结点吗？
“什么，都能够问吗。”青龙已经抬起了右手，随时准备放下。
“应该是吧。不过，破劫当年的那一块是可以看到未来的神石。如果这世上不会有重复的命刻之石，如果这一块正好和那一块完全对立，那么这一块，自然就该是暗藏着你想要问询的过去。”
“过去？”青龙突然停顿，俨然似有迟疑。“你的意思是说，我所能看见的，全部都是自己的过去？”
过去，存留着什么，他自然知道。而那过去所有的难过和悲伤，直到如今想来，都无法安宁——那么，重新面对一次，当真会有必要吗？
“应该是的。不过，我没有亲触，终究不敢确定。如果你想要回看，便只消将手掌按下即可。”青龙，你会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么？
她无声地等待着，不再多说一句。而那个人，也终于开始了迟疑，彷徨，和艰难决定。
“过去怎样，我当然全部都知道。可是，那些往事，终究也都不可逆转。既然不论曾经发生什么，我都无法再回去改变，那么，我又何必执着，浪费时间？更况且，我也实在没有什么需要去探明真相的往事！”
“不！当然有——破劫，破劫的秘密，破劫的身世，还有他真正的力量，一并他和棠梨之间所有的秘密和牵绊！”
“可是，知道了又能怎么呢？棠梨，从开始到现在，自己不是已经知道她对破劫有怨也有敬么？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想要谋害——若要谋害，自己在这样的地方，也不一定会是她的对手，不是吗？就算自己的听觉还可以，可她，终究比自己多了一双眼睛。而且，在这样的地方，所有的灵魄，说不定都和破劫有仇呢，不是么！”
“可是，这好歹也是一次难得的机会。知道了曾经的事情，我也就再不必像往前一样，被她的各种事情弄得不知所措了，不是吗？只要我知道了一切，知道了她全部的性子，我自然也就知道该怎么样来面对她了，不是吗？”
“可是，可是……我所看到的，全部都将是她和破劫之间相处的故事。破劫是什么样的性子，她和破劫有多好——这些，并不代表我就能够同样做到，不是么！既然无法做到，我又何必再去寻找？我和她的相处，就应该从头到尾都是‘青龙’和‘棠梨’的相处，不是吗。”
“可恶！”终于，他咬牙切齿。“天下间，为什么要有能够预知未来，又还有这种能够回忆过去的东西？所谓命刻之石，当真就是用来蛊惑人心的魔物么！”
¤
“不用了。”他像是吐了一口长气，故作轻松。“我想好了，不需要。”
“当真么。”棠梨注视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又转身看了看那近在咫尺的命刻之石——他的掌心，距离那石刻只剩三寸而已！
可是，他明明在内心经过挣扎，却为何还是想要放弃？难道，他不会想要知道翩廻曾经的故事，不会想要知道夜舒的悲惨遭遇，不会想要知道我到底是个怎样的为人吗？
“我确定。”他缓缓地转过头，彻底移开了那一方手掌。“其实，过去的都已经过去。既然过去了，我无力改变，那又何必去执着呢。”
“可是……”她真的很想问他，这么说是不是只是为了要堵住自己忧惶的心。一个人，活了这么久，怎么会没有想回到过去探明的事呢？
“真的不用了。”这一次，他的口气终于镇定，完全不再迟疑。“那么，你呢？”相反，他却是返身临近，浅声问询。“你，又有没有想要回到过去知道秘密的事情呢？”
“遍读万卷书，无数的秘密也都尽皆掌握于心。所以，我好像，也没什么想要知道的了。”她微微苦笑一声，神色有些低落，却又莫名宽慰——只是，自己这所谓的宽慰心绪，到底又情牵何事？
只是，才待她轻然言语，那临近的人却是微然颔首，清浅叹息，“我以为，你至少会愿意知道曾经的破劫，到底是怎样诞生出来的呢。”
如此，棠梨终是浅笑，轻然回应，“他的事情，我想，我并不需要万事详尽。好歹，我也曾在他的身边待了整整的一千万年。这么长久，我已经知足。更何况，正如你所说，过去的都已经过去。我根本就不必去探究那些事情。”况且，他的为人怎样，我不用再看，全部都知晓。他不是个好人，而且还可以说是个恶人。可是，即便是这样的一个恶人，可他却终究还是破劫，还是我不可置否的破劫神祇！
“是吗。”青龙微然一笑，也不便再多说什么。好像，自己方才那般的冷漠逼迫，更是尴尬。“既然我们都不感兴趣，那就继续往前。”
“好的。”
青碧的衣裳，苍蓝的光芒。那是一双璧人，沉浸在无垠的幽蓝之下。他们缓然迈步，再度踏上新的路程。
可是，这样的世界之中，这样的古老神迹，所有所有的力量，都叫人叹为观止，心有悸动。而在前方，那静候等待着的，到底又会是怎样的秘密，和可怖的法宝呢？区区一块命刻之石，仅只一眼，就差点离间。而那更可怖的法宝和力量，当真，还能够叫人挣脱，安然无恙么？
天，幽幽亮。寒烟之色，绯血之空。所有的灵魂，都曾经历那血秽的阴霾时代。而如今，它们在沉寂，也在漠然旁观——尤其，是那一道静躺在正中心处的浑厚巨龙，安然等待。
黑色的巨龙盘踞在地，白净的莲花泪珠亦都只被它悄然碾碎，无数银白的星辉点点飘散虚空。这样的世界，确是天下间一片唯美的净土。
缓缓起身，棠梨尽量地支撑身躯，一边也只打算跟在青龙背后，慢步前行。
“你还好吧。”青龙却是不忍，轻叹回眸。“要不然，我们还是再休息一段时间，等你彻底好了再说。——而且，我们不用着急的。”如此补充，他以为她会听劝，却不想，那女子缓然一笑，更是坚持。
“没关系的。不过就是痛一阵罢了，我挨得住。何况，造物主在前，他虽然本不想伤痛众生，却终也是千年不动，总会有些身体僵硬，想要舒缓一下的。我们越是耽搁，只怕会错过的东西，就愈发的多。”虽然不知道前方究竟有什么秘密等着自己去探询，但是，这样的地方，这身前的神——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无法让她轻松放缓心绪。
“你到底还是这么大胆。”这样的地方，灵气被禁锢，若是自己用双手拦住她的去路，而她，即使无法瞬步移开，恐怕也还是会冲破束缚想着要冲锋上前的吧——说到底，那些责任，到底都是她的包袱。
可是，即便青龙的声音有所担忧，可棠梨却依旧淡然，不曾会意。“大胆，那也是因为这样的神不会想着要伤害我们。要不然，如我这般的人，又怎敢随意放肆呢？”
“那，我们现在该往哪边？”他缓缓地转过头，用力地试着感应，却终究仿佛什么都不能发觉——这样的世界，到底太过神迹。
然而，不知道是因为那巨龙感应到了他二人缓缓上前的慢步身形，还是因为它已经舒缓了自己常年不动的僵硬感，总之，此时此刻，它终于缓然停滞，不再动静，倒是彻底将这样的白净世界划分为二：左侧，天空带着些许静谧的幽蓝色泽，安然浮沉，而右边的虚空之间，无尽的游丝缓缓飘荡，仿佛漫天都是这种绯红萤火一般的东西。但是，无疑，这样的两重天，完全差异。
“这样的天空，是否就是曾经那一幕的写照？”棠梨惊讶地停住脚步，疑惑。
“怎么？”青龙终究还是什么都看不见的。
“寒烟之色，绯血之空。很久以前，青鸟诞生的时候，天空就呈现出了这样的画面，一半苍蓝，一面绯红。可是现在，这样的地域，却竟然也暗藏着这样的绚烂天穹。”如果这里的是神迹，那么曾经的云穹，又算作什么？
“或许，这只是巧合呢。”
“不。我宁可，认为那一切都是人为。”悄然，女子却是哽咽泪凝，顾自心叹：若说这样的神迹之地，破劫曾经驾临，那么，他是否也见到了这样的画面，才会在那个时刻，那个节骨眼上，选择造化出这样的绮丽画面——到底，他是真正懂得占卜，还只是因为那个时刻就是他离开人世的时机，所以才故意做出了那样的个人杰作，才会被上天察觉，才会被处以灭灵之罚？
“可是，这样的天空，到底又代表着什么意思？而这样的巨龙，在这样的云穹之下，又会代表什么呢？”他想要宽慰，却终究不得见。
“正与邪，善与恶，光明与黑暗……想来，这就是那苍蓝与绯红所各自代表的意思。而它们底下的这尾巨龙，便是它们中间的分水岭，是所有对立力量的分割线，是将那原本应该统一的力量彻底割裂的刽子手——我早就应该猜到的，这样的巨龙，它所代表的意思，就是混沌，无极，鸿蒙……太多太多古老的名字，却全部都指的是这同一个意思。而这样的龙，他的的确确是凌驾于我们所有人的力量！”
如此，青龙也只不禁震惊变色：“所以，那太极图上，黑与白之间的那道分割线，难道代表的就是这样的一尾巨龙么？”
“或者说，若是没有这样的龙，那些力量根本也都无法被分割。而正因为有他的存在，所以才会有那些力量的完全对立——我不应该大意的。”心叹，悲凉。所谓的造世主，自然会凌驾于众生之上，自然可以很轻易地禁锢所有灵魄身间的灵气流动，自然可以很轻松地保全郁非，无人知晓。
“你也不用太过自责。亘古神灵的事情，对于这个世界的我们来说，本来一切都是谜。我们，不能看清所有，情有可原。”说真的，青龙没有办法去面对她的自嘲。
“可是，如果这样的神当真存在，那么曾经的力量，是否也应该都可以在这样的巨龙身上找寻到彼此对应的洞穴和龙鳞？——不，更应该说，左右对称，他浑身所有的鳞片之下，那一个个被拔掉龙鳞所露出来的洞穴之间，那应该就是他的血管，孕育着一对又一对的双生神祇？”
不是不能相信，至少，破劫的强势和霸气，让他的世界从来都不会容下其它任何的神。所有的人，
不过都只是他身边的陪衬而已。所以，也正因为如此，这里流传下来的神祇们才会因为惧怕他的存在而甘愿一直留守在此，安然度日——即便是千万年沉寂，但也终究还是陪在这造世主的身旁存活了下来。——如此，大抵也算得上是他们与世无争的福分吧。
“你别吓唬你自己了。双生神祇，不是一向传说的都只有十二对么……”
可是，不用再说，青龙周身的器官终究都已经感应到了：周身之间，万灵腾飞，那渐近飘荡的或蓝或红的光晕之中，那点点如萤火般纷飞的东西，那不是旁的，那正是携带着种种纯净力量的神祇们——他们，左右相对，飘荡虚空，互为共生，却一个都不曾想过要离开这里。
“你感觉到了？”棠梨不用感觉，用眼睛就能够清晰地看见他们灵魂之体身间的眼睛和唇角：身前，灵魂飘荡，那一个又一个安宁的魂魄终究是她从未曾想要闯入的奇异世界。——只是，与此同时，她也终究无法忽视青龙的一步顿足。
“你说，他们会不会，想要攻击我们？”他终究还是忍住了那下一句：他们，会不会因为怨恨破劫而反过来想要伤痛于他。
然而，棠梨却是无声。她突然沉默，眼底的视线齐聚一处，凝神地看着，缓缓迈步，就连神情都不禁有所恍惚。
“棠梨？”步履虽轻，可对于青龙而言，却终究听得分明。“你怎么了？前面，是有什么吗？”除了天空中飞荡的灵魂，他听不到身前有何异动。所以，在那地方，并没有什么值得畏惧的东西，对吗？
可是，棠梨依旧无言，但只心惊浅淡：到底，要该如何诉说才好。那一方，静谧停在身前的石刻。多少年前，自己不也曾在破劫的宫殿中看到过一块类似的石刻么？那样的地方，那样的石刻，它清晰地镌刻着自己的命运，无论过去多久，那都是萦绕心头的噩梦！
——所以，如果那样的一块写满了将来的命运，那么如今，这出现眼前的一块，就是暗藏着所有人过去的命刻之石么？
心颤，微痛。她知道自己有些事情无法忘却。可是，若要就在这个时候看清那曾经的真相，那么自己的意志，当真还会坚定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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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龙——”正在青龙也要朝着她的方向靠近之时，那样的碧衣女子却是清浅回头，悄然轻声，“我们走吧。”说着，她探手就抓。
“那是什么？”只是，青龙却是挣脱，继续上前：她的声音，分明是想要掩饰什么！
“没什么。我还以为是破劫当年的宝贝遗落在了这里。不过现在看来，应该不是一样的。或者，这里的宝物，也都有阴阳之分。”她清浅的微笑依旧让人狐疑。
“是吗。那么，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呢？”他竟好像是不依不饶了起来。
“不重要的东西。——青龙，我们走吧。”
“棠梨！”她越是想要逃避，可他却反倒愈发有了兴致。“你若不说，觉得我会罢休么。”他缓缓停下脚步，等待着她的妥协。
“青龙……”如此，棠梨不免止步，却是心海翻腾，难以安定：这样的命刻之石，真的值得你如此在意吗？曾经的你，就因为石刻里的秘密而走向灭亡。那么这一次，我又怎么能够眼睁睁地看着你重蹈覆辙？“真的，不重要的……”可是，她的声音怯懦十足。
“棠梨。你果然决计不说么！”他微微上扬的尾音，是她永远都不敢去违背的破劫力量。
“你若真要看，我自然不能拦你。”一声幽叹，苦苦凄声。忍不禁，却似泪都要哀凉陨落。“可是，这样东西，你当真不值得去面对。”她哀凄婉转的悲声终究还是缓缓上扬，开始了妥协。“可是，如若你真要知道，不如我来告诉你好了。”她慢步过去，牵着他的手缓缓临近。
“这样的石头，是一块命刻之石。只要你将自己的手放在上面，闭上双眼，用心去问它，它，自然就能够告诉你想要知道的答案。”曾经沧海，若是他不曾叫自己勇敢去试探那一块标刻着未来的命刻之石，那么自己，会看到自己凄绝哀伤命殒的终结点吗？
“什么，都能够问吗。”青龙已经抬起了右手，随时准备放下。
“应该是吧。不过，破劫当年的那一块是可以看到未来的神石。如果这世上不会有重复的命刻之石，如果这一块正好和那一块完全对立，那么这一块，自然就该是暗藏着你想要问询的过去。”
“过去？”青龙突然停顿，俨然似有迟疑。“你的意思是说，我所能看见的，全部都是自己的过去？”
过去，存留着什么，他自然知道。而那过去所有的难过和悲伤，直到如今想来，都无法安宁——那么，重新面对一次，当真会有必要吗？
“应该是的。不过，我没有亲触，终究不敢确定。如果你想要回看，便只消将手掌按下即可。”青龙，你会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么？
她无声地等待着，不再多说一句。而那个人，也终于开始了迟疑，彷徨，和艰难决定。
“过去怎样，我当然全部都知道。可是，那些往事，终究也都不可逆转。既然不论曾经发生什么，我都无法再回去改变，那么，我又何必执着，浪费时间？更况且，我也实在没有什么需要去探明真相的往事！”
“不！当然有——破劫，破劫的秘密，破劫的身世，还有他真正的力量，一并他和棠梨之间所有的秘密和牵绊！”
“可是，知道了又能怎么呢？棠梨，从开始到现在，自己不是已经知道她对破劫有怨也有敬么？既然如此，她又何必想要谋害——若要谋害，自己在这样的地方，也不一定会是她的对手，不是吗？就算自己的听觉还可以，可她，终究比自己多了一双眼睛。而且，在这样的地方，所有的灵魄，说不定都和破劫有仇呢，不是么！”
“可是，这好歹也是一次难得的机会。知道了曾经的事情，我也就再不必像往前一样，被她的各种事情弄得不知所措了，不是吗？只要我知道了一切，知道了她全部的性子，我自然也就知道该怎么样来面对她了，不是吗？”
“可是，可是……我所看到的，全部都将是她和破劫之间相处的故事。破劫是什么样的性子，她和破劫有多好——这些，并不代表我就能够同样做到，不是么！既然无法做到，我又何必再去寻找？我和她的相处，就应该从头到尾都是‘青龙’和‘棠梨’的相处，不是吗。”
“可恶！”终于，他咬牙切齿。“天下间，为什么要有能够预知未来，又还有这种能够回忆过去的东西？所谓命刻之石，当真就是用来蛊惑人心的魔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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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他像是吐了一口长气，故作轻松。“我想好了，不需要。”
“当真么。”棠梨注视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又转身看了看那近在咫尺的命刻之石——他的掌心，距离那石刻只剩三寸而已！
可是，他明明在内心经过挣扎，却为何还是想要放弃？难道，他不会想要知道翩廻曾经的故事，不会想要知道夜舒的悲惨遭遇，不会想要知道我到底是个怎样的为人吗？
“我确定。”他缓缓地转过头，彻底移开了那一方手掌。“其实，过去的都已经过去。既然过去了，我无力改变，那又何必去执着呢。”
“可是……”她真的很想问他，这么说是不是只是为了要堵住自己忧惶的心。一个人，活了这么久，怎么会没有想回到过去探明的事呢？
“真的不用了。”这一次，他的口气终于镇定，完全不再迟疑。“那么，你呢？”相反，他却是返身临近，浅声问询。“你，又有没有想要回到过去知道秘密的事情呢？”
“遍读万卷书，无数的秘密也都尽皆掌握于心。所以，我好像，也没什么想要知道的了。”她微微苦笑一声，神色有些低落，却又莫名宽慰——只是，自己这所谓的宽慰心绪，到底又情牵何事？
只是，才待她轻然言语，那临近的人却是微然颔首，清浅叹息，“我以为，你至少会愿意知道曾经的破劫，到底是怎样诞生出来的呢。”
如此，棠梨终是浅笑，轻然回应，“他的事情，我想，我并不需要万事详尽。好歹，我也曾在他的身边待了整整的一千万年。这么长久，我已经知足。更何况，正如你所说，过去的都已经过去。我根本就不必去探究那些事情。”况且，他的为人怎样，我不用再看，全部都知晓。他不是个好人，而且还可以说是个恶人。可是，即便是这样的一个恶人，可他却终究还是破劫，还是我不可置否的破劫神祇！
“是吗。”青龙微然一笑，也不便再多说什么。好像，自己方才那般的冷漠逼迫，更是尴尬。“既然我们都不感兴趣，那就继续往前。”
“好的。”
青碧的衣裳，苍蓝的光芒。那是一双璧人，沉浸在无垠的幽蓝之下。他们缓然迈步，再度踏上新的路程。
可是，这样的世界之中，这样的古老神迹，所有所有的力量，都叫人叹为观止，心有悸动。而在前方，那静候等待着的，到底又会是怎样的秘密，和可怖的法宝呢？区区一块命刻之石，仅只一眼，就差点离间。而那更可怖的法宝和力量，当真，还能够叫人挣脱，安然无恙么？
天，幽幽亮。寒烟之色，绯血之空。所有的灵魂，都曾经历那血秽的阴霾时代。而如今，它们在沉寂，也在漠然旁观——尤其，是那一道静躺在正中心处的浑厚巨龙，安然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