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梦·64章 春街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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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冷的云雾，缭绕在漫天的山影之中。孤寂的背影，仅只淡然地低垂着头颅，唇角之间，还似琢磨着些许事情。
徐徐，身后的地方踏来了清且浅的脚步。不用回头，他便只微然低声，直言：「你来了。龙神——」
来人，的确便是龙神，亦或者说，是承载着龙神之灵的晓寒。
「大哥哥。」晓寒稍许凝神，认真地说，「现在，还是叫我晓寒比较合适吧。」
「抱歉。只是不知道，你找我来，究竟要说什么。」微然回首，悼灵清冽的眉目之间略带着些许柔情，水汪汪，不免叫人心惊暗叹。
「大哥哥，其实事情也并不是很严重。况且，我现在还没有定论，所以有些事，我们还不必太过担忧。」稍许凝神，那样郑重的眼神里，终究叫人稍许起了疑心，不禁忐忑。「在我们脚下的这座城池底，埋藏着一个巨大的魔法阵。」
「魔法阵？」如此，悼灵的眼底终是微微然蒙上了一层寒意，清凉，慑人心魂。「说不定，只是一个保守此地的结界呢？」虽然如此说，但那眼神里，却并没有半分放松——龙神能够叫自己躲在这城外的地方细细详谈，料想，应该是件棘手的事情！
「不，绝对不会这么简单——我还看到，那样的巨大_法阵，一直都还有人在不停地灌输着灵气注入。而也正是因为这般灵气的绵绵不绝，所以这林间的迷雾，才会一直不肯散去。不单将这整片山城都只囊括其中，甚至，还有想要向外扩张的情势。」
「那，你能看出是什么人么？」悼灵稍许叹息，不免回首避开了那一道冷厉阴沉的眼神：虽然是少年身，但那样睿智且锋芒无尽的光华，终究叫人不愿意去凝神相对——那样的眼底，金色龙神，他又曾经历过怎样的浪海浮沉，才锻炼出了那样一双令人寒颤的漠然眼神？
「不能——」晓寒终是苦叹一声，悻悻。「眼睛所能看见，终究也有限度。只是我可以确定，这样灌输而来的灵气，断然不是善意的。」
「这个我当然可以明白。只是，这城里不是一直都有所谓的大祭师镇守吗？既如此，那为何在她眼皮底下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苦思不解，终究对这样的山城更是充满疑惑：渺方，大祭师，还有那一个梦之，他们，到底都会是好人么？
「哥哥要问我，可同时，我也有事想要问哥哥。」晓寒淡然一笑，倒是叫人稍许有所心惊。
「什么。」
「姐姐和那个人，究竟都说了些什么。」不用回首，悼灵就已经感觉到了那一双眼底所投来的凌厉目光。
「我没有问霖儿——怎么？」悼灵突然警觉地转念一声，惊叹，「你的意思是说，那个人，他会不怀好意地刻意诱导霖儿，叫我们赶紧离开？」他说会给出一个以假乱真的薛若澧。那么真实的薛若澧，为何不能言明他的下落？还是说，那个人，一并那薛若澧……
「他只是一具梦灵。所以他的话能否置信，我们都难以判断。可是，如果姐姐当真被他所蒙骗，只怕，一定会带来一些不好的结果。」
「霖儿怎么想我是不知道。可我知道，她回来之后，却是一身疲态。」如此，悼灵终是懊恼地攥紧了拳，自悔不已。说到底，自己还是不应该太过相信他的吧！可是，能够在这样的地方轻易擒住自己——他身边的那个女人，也不容小觑！
「姐姐的想法，我们必须要弄清楚。而那个人，他到底是好是坏，也不能太过轻易判定。总之，不论他对姐姐要做什么，劝什么，我们都不能再听之任之，由着他任意妄为。」少年的语气凝重，分明透出了那身间灵魂深处一道古老灵魂的些许悲声。
「我会注意的。」回想那个人说话时的模样和气魄，倒像是完全不会受制于人的模样。所以，如果他是那样霸气强势的人，应该也是不会想要欺骗自己什么的。只是，就是因为不欺骗，一切都选择实言相告，才只叫人更加难以琢磨，无法安心：这样的谜城，如果从一开始就是可怖的陷阱之地，那么那个人，他又能够被人信任几分？还有，薛若澧……
一切的一切，都只由那个名字所串联起来。可是那样的人，究竟又会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呢？暗藏在世人背后，始终无法得见。如果他操纵着一切，那么，他，会是那个在黑暗深渊注入灵气将这样的山林都只疯狂困顿的可怖之存在吗？
「大哥哥。」
「什么事？」一时心颤，悼灵的面上却是不经意且不自知地浮现出了些许分明的惊忧神色。
如此，那少年便只缓声，轻然关切着说：「有些事情，我们是万万急不来的。况且，姐姐心中，无论她是勇敢的，还是畏惧的，我们能够做的，就是好好地搀扶着她，一同走向你们二人的共同未来。」
不免，悼
灵终是不安回首看了一眼，有些诧异，「你到底还想说什么？」龙神，他站在自己这边？可是自己，并不是完全的青鸟不是吗！
「不论是龙神还是我，我们都会站在姐姐这边。只要是能为了姐姐好，晓寒什么都可以答应放弃。而同样，晓寒什么也都可以去争取。」
「你的意思是——」悼灵不禁略带些许质疑的眼神看向少年，似有答案。「相思？」
「嗯。」
凝重颔首，却终究没有人知道，那样的少年，他所执迷的往事，除了曾经的大哥哥和霖儿姐姐，自还有那一袭悠静颓然的伤神紫衣——曾几何时，那宁愿躲在墙角失魂悲泣的少女，何时，才能够还复当初的绚烂神采？而那样的女子，她还能够解脱困苦，重新回归人世吗？
「大哥哥，那晓寒就先回去了。」
「不论你要对相思做什么，切记，不要伤害自己，伤及姐姐。」
「晓寒明白。请大哥哥放心。」
看着少年远去，悼灵的心头终究不免只渐渐扬起了一阵凄凉的莫名寒意：每个人的心中，都沉睡着一个远古的灵魂，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暗藏着一段或悲凉或勇敢的爱情传说。可是，那些人那些事，隐瞒于自己，只在风尘之中想要大刀阔斧——可你们知道自己会走向何方吗？若是你们失败了，介时又该如何是好？你们的爱情，你们的传说，又将要被迭代成怎样的风中游戏，春街树影？
◇
昊天之塔，第一层。
自从来到这迷雾山林中后，相思倒是显得乖巧了许多。平日喜欢胡闹喜欢偷懒也喜欢蹉跎时光的少女，这一次却竟是几乎每天都在昊天之塔中待着。虽然进步依旧不明显，但却也终究只刻苦努力，不再叫苦不迭。
而看着她这副模样，所有的人都自以为她或是改观，又或是对这茫茫迷雾之林有所戒备畏惧之心。可是，那曾经的梦中，那凄凉地沉寂在心海之底的哀凄少女——「相思，相思——你听得见我的声音吗？你能看见我，现在正处于的绝境吗？你要勇敢，要坚强。只要你可以成为他身旁不拖累他还为他所依靠的人，那么，你才能名正言顺不动神色地将她挤走！」
「一个没有用，整日都只会哭啼的女子，没有资格得到世人对她的眷恋。所以，相思，你要收起你的哀伤和落寞，你要用自己的勇敢和无畏去抗争那不公的命运，在浪潮中学会浮沉，直到有一日可以达成你我共同的梦想！去吧，相思！」
孤寂的灵魂，悲颤的声音，那永远都被拘禁心湖的人，终究是少女心中再度强盛的理由——
「师傅。你可不可以，教我一些诀窍呢？」
失败过太多次后，相思终于咬着唇迟疑地走到了打坐禅定的棋神身前。
「这个没有诀窍，也没有所谓的捷径。你要做的，就是沉下自己的心，不要让自己变成意气用事的莽夫——看清自己的心，用好自己手里的兵器，朝着你要攻击的目标，凝神聚气。」
「可还是很难。我已经很用力地让自己的眼里只有那对面的木头人了。可是，我还是刺不中它。即便有幸刺入，但很快就会滑落下来。」相思委屈地说着，饱藏着绝望的哀伤神色。
如此，棋神不免只微微苦叹一声，凝神道：「刺不中？那这样吧，师傅就教你一个别的方法——用你手中的短刺划过你的对手，不足以叫对方致命，却会让他伤口流血不止——你划出的伤痕越多，又都不曾命中要害，如此，对方虽然痛得难受，却也不会太过在意，反而会更想要将你击败。可是，只要你游走于对手身间，利用你轻盈的体态来刻意和对方保持距离，不让自己落入他的攻击范围，那么，你就不会变成他的猎物，甚至，你还可以好好享受狩猎的快感。划过的伤痕越多，流出的血量愈发充沛。等到他心念俱灰，只剩凄绝痛苦，那么你的胜算，就会越来越大。如果他再想要狼狈逃脱，那么到时候，他浑身的伤痛，就会变成他难以逃脱的致命弱点。等到那时，你再将他一招致命，足矣。」
「就只这样？」相思终究不敢相信，狐疑。
只是，那对面的人却是淡然一笑，浅声：「是啊，就是这么简单。与人对战，除了命中要害一击致命，将对方拖延到残喘至死，也是你的本事。战场之上，不在于你怎样对付敌人，而在于，你能否杀死对手，并且平安地活下来。」
这样的训诫，倒当真是头一次听见。
「如果以剑，或者是以你手中的短刺刺中对方要害，虽然可能会一招致命，但是也未免太过临近对手。如果你不是个绝对厉害的人，那么不单难以杀死对手，还反而只会将自己迫入险境。而且，如果对方不只有一个人，那么到时候，牺牲其中之一，将你刺入的武器，一并你送入的双手牢牢掌控
，那么到时候，你不单无法逃脱，还会变成他们祭拜死去兄弟的祭品。」
如此一言，不免叫人微微心惊。只是随即，棋神又只缓缓，念道，「相思，你身体轻盈，这是你天生的长处。但同时，你筋骨力道不够。与其执意要将武器刺入对方要害致人于死，那还不如趁自己年轻气盛体态轻盈飘逸，选择将对方玩弄于鼓掌之间。」
——不是每一个人，天生都适合打持久战的。
「可是这样，不是会很耗时间，也消耗精力吗？」相思倒也聪明，看出了其中的问题。
只是，棋神依旧淡然，微然一笑：「记住你的优势，并且将它发挥到极限——人，只有做自己最擅长的事情，才会感到安心，且不会很快厌倦。相思，既然你的长处就是如此，那为何不甘愿选择游击对手，且好好地享受那种狩猎的过程？只要你发觉自己的长处，并且好好地加以训练，提高自己的身法脚力，保全实力，不让自己成为对方的猎物，还能从容地划伤对手造成伤痛，那么很快，你就可以击败对手，提早步入下一个境界——我想，你应该很想要提早地超越晓寒，独当一面吧。」
那微然的笑意之间，何尝，不是另一种方式的刻意诱导？
「可是哥哥说，要想抵达下一层，至少需要人修炼九年的时间。九年——那样漫长。以我的能耐，可以短时间内就超越吗？」黯然灰心，却是人心之中最过悲凉的无奈。
「为何不可能？」棋神又只缓声，提醒。「想你悼灵大哥哥如今才多大年纪？可是他，如今都已经可以去到第七层了！一百万年的功力，你认为，他已经活了那么久吗？」
「所以，这座塔……」稍许凝神感悟，相思不禁更加心惊暗叹：原来，自己在这里独处的时候，还能够得到师傅这般的好言相授！
「这座塔，的确可以让人更加迅速地习惯凝神合一。只要你刻苦努力，十年修得百年功力，也是件很容易达到的事情。」
「我能吗？」
「只要你愿意，那就一定可以。可如果你继续畏惧，想要逃避，那么即使修行百年，或许你都无法走到上一层。」微然凝神的眼神之中，那隐隐的微光，终究颤动了人的思绪，不禁会意。
「好的，我会努力的。」为了哥哥，为了自己，一定要达成那样的目的！如果懒惰是自己天性的弱点，那么从这个时候起，我就摒弃那些会困扰自己心神的东西吧。只要自己愿意，就一定可以成功。到时候——不，不用想将来。将来，不是靠自己拟想出来的。真正的将来，在今时今日，就已经提前注定——「你会成功的，相思！」
不再是说给悼灵听，不再是说给青鸟听。如今时刻，终究还是自己心底那一脸哀凄的神色壮大着人的信念和所有的决心。「我会成功！」
◇
朦胧中，似睡去了许久时光。如今，那一道深色的海蓝终是颤巍巍扶着自己的额头站起身来。
自己，是孤身待在房间里的。而方才，那但只萦绕心头的，是远去的青鸟，还是作别的悼灵？而自己的心，为何一瞬，便忘记了所有？
苦思不解，心叹悲凉。不免，霖儿又只揉了揉头，颤着身体走近了一旁的脸盆架前，稍稍以水湿润了自己的脸，湿润了自己的眼。
但是，那微然俯首凝望之间，那清亮的水中，却是突然便现出了一道阴影……
一阵惊诧，霖儿不禁惊恐。她仓惶地回转过身，想要极力地看清那一道应该突现在了自己身后的幽影。
——可是，在哪里？那一道青碧的幽影，在哪里？
回首遍寻，却终究不能得见。可那分明，就是曾经青鸟的身影！只是，方才都还能看见，为何一回首就……难道，是水盆？
一阵心念，霖儿免不得又只回首探望，再度凝神俯首看向了身前的水盆清波。
只是这一次，那方才惊现的人影却终究再没有出现眼前——「所以，方才当真只是自己意识一时模糊，看错了吗？」
没有青鸟，没有他的存在。是啊，青鸟……他早就已经离开。即便附着在悼灵的身上靠近自己，即便还能在梦中与自己相会，可那样的记忆，却终究不同于他的真实身影。何况，明明在梦里说要放弃，为何，就是心不甘，情不愿？仅只一记梦幻，就叫你心乱如麻，心如刀绞？
¤
「吱呀——」身前的门，突然就被人推了开了。只是才一眼，那入门的男人便只一阵惊疑。「霖儿？你起来啦——你怎么了？好端端，怎么又哭了？发生什么事情了？还是，又做了什么梦？」
霖儿微然抬首，却是惨淡一笑：我该要如何地回答你，我该要如何，才能够向你说明？你是悼灵，仅此而已。何必，魂牵梦萦！
清冷的云雾，缭绕在漫天的山影之中。孤寂的背影，仅只淡然地低垂着头颅，唇角之间，还似琢磨着些许事情。
徐徐，身后的地方踏来了清且浅的脚步。不用回头，他便只微然低声，直言：「你来了。龙神——」
来人，的确便是龙神，亦或者说，是承载着龙神之灵的晓寒。
「大哥哥。」晓寒稍许凝神，认真地说，「现在，还是叫我晓寒比较合适吧。」
「抱歉。只是不知道，你找我来，究竟要说什么。」微然回首，悼灵清冽的眉目之间略带着些许柔情，水汪汪，不免叫人心惊暗叹。
「大哥哥，其实事情也并不是很严重。况且，我现在还没有定论，所以有些事，我们还不必太过担忧。」稍许凝神，那样郑重的眼神里，终究叫人稍许起了疑心，不禁忐忑。「在我们脚下的这座城池底，埋藏着一个巨大的魔法阵。」
「魔法阵？」如此，悼灵的眼底终是微微然蒙上了一层寒意，清凉，慑人心魂。「说不定，只是一个保守此地的结界呢？」虽然如此说，但那眼神里，却并没有半分放松——龙神能够叫自己躲在这城外的地方细细详谈，料想，应该是件棘手的事情！
「不，绝对不会这么简单——我还看到，那样的巨大_法阵，一直都还有人在不停地灌输着灵气注入。而也正是因为这般灵气的绵绵不绝，所以这林间的迷雾，才会一直不肯散去。不单将这整片山城都只囊括其中，甚至，还有想要向外扩张的情势。」
「那，你能看出是什么人么？」悼灵稍许叹息，不免回首避开了那一道冷厉阴沉的眼神：虽然是少年身，但那样睿智且锋芒无尽的光华，终究叫人不愿意去凝神相对——那样的眼底，金色龙神，他又曾经历过怎样的浪海浮沉，才锻炼出了那样一双令人寒颤的漠然眼神？
「不能——」晓寒终是苦叹一声，悻悻。「眼睛所能看见，终究也有限度。只是我可以确定，这样灌输而来的灵气，断然不是善意的。」
「这个我当然可以明白。只是，这城里不是一直都有所谓的大祭师镇守吗？既如此，那为何在她眼皮底下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苦思不解，终究对这样的山城更是充满疑惑：渺方，大祭师，还有那一个梦之，他们，到底都会是好人么？
「哥哥要问我，可同时，我也有事想要问哥哥。」晓寒淡然一笑，倒是叫人稍许有所心惊。
「什么。」
「姐姐和那个人，究竟都说了些什么。」不用回首，悼灵就已经感觉到了那一双眼底所投来的凌厉目光。
「我没有问霖儿——怎么？」悼灵突然警觉地转念一声，惊叹，「你的意思是说，那个人，他会不怀好意地刻意诱导霖儿，叫我们赶紧离开？」他说会给出一个以假乱真的薛若澧。那么真实的薛若澧，为何不能言明他的下落？还是说，那个人，一并那薛若澧……
「他只是一具梦灵。所以他的话能否置信，我们都难以判断。可是，如果姐姐当真被他所蒙骗，只怕，一定会带来一些不好的结果。」
「霖儿怎么想我是不知道。可我知道，她回来之后，却是一身疲态。」如此，悼灵终是懊恼地攥紧了拳，自悔不已。说到底，自己还是不应该太过相信他的吧！可是，能够在这样的地方轻易擒住自己——他身边的那个女人，也不容小觑！
「姐姐的想法，我们必须要弄清楚。而那个人，他到底是好是坏，也不能太过轻易判定。总之，不论他对姐姐要做什么，劝什么，我们都不能再听之任之，由着他任意妄为。」少年的语气凝重，分明透出了那身间灵魂深处一道古老灵魂的些许悲声。
「我会注意的。」回想那个人说话时的模样和气魄，倒像是完全不会受制于人的模样。所以，如果他是那样霸气强势的人，应该也是不会想要欺骗自己什么的。只是，就是因为不欺骗，一切都选择实言相告，才只叫人更加难以琢磨，无法安心：这样的谜城，如果从一开始就是可怖的陷阱之地，那么那个人，他又能够被人信任几分？还有，薛若澧……
一切的一切，都只由那个名字所串联起来。可是那样的人，究竟又会是一个怎样的存在呢？暗藏在世人背后，始终无法得见。如果他操纵着一切，那么，他，会是那个在黑暗深渊注入灵气将这样的山林都只疯狂困顿的可怖之存在吗？
「大哥哥。」
「什么事？」一时心颤，悼灵的面上却是不经意且不自知地浮现出了些许分明的惊忧神色。
如此，那少年便只缓声，轻然关切着说：「有些事情，我们是万万急不来的。况且，姐姐心中，无论她是勇敢的，还是畏惧的，我们能够做的，就是好好地搀扶着她，一同走向你们二人的共同未来。」
不免，悼
灵终是不安回首看了一眼，有些诧异，「你到底还想说什么？」龙神，他站在自己这边？可是自己，并不是完全的青鸟不是吗！
「不论是龙神还是我，我们都会站在姐姐这边。只要是能为了姐姐好，晓寒什么都可以答应放弃。而同样，晓寒什么也都可以去争取。」
「你的意思是——」悼灵不禁略带些许质疑的眼神看向少年，似有答案。「相思？」
「嗯。」
凝重颔首，却终究没有人知道，那样的少年，他所执迷的往事，除了曾经的大哥哥和霖儿姐姐，自还有那一袭悠静颓然的伤神紫衣——曾几何时，那宁愿躲在墙角失魂悲泣的少女，何时，才能够还复当初的绚烂神采？而那样的女子，她还能够解脱困苦，重新回归人世吗？
「大哥哥，那晓寒就先回去了。」
「不论你要对相思做什么，切记，不要伤害自己，伤及姐姐。」
「晓寒明白。请大哥哥放心。」
看着少年远去，悼灵的心头终究不免只渐渐扬起了一阵凄凉的莫名寒意：每个人的心中，都沉睡着一个远古的灵魂，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暗藏着一段或悲凉或勇敢的爱情传说。可是，那些人那些事，隐瞒于自己，只在风尘之中想要大刀阔斧——可你们知道自己会走向何方吗？若是你们失败了，介时又该如何是好？你们的爱情，你们的传说，又将要被迭代成怎样的风中游戏，春街树影？
◇
昊天之塔，第一层。
自从来到这迷雾山林中后，相思倒是显得乖巧了许多。平日喜欢胡闹喜欢偷懒也喜欢蹉跎时光的少女，这一次却竟是几乎每天都在昊天之塔中待着。虽然进步依旧不明显，但却也终究只刻苦努力，不再叫苦不迭。
而看着她这副模样，所有的人都自以为她或是改观，又或是对这茫茫迷雾之林有所戒备畏惧之心。可是，那曾经的梦中，那凄凉地沉寂在心海之底的哀凄少女——「相思，相思——你听得见我的声音吗？你能看见我，现在正处于的绝境吗？你要勇敢，要坚强。只要你可以成为他身旁不拖累他还为他所依靠的人，那么，你才能名正言顺不动神色地将她挤走！」
「一个没有用，整日都只会哭啼的女子，没有资格得到世人对她的眷恋。所以，相思，你要收起你的哀伤和落寞，你要用自己的勇敢和无畏去抗争那不公的命运，在浪潮中学会浮沉，直到有一日可以达成你我共同的梦想！去吧，相思！」
孤寂的灵魂，悲颤的声音，那永远都被拘禁心湖的人，终究是少女心中再度强盛的理由——
「师傅。你可不可以，教我一些诀窍呢？」
失败过太多次后，相思终于咬着唇迟疑地走到了打坐禅定的棋神身前。
「这个没有诀窍，也没有所谓的捷径。你要做的，就是沉下自己的心，不要让自己变成意气用事的莽夫——看清自己的心，用好自己手里的兵器，朝着你要攻击的目标，凝神聚气。」
「可还是很难。我已经很用力地让自己的眼里只有那对面的木头人了。可是，我还是刺不中它。即便有幸刺入，但很快就会滑落下来。」相思委屈地说着，饱藏着绝望的哀伤神色。
如此，棋神不免只微微苦叹一声，凝神道：「刺不中？那这样吧，师傅就教你一个别的方法——用你手中的短刺划过你的对手，不足以叫对方致命，却会让他伤口流血不止——你划出的伤痕越多，又都不曾命中要害，如此，对方虽然痛得难受，却也不会太过在意，反而会更想要将你击败。可是，只要你游走于对手身间，利用你轻盈的体态来刻意和对方保持距离，不让自己落入他的攻击范围，那么，你就不会变成他的猎物，甚至，你还可以好好享受狩猎的快感。划过的伤痕越多，流出的血量愈发充沛。等到他心念俱灰，只剩凄绝痛苦，那么你的胜算，就会越来越大。如果他再想要狼狈逃脱，那么到时候，他浑身的伤痛，就会变成他难以逃脱的致命弱点。等到那时，你再将他一招致命，足矣。」
「就只这样？」相思终究不敢相信，狐疑。
只是，那对面的人却是淡然一笑，浅声：「是啊，就是这么简单。与人对战，除了命中要害一击致命，将对方拖延到残喘至死，也是你的本事。战场之上，不在于你怎样对付敌人，而在于，你能否杀死对手，并且平安地活下来。」
这样的训诫，倒当真是头一次听见。
「如果以剑，或者是以你手中的短刺刺中对方要害，虽然可能会一招致命，但是也未免太过临近对手。如果你不是个绝对厉害的人，那么不单难以杀死对手，还反而只会将自己迫入险境。而且，如果对方不只有一个人，那么到时候，牺牲其中之一，将你刺入的武器，一并你送入的双手牢牢掌控
，那么到时候，你不单无法逃脱，还会变成他们祭拜死去兄弟的祭品。」
如此一言，不免叫人微微心惊。只是随即，棋神又只缓缓，念道，「相思，你身体轻盈，这是你天生的长处。但同时，你筋骨力道不够。与其执意要将武器刺入对方要害致人于死，那还不如趁自己年轻气盛体态轻盈飘逸，选择将对方玩弄于鼓掌之间。」
——不是每一个人，天生都适合打持久战的。
「可是这样，不是会很耗时间，也消耗精力吗？」相思倒也聪明，看出了其中的问题。
只是，棋神依旧淡然，微然一笑：「记住你的优势，并且将它发挥到极限——人，只有做自己最擅长的事情，才会感到安心，且不会很快厌倦。相思，既然你的长处就是如此，那为何不甘愿选择游击对手，且好好地享受那种狩猎的过程？只要你发觉自己的长处，并且好好地加以训练，提高自己的身法脚力，保全实力，不让自己成为对方的猎物，还能从容地划伤对手造成伤痛，那么很快，你就可以击败对手，提早步入下一个境界——我想，你应该很想要提早地超越晓寒，独当一面吧。」
那微然的笑意之间，何尝，不是另一种方式的刻意诱导？
「可是哥哥说，要想抵达下一层，至少需要人修炼九年的时间。九年——那样漫长。以我的能耐，可以短时间内就超越吗？」黯然灰心，却是人心之中最过悲凉的无奈。
「为何不可能？」棋神又只缓声，提醒。「想你悼灵大哥哥如今才多大年纪？可是他，如今都已经可以去到第七层了！一百万年的功力，你认为，他已经活了那么久吗？」
「所以，这座塔……」稍许凝神感悟，相思不禁更加心惊暗叹：原来，自己在这里独处的时候，还能够得到师傅这般的好言相授！
「这座塔，的确可以让人更加迅速地习惯凝神合一。只要你刻苦努力，十年修得百年功力，也是件很容易达到的事情。」
「我能吗？」
「只要你愿意，那就一定可以。可如果你继续畏惧，想要逃避，那么即使修行百年，或许你都无法走到上一层。」微然凝神的眼神之中，那隐隐的微光，终究颤动了人的思绪，不禁会意。
「好的，我会努力的。」为了哥哥，为了自己，一定要达成那样的目的！如果懒惰是自己天性的弱点，那么从这个时候起，我就摒弃那些会困扰自己心神的东西吧。只要自己愿意，就一定可以成功。到时候——不，不用想将来。将来，不是靠自己拟想出来的。真正的将来，在今时今日，就已经提前注定——「你会成功的，相思！」
不再是说给悼灵听，不再是说给青鸟听。如今时刻，终究还是自己心底那一脸哀凄的神色壮大着人的信念和所有的决心。「我会成功！」
◇
朦胧中，似睡去了许久时光。如今，那一道深色的海蓝终是颤巍巍扶着自己的额头站起身来。
自己，是孤身待在房间里的。而方才，那但只萦绕心头的，是远去的青鸟，还是作别的悼灵？而自己的心，为何一瞬，便忘记了所有？
苦思不解，心叹悲凉。不免，霖儿又只揉了揉头，颤着身体走近了一旁的脸盆架前，稍稍以水湿润了自己的脸，湿润了自己的眼。
但是，那微然俯首凝望之间，那清亮的水中，却是突然便现出了一道阴影……
一阵惊诧，霖儿不禁惊恐。她仓惶地回转过身，想要极力地看清那一道应该突现在了自己身后的幽影。
——可是，在哪里？那一道青碧的幽影，在哪里？
回首遍寻，却终究不能得见。可那分明，就是曾经青鸟的身影！只是，方才都还能看见，为何一回首就……难道，是水盆？
一阵心念，霖儿免不得又只回首探望，再度凝神俯首看向了身前的水盆清波。
只是这一次，那方才惊现的人影却终究再没有出现眼前——「所以，方才当真只是自己意识一时模糊，看错了吗？」
没有青鸟，没有他的存在。是啊，青鸟……他早就已经离开。即便附着在悼灵的身上靠近自己，即便还能在梦中与自己相会，可那样的记忆，却终究不同于他的真实身影。何况，明明在梦里说要放弃，为何，就是心不甘，情不愿？仅只一记梦幻，就叫你心乱如麻，心如刀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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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身前的门，突然就被人推了开了。只是才一眼，那入门的男人便只一阵惊疑。「霖儿？你起来啦——你怎么了？好端端，怎么又哭了？发生什么事情了？还是，又做了什么梦？」
霖儿微然抬首，却是惨淡一笑：我该要如何地回答你，我该要如何，才能够向你说明？你是悼灵，仅此而已。何必，魂牵梦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