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梦·36章 剑之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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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厉的寒风但只肆意地从耳边呼啸而过，翩跹的白云如今也显得格外深沉而妖异。昂首望天，等待许久，那飞驰弦筝上的众人却似乎依旧不曾见着那所谓的云上仙宫。
「也不知道，那剑神宫，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一声轻叹，霖儿本不以为意。可谁料，那身前的棋神倒是微微苦笑，道，「能是什么地方呢？不过是高高在上草菅人命的神灵据点罢了。以前的世代里，神灵终究是要比凡人高贵许多的。他们轻贱人命，也是常理中的事情。」
「可我觉得不是这样。」霖儿虽然声音依旧浅淡，却还是认真地说。「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通天教主凌空大人的事情。但是，据我所知，他是个好人。最起码，人海浮沉，所有的凡人都说他是个和善且平易近人的神仙。」
「我当然知道。」棋神微微一笑，回头看了她一眼，方才继续言起。「神灵虽然都自以为高贵于凡人，但也不是每个神都会高傲自大的。通天教主——我知道，他是一个例外。虽然我没有亲眼瞧见过他的善举，但是好歹，也都曾听说过世人对他的传颂。只可惜，教主一朝落败，到最后就免不了落在『败者为寇』的命途上。留在人世里的传说，也就仅是那一道污浊的秽影了。」
「我不懂。所谓神灵，不都应该是要泽被苍生的吗？为什么还会……」有些事，何止是今日迷惑。
「你以为『神灵』是什么？他们也是人。只是比那些不曾学会法术的凡人要厉害一些罢了。正因为厉害一些，所以他们才会自诩着高高在上，傲然于天下。但是俗世凡人，又何尝不是一样的呢？明明都生而平等，却终究要在得到些许天赐之福之后，学会了忘本，学会了将人划分等级，学会了小觑平凡人。」
「神灵，本来就是一种不公平的存在吧。」苦声悲叹，却终究难以安定。「他们藏迹于天上，从不管人世浮沉。可是他们不知道，就在他们将世人弃于不顾的时候，凡人身旁，还残留了许许多多带着恶念和怨气的邪魔外道。神灵不救苍生，只待世人尽皆悲欢离合。然后，在世人彻底绝望时，那些所谓的神才会为了所谓的功绩来拯救苍生——这样的神灵，根本就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
「你也别太灰心了吧。」虽然不知道霖儿究竟为何如此感同身受，可棋神还是不免安心劝诫。「所谓神灵，有不称职，也必然会有称职。就如同凡人当
官一样：有的人走马上任，才只一天就忘了曾经的抱负，甘愿堕落人世；而有的人，一生清苦，心念天下，却奈何自己手中权力有限，并不能帮衬多少；而还有的人，则介于这两者之间，看起来像是腐化的大官，但在背后却还是用心竭力地要守护平凡人的幸福。——霖儿，如果是你，你又甘愿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棋神凝神地看向了她，期待着她的答案。可那般的女子却是只凄楚苦笑一声，似自嘲着说，「我可没有那样的大志向。向来，我都不愿意将自己卷入其中。与其在灰暗的洪流中小心翼翼，算尽机关，倒还不如彻底离开，守着一方宁静而避世的山城。即便将来孤寂一生，可也不必在这惊涛骇浪中仓皇度日。如此，就算是吾生最大的幸福了。」
仰首嗟叹，却奈何如今再也回不去那般的山城净土。如斯，不免又心生感慨，叹息道：「如果不是为了要找回青鸟，我宁愿这一辈子，一步都不要离开蒙山，永远，都在那其中苟活一世。」心叹息，却终究天公不作美。有些事，也只能是一生的遗憾，再不能从头来过。
如此，棋神也便只回转过身，不再看她。仿佛再多看一眼，自己的心，也会碎掉一般。「也难得，世间会有蒙山那样一个地方。」如果，里昆仑界天柱山里的四轩斋也是一片净土，永无纷争，那该有多好！
「呵呵，也算是上天见怜吧。」轻巧一声叹息，霖儿缓缓却是俯身——有些伤痛，藏在心中，刻骨铭心，却是一辈子都不敢轻易与人说。
「我们到了。」
¤
正叹息着，身前棋神的声音却是悄然提醒，不免叫人抬首凝望，专注遥看——
身下，云海浮沉，波涛诡谲。可是就在那样的灰暗深处，此时此刻，却只叫人见着一道巨大而宽广的云浮仙山恍然现世。在那其中，却是巍峨地建起了一座旷大而坚固的山城宫殿，虽然也只阴冷，但那样分明的踪影却还是惊慑了这般的人心跳动，久久难以安定。
「这，就是剑神宫？」心绪惶然，霖儿不禁站直起身，远远遥看着，丝毫不敢放松心绪：那样的云端山城，如果将底下的土地视若不见，那这样的地方，又何尝不是曾经的云端仙宫，岚桂之殿？
如此心绪悠悠，霖儿的眼底也不禁徐徐泛上泪花，凄苦自知：或许，就是因为剑神明昭也曾是凌空大人座下，所以这剑神宫，才会看起来这般相似
吧？但是，任它再怎么相似，却终究剑神宫是剑神宫，岚桂之殿是岚桂之殿。很多事，永远都无法回去了。
「啊。」棋神似乎答应了她一声，继而却是只屏息凝神，颜色冷峻地站直起身，冷漠着眼神遥看向那巍峨而冷寂的云上宫殿。「你们大家都还是小心一点，万万不可轻举妄动——尤其是你，相思。」
「……」虽然有些不愿理会，可如今看着那其余的三人面上都是一般的凝重神色，相思也只好收起涌到唇边的话语，没有开口：这样的地方，怎么看都该只觉陌生。可是为何，就在自己这般远远遥看一眼之时，依稀仿佛在那黑色的烟云之间看见了些许似曾相识？这里，来过么？
¤
弦筝缓缓飞驰，继而便只脩然飘浮在那剑神宫前的广场之上。可是即便已然来到，棋神终究还是微微蹙眉，没有彻底示意那弦筝落定，亦不曾叫这众人下去。「我们还是不要落地了。以免发生什么事情，大家都来不及离开。」
微然的叹息中，棋神却是无法安定：这样的地方，旷大，自不会再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可是，身为传说中的剑神宫，为何如今眼前所见却竟是这般死气沉沉，让人感觉不到半分的生机盎然？这里，当真就是我当年来过一次的剑神宫么？
可是还好，这样的心绪终究不曾叫人知晓。霖儿却是笑道，「也好。那就麻烦哥哥驾驭弦筝，带着我们四处去寻找悼灵的踪迹。」
「好，坐稳了！」霖儿有看见，他的神色，没有半分松懈，反倒是愈发地紧张严肃起来：这里，果然是有问题的吗？
¤
悼灵。悼灵在哪里？
极力地遥看着，却终究还是遍寻不获。难道，他当真已经走进那大殿，去往自己梦境中森然诡异的地方了吗？
忐忑着心绪，霖儿也只不禁微微揶揄了两下唇角，有所不安惊悸。
然，在她身旁，那神色淡然的少年却是轻缓地向她伸出手来，悄然地握了一阵，报之一笑：虽然不能说彻底化去了心中阴霾，但好歹也还是能够稍许让人放宽心的。
「别怕。姐姐。」
「我不是怕。既然是我说了要来，无论看到怎样的结果，我都不会害怕的。」
「可是姐姐，你的手心……」虽然明知道霖儿手心此刻正冷汗淋漓，可那少年终究还是顿住了身形，没有说。
◇
冷厉的寒风但只肆意地从耳边呼啸而过，翩跹的白云如今也显得格外深沉而妖异。昂首望天，等待许久，那飞驰弦筝上的众人却似乎依旧不曾见着那所谓的云上仙宫。
「也不知道，那剑神宫，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一声轻叹，霖儿本不以为意。可谁料，那身前的棋神倒是微微苦笑，道，「能是什么地方呢？不过是高高在上草菅人命的神灵据点罢了。以前的世代里，神灵终究是要比凡人高贵许多的。他们轻贱人命，也是常理中的事情。」
「可我觉得不是这样。」霖儿虽然声音依旧浅淡，却还是认真地说。「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通天教主凌空大人的事情。但是，据我所知，他是个好人。最起码，人海浮沉，所有的凡人都说他是个和善且平易近人的神仙。」
「我当然知道。」棋神微微一笑，回头看了她一眼，方才继续言起。「神灵虽然都自以为高贵于凡人，但也不是每个神都会高傲自大的。通天教主——我知道，他是一个例外。虽然我没有亲眼瞧见过他的善举，但是好歹，也都曾听说过世人对他的传颂。只可惜，教主一朝落败，到最后就免不了落在『败者为寇』的命途上。留在人世里的传说，也就仅是那一道污浊的秽影了。」
「我不懂。所谓神灵，不都应该是要泽被苍生的吗？为什么还会……」有些事，何止是今日迷惑。
「你以为『神灵』是什么？他们也是人。只是比那些不曾学会法术的凡人要厉害一些罢了。正因为厉害一些，所以他们才会自诩着高高在上，傲然于天下。但是俗世凡人，又何尝不是一样的呢？明明都生而平等，却终究要在得到些许天赐之福之后，学会了忘本，学会了将人划分等级，学会了小觑平凡人。」
「神灵，本来就是一种不公平的存在吧。」苦声悲叹，却终究难以安定。「他们藏迹于天上，从不管人世浮沉。可是他们不知道，就在他们将世人弃于不顾的时候，凡人身旁，还残留了许许多多带着恶念和怨气的邪魔外道。神灵不救苍生，只待世人尽皆悲欢离合。然后，在世人彻底绝望时，那些所谓的神才会为了所谓的功绩来拯救苍生——这样的神灵，根本就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
「你也别太灰心了吧。」虽然不知道霖儿究竟为何如此感同身受，可棋神还是不免安心劝诫。「所谓神灵，有不称职，也必然会有称职。就如同凡人当
官一样：有的人走马上任，才只一天就忘了曾经的抱负，甘愿堕落人世；而有的人，一生清苦，心念天下，却奈何自己手中权力有限，并不能帮衬多少；而还有的人，则介于这两者之间，看起来像是腐化的大官，但在背后却还是用心竭力地要守护平凡人的幸福。——霖儿，如果是你，你又甘愿要成为什么样的人。」
棋神凝神地看向了她，期待着她的答案。可那般的女子却是只凄楚苦笑一声，似自嘲着说，「我可没有那样的大志向。向来，我都不愿意将自己卷入其中。与其在灰暗的洪流中小心翼翼，算尽机关，倒还不如彻底离开，守着一方宁静而避世的山城。即便将来孤寂一生，可也不必在这惊涛骇浪中仓皇度日。如此，就算是吾生最大的幸福了。」
仰首嗟叹，却奈何如今再也回不去那般的山城净土。如斯，不免又心生感慨，叹息道：「如果不是为了要找回青鸟，我宁愿这一辈子，一步都不要离开蒙山，永远，都在那其中苟活一世。」心叹息，却终究天公不作美。有些事，也只能是一生的遗憾，再不能从头来过。
如此，棋神也便只回转过身，不再看她。仿佛再多看一眼，自己的心，也会碎掉一般。「也难得，世间会有蒙山那样一个地方。」如果，里昆仑界天柱山里的四轩斋也是一片净土，永无纷争，那该有多好！
「呵呵，也算是上天见怜吧。」轻巧一声叹息，霖儿缓缓却是俯身——有些伤痛，藏在心中，刻骨铭心，却是一辈子都不敢轻易与人说。
「我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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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叹息着，身前棋神的声音却是悄然提醒，不免叫人抬首凝望，专注遥看——
身下，云海浮沉，波涛诡谲。可是就在那样的灰暗深处，此时此刻，却只叫人见着一道巨大而宽广的云浮仙山恍然现世。在那其中，却是巍峨地建起了一座旷大而坚固的山城宫殿，虽然也只阴冷，但那样分明的踪影却还是惊慑了这般的人心跳动，久久难以安定。
「这，就是剑神宫？」心绪惶然，霖儿不禁站直起身，远远遥看着，丝毫不敢放松心绪：那样的云端山城，如果将底下的土地视若不见，那这样的地方，又何尝不是曾经的云端仙宫，岚桂之殿？
如此心绪悠悠，霖儿的眼底也不禁徐徐泛上泪花，凄苦自知：或许，就是因为剑神明昭也曾是凌空大人座下，所以这剑神宫，才会看起来这般相似
吧？但是，任它再怎么相似，却终究剑神宫是剑神宫，岚桂之殿是岚桂之殿。很多事，永远都无法回去了。
「啊。」棋神似乎答应了她一声，继而却是只屏息凝神，颜色冷峻地站直起身，冷漠着眼神遥看向那巍峨而冷寂的云上宫殿。「你们大家都还是小心一点，万万不可轻举妄动——尤其是你，相思。」
「……」虽然有些不愿理会，可如今看着那其余的三人面上都是一般的凝重神色，相思也只好收起涌到唇边的话语，没有开口：这样的地方，怎么看都该只觉陌生。可是为何，就在自己这般远远遥看一眼之时，依稀仿佛在那黑色的烟云之间看见了些许似曾相识？这里，来过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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弦筝缓缓飞驰，继而便只脩然飘浮在那剑神宫前的广场之上。可是即便已然来到，棋神终究还是微微蹙眉，没有彻底示意那弦筝落定，亦不曾叫这众人下去。「我们还是不要落地了。以免发生什么事情，大家都来不及离开。」
微然的叹息中，棋神却是无法安定：这样的地方，旷大，自不会再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可是，身为传说中的剑神宫，为何如今眼前所见却竟是这般死气沉沉，让人感觉不到半分的生机盎然？这里，当真就是我当年来过一次的剑神宫么？
可是还好，这样的心绪终究不曾叫人知晓。霖儿却是笑道，「也好。那就麻烦哥哥驾驭弦筝，带着我们四处去寻找悼灵的踪迹。」
「好，坐稳了！」霖儿有看见，他的神色，没有半分松懈，反倒是愈发地紧张严肃起来：这里，果然是有问题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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悼灵。悼灵在哪里？
极力地遥看着，却终究还是遍寻不获。难道，他当真已经走进那大殿，去往自己梦境中森然诡异的地方了吗？
忐忑着心绪，霖儿也只不禁微微揶揄了两下唇角，有所不安惊悸。
然，在她身旁，那神色淡然的少年却是轻缓地向她伸出手来，悄然地握了一阵，报之一笑：虽然不能说彻底化去了心中阴霾，但好歹也还是能够稍许让人放宽心的。
「别怕。姐姐。」
「我不是怕。既然是我说了要来，无论看到怎样的结果，我都不会害怕的。」
「可是姐姐，你的手心……」虽然明知道霖儿手心此刻正冷汗淋漓，可那少年终究还是顿住了身形，没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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