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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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一方神采飞扬的女子她又如何能够将这样的话听进心里去呢？她怎么可能会将宿敌所说的话放在心上当成是真言呢？她不会！所以，梦清凝只冷然一笑，却是冷冷地只在手心之间再一次爆发出一阵炫亮的花火，朝着那山林之间已然顿身不再相作抵抗的女子身间肆意飞腾过去！淫笑，身心俱颤，誓要得手将对方斩落于地！“一个小鬼不够，连你还妄想唬我！你以为我当真那么蠢，会一直上你们的当么，骗子！贱人——”
然，也只待得她这一掌强势的气劲推送出去之后，只在她那身间灵气突然薄弱的一瞬，她，整个人，周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都忍不住一阵颤栗——她，终于还是感觉到了！那样的一股强势压迫，那样可怖的盛气凌人！那，到底，会是什么，那到底会是什么！
忍不禁，这才是真正的身心俱颤！回头观望，什么异样都不曾看见，但是，那样的一道邪魔已经纵着那无形的身躯强势地压迫上来，继而却是轻快地张开它的血盆大口，隐隐之间却是疯了一般无情地横扫下来，肆意地掠过那山间丛林，只呜的一声掠过虚空，只容她惊起一声尖叫，便再也不见了那方美妙女子亦或者邪魅身姿的女娲后人！
“啊——”
“嗷！”
“不——”一声长啸，玉玲儿也只悲声地哭唤起来。然而，人已经不见了——她去哪里了？她，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被那样莫名其妙的东西给吃掉了吗？可是……
“刚才，刚才那到底是什么！”玉玲儿回转过身，朝着那迅疾而来的那歇愤然喝起，却是满面霜华，久久难以平静——她恨她吗？当然不恨。充其量，她只能算是利用她，利用她帮助自己去找回那些曾经归属于自己的至宝而已。所以，即便是那二人相战，她也根本就不会想着要置人于死地。但是如今，但是如今，这样的结局，又叫她如何能够承受？“你告诉我，你一定知道，你告诉我，那到底是什么！你一定知道的对不对，你一定可以救出她来的，对不对，你说啊——”
“你先给我让开。”那歇双眼微红，浑身也都只轻轻地颤起了一阵浓重的杀意！那个女人，那个蠢钝不堪的女人，她竟然会在这种时候就死在了那个怪物的腹中！该怪谁？是该怪积院没有即时地让自己前来，是应该怪自己来得还不够快，是应该怪这两个女人非要在这种地方厮杀，是应该怪那个女人太不把自己的真话当回事——怪谁呢？怪谁都没有用了，不是么，不是么！“你给我让开，不要妨碍我，去杀了它！”
“你知道那是什么，你知道那是什么的对不对！说啊，你一定知道那是什么！你告诉我，我和你一起去杀了它！”
“你别疯了，好不好！”那歇却是冷着脸色，冷寂地掠过那悲声哭唤的女子，一边也只微微扬起了手里的镰刀轻叹——轻叹啊！你是在为她而哭泣吗？呵呵，我也是呢！明明，明明只要我释放出那个力量，明明只要我再稍稍提早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只要我不再犹豫，那么就绝对不会有任何危险发生的！但是，就是因为自己，就是因为自己的鲁莽和无知才会造成现在这般的悲剧啊！——那么，轻叹啊，我们，一起去杀了它，好不好？
“不，不！你别走，你先告诉我，那到底是什么啊……”悲声哭唤，如何能够克制的住？
“你想知道吗？”那歇并没有搭理她，他只悲戚着面容继续孤单地往前走着。那么，这般和自己说话的人——
惊疑着，玉玲儿缓缓地回转过身，却竟是意外地发觉这身间的丛林之巅已然不知于何时竟出现了这样一位双眼微阖面色深沉的男子。这个人，他是？
“你想知道，那个怪物到底是什么吗？”他的声音是那样的冷，如夜里岩石一般的冷，冷得让人的心也只愈发地悲伤难过，却仍旧是极力地忍住了眼底的泪花，轻然地看向他，跟随着他的唇齿缓缓调动思绪。“你应该知道它的。事实上，很久以前，你自己见过它一面的。”
“什么？”玉玲儿怎么能够相信！她只狐疑着神色，愈发惊疑地看向他的脸庞——她不认识他，从未曾见过。那么，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是的。你的确见过它。”积院却只继续冷声，微微相作叹息，一边却是微微然侧转过身，朝着那歇缓缓迈进的方向探听过去。“如果你没有忘记，那你应该还记得，当年，就在这座森林里，你杀死了一个极为亲近的人，对吧！”
“你是说……”如雷贯耳，当头一棒！这是什么样的感觉？这个故事，他怎么会知道？而自己，又有多少年没有再去为那样一个故事里的人而神伤了？但是，如今啊，为什么自己听着这样一个外人说起的时候居然会如此的慌张，胆怯？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你说的是……”她怎么
可能忘记？她只张大了双眼凝神地注视着他。她相信，他的双眸之间一定深藏着某种力量，坚毅而勇敢！
可是，她并没有等到他睁开双眼的那一刻。不过即便如此，她却依旧还是听着他轻缓开口，说出了那个故事里的人的结局。“以前，你就在这座森林里和你的师傅——那个，名叫做‘樱漓’的少女互相残杀。最终，你赢了，活了下来，对吧？”
“是。”
“可是你并不知道，你并没有真正地杀死她。”怎么会？“事实上，她是在战斗之中被那个你所看不清模样的怪物给吞食了。当年，自以为杀死了她的你也应该在筋疲力尽的时候感受到过这种力量的存在吧！那个危机的时刻，若不是木逍遥替你出手，我相信，你早已和你师傅一样，都成了它的腹中美味——尽管，它就是个笨蛋，根本就分不清什么是美味，什么是粪土。”
这一下，她终于全部都想起来了。那，就是她记忆深处很多年都不敢再去触及的往事。因为那就是她人生的败笔——试问，一个至强者，怎么能够忍受在自己的生命中出现过落败，出现出需要他人相救的场景和回忆？她，又不是一个初行者，怎么可以忍受这样羞辱的事情化成自己人生重要的一笔呢？所以，她选择了遗忘，将那个故事里真正的结局活生生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篡改成是自己杀死了师傅樱漓，没有遇见过那个叫做木逍遥的人，从没有——他，五百年之后才该被自己遇上，不是吗！但是，不可置否的，那样的一个魔物，那样一个也曾在她的脑海之中刻下了极为深刻印痕的魔物终究还是在今天这样一个时刻被她予以重新铭记在心——“天呐，天呐！为什么，我一直都无法避开那样的魔物！”可是，她的心真的还会因此而颤动吗？往事里的胜负、强弱，于如今的她而言，还那么重要么？
曾经年少时，轻狂不知惧。待到老年时，心宽如沧海。——恐怕，在这世上是再没有什么事情能惊起她情绪的过多变化了的吧！
远处，那歇轻舞镰刀，只在那森林的尽头如巨龙一般云舞在天，凌空劈斩下一道惊咤众生如电芒一样的东西，刺声不绝于耳，仿佛千鸟飞翔——但，如果你能细心地去看的话，你就会发觉，在那样如电芒一般的光束里却是有着无尽细小如蚊虫一般振翅飞舞的东西，轻盈，迅捷，向着那山体之间那一道无形的邪魔飞袭过去，惊起烟嚣滚滚，只听得那邪魔只一声惨叫，便只往那深邃的地方渐淡去了身影！
“那是……”玉玲儿却并没有如愿地见到梦清凝，亦或者往日师傅的身影啊！那么，那个她所看不见的邪魔到底又怎么样了呢？
“放心吧。它不会再出来了——至少，如果没有人再去呼唤它，它就很难再挣逃出来了。”积院只低声地解释了一声，似乎听着那女子依旧还有所狐疑之色在面颊上缓缓显露，于是他便只细声叹息：“放心吧。你的师傅，她不可能再出现了。不过，梦清凝，她应该还活着。”
“为什么这么肯定？”
“……”如此，积院终是表露出了些许不情愿再和她多作解释的神色，毕竟，她和他们根本就不可能站在同一条水平线上。但是尽管如此，看在那个人的份上，他也终究还是缓缓开了口，低声，“我只能告诉你，你的力量，全部传承于你的师傅。既然那份力量你已经完全得到手了，那也就意味着你的师傅已经彻底死去，灰飞烟灭，一点再活过来找你麻烦的机会都没有了。而至于梦清凝——我想，如果你愿意去找她，那你可以去。但是，只凭着你们两个人的本事，就不一定能够从那个地方平安回来了。”
“是吗？”玉玲儿垂下了头，略带苦涩地笑了一声，继而却是轻缓自嘲地笑了起来，“我还当我自己很有本事呢。原来，我只是一个愚蠢不堪的笨蛋——以前是，现在依然是。将来……呵呵，恐怕还是吧！”话毕，她却只微微转身，轻缓地落入那身下的白雾之中，缓缓却是淹没了自己的身体，让人再也感觉不到，听不见了——包括那句感谢及告别的话。“不过，还是谢谢你吧。我很高兴，能在如今这个时刻得到你的指点——我知道，您是一个高人。所以，玉玲儿在此真诚地感谢您，谢谢您指点迷津，也谢谢您救了我一命——当然，还有梦清凝的。那么，再见了。希望，这不是最后一次告别的话，呵呵。”
“那么，我和你也说一声吧：再见。但愿，这不是最后一次。”
“喂！”此刻，也只在那面色冷寂的男子有所感叹凄声之际，那森林的上空却是缓缓迈步过来一道熟悉的身影，一边却是只将那宽厚的镰刀负在身后，一边竟是愤恨饿虎扑食一般地扑了上来。“我说大叔，你怎么可以这样呢！”
“怎么了？”积院不明所以，只微微然挑了挑眉，似有
些生气的模样。
“我说！”那歇却反倒是一脸义愤填膺的表情，继而却是恨恨地跺了跺脚，又变成了一副活泼少年的纯真模样。“你是个白痴，对吧！你怎么能叫她就这样子跳下去了呢？”
“那不然呢？”积院只面无表情地冷声回敬，一边却是向着自己最初来路的方向缓缓迈开步子。
“……”那歇被活生生地噎了一口，继而却是眼看着他越走越远之后立马便只恨铁不成钢一般地奔跑过去，缠在他的身边，叽叽喳喳道，“你是故意的吧，你就是故意的对不对！你怎么能够这样！你怎么可以让她也跟着一起进到那白雾里面去呢？万一她进去为难那几个人怎么办？万一她又想生出那么多是非我们又该怎么办？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是被禁止进入那边的世界的啊！要是那几个人在那边遇到了什么危险怎么办，你说啊，怎么办！”
“你可不可以闭嘴了。很吵啊。”积院揶揄了几下唇角，终于还是忍住了朝他发作。
可是，他不发作那就是错了。那歇是谁？平时无事时候的他又岂是那个干正事的时候一脸聪慧有头有脑有智慧的人？现在的他，根本就是个白痴相！“闭嘴？你开什么玩笑！你不觉得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将那个女人给拉扯出来吗？你居然还摆出这么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大叔，不是我说你，有时候你真的很蠢咧！你当时要想拉住她不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吗？既然你明明可以，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拉住她呢？现在好了，她进去了，我们又不能进去——你说，谁能保证她是个好人，谁能保证那些至关重要的人们会平安无事？拜托哦，你想想办法好不好，大叔！”
“……”还能够忍受吗？当然不能！“那歇！”积院停下脚步，微微正色，凝神地对准了嘴巴飞快唾沫星子满天飞的那歇。
“什么？”那歇也只停下了脚步，瞪大了双眼专注地看着身前那张灰白如土的脸，一脸无辜的表情好有喜感！
“她，已经进到那边的世界了，对不对？”
“嗯。”那歇点了点头。
“我们谁都没有办法去把她给带出来，对不对？”
“嗯。”那歇点了点头。
“那你还啰嗦什么呢？”
“……”那歇恍然大悟，“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这样一副鬼样子！你明明知道你可以拉住她，可你就是没有！现在好了，你就觉得改变不了，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是吧！大叔，枉我一直这么尊敬你崇拜你，拿你当亲爹看待……”那歇的脸突然红了一下，“好啦，我的意思其实是说，我很尊重你，崇拜你，觉得你是个大好人，有责任感，有责任心，不会干什么乱七八糟的糊涂事。但是，你现在怎么能够这样呢？明知道不对还偏要做！你知不知道如果这件事闹大了会怎么样……”
“如果你不说，谁会知道呢？”积院却是微微然轻声笑了一下。
“……”那歇却是火冒三丈地再度瞪大了双眼，“喂！我是在很严厉地和你说话，好不好！你用最起码的礼仪尊重一下我，不可以吗？大叔，我一直对你这么好，你就不能以德报怨……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以怨报德……啊呸，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啦！总之，我的意思就是……”
“那歇。”突然，积院的神色之间亮了一下，继而却是压低了声音只在这寒风之中缓缓低声，“如果我告诉你，我让她过去是有一个目的的，你还需要过问我吗？”
“什么——目的？”那歇一时错愕，都不知道该如何才好了。但是，也就此刻，那空气之中只飘游过来一阵冷寂的寒风，只在人的心里缓缓勾走了一些暖意，直叫人一瞬间就变得讶异而失魂落魄：那个目的，会是什么？为什么，总有一股上了贼船被人卖了的感觉？
“就是，关于蒙翼，和云翔的秘密啊！”积院却是静然地笑出了声，却是叫人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倒吸入一口凉气，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久久难以平静。“怎么？你觉得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哈哈，不过我不这么觉得——蒙翼和云翔，他们有资格知道自己是落入了什么人的算计之中。他们，从一开始就不归属于这个世界。所以，在这世上也不可能有人能够束缚住他们的灵魂和高飞的翅膀！碧婕夫人——我就不相信，凭她，就能够完完全全掌控那样的两个人！”
“积院……”前一秒，他的心还以为已经跌入了谷底，这一刻，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不只是上了贼船，原来自己不只是被人给卖了，更重要的，是自己已经在这不知不觉中成了那个帮他数钱的笨蛋——他花钱买了自己，然后，钱又被他当成奴隶身上的物品给强行掳走了。原来，自己已经一无所有了？
——你是个笨蛋吗，那歇！那歇——
只是，那一方神采飞扬的女子她又如何能够将这样的话听进心里去呢？她怎么可能会将宿敌所说的话放在心上当成是真言呢？她不会！所以，梦清凝只冷然一笑，却是冷冷地只在手心之间再一次爆发出一阵炫亮的花火，朝着那山林之间已然顿身不再相作抵抗的女子身间肆意飞腾过去！淫笑，身心俱颤，誓要得手将对方斩落于地！“一个小鬼不够，连你还妄想唬我！你以为我当真那么蠢，会一直上你们的当么，骗子！贱人——”
然，也只待得她这一掌强势的气劲推送出去之后，只在她那身间灵气突然薄弱的一瞬，她，整个人，周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都忍不住一阵颤栗——她，终于还是感觉到了！那样的一股强势压迫，那样可怖的盛气凌人！那，到底，会是什么，那到底会是什么！
忍不禁，这才是真正的身心俱颤！回头观望，什么异样都不曾看见，但是，那样的一道邪魔已经纵着那无形的身躯强势地压迫上来，继而却是轻快地张开它的血盆大口，隐隐之间却是疯了一般无情地横扫下来，肆意地掠过那山间丛林，只呜的一声掠过虚空，只容她惊起一声尖叫，便再也不见了那方美妙女子亦或者邪魅身姿的女娲后人！
“啊——”
“嗷！”
“不——”一声长啸，玉玲儿也只悲声地哭唤起来。然而，人已经不见了——她去哪里了？她，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被那样莫名其妙的东西给吃掉了吗？可是……
“刚才，刚才那到底是什么！”玉玲儿回转过身，朝着那迅疾而来的那歇愤然喝起，却是满面霜华，久久难以平静——她恨她吗？当然不恨。充其量，她只能算是利用她，利用她帮助自己去找回那些曾经归属于自己的至宝而已。所以，即便是那二人相战，她也根本就不会想着要置人于死地。但是如今，但是如今，这样的结局，又叫她如何能够承受？“你告诉我，你一定知道，你告诉我，那到底是什么！你一定知道的对不对，你一定可以救出她来的，对不对，你说啊——”
“你先给我让开。”那歇双眼微红，浑身也都只轻轻地颤起了一阵浓重的杀意！那个女人，那个蠢钝不堪的女人，她竟然会在这种时候就死在了那个怪物的腹中！该怪谁？是该怪积院没有即时地让自己前来，是应该怪自己来得还不够快，是应该怪这两个女人非要在这种地方厮杀，是应该怪那个女人太不把自己的真话当回事——怪谁呢？怪谁都没有用了，不是么，不是么！“你给我让开，不要妨碍我，去杀了它！”
“你知道那是什么，你知道那是什么的对不对！说啊，你一定知道那是什么！你告诉我，我和你一起去杀了它！”
“你别疯了，好不好！”那歇却是冷着脸色，冷寂地掠过那悲声哭唤的女子，一边也只微微扬起了手里的镰刀轻叹——轻叹啊！你是在为她而哭泣吗？呵呵，我也是呢！明明，明明只要我释放出那个力量，明明只要我再稍稍提早那么一眨眼的功夫，只要我不再犹豫，那么就绝对不会有任何危险发生的！但是，就是因为自己，就是因为自己的鲁莽和无知才会造成现在这般的悲剧啊！——那么，轻叹啊，我们，一起去杀了它，好不好？
“不，不！你别走，你先告诉我，那到底是什么啊……”悲声哭唤，如何能够克制的住？
“你想知道吗？”那歇并没有搭理她，他只悲戚着面容继续孤单地往前走着。那么，这般和自己说话的人——
惊疑着，玉玲儿缓缓地回转过身，却竟是意外地发觉这身间的丛林之巅已然不知于何时竟出现了这样一位双眼微阖面色深沉的男子。这个人，他是？
“你想知道，那个怪物到底是什么吗？”他的声音是那样的冷，如夜里岩石一般的冷，冷得让人的心也只愈发地悲伤难过，却仍旧是极力地忍住了眼底的泪花，轻然地看向他，跟随着他的唇齿缓缓调动思绪。“你应该知道它的。事实上，很久以前，你自己见过它一面的。”
“什么？”玉玲儿怎么能够相信！她只狐疑着神色，愈发惊疑地看向他的脸庞——她不认识他，从未曾见过。那么，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是的。你的确见过它。”积院却只继续冷声，微微相作叹息，一边却是微微然侧转过身，朝着那歇缓缓迈进的方向探听过去。“如果你没有忘记，那你应该还记得，当年，就在这座森林里，你杀死了一个极为亲近的人，对吧！”
“你是说……”如雷贯耳，当头一棒！这是什么样的感觉？这个故事，他怎么会知道？而自己，又有多少年没有再去为那样一个故事里的人而神伤了？但是，如今啊，为什么自己听着这样一个外人说起的时候居然会如此的慌张，胆怯？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你说的是……”她怎么
可能忘记？她只张大了双眼凝神地注视着他。她相信，他的双眸之间一定深藏着某种力量，坚毅而勇敢！
可是，她并没有等到他睁开双眼的那一刻。不过即便如此，她却依旧还是听着他轻缓开口，说出了那个故事里的人的结局。“以前，你就在这座森林里和你的师傅——那个，名叫做‘樱漓’的少女互相残杀。最终，你赢了，活了下来，对吧？”
“是。”
“可是你并不知道，你并没有真正地杀死她。”怎么会？“事实上，她是在战斗之中被那个你所看不清模样的怪物给吞食了。当年，自以为杀死了她的你也应该在筋疲力尽的时候感受到过这种力量的存在吧！那个危机的时刻，若不是木逍遥替你出手，我相信，你早已和你师傅一样，都成了它的腹中美味——尽管，它就是个笨蛋，根本就分不清什么是美味，什么是粪土。”
这一下，她终于全部都想起来了。那，就是她记忆深处很多年都不敢再去触及的往事。因为那就是她人生的败笔——试问，一个至强者，怎么能够忍受在自己的生命中出现过落败，出现出需要他人相救的场景和回忆？她，又不是一个初行者，怎么可以忍受这样羞辱的事情化成自己人生重要的一笔呢？所以，她选择了遗忘，将那个故事里真正的结局活生生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篡改成是自己杀死了师傅樱漓，没有遇见过那个叫做木逍遥的人，从没有——他，五百年之后才该被自己遇上，不是吗！但是，不可置否的，那样的一个魔物，那样一个也曾在她的脑海之中刻下了极为深刻印痕的魔物终究还是在今天这样一个时刻被她予以重新铭记在心——“天呐，天呐！为什么，我一直都无法避开那样的魔物！”可是，她的心真的还会因此而颤动吗？往事里的胜负、强弱，于如今的她而言，还那么重要么？
曾经年少时，轻狂不知惧。待到老年时，心宽如沧海。——恐怕，在这世上是再没有什么事情能惊起她情绪的过多变化了的吧！
远处，那歇轻舞镰刀，只在那森林的尽头如巨龙一般云舞在天，凌空劈斩下一道惊咤众生如电芒一样的东西，刺声不绝于耳，仿佛千鸟飞翔——但，如果你能细心地去看的话，你就会发觉，在那样如电芒一般的光束里却是有着无尽细小如蚊虫一般振翅飞舞的东西，轻盈，迅捷，向着那山体之间那一道无形的邪魔飞袭过去，惊起烟嚣滚滚，只听得那邪魔只一声惨叫，便只往那深邃的地方渐淡去了身影！
“那是……”玉玲儿却并没有如愿地见到梦清凝，亦或者往日师傅的身影啊！那么，那个她所看不见的邪魔到底又怎么样了呢？
“放心吧。它不会再出来了——至少，如果没有人再去呼唤它，它就很难再挣逃出来了。”积院只低声地解释了一声，似乎听着那女子依旧还有所狐疑之色在面颊上缓缓显露，于是他便只细声叹息：“放心吧。你的师傅，她不可能再出现了。不过，梦清凝，她应该还活着。”
“为什么这么肯定？”
“……”如此，积院终是表露出了些许不情愿再和她多作解释的神色，毕竟，她和他们根本就不可能站在同一条水平线上。但是尽管如此，看在那个人的份上，他也终究还是缓缓开了口，低声，“我只能告诉你，你的力量，全部传承于你的师傅。既然那份力量你已经完全得到手了，那也就意味着你的师傅已经彻底死去，灰飞烟灭，一点再活过来找你麻烦的机会都没有了。而至于梦清凝——我想，如果你愿意去找她，那你可以去。但是，只凭着你们两个人的本事，就不一定能够从那个地方平安回来了。”
“是吗？”玉玲儿垂下了头，略带苦涩地笑了一声，继而却是轻缓自嘲地笑了起来，“我还当我自己很有本事呢。原来，我只是一个愚蠢不堪的笨蛋——以前是，现在依然是。将来……呵呵，恐怕还是吧！”话毕，她却只微微转身，轻缓地落入那身下的白雾之中，缓缓却是淹没了自己的身体，让人再也感觉不到，听不见了——包括那句感谢及告别的话。“不过，还是谢谢你吧。我很高兴，能在如今这个时刻得到你的指点——我知道，您是一个高人。所以，玉玲儿在此真诚地感谢您，谢谢您指点迷津，也谢谢您救了我一命——当然，还有梦清凝的。那么，再见了。希望，这不是最后一次告别的话，呵呵。”
“那么，我和你也说一声吧：再见。但愿，这不是最后一次。”
“喂！”此刻，也只在那面色冷寂的男子有所感叹凄声之际，那森林的上空却是缓缓迈步过来一道熟悉的身影，一边却是只将那宽厚的镰刀负在身后，一边竟是愤恨饿虎扑食一般地扑了上来。“我说大叔，你怎么可以这样呢！”
“怎么了？”积院不明所以，只微微然挑了挑眉，似有
些生气的模样。
“我说！”那歇却反倒是一脸义愤填膺的表情，继而却是恨恨地跺了跺脚，又变成了一副活泼少年的纯真模样。“你是个白痴，对吧！你怎么能叫她就这样子跳下去了呢？”
“那不然呢？”积院只面无表情地冷声回敬，一边却是向着自己最初来路的方向缓缓迈开步子。
“……”那歇被活生生地噎了一口，继而却是眼看着他越走越远之后立马便只恨铁不成钢一般地奔跑过去，缠在他的身边，叽叽喳喳道，“你是故意的吧，你就是故意的对不对！你怎么能够这样！你怎么可以让她也跟着一起进到那白雾里面去呢？万一她进去为难那几个人怎么办？万一她又想生出那么多是非我们又该怎么办？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是被禁止进入那边的世界的啊！要是那几个人在那边遇到了什么危险怎么办，你说啊，怎么办！”
“你可不可以闭嘴了。很吵啊。”积院揶揄了几下唇角，终于还是忍住了朝他发作。
可是，他不发作那就是错了。那歇是谁？平时无事时候的他又岂是那个干正事的时候一脸聪慧有头有脑有智慧的人？现在的他，根本就是个白痴相！“闭嘴？你开什么玩笑！你不觉得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将那个女人给拉扯出来吗？你居然还摆出这么一副无所谓的表情——大叔，不是我说你，有时候你真的很蠢咧！你当时要想拉住她不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吗？既然你明明可以，那你刚才为什么不拉住她呢？现在好了，她进去了，我们又不能进去——你说，谁能保证她是个好人，谁能保证那些至关重要的人们会平安无事？拜托哦，你想想办法好不好，大叔！”
“……”还能够忍受吗？当然不能！“那歇！”积院停下脚步，微微正色，凝神地对准了嘴巴飞快唾沫星子满天飞的那歇。
“什么？”那歇也只停下了脚步，瞪大了双眼专注地看着身前那张灰白如土的脸，一脸无辜的表情好有喜感！
“她，已经进到那边的世界了，对不对？”
“嗯。”那歇点了点头。
“我们谁都没有办法去把她给带出来，对不对？”
“嗯。”那歇点了点头。
“那你还啰嗦什么呢？”
“……”那歇恍然大悟，“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是这样一副鬼样子！你明明知道你可以拉住她，可你就是没有！现在好了，你就觉得改变不了，什么都不管不顾了，是吧！大叔，枉我一直这么尊敬你崇拜你，拿你当亲爹看待……”那歇的脸突然红了一下，“好啦，我的意思其实是说，我很尊重你，崇拜你，觉得你是个大好人，有责任感，有责任心，不会干什么乱七八糟的糊涂事。但是，你现在怎么能够这样呢？明知道不对还偏要做！你知不知道如果这件事闹大了会怎么样……”
“如果你不说，谁会知道呢？”积院却是微微然轻声笑了一下。
“……”那歇却是火冒三丈地再度瞪大了双眼，“喂！我是在很严厉地和你说话，好不好！你用最起码的礼仪尊重一下我，不可以吗？大叔，我一直对你这么好，你就不能以德报怨……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以怨报德……啊呸，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啦！总之，我的意思就是……”
“那歇。”突然，积院的神色之间亮了一下，继而却是压低了声音只在这寒风之中缓缓低声，“如果我告诉你，我让她过去是有一个目的的，你还需要过问我吗？”
“什么——目的？”那歇一时错愕，都不知道该如何才好了。但是，也就此刻，那空气之中只飘游过来一阵冷寂的寒风，只在人的心里缓缓勾走了一些暖意，直叫人一瞬间就变得讶异而失魂落魄：那个目的，会是什么？为什么，总有一股上了贼船被人卖了的感觉？
“就是，关于蒙翼，和云翔的秘密啊！”积院却是静然地笑出了声，却是叫人只觉得一阵毛骨悚然，倒吸入一口凉气，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沫，久久难以平静。“怎么？你觉得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哈哈，不过我不这么觉得——蒙翼和云翔，他们有资格知道自己是落入了什么人的算计之中。他们，从一开始就不归属于这个世界。所以，在这世上也不可能有人能够束缚住他们的灵魂和高飞的翅膀！碧婕夫人——我就不相信，凭她，就能够完完全全掌控那样的两个人！”
“积院……”前一秒，他的心还以为已经跌入了谷底，这一刻，他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不只是上了贼船，原来自己不只是被人给卖了，更重要的，是自己已经在这不知不觉中成了那个帮他数钱的笨蛋——他花钱买了自己，然后，钱又被他当成奴隶身上的物品给强行掳走了。原来，自己已经一无所有了？
——你是个笨蛋吗，那歇！那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