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7 章 星河之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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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颜衡第一次对陆星泽改观。
尽管他还是习惯用“姓陆的”来称呼陆星泽,却终于不再那么排斥他的信息素了。
之后的几个月，陆星泽都寄住在颜家，白天陪颜衡练习机甲对战,晚上按照惯例释放信息素,诱导颜衡分化。
颜家人不曾亏待过他，只是这点恩泽远不足以消除心头阴霾。
他在边境星球目睹的那场灾难,是一场声势浩大的死亡,像冬末压在头顶的乌云，沉甸甸的，令人喘不过气。
于是时刻铭记着,要找到陆焕元帅。终有一天,他会回到王宫。
星历3011年3月12日是一个很特殊的日子。
对全帝国来说,是失去一位令人尊敬的王后。
对帝国研究院来说，是失去它的创立者，与最顶尖的科学家。
而对陆星泽来说,是失去唯一的母亲。
“邵妍王后过世了。”格罗尔德在大厅里喝着茶,无意间跟颜朝晖说起这件事。
颜朝晖抽着烟，一言不发。当年成立审判者,邵妍王后也是知道的。
“听说陆焕元帅私底下一直在找三殿下,”格罗尔德顿了顿,“说是邵凌上将曾让一名士兵护送三殿下回帝星,中途出了点意外。”
“是吗？”颜朝晖执烟的手一顿。
“长官，您有什么打算吗？”
沉默在两个人蔓延开来。
天上阴云密布,隐约的雷声一阵接着一阵。
一场暴雨在即。
陆星泽站在门外,面色苍白,眼底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他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推门进去,说出自己的身份,然而……
“我退出审判者了，”颜朝晖轻声，眼底的光晦暗不明，“不想再插手这些事。”
自从退出审判者后，他就不再与陆焕元帅他们来往，这对双方都好。
格罗尔德没有劝他。
身为副官，他很清楚颜朝晖因为执行审判者的任务，没能见到妻子最后一面。这一年来，颜朝晖独自照顾颜衡，或许早已心力交瘁。
陆星泽垂下眼睛，片刻后，终究无声离开客厅。
从小每个人就告诉他，在任何时候都优先保护自己。每个立场不明的人，都有可能是潜在的敌人。
一声惊雷落下，天上开始下雨。
冰冷的雨滴落下来，沿着脸颊无情滑落，像止不住的眼泪。
风变得肆虐，灌进衣领，带来彻骨的冷。
枝头的新芽停止生长。冬末最后一场雨携最深的冰寒到来，断送掉所有生机，让严冬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颜家的庭院里，颜衡正在和几个孩子追逐打闹。
陆星泽后背靠上别墅外冰凉的墙壁，静静望着他们，像是在窥探一个陌生的世界。
雨幕将这一切与他隔开，两个世界的对照如此鲜明而又残忍。
他从小知道自己和普通孩子不一样，也从未想过要融入他们。
“颜衡，那是谁啊？”其中一个孩子率先发现了陆星泽。
“长得好漂亮！是Omega吗？”
颜衡扭头一看，吓了一跳。
草，陆星泽怎么跑出来了？颜朝晖早就交代过他，要把陆星泽藏起来，不能给人知道。万一陆星泽被这群禽兽看上了怎么办？
“我……警告你们，”颜衡攥紧拳头，凶了起来，“别打我家Omega的主意！”
“颜衡你还有Omega呢！”男孩竖起耳朵，“你爸给你找的童养媳啊？”
“胡说什么呢，”颜衡以为陆星泽听不见，为撇清关系口不择言，“他是我家……雇来的保洁，每天帮我打扫卫生。”
“自动清洁不是早就普及了吗？”
“他比自动清洁好用。”
“啊，真的吗？能借给我们用用吗？”
“呸，做梦！”颜衡踢着地上的石子，“谁再打我家Omega的主意，我就把他赶出去！”
“颜衡你好凶！”男孩对陆星泽做了个鬼脸，转头就跑了。
剩下的孩子没人敢再说陆星泽一句，全都跟着男孩离开。
颜衡转过身，隔着一层模糊的雨幕看陆星泽，仿佛在凝望不见底的深渊。
陆星泽这家伙一向沉默寡言，哪怕站在人群里，也和别人格格不入。
但偏偏是这样一个Omega，竟时刻牵动他心。他会在意陆星泽有没有按时吃饭，甚至是——有没有看上他那群狐朋狗友。
陆星泽看一眼别的Alpha，他都觉得自己头顶绿得发亮。
雨幕之中，陆星泽平静地回望他。
对面的少年衣衫半湿，眼神澄澈而又明亮，是灰蒙世界里唯一鲜明的色彩。
“下雨了。”陆星泽轻声提醒他。
颜衡这才反应过来，抱着脑袋跑到屋檐下：“你怎么都不知道帮我打伞？亏我刚刚还维护你，没义气！”
陆星泽没有说话。
颜衡懒得和他计较，自顾自回房间，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出来之后不见陆星泽，于是问程管家：“那个姓陆的呢？”
“陆星泽少爷在外面。”尽管陆星泽仅仅是颜朝晖带回来帮助颜衡分化的，程管家对他的称呼却依旧尊敬。
颜衡侧过头，看见外面的雨越来越暴戾，像一场躲不过的灾难。
“真是……怎么说两句就矫情上了。程管家，给我把伞。”
几分钟后，颜衡撑着伞从别墅里出来，看见陆星泽站在别墅门前，身形瘦弱，仿佛一阵暴虐的风就能把他吹跑。
颜衡顺着他目光望去。
帝星最昂贵的地段，居住的都是帝国最有权有势的人，平日里就已经很冷清，更别说是下雨天了。
街上空空荡荡，不见人迹。
“姓陆的！”颜衡在身后叫了他一声。
雨声盖过一切，也包括了少年热情稚嫩的声音。
声音无法传达，于是他踩着水一步步向前，朝陆星泽走去。
“姓陆的，叫你呢！你胆子大了，敢不理我？”
陆星泽这回终于听见颜衡叫他，转过身的刹那，一把伞替他遮住了头顶愈发暴戾的雨。
颜衡这会儿才发现，陆星泽的眼眶略微有点红。
他从没见过Omega这副模样，一下慌了，还以为自己是刚才太凶，手足无措地解释起来。
“我……你别难过，我不是真想说你的。”
“没事。”陆星泽轻声打断他。
颜衡摸了摸鼻尖，看向别墅门外，忽然意识到什么：“你是不是想出去啊？”
过了很久，陆星泽才低声说：“嗯。”
颜衡想了想：“你不想帮我分化了？”
陆星泽轻声：“没有。”
“还以为你想和哪个Alpha私奔呢……”颜衡松了口气，回头看了眼别墅的方向，“你等着，我想想办法。”
陆星泽怔了怔：“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颜衡语气严肃，“要是让我爸知道了，我要去机甲室关三天禁闭的。”
陆星泽神色黯了几分。
“不过你放心，”颜衡拍拍他肩，“我爸常说Alpha要对Omega体贴一点，今天我就来体贴你。”
——这样等我将来标记你，也能少点负罪感。
十分钟后，颜衡带着陆星泽翻出别院。
他刚才栽了个跟头，起来后连忙拍掉身上的脏，他一向很爱干净来着。
谁知道一抬眼，就看见陆星泽站在前面。面庞苍冷却坚毅，有着同龄人所没有的深沉。
“你要去哪儿啊？”颜衡叫住他，“只能一会儿哦，你不能害我被关……”
话还没说完，他就看见远处浩浩荡荡的队伍，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中显得尤为凄凉。
“是王室的人？好像出了大事呢。”
不知名的情愫涌动在心头。
他莫名有些难受，下意识去看身边的人。
陆星泽就这么站在原地，远远望着队伍走远。
他忽然迈开步子，跟上了队伍。
颜衡不知他要做什么，却本能地追上了他。
庞大的迷雾中，沿着陌生的方向走，不知道等在尽头的会是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星泽跟着队伍停下来，看见有身穿军服的人出现，和队伍里的人交流了几句，中途忽然停下，侧过头看向他和颜衡所在的方向，迟疑起来。
陆星泽拉住颜衡手腕转身离开，仿佛只是两个无关的过路人。
他没有再重新跟上。
雨越下越大，仿佛永远都不会停。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星泽轻声开口。
“回去吧。”
“啊？这就结束了？”颜衡没想到陆星泽跑出来就是为了做这么无聊的事。
“你说的，将军发现了会关你禁闭。”
“……哦。”原来这才是原因吗？
——也不是所有Omega都那么讨厌。
当天晚上，颜衡在日记本里记下了这句。
合上日记本后，敲门声响起。
颜衡连忙将日记本藏起来，过去打开门。
陆星泽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对今天发生的事只字不提：“到时间了。”
颜衡这才意识到，陆星泽是来刺激自己分化的。每天睡前，陆星泽都会来找自己，释放一段时间的信息素。
颜衡忽然有点不好意思，摸摸鼻子：“今天也要啊？”
“嗯？今天不用吗？”陆星泽疑惑。毕竟他没收到颜朝晖的消息。
“你不是心情不好吗？”
尽管刚才吃晚饭时，陆星泽一点没有表现出异常，但颜衡始终记得，在别墅外的街道上，他的手背感觉到了一滴泪的温度。
灼热滚烫，像一把火烧尽这个世界仅剩的色彩和温度，只留下一片灰蒙的雨幕。
颜衡想了想：“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但是你今天可以不用帮我分化。”
陆星泽怔怔望着他。
今天不用？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逼迫他成长，却从未有人告诉过他，可以短暂地停下来。
“少一天也不会怎么样，只要你最终能帮我分化成Alpha就好了。”
在那双琥珀色的瞳孔里，温柔的光芒冲散了阴云和黑暗，倒映出浩瀚的宇宙，对他来说陌生寂寥，却有群星闪烁。
游离于广袤星河之外孤单星球，第一次感觉到太阳的引力。
强大而又温柔，将一颗星星拉回了他应有的轨迹。
“好。”
“我会帮你成为Alpha再走。”
……
星历3011年冬，颜衡最后一次见陆星泽。
他不告而别，留下的只有那个没实现的承诺。
帝星连下了三天的雨，颜衡跑了很多条街都没有找到陆星泽。
他最终被颜朝晖抱了回去。
滂沱大雨中，滚烫的眼泪一颗颗往下掉。他似乎体尝到了冬末那场雨中，陆星泽心里的滋味。
那天晚上颜衡趴在窗边，望着星星稀疏的夜空，忽然意识到那个承诺过他的Omega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在日记本里写下了最后一页日记——
“陆星泽大骗子，走了就再也别回来了！”
写完之后，他把日记本丢进角落，太阳挂件也收进衣柜。
像是在宣告一段关系的破裂。
可却又时不时翻出日记本来看看。
期待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消耗殆尽，那个家伙最终也没有回来。
再见了。
他在心底对陆星泽说道。
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那是颜衡第一次对陆星泽改观。
尽管他还是习惯用“姓陆的”来称呼陆星泽,却终于不再那么排斥他的信息素了。
之后的几个月，陆星泽都寄住在颜家，白天陪颜衡练习机甲对战,晚上按照惯例释放信息素,诱导颜衡分化。
颜家人不曾亏待过他，只是这点恩泽远不足以消除心头阴霾。
他在边境星球目睹的那场灾难,是一场声势浩大的死亡,像冬末压在头顶的乌云，沉甸甸的，令人喘不过气。
于是时刻铭记着,要找到陆焕元帅。终有一天,他会回到王宫。
星历3011年3月12日是一个很特殊的日子。
对全帝国来说,是失去一位令人尊敬的王后。
对帝国研究院来说，是失去它的创立者，与最顶尖的科学家。
而对陆星泽来说,是失去唯一的母亲。
“邵妍王后过世了。”格罗尔德在大厅里喝着茶,无意间跟颜朝晖说起这件事。
颜朝晖抽着烟，一言不发。当年成立审判者,邵妍王后也是知道的。
“听说陆焕元帅私底下一直在找三殿下,”格罗尔德顿了顿,“说是邵凌上将曾让一名士兵护送三殿下回帝星,中途出了点意外。”
“是吗？”颜朝晖执烟的手一顿。
“长官，您有什么打算吗？”
沉默在两个人蔓延开来。
天上阴云密布,隐约的雷声一阵接着一阵。
一场暴雨在即。
陆星泽站在门外,面色苍白,眼底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他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推门进去,说出自己的身份,然而……
“我退出审判者了，”颜朝晖轻声，眼底的光晦暗不明，“不想再插手这些事。”
自从退出审判者后，他就不再与陆焕元帅他们来往，这对双方都好。
格罗尔德没有劝他。
身为副官，他很清楚颜朝晖因为执行审判者的任务，没能见到妻子最后一面。这一年来，颜朝晖独自照顾颜衡，或许早已心力交瘁。
陆星泽垂下眼睛，片刻后，终究无声离开客厅。
从小每个人就告诉他，在任何时候都优先保护自己。每个立场不明的人，都有可能是潜在的敌人。
一声惊雷落下，天上开始下雨。
冰冷的雨滴落下来，沿着脸颊无情滑落，像止不住的眼泪。
风变得肆虐，灌进衣领，带来彻骨的冷。
枝头的新芽停止生长。冬末最后一场雨携最深的冰寒到来，断送掉所有生机，让严冬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颜家的庭院里，颜衡正在和几个孩子追逐打闹。
陆星泽后背靠上别墅外冰凉的墙壁，静静望着他们，像是在窥探一个陌生的世界。
雨幕将这一切与他隔开，两个世界的对照如此鲜明而又残忍。
他从小知道自己和普通孩子不一样，也从未想过要融入他们。
“颜衡，那是谁啊？”其中一个孩子率先发现了陆星泽。
“长得好漂亮！是Omega吗？”
颜衡扭头一看，吓了一跳。
草，陆星泽怎么跑出来了？颜朝晖早就交代过他，要把陆星泽藏起来，不能给人知道。万一陆星泽被这群禽兽看上了怎么办？
“我……警告你们，”颜衡攥紧拳头，凶了起来，“别打我家Omega的主意！”
“颜衡你还有Omega呢！”男孩竖起耳朵，“你爸给你找的童养媳啊？”
“胡说什么呢，”颜衡以为陆星泽听不见，为撇清关系口不择言，“他是我家……雇来的保洁，每天帮我打扫卫生。”
“自动清洁不是早就普及了吗？”
“他比自动清洁好用。”
“啊，真的吗？能借给我们用用吗？”
“呸，做梦！”颜衡踢着地上的石子，“谁再打我家Omega的主意，我就把他赶出去！”
“颜衡你好凶！”男孩对陆星泽做了个鬼脸，转头就跑了。
剩下的孩子没人敢再说陆星泽一句，全都跟着男孩离开。
颜衡转过身，隔着一层模糊的雨幕看陆星泽，仿佛在凝望不见底的深渊。
陆星泽这家伙一向沉默寡言，哪怕站在人群里，也和别人格格不入。
但偏偏是这样一个Omega，竟时刻牵动他心。他会在意陆星泽有没有按时吃饭，甚至是——有没有看上他那群狐朋狗友。
陆星泽看一眼别的Alpha，他都觉得自己头顶绿得发亮。
雨幕之中，陆星泽平静地回望他。
对面的少年衣衫半湿，眼神澄澈而又明亮，是灰蒙世界里唯一鲜明的色彩。
“下雨了。”陆星泽轻声提醒他。
颜衡这才反应过来，抱着脑袋跑到屋檐下：“你怎么都不知道帮我打伞？亏我刚刚还维护你，没义气！”
陆星泽没有说话。
颜衡懒得和他计较，自顾自回房间，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出来之后不见陆星泽，于是问程管家：“那个姓陆的呢？”
“陆星泽少爷在外面。”尽管陆星泽仅仅是颜朝晖带回来帮助颜衡分化的，程管家对他的称呼却依旧尊敬。
颜衡侧过头，看见外面的雨越来越暴戾，像一场躲不过的灾难。
“真是……怎么说两句就矫情上了。程管家，给我把伞。”
几分钟后，颜衡撑着伞从别墅里出来，看见陆星泽站在别墅门前，身形瘦弱，仿佛一阵暴虐的风就能把他吹跑。
颜衡顺着他目光望去。
帝星最昂贵的地段，居住的都是帝国最有权有势的人，平日里就已经很冷清，更别说是下雨天了。
街上空空荡荡，不见人迹。
“姓陆的！”颜衡在身后叫了他一声。
雨声盖过一切，也包括了少年热情稚嫩的声音。
声音无法传达，于是他踩着水一步步向前，朝陆星泽走去。
“姓陆的，叫你呢！你胆子大了，敢不理我？”
陆星泽这回终于听见颜衡叫他，转过身的刹那，一把伞替他遮住了头顶愈发暴戾的雨。
颜衡这会儿才发现，陆星泽的眼眶略微有点红。
他从没见过Omega这副模样，一下慌了，还以为自己是刚才太凶，手足无措地解释起来。
“我……你别难过，我不是真想说你的。”
“没事。”陆星泽轻声打断他。
颜衡摸了摸鼻尖，看向别墅门外，忽然意识到什么：“你是不是想出去啊？”
过了很久，陆星泽才低声说：“嗯。”
颜衡想了想：“你不想帮我分化了？”
陆星泽轻声：“没有。”
“还以为你想和哪个Alpha私奔呢……”颜衡松了口气，回头看了眼别墅的方向，“你等着，我想想办法。”
陆星泽怔了怔：“可以吗？”
“当然不可以，”颜衡语气严肃，“要是让我爸知道了，我要去机甲室关三天禁闭的。”
陆星泽神色黯了几分。
“不过你放心，”颜衡拍拍他肩，“我爸常说Alpha要对Omega体贴一点，今天我就来体贴你。”
——这样等我将来标记你，也能少点负罪感。
十分钟后，颜衡带着陆星泽翻出别院。
他刚才栽了个跟头，起来后连忙拍掉身上的脏，他一向很爱干净来着。
谁知道一抬眼，就看见陆星泽站在前面。面庞苍冷却坚毅，有着同龄人所没有的深沉。
“你要去哪儿啊？”颜衡叫住他，“只能一会儿哦，你不能害我被关……”
话还没说完，他就看见远处浩浩荡荡的队伍，在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中显得尤为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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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名的情愫涌动在心头。
他莫名有些难受，下意识去看身边的人。
陆星泽就这么站在原地，远远望着队伍走远。
他忽然迈开步子，跟上了队伍。
颜衡不知他要做什么，却本能地追上了他。
庞大的迷雾中，沿着陌生的方向走，不知道等在尽头的会是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星泽跟着队伍停下来，看见有身穿军服的人出现，和队伍里的人交流了几句，中途忽然停下，侧过头看向他和颜衡所在的方向，迟疑起来。
陆星泽拉住颜衡手腕转身离开，仿佛只是两个无关的过路人。
他没有再重新跟上。
雨越下越大，仿佛永远都不会停。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星泽轻声开口。
“回去吧。”
“啊？这就结束了？”颜衡没想到陆星泽跑出来就是为了做这么无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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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所有Omega都那么讨厌。
当天晚上，颜衡在日记本里记下了这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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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衡连忙将日记本藏起来，过去打开门。
陆星泽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对今天发生的事只字不提：“到时间了。”
颜衡这才意识到，陆星泽是来刺激自己分化的。每天睡前，陆星泽都会来找自己，释放一段时间的信息素。
颜衡忽然有点不好意思，摸摸鼻子：“今天也要啊？”
“嗯？今天不用吗？”陆星泽疑惑。毕竟他没收到颜朝晖的消息。
“你不是心情不好吗？”
尽管刚才吃晚饭时，陆星泽一点没有表现出异常，但颜衡始终记得，在别墅外的街道上，他的手背感觉到了一滴泪的温度。
灼热滚烫，像一把火烧尽这个世界仅剩的色彩和温度，只留下一片灰蒙的雨幕。
颜衡想了想：“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但是你今天可以不用帮我分化。”
陆星泽怔怔望着他。
今天不用？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逼迫他成长，却从未有人告诉过他，可以短暂地停下来。
“少一天也不会怎么样，只要你最终能帮我分化成Alpha就好了。”
在那双琥珀色的瞳孔里，温柔的光芒冲散了阴云和黑暗，倒映出浩瀚的宇宙，对他来说陌生寂寥，却有群星闪烁。
游离于广袤星河之外孤单星球，第一次感觉到太阳的引力。
强大而又温柔，将一颗星星拉回了他应有的轨迹。
“好。”
“我会帮你成为Alpha再走。”
……
星历3011年冬，颜衡最后一次见陆星泽。
他不告而别，留下的只有那个没实现的承诺。
帝星连下了三天的雨，颜衡跑了很多条街都没有找到陆星泽。
他最终被颜朝晖抱了回去。
滂沱大雨中，滚烫的眼泪一颗颗往下掉。他似乎体尝到了冬末那场雨中，陆星泽心里的滋味。
那天晚上颜衡趴在窗边，望着星星稀疏的夜空，忽然意识到那个承诺过他的Omega再也不会回来了。
他在日记本里写下了最后一页日记——
“陆星泽大骗子，走了就再也别回来了！”
写完之后，他把日记本丢进角落，太阳挂件也收进衣柜。
像是在宣告一段关系的破裂。
可却又时不时翻出日记本来看看。
期待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消耗殆尽，那个家伙最终也没有回来。
再见了。
他在心底对陆星泽说道。
我不会再相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