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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十五章

    昏暗的大牢里面,左右都有人。

    许是太过阴冷了,犯人们都裹得严严实实的。

    只其中最里面的一间,男人穿着单薄,背对着坐在墙角里面。

    他一席白衫,即使在这么肮脏的地方,也是干干净净。身后都来了什么人,他也不动,也不看,只静静地坐着。

    脚步声在身后响起,他垂眸看着墙角之处,似乎入了定的老僧一样。

    不多一会儿,锁链声响了响,外面的人走了进来。

    他听见一人扬声说道:“徐留白,皇上对你徐家一直恩宠有加,为何你通敌在前,卖国在后!林大人今日特地带了证人来,你,可认罪?”

    角落里面盘腿坐着的,正是徐留白。

    他一动不动,就连眸色都不曾抬起一点:“认罪不认罪,结果不是一样?”

    他声音嘶哑,背脊挺直。

    见他这副模样,来人顿恼,真是狗仗人势:“转过身来,林大人在此!”

    若是平常,他才懒得理会,不过今时不比往日,徐留白这就慢慢转过了身来,因为他双手都戴着锁链,叮当作响,一时间有些恍惚。

    不出意外的,来的是沈家人,以及皇帝面前的红人林立果林大人。

    没想到徐家军那么多年,终于栽在自己手上,他淡淡地抬眸,意外地是面前还跪着一个战战兢兢的小姑娘,她也就十三四岁的模样,杨柳细腰,看着十分眼熟。

    那个一直问他话的,是宫里的一个小太监。

    竟然如此敷衍,什么时候,一个小太监也能对他咋咋呼呼的了,徐留白自嘲地笑笑,也不在意这小太监问着什么,只是看着她。

    “你是谁?”

    “……”

    他声音实在难听,一出口,那小姑娘这就抬起头来,他扫了两眼,终于想起来是谁了。

    郭家被赶出家门的拖油瓶郭柔。

    徐留白有些莫名:“你怎么在这里?”

    这时候,适当地想起那小太监的声音:“徐留白,你可认罪?”

    他继续看着那小姑娘,终于勾起了唇角:“是这样啊,她是来作证的吗?”

    林大人也曾是旧识:“郭柔可以作证,你通敌陈国细作,边疆布防图也交给了她母亲,后来流入了陈国……”

    沈家人来的是沈江流,他对于这些指控都充耳不闻,目光淡淡落在大牢之外,墙边露出来的一抹白上面,不由得有了片刻的失神。

    耳中尽是他们责问的声音,他一直沉默,直到听见他们又加一条罪责,问罪通敌卖国与郭家通气,这才回神。

    徐留白只是笑:“郭守义已经死了,郭家无后,你们还要赶尽杀绝吗?不必再审,也不必再问,通敌就通敌,卖国就卖国,我认命就是,与郭家无关。”

    他声音不高也不低,不卑也不亢。

    只叫这些人都怔住了,原来以为这次审问也不过徒然,甚至还会用刑也说不定,但很显然徐留白看透了一切,甚至连抵抗的意愿都没有。

    外面那人还没有走,徐留白只觉疲惫:“林大人,这些罪我都认,但是你们现在回去复命好吗,我想和故人说两句话。”

    说话间,外面那抹白就走了过来,沈江沅也同样的一身白衫,这就站在门锁之外。

    见他大有要进来的意思,他又转过身去,重新面对了墙角。

    男人做了个放心的手势,几个人都退了出去。

    沈江沅双手负在身后,站在了他的身后:“留白,你后悔吗?”

    徐留白嘶嘶地笑,声音更哑:“大公子不后悔就好,留白与你告个别。”

    他握掌成拳:“我以为你要与我交代后事。”

    留白叹息:“见你一面,已没有遗憾。”

    沈江沅看着他露出的一小截后颈,实在着恼:“没有遗憾了?难道你不惦记你爹娘,不惦记你表妹了吗?你现在是认命了,生死都看淡了?”

    言语间,竟有恨意。

    徐留白看着墙角,心情不错:“我爹娘自有追寻,而郭家虽然已失兵权,但是郭敏你们动不了,既然人人都有人照顾,我生我死,又有何惧呢。”

    沈江沅也叹着气:“你若……”

    未等他说完,人已拒绝:“我不。”

    军队入京之时,少年骑乘高头大马上面,百姓夹道欢迎,就在众人的拥簇当中,他俊秀的脸微微扬着,目光不时在人群当中扫过,一时间风光无限。陈国派来使者议和,公主和亲,皇帝割地,十六岁的安逸王李刃,又有了新的封地。

    过往百姓无不议论纷纷。

    郭敏也在其中,她亲眼看着她的少年成长为这样一个人,深感安慰。

    不过她的注意力并非全在他的身上,徐家军的信鸽已经有三个月未来了,表哥徐留白音信全无,怎能不惦记。

    她目送李刃离开,见也无半分徐家人的影踪,这就转了身。

    青天白日的,郭敏浑身发冷,她匆匆赶到四叔府邸,见身后无人,这才敲门走了进去。看门的护院说他出门未归,她这就坐了前堂,耐心地等候着。

    这一等就到了晚上,四叔回来的时候已经快到酉时,郭敏一直在屋里徘徊,只待他一回来,立即迎上前去,男人听到她在这里,也是一脸急色。

    “四叔,怎么样?”郭敏急道:“有没有我表哥的消息?”

    “现在情况不太好,”男人看着她,一脸愧疚:“我求了如夫人,才从二皇子那套出话来,说是徐留白通敌,被秘密押解返京了,应该比小王爷先回来的,却不知被安置在哪了。”

    “为什么?”如夫人就是二皇子从外面带回来的女人,她那种不祥的预感越发地强烈:“我表哥原来在边关,也没有什么别的动作,怎地突然通敌,平白冤枉人,还押解回来了?”

    “不知道,”他神色担忧:“现在二皇子明显是在打压三皇子,皇后那边也频频有动静,你爹刚走,徐家就出了事,这是要拿你们开刀啊!”

    郭敏只觉浑身冰凉:“这,这真是岂有此理!”

    他无奈地看着她:“三皇子多半是不会伸手的,现在这种情况,凶多吉少啊!”

    她怔怔地站着,听见他问怎么办,什么怎么办?

    现在她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首先也得见到表哥,才知道怎么回事。

    可又去哪里见呢?

    一夕之间,她忽然察觉到浓浓的无力感,舅舅舅母都不在京中,徐家人丁单薄,根本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而她郭家,更不用提了,自从母亲去了以后,她也不过依仗着玉贵妃,得以安宁。

    恍恍惚惚回到了郭家,玲花刚从街上回来,还给她买了薄饼:“小姐你有没有看见小王爷啊,今天他可神气了一把,真是少年英雄啊!”

    她哪里吃得下去,只摆了摆手。

    表哥一旦落狱,女儿身也立即会天下大白,这样下去欺君之罪何其重,只怕是无力相救。

    玲花见她情绪不高,还以为她为李刃忧伤:“怎么?小姐后悔了?现在和江南公子退婚可还来得及奥!”

    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郭敏不耐,推开了她一些:“别说那些混账话了,让我静一静。”

    玲花见她脸色不对,平常这些玩笑话也不是没说过,从不见她这样恼过。她诚惶诚恐地站了一会儿,见她始终没有开口,这才拿了抹布,假装收拾屋子,进进出出了好几趟,可惜郭敏一直没有动过。

    都这么晚了还不睡,她实在担心,转了一大圈回来是再也忍不住了:“小姐,怎么了啊?发生什么事了你对我说啊!”

    坐着想了好半晌,郭敏才出声:“没事,你先去歇着吧,我在等人。”

    都这么晚了,谁还能来啊?玲花诧异地看着她,也不敢走开,这就在一边候着,可这个夜晚很长,她陪着郭敏等了一夜,也没有等到来人。

    天色放亮了,玲花在瞌睡当中醒了过来,一睁眼就没看见郭敏的身影,她连忙跑到门口,这才发觉外面的桃花已经开了。

    郭敏就站在桃树下面,她心一喜欢这就跑了过去:“小姐!”

    还未到跟前,就听外面一身敲门声,石柱在耳房听见了连忙去开:“来了来了,谁呀!”

    玲花回头,看见沈江流带着媒人,以及身后四五个小厮,各个捧着礼盒,这就走了进来。桃花纷纷落下,郭敏伸手接着,抬眼瞧见他这就笑了笑。

    沈清流到了跟前,与她公事公办的口气说道:“如今郭家有丧,婚事作罢。”

    说着吩咐小厮把礼盒送了过来,说是些许礼品。

    他连个退婚的理由都说得这样敷衍,郭敏也不问别的,只是嗯了声:“好啊,不过东西我不能收,就连订婚时候的聘礼,也一并退给你们好了。”

    她叫玲花带人去清点,自己则仍旧站在桃树下面,半分让他们进屋的意思都没有。

    当然,他们也没有想进去的意思。

    桃花花瓣被风吹落了,郭敏洋洋洒洒地扔了地上,这就想起了江南送她的那朵永恒之花,她与沈江流说了声稍等,这就转身回了自己的屋里。

    锦盒还在梳妆台上面放着,她伸手拿了起来,想起他片刻的温柔,不由恍惚失笑。

    再不犹豫,郭敏推开房门,正见自家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少年锦衣华服,半张脸上容颜俊美,半张脸上伤疤狰狞,此时是一脸怒容,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我就说你们天刚亮就来郭家能有什么事,”李刃拂袖:“当初订婚的时候千求万求,现在急巴巴的来退婚,怎么地,这婚事也是你想定就定,想退就退的!”

    郭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