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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记得两年前,贺见霜险些为这个姑娘走火入魔、经气逆乱陷入险境的模样——当然了,那副没出息的模样,现在是再也不会有了。但是,别的不说,就容貌来看,那雁翎的确有资本让贺见霜为她疯狂。

    怎么就短短两年,她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了?她到底是经历了什么事才会变成这个样子的?这实在是——太可怕啦!

    #细思极恐#

    [崩溃脸][崩溃脸]

    “说来话长。”雁翎也弃疗了,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现在我有件事想请你们帮忙。”

    楚逸衡轻笑,饶有趣味道:“何事?”看来短短半分钟,他已经接受了雁翎的黑皮肤设定。

    雁翎:“你们能用最低调的方式,带我进天霄派,留我半个月左右吗?”

    楚逸衡、韩六:“……啊?”

    午后,岳明山脉远远延伸至远方,新野之中,一个骑着骏马的年轻男子正忍俊不禁地对着旁边骑驴的人说:“你为什么想进天霄派?”

    “算是……探亲吧。”

    “让你进去,或许有些困难。”韩六道:“天霄派每晚都会有专门负责巡逻的弟子,清查派内的场所,如果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让你留下,你要么就只能一直藏在房间里,要是你出去走动,恐怕待不了一两天便会被发现。尤其是你现在,咳,还如此显眼。”

    “不过,我倒是有一个办法。”楚逸衡唇边带着一抹如云般悠然的笑容,慢慢道:“最近天霄派在招揽小厮,若你愿意,可以假装成小厮或仆人进去,这便有正当理由待半个月了。届时你要离开了,再说已经把你辞退了即可。”

    雁翎点点头:“这样行得通,可是,我该当谁的小厮啊?”

    韩六耸耸肩:“谁提出来的就当谁的小厮呗。”

    一锤定音。

    这里的山路都是斜坡,有的倾斜有的平缓,阶梯倒是几乎没有。于是,三人反倒可以直接骑着马或驴上山。早在半山腰上,已有石碑屹立在路旁,镌刻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天霄派。这树碑位置仿佛在告诉他人——这里开始往上都是我天霄派的地头了,显得张狂又惬意。

    岳明山比燕山要高,经过了长途跋涉,雁翎终于站在了天霄派辽阔而宏伟的建筑群面前。云深不知处,险峻的山峰上屹立着层层叠叠的气派屋宇。池中白莲摇曳,幽香袅袅,如入蓬莱仙境。内里规整安静,弟子们又统一身着蓝色的衣裳,广袖飘飘,非常好看。

    雁翎默默地跟在楚逸衡后面进去,一边好奇地打量天霄派各种和蒿山派不同的地方。果然是天下第一大派啊……不管是面积还是装修,都比蒿山派讲究了许多。

    一路上碰到所有的弟子,都对楚逸衡和韩六恭敬地拱手行礼:“韩门主、大师兄!”顺便对他们身后黑成一块碳的她投来了惊诧的目光。

    楚逸衡只点头不说话。但他倒是恪守了自己说过的话,带着雁翎去门派负责的地方临时登记了她的小厮身份,获得了一枚玉牌,垂在腰带上。这样的话,接下来的这半个月,她便能有正当的身份留在这里,也有正当的休息地点了。

    办妥一切后,雁翎和楚逸衡一同出门,忽然一道黄莺般动听的声音传来:“大师兄!”

    雁翎抬头一看,对上了一张清纯绝美的脸,顿时浑身一震——来者正是身着天霄派服饰、几年未见的莫蕊!

    是了,既然她已经来到了原著里故事发展的主要地点——天霄派,就很有可能会遇到很多熟悉的角色了……

    现在莫蕊和楚逸衡的爱情线走到哪里了呢?按时间推算,现在的莫蕊和楚逸衡应该还处于暧昧期,并没有正式在一起。还有,贺见霜比原著早了半年来天霄派,不知道会不会对爱情线造成什么影响,也不知道楚逸衡和他的关系如何。

    种种问题,便趁着这半个月,仔细观察一下吧。

    只见那莫蕊背着手,古灵精怪地蹦跳着凑近了楚逸衡,娇嗔道:“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呀?”眼珠一转,又看到身后衣着朴素、甚至有些尘土的雁翎,睁大了眼睛,疑惑道:“她是谁?”

    “她是我新招的小厮。”楚逸衡淡淡一笑。

    莫蕊又忍不住打量了雁翎几眼——天知道,她是真没见过有人是那么黑的,黑得连五官都看不清了,而且看样子,这黑皮肤并不是弄脏了,而是本来就那么黑的。

    这么的一个人待在楚逸衡身边,无论如何也不会对她造成什么威胁,楚逸衡总不会看上这么一个丑女吧?莫蕊这么一想,顿时放心了,还冲着被盖上了“无害”标签的雁翎矜持地笑了笑。

    当晚,雁翎便在天霄派的小厮房间住了下来,他们所住的地方是两人一间的配置,并且被褥干净,房间向南。同房的是一个也就十三四岁的小姑娘,名叫孟桃,据说她已经在天霄派内呆了五六年了。初时,她也被雁翎的肤色吓到了,很快便恢复了常态,是个单纯的孩子。雁翎与她聊了一会儿,很快便得到了她的信任,从她的话里套出了一些自己要的信息。

    晚上,孟桃带着雁翎去吃饭的地方,拐角处忽然听到了几个弟子在聊天。

    “玄霄真人不是请贺师兄每月检查一次你们玄机二门弟子的剑法么?贺师兄真如传说中那般?”

    听到这个名字,雁翎心跳一滞,转瞬又加速跳动了起来。

    “贺师兄他……说实话,我站在他面前就有点害怕啊。”

    “啊?他很凶么?”

    “当然不是了!”那弟子连忙澄清,仿佛偶像被误会了一样:“有机会得到贺师兄指点这种事——我们当初都想不到会落在我们二门的头上。只是,每次站在他面前,被他那么轻轻地扫一眼,我都会忍不住就紧张起来。”

    “你们呀,只是没见过贺师兄的另一面罢了。”一个甜美的女声自信满满地打断了他们的话:“上一回,我最喜欢的风筝落到树上了,还是贺师兄亲手替我拿了下来,还和颜悦色地递给了我的呢。”说话的人是一个年约十七八岁、长相甜美的少女。她这话故意说得含含糊糊,让人觉得她好像和贺见霜有什么共同的二人回忆一样。

    众人纷纷道:“真羡慕孟师姐,和贺师兄那么要好。”

    那孟师姐道:“不算要好啦。”可那声音里全是欲盖弥彰的娇羞味道。

    后方的雁翎微微皱起了眉头。

    孟桃则鄙视地看了那孟师姐一眼,低声和雁翎八卦道:“那个人叫孟萧萧,总爱让别人觉得她和贺师兄关系好。这放风筝的事情我都听了好几遍了,其实,当时一同放风筝的人有十多个,有男有女,贺师兄是恰好经过,才帮众人把风筝取了下来罢了,贺师兄连看都没多看她一眼,怎么在她这里,就变成了贺师兄专门为她一个人而取风筝了?她还故意这样含含糊糊地周围和别人说。”

    人切莫交浅言深——默念着这句,雁翎扬了扬眉,也只是听着,笑了笑,没说话。

    当晚,在孟桃睡熟了之后,雁翎悄悄起身,披上了衣服,把门悄悄地掩上了。

    那涂黑皮肤的药到今天晚上就到期了,她得去把它们都洗掉,然后再决定要不要再涂上新的药。总不能去公共浴室洗——当然了,她可无法想象自己一边洗一边掉色的情景。[蜡烛]

    她记得沿着那条满是莲香的小路走过去,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宽阔的莲池,莲池边有阶梯可以下去,那个位置比较隐蔽,蹲在那里洗就再好不过了。

    夜深人静,天霄派内十分安静。雁翎找到了白天的那个莲池,轻手轻脚地下了阶梯,便捧起清凉的水往自己的双手淋去。

    那药毕竟有限,她只涂在了脸蛋、脖子和手部。冲洗了没两下,那手便洗干净了。露出了原本娇嫩纤柔的肌肤,十片淡红色的椭圆指甲漂亮至极。

    接着,脸是最好洗的地方了,雁翎决定放在最后,先从不那么容易洗的脖子开始。她蹲在池边,低下头,趁着周围没人,把衣服拉下了一点,露出了白皙莹润的肩膀,接着便捧水轻轻地淋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山水冰凉,激起了她一片鸡皮疙瘩。好不容易把脖子洗干净了,雁翎没急着把衣服拉上去,只等脖子晾干,同时开始洗脸。因为快完成了,她也不由放松了警惕,动作变大了些,引得莲池里的莲花稍微有些摇晃。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声清脆的怒喝:“大胆!哪个鬼鬼祟祟地蹲在那里偷摘太液池的莲花!”

    雁翎:“……”

    随着这声爆喝,远方便有密集的脚步声接近,看来是巡逻的弟子!要是被抓到了,她即使解释得了摘莲花的事情,也没法解释自己为何在这里洗脸[蜡烛]。三十六计走为上计,雁翎瞬间把衣服猛地披上,转身就跑。

    于是,在今晚的天霄派,可以看到这样的奇景——

    前面是一个衣衫不整、满脸糊着油彩的男女不明的人洒着宽面条泪在狂奔,后面追着一堆狂怒的喊打喊杀的天霄派弟子——废话了,那太液池里的白莲花可都是玄霄真人亲手栽种的,今晚竟给他们逮到了一个大胆狂徒,敢去偷摘(雁翎:我是冤枉的)莲花!

    慌不择路之下,雁翎也不知道自己跑哪里去了。所幸的是,后面似乎没人追了,她喘气如死狗,扶着墙慢慢走着平顺呼吸。

    月色黯淡,现在所处的地方,是一片栽种了大片大片纯白色木槿的地方。那木槿开得太盛,往里面走几步都觉得下一刻便会被淹没。往里面走不现实,唯有先走出这片木槿再说了。

    雁翎一手撑腰,一手扶着墙根,顺便用手背擦擦自己脸上滴落的黑水。刚走出了那片木槿地,拐入一个回廊,雁翎便灵敏地听见了前面似乎有几个人在低语着什么。

    见鬼了,她不会是碰上了什么月黑风高之夜的谜之小会议吧?直觉告诉她马上转身走比较好,此时,那堆人里,一个冰凉的声音低低地应了句:“那边怎么说?”

    这句话传入她耳中时,雁翎瞬间僵住了。

    这一迟疑,气息一乱,她便被人发现了——

    “谁?!”

    雁翎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回跑,然而却很快被追上。瞬间,她的衣领便被人扣住了,如小鸡一样被人提了起来,堵在了墙根下。

    围着她的三人均是眉目锐利的少年。为首那个冷冷道:“你是谁,听到了什么?”

    雁翎表情死:“哎呀妈呀,什么狗屎运,已经不是躺着中枪了,是潜到水底了还中枪……呃,我是说——我没有偷听,我什么都没听到!”

    那少年怒道:“你还狡辩!既然不是偷听,你鬼鬼祟祟地躲在这里干什么?”

    雁翎掏了掏差点被震聋的耳朵,无赖道:“我之所以出现在这里……说出来你们可能不相信,其实是我的脚先动的手。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信了。”

    对方:“……”

    那少年回头朝着走廊尽头请示道:“少……贺师兄,这个黑咕隆咚的不男不女的家伙在偷听我们说话,应该怎么做?”

    雁翎:“……”

    不男不女、黑咕隆咚……啾啾!她又无辜地中了两枪。

    抗议!这是人森攻击啊喂!

    这几人缓慢让开,雁翎抬眼,倏地看到了视线尽头的一双男靴,还有一截裁着暗色云纹的衣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