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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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兰念儿不过二八年华,比静沅长公主的女儿,安宁郡主才长了一岁,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近来被驸马爷娇宠的厉害,万没想到会遇到这般大的羞辱。

    泪眼朦胧中,看着面前的贵妇人一脸盛气凌人的模样,加上头上那枚凤钗,心里隐隐觉得,怕是大妇找上门来了。

    侧脸便看向了院门口,这时候,只有驸马爷能救她!

    静沅长公主冷冷地看着面前青葱儿般薄嫩的小妇人,手上的指甲疼的钻心,刚才扇的急,竟忘记还戴了指甲套的,看着兰念儿脸上的伤痕,汩汩地冒着鲜红的血渍,心里无比痛快。

    静沅长公主呼吸渐缓,不过声音却是越来越沉:“把这小贱人绑了,送到郝家老宅去,给大伙儿瞧瞧郝家二老爷的品味!”

    吴嬷嬷忙抬头看了一眼公主,见其面上镇定,似有哀色,低声劝道:“公主,不若忍一时之气,闹大了……”

    静沅长公主挥挥手,轻轻地看了一眼吴嬷嬷,笑道:“嬷嬷,你看看,这小妮子,长的像谁?”

    吴嬷嬷这才细看过去,血迹斑斑的脸上,那细长的眉,那饱满丰润的唇,吴嬷嬷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脸上煞白一片,转头看着公主,抿着嘴,不敢说。

    静沅长公主笑道:“藜泽便是死了二十年,不仅席恒峰惦念着,没想到,郝石峰,竟也痴心一片呢!”

    吴嬷嬷听着公主诡异的笑声,脑仁儿发麻,怪不得这回公主要破罐子破摔,驸马随便养一个美人儿,公主也不会这般大的反应,可是,竟像藜泽长公主。

    这那个人是死对头啊!

    吴嬷嬷一句劝解的话也说不出,公主自出生,便由她看顾着,这么些年,她比束妃娘娘还有疼爱静沅长公主,公主这会儿心头泣血,吴嬷嬷实是说不出什么忍辱吞声的话来。

    驸马爷郝石峰听到消息赶过来的时候,紫兰巷子里的那一处两进的小院落已经一片狼藉,院里里里外外一个人影都没有,郝石峰看了一眼折断的桃木梳,蹲下身捡了起来,轻轻地用指腹摸着上头的“念”字,这是他买来后刻上去的。

    眼神不经意间发现地上的一两滴血迹。

    一时神魂动荡!急急地纵着马往公主府赶去,一路走到女儿安宁的房子,目呲欲裂地问:“你娘呢?”

    安宁郡主正躺在床上,脸上还犹带着风干的泪痕,见到爹爹怒气冲冲地进来,眼神像是要吃了她一样,比先前上午儿还暴躁,抬手就拾起了床上的一只玉枕,“嘭”地一声扔到了地上!

    也不搭理自个亲爹!

    郝石峰气得心里呕了一口血,可是念儿不知道去了哪里,他也没时间和女儿耗着,缓了声音道:“蓝玉,爹找你娘有急事,你快说,要是误了事儿就不好了!”

    安宁郡主睁了眼,看了一眼自个亲爹,半晌吐了两个字:“老宅!”

    郝石峰得了话儿,也不搭理床榻上的女儿,转身便嚷着备马要回老宅。

    丝毫没有看见,女儿安宁郡主在他转身的刹那,嘴角流露出来的淡淡嘲讽。

    郝石峰到了郝家老宅的门口,便下了马,将缰绳交给守门的小厮,直往兄长住的主院里跑,一边嚷道:“公主在哪里?”

    到了正院儿里,便见里头满满地竟挤满了宗族的人,包括与郝家交好的几家姻亲,郝石峰一进主院,便傻了眼,看着静沅长公主脚下跪扑着的兰念儿,面上血迹斑斑的一片。

    简直难以相信昨个才分别的娇美的兰念儿,一夕至今,便可怖的难以入目。

    郝石峰一时血气上涌,指着静沅长公主娇笑的一张脸,两眼红肿的疾呼道:“最毒妇人心,我要休妇,休妇!”

    “啪”地一声,郝家老大郝石宏,一巴掌扇在了弟弟脸上,怒斥道:“混账东西,能娶公主是你多大的福气,你还竟做些上不得台面的事儿!”

    郝石峰看向兄长的眼里,带了几分审视,闷声道:“当年不是你一意怂恿我求娶静沅长公主,我现在,该是多么的洒脱和自在,儿女双全,夫妻和睦,便是不睦,我也能想一想藜泽!”

    见兄长的手再次如无影一般挥了过来,郝石峰伸着胳膊拦住了兄长的手,声音发寒道:“我已经忍受了快二十年!

    郝家老宅里的众人顿时心里一片骇然!

    郝家老二娶得可是渊帝膝下唯一的公主啊!

    便是再不得宠,那也是皇家仅剩的唯一一位公主啊!

    ******

    晋王府里,苏清蕙请了斐斐过来住些日子,两人同吃同睡了两日,教导斐斐礼仪的两位老嬷嬷也跟了过来,每日里闲来无事,清蕙便也跟着斐斐上会课。

    夏太后见她俩腰肢儿总是少了一股流利劲儿,不仅连连摇头,对一同来观看的安言师傅道:“安姊姊,你看,是不是要学些柔旋舞?”

    柔旋舞几十年前在藜国流行了很长一段时间,安言师傅想起那灵动柔软的舞姿,笑道:“这个学学也好,便是往日里也能加些体力!”

    说着,安言师傅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轻轻地扫了一眼看蕙蕙,便是以后蕙蕙生产的时候,比旁人也更容易些。

    见安言师傅也同意,夏太后便让夏嬷嬷去宫里挑了一位善柔旋舞的教养嬷嬷来。

    刚学两日,苏清蕙和席斐斐都觉的好奇,学的也格外卖力,夏太后和安言师傅在一旁指指点点,好不热闹。

    五月底的一日午后,苏清蕙和席斐斐正在扭着腰抬着腿,忽地白芷进来道:“王妃娘娘,席大人过府了!”

    众人都一愣,晋王爷走了,府里便只有晋王妃,席恒峰一个尚书过府,是瞧斐斐?可是斐斐也没来几日啊!

    夏太后看着晋王妃,默了一会,笑道:“既是恒峰来了,我也去看看!”

    众人便都过去了前院儿里待客的厅堂,过了回廊,转身进门,便见席大人皱着眉,右手习惯性地用杯盖抹着叶沫。

    见到一行人过来,忙站了起来,向夏太后和晋王妃行礼,看见斐斐红扑扑的一张脸,额上像是冒着热气一般,又对着晋王妃道:“斐斐顽皮,有劳王妃娘娘看顾!”

    晋王妃忙道:“席大人客气了!”

    夏太后坐在上首,笑道:“恒峰,你莫和小辈们这般客套,你今个来找蕙蕙,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席恒峰看了一眼安言师傅,顿了一下,才道:“微臣实是来找太后您的,只是您没对外宣布来了晋王府休养,微臣斗胆打着来求见晋王妃的幌子。”

    见太后点了头,席恒峰肃声道:“回禀太后娘娘,静沅长公主的驸马爷,豢养了一房外室,外头盛传容貌酷似藜泽长公主,微臣刚从宫里出来,束妃娘娘带着静沅长公主跪到了坤宁宫外头,请求皇后娘娘和圣上为静沅长公主做主!”

    夏太后靠在椅背上,看着席恒峰一张难以言表的脸,心里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的泽儿,竟夺了这许多世家子弟的心魄。

    夏嬷嬷见太后娘娘不吱声,轻声道:“太后娘娘,我们既是已经躲在了宫外,便是不知为好,这泥潭里的事儿,搅不清!”

    席恒峰听了这番话,心头微微发苦,藜泽是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对外宣称早逝,那在众人眼里,便是他席府的半个人,现在郝石峰偷偷摸摸地养着一个酷像藜泽的女子。

    这真是生生地让他吞了一颗苍蝇!

    夏太后见席恒峰面上一阵惨白,叹道:“传我的懿旨,罚驸马爷两年俸禄,在公主府闭门思过!”对着夏嬷嬷道:“静沅毕竟是皇家的公主,万没有让驸马这般踩脸的!”

    以前她可以不管,现在,有斐斐这么个外孙女,也是皇室的郡主,以后,她的外孙和外孙媳还会给她添好些个小娃娃,她得*保证,女娃儿们作为皇室女儿的尊贵与体面!

    懿旨宣到公主府的时候,静沅长公主和郝石峰都面无表情,倒是安宁郡主,欢欢喜喜地代爹爹领旨,如果皇家的女儿尊贵,那么她,自是也不必屈从爹娘的意愿而嫁到明远侯府的。

    驸马爷豢养酷似藜泽长公主的外室的事儿,一直在街头巷尾被议论了好些日子,都道静沅长公主一生顺遂,竟是在晚年还是输给了已逝的藜泽公主!

    紫兰巷里的事儿告一段落,已经是六月初了,明远侯府和静沅长公主府,一前一后,都受到了流言的重创,此时贺承离家已有半月,管三先生处已经在江南一带备好了粮食和药材,苏清蕙提着的心却丝毫不敢放松,贺承前往蜀地半月,竟无一封家书到王府,便是太后娘娘,也没有收到只言片语!

    那人仿佛石沉大海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