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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旧日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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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节名:141、旧日恩师

    周怡宝猛然一抬头,对上了司马老太太的眼神。唛鎷灞癹晓

    她忽然有种奇妙的感觉,初入这展厅之中,只要一闭上眼睛,就像是,她的面前,全部是山中的万紫千红,迎着她的步子,展开了娇颜。

    她像是回到了很小的时候,外公带着她在山里玩耍的旧时光。

    她光着脚丫,在草地上奔跑,在溪水中走过,在那花丛之间手舞足蹈。

    山中花朵多不胜数,年年月月,外公将这些花名一一数给了她听。后来外公去世,她回到京城念小学,自然课上,老师曾经布置过一道作业,采集一百种花草的样本。她便一个人背着书包,一家一家花店转悠了起来,花店的花,远没有山里的花多,她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收集齐了一百种花草。最后交作业的那天,她在床上抱着枕头,哭了起来。

    她是真的真的,很想念很想念外公。

    为外公送葬,她不曾掉过眼泪,却在想念之时,闹了个大花脸。

    而这司马老太太说的这句:孙敏,并不是我叫这孩子为难,而是周怡宝小时候交过一份作业,我至今,还存着一个疑问。

    一句话,似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个千金喊着:“我的戒指不见了。”

    她身边的千金便说:“怎么可能,上洗手间的时候,不是还在吗?”

    司马老太太的话,被打断了,她脸色很不好看的,瞧了孙敏一眼。

    孙敏自然知道,老太太要她去处理那群千金,于是走了过去,问道:“张小姐,怎么回事?你们在说什么?”

    失掉戒指的千金,张小姐说:“大夫人,我的戒指,不见了。上洗手间的时候,还在呢。”

    孙敏说:“戒指不见了,就去找找看,是哪一层的洗手间,我会派人去找,当时洗手间里有哪些人,你还记得吗?”

    张小姐说:“是在一楼,当时,有我们几个。”她指了身边几个千金小姐,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来,说,“哦,不对,还有那个姓周的。”

    “哪位姓周的小姐。”孙敏仔细的问道。

    张小姐白了一眼,盯着周怡宝说:“不就是那个破落户,残废的那个。”

    孙敏顿时,有些血液倒流冲到了脑顶,这张家千金,说话真是太不得体了,但她还是强行压抑住了内心的心酸,说着:“好吧,那请几位站在一处,我去请保安找一找洗手间再说。”

    孙敏如此说着,领着张小姐和其它的几个千金,走到了司马老太太身边,详细的说了情况。

    司马老太太点点头,便在展厅的休闲椅上坐了下来。司马烈呢,则在老太太身边,恭恭敬敬的站着。

    张小姐,和她的几个密友,还有周怡宝,则在司马老太太对面排开站着。

    孙敏带了保安找过洗手间之后,没有找到戒指,便独自回到了展厅,对老太太说:“妈,没有找到戒指。”

    张小姐一听,便说:“老太太,大夫人,搜身吧。”

    孙敏听了,这张小姐,分明是冲着周怡宝而来。张小姐总不至于怀疑自己的那班姐妹,还要搜查自己的姐妹。

    司马老太太始终没有做声,孙敏,便也不敢做声。老太太是个有主张的人,岂是小辈胡乱说几句话,就去做的人。

    终于司马老太太说:“暂且先如此吧,张加加,你那只戒指,是在宴会上丢的,由司马家赔给你。”好好的宴会,闹出搜身的新闻,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老太太,不是我不肯,是那只戒指,是张家祖传之宝。”张加加昂着头说。

    司马老太太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

    司马烈知道,奶奶不高兴了,于是主动站了出来,说:“奶奶,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可好。”

    司马老太太点点头。

    司马烈便问张加加:“按张小姐的意思,是一定要搜身了?”

    “是,洗手间没有找到,肯定是谁拿了。”

    “张小姐如此肯定?”

    “当然肯定,不然戒指还会平白飞了不成?”张加加说,“只有搜身,才能找到我的戒指。”

    “张小姐,你这样肯定,那么,司马烈请问张小姐,如果今日在其他千金身上,没有找到这枚戒指,那众千金的清誉损失,是不是你来补偿?”

    “没有其他众千金,只需要搜查周怡宝。”

    “哦?为什么只对周小姐搜查?”司马烈嘴角,勾起一丝凛冽,看来,周怡宝在的地方,都是暴风中心。

    “不是我看不起她,她家的事情,站在这里的每一位,都很清楚。”张加加一边说着,一边露出鄙夷的神色,看着周怡宝。事实上,她却忘记了自己暴发户的出身。她的父母是农村出来的暴发户,她从小生活的贫寒孤苦,父母一夜暴富之后,她几乎以为,自己是豪门的千金小姐,眼里,也难以容得了别人。至于她说的张家传家之宝,是她父亲拍卖得来的一只明朝时期的古董戒指,并不是祖传。

    “如此说来,张小姐是以家世看人,定是非了。”

    “我不管,总之,我的戒指,一定在周怡宝的身上。她当时看到我的戒指,眼睛都要放光了。”

    “好,那请张小姐擦亮你的眼睛,看看周小姐身上的佩戴。”司马烈说,“周小姐的翡翠耳环,是连家的祖传之物,这对耳环,是连家老祖宗传下来的,只有家主的夫人,才有资格佩戴和收藏。因为年代久远,太过珍贵,这对耳环,一直由连老太太收藏,不轻易展示给外人,世间没有第二对。如果你知道几个月前,连家的宴会,周小姐当时佩戴的项链,是连大少去年拍下的天价项链,乃是上世纪欧洲某个王亲的传家之宝。姑且看今日,周小姐带着连家家传耳环,是为了表示对连家的尊重,一个带着无比珍贵耳环的女子,弃欧洲王亲的传家之宝不戴的人,她岂会看见你家戒指,就会两眼放光?”

    司马烈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沉着有力,几乎把张加加的心脏敲碎。

    张加加却人不死心,反驳:“谁知她的耳环是真是假?”

    “哦,你在质疑我眼拙,姑且请来厅外的连大少来看看才是,也顺便叫上厅外的媒体,让你们张家,好好的出出风头才是。”

    “司马少爷,你是在偏帮周怡宝。”

    张加加声嘶力竭的喊着,哭着跑出了展厅。

    周怡宝始终冷冷清清的注视着刚才发生的一切,她没有辩驳,也没有在意,始终清冷的看着眼前的所有人。

    她的心,很凉。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这里的每一位千金,都来自于名门望族。

    有些,甚至是她的旧相识。

    在她被指责,被怀疑的时候,没有人为她站出来。

    反而,站在人群之中,窃窃私语。

    而张加加,从始至终,不分青红皂白,分明是冲着她而来。

    她不是不心寒。

    比三年前,被周逸飞伤害,还来的心寒。

    这些千金小姐,甚至小声说着,司马烈和她,也有过一睡之情吧。

    真是,荒谬之极。

    但看那司马老太太,她是这些人之中的最最权威的一个,她似乎,也冷冷清清的看着。

    周怡宝看着司马老太太的脸,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小学时候的自然课老师,是学校里已经退休,返聘而来的老教师。和司马老太太很像呢,只是人有相似,岁月迁徙,老人家,总会有些相像吧。而她,却还是忍不住喊了出来。

    “刘老师。”

    司马老太太这才微笑的说着:“难得你还记得老师。”

    距离小学毕业,已经过了数十年。两个人都有了巨大的变化,而当年,司马老太太,司马刘氏,在学校里教书,身份隐藏的很好。谁会想到,司马老太太已经是司马家最最至高无上的人物,却心心念念,重温青年时期的老师梦。

    当初,周怡宝并不知刘老师就是司马刘氏,而时隔多年,这位刘老师,竟还记得她小学时期做过的作业。这怎么能不让周怡宝倍感惊讶。

    然,周怡宝并未露出惊讶的神色,因为刚才已经失言,叫了一声刘老师,虽是恩师,却没有喊司马老太太来的尊敬的多。

    失言了,便不能失态。

    司马老太太说:“既然你还记得老师,你且说一说,当初你那作业上,共收集了哪些花草。”司马老太太明显,撇开了刚才的不愉快,就好像,刚才张加加那一闹,是一场云烟雾散。

    “是,老师。”周怡宝微微的低了头,沉思了一会儿,将那时候收集过的一百种花草的名字,一一娓娓道来。每数一种名字出来,她的眼前,就浮现出了当年奔走寻花的情景。点点滴滴,历历在目。以及因为想念外公哭的那一场,伤心欲绝。

    司马老太太听完,说:“你那时候说,是你独自一人,将这作业完成的。我当时,的确不信,全班的孩子,只有你一个人,认认真真的,将这个作业完成。时隔这么久,你还记得那时候的事,看来,你果真是亲自完成的。”

    “老师疑我,真叫我伤心。”周怡宝道,“难怪当时,老师只给了我及格的分数。”

    “现在给满分,你是否以为太迟?”老太太笑道。

    “那自然是迟了。”周怡宝说,“学生这些年,从不曾忘记老师的教诲,您曾告诉学生,大自然中,万物生灵,都是有生命的,您还说,我们务必懂得大自然,才是真正的尊重生命。不如学生,来个锦上添花,老师再打满分不迟。”既然老太太没有把张加加那一闹放在心上,那她,也不妨延续之前的话题。

    司马老太太点头。

    周怡宝便把周珍珍没有数出来的花名数了出来,最后说道:“这最后一株,想必不是这个季节,国内是没有的。司马少爷,你可是空运得来的?”

    “是了,奶奶要我做考官,出的题可不能太容易。”司马烈面无表情的说着,心中,却暗自感叹,周怡宝这般爱花惜花懂花,想来奶奶想要寻找的知音,非周怡宝莫属了。而这世上真是无巧不成书,奶奶过去返聘做教师,竟然教过周怡宝。

    司马老太太此时说道:“好好好,这下子,不只是满分,一定要额外加个十分才成。烈儿,你和怡宝好好聊一聊吧,我和她们说说话。”

    “是,奶奶。”司马烈得了***口谕,便带着周怡宝出了展厅。

    出了展厅之后。

    司马烈说:“连亦琛再找你,我带你去见他,对了,奶奶似乎,很喜欢你。”

    “任何一个老师,看着学生出色,都会心生欢喜。”周怡宝答道,。

    “你似乎,对司马家有所避讳。”司马烈说着,他从周怡宝的话里,完全读得出来,周怡宝一点儿都不想和司马家扯上关系,奉承奶奶,只是因为奶奶是她曾经的老师,而和司马家毫无关系。

    “应该说,我对所有大家族,都有所避讳。”周怡宝温和的说着,“你刚才在场,能看得出来吧,多少千金,私下毁我谤我,这是家族的长辈的姿态,授意于她们的。不是我小气,而是,贵胄王孙,不愿见我,我又何须,巴结奉承。”

    那温和语气之间,分明透着无奈。

    司马烈一下子,愣住了。他一下子想起了那一年,周怡宝为她外公楚田送葬的那一幕。那个时候的她,没有哭,甚至,眼神那般的充满着希望。如今,这双明眸之中,却缀着万般的无奈和凄凉。

    于是,司马烈忽然问着:“那你为何嫁给连亦琛?连家人多繁杂,连家的人,不见得比他们好。”其实这句话,问的很不得体,但他,还是问了出来。

    “我们萍水相交,我若是说给你理由,未免累赘。”周怡宝笑道,“但我一定会说,我爱他。”所以,不管连家有多让她步步惊心,她还是会陪着连亦琛走下去。

    “在这样一个浮华的社会之中,人人暧昧,以换利益,你却独独对人承认,你只爱那一个男人。”司马烈说。

    周怡宝说:“司马少爷,你这话的意思,倒像是不相信爱情这回事。”

    “不是不信,尚未找到心中所属。”

    “总会有的。”

    两个人走着,司马烈带着周怡宝走到了人流之中。

    周怡宝一眼便看到连亦琛,端着高脚杯,和曲晓亮说这话。连亦琛是那般的风姿卓越,眉眼纷飞,顾盼撩人。

    “他是否爱你?他又是否适合你?”司马烈忽然停住了脚步。

    周怡宝也停了下来,说:“他说他爱我,但他没说只爱我,也没说爱多久,但感情,总是要两个人相处试一试,才知道,能不能相濡以沫。”

    “如果,有一日,他伤害你,你不妨来找我。”

    “哦?”

    “我很喜欢,和你做朋友,只是说说话的感觉。如果你需要,届时,我可以为你两肋插刀。”

    “很特别的理由。”周怡宝说,“我们相交这样浅,你就这样肯定,我值得你帮助。我的名声,可是不怎么好。”

    “别人说什么,我不管,但我觉得值得,就够了。”司马烈转身,说,“就送你到这里了,我还得去招呼其他人。”

    “谢谢。”周怡宝说着,向着连亦琛走去,心里说着,谢谢你,司马烈,谢谢你,相信我。她分明能看得出来,在展厅之中,他有意护着她,只是因为,他觉得,他们可以做朋友,而他迈出了建交的第一步。他分明是个冷面人,必定很是孤独。

    她就想起小时候遇到过的十分孤独的女同学。她们,都曾经和她,坐过同桌。

    记得小学的时候,有个女孩子,好像是叫YU吧,手背因为幼时被开水烫过,留下了很严重的疤痕。班里没有人愿意和她玩,她自己本身也很孤僻,很少说话。有一天,周怡宝和YU聊天,YU伸出了她那只烫伤的手,对周怡宝说出了被烫伤的故事。那个时候,周怡宝忽然有一种很奇怪的念头,就是,YU长大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很善良的女孩子。

    念初中的时候,有个女孩子,她因为喝可乐比较多雄性激素分泌的旺盛,唇上长了胡子。似乎不太爱洗澡换衣服,身上会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不管是女生还是男生,都不愿意和她说话。轮座位的时候,她成为了周怡宝的同桌。她喜欢上课看小说,但是成绩不错。她不和别人说话,光和周怡宝说,周怡宝就静静的听着。她说她想要写一个故事,周怡宝就鼓励她说,嗯,写出来吧,我会认真看。后来她果真写了一个小说,写得很精彩,周怡宝没有看到结局,就换了同桌。

    这么多年过去,这两个女孩,最终消失在周怡宝的视线。

    周怡宝再仔仔细细回想这两个人的时候,曾在脑海里自我补充过许许多多的画面,猜想她们变成了阳光自信的姑娘,不会因为容貌或者身体上的缺陷,而自卑,而自闭。

    司马烈,和他们很像。需要一个朋友。

    周怡宝看着连亦琛,连亦琛正好,和曲晓亮说完话,转过头来,两个人四目相对。

    嗯,就是这个眼神啊。因为连亦琛的这个眼神,她一定会义无反顾的,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