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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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着常梨回卧室后,时间还早,许宁青也没回房,拿着电脑在沙发上继续处理一份合同,弄完后还打了局游戏。

    紧接着便听到常梨房间传来的水声和一些细微的声音。

    许宁青起身去看了眼,一走进去就看到亮着的台灯,以及上面摆着的画。

    他皱了下眉。

    纵使不反对常梨想去嘉灵,想尽早做出成绩,但也不想让她大一就被这一堆工作忙的忍着困意都要赶稿。

    他在墙上懒懒散散靠着,等常梨从浴室出来。

    想着把人哄着别画画了去睡觉再说,结果出来一看还他妈在这鬼天气里洗了个冷水澡,人都在抖,手臂冰凉。

    不知道作的什么死。

    -

    感冒药很快就送来了,许宁青出去取来,立马冲了热水泡了一杯,过去递到常梨面前:“快喝了。”

    常梨又打了个喷嚏,吸了吸鼻子接过药,喝了一半就喝不下去了,实在是太苦了。

    许宁青坐在旁边,看着小姑娘皱着眉小脸皱成一团。

    她就穿了件浴袍,动作间领口变的松垮,微微敞着,露出大片湿漉漉的白皙皮肤,发尾也湿了,披在胸前。

    许宁青眼眸暗了暗。

    常梨轻咳一声,痛苦道:“太苦了,我不想喝了。”

    许宁青站起身,不动声色的将她领口整理整齐,淡声:“都要感冒了,还有半杯快点喝完。”

    男人平时说话时噙着的笑意散尽后其实会显得有点冷,常梨仰头看了许宁青一眼,“哦”一声,乖乖捧着杯子继续喝。

    那药又苦又麻,味道还很刺鼻,喝着有点反胃,常梨屏着呼吸又喝了小半,最后还剩下一口,继续打商量:“好了,最后一口特别特别苦我不喝了,行不行。”

    “不行。”许宁青拒绝的很干脆,丝毫不留情面。

    常梨顿时不太高兴了。

    要不是你说什么喜欢腰细胸大的我用得着用冷水洗澡吗!

    还不是怪你!!

    你现在凶什么凶!!!

    我都好声好气的问你行不行了还这么凶!!!

    她不想搭理人了,把杯子往茶几上一敲,就从沙发上跳下来准备回房睡觉,结果脚刚一着地就被许宁青重新按着肩膀推了回去。

    他拎起旁边的玻璃杯轻轻晃了下,仰头把最后一口药给喝尽了。

    常梨愣了愣。

    下一秒许宁青就俯身,拇指按住她下巴上逼迫她张开嘴,又苦又涩的药重新进了她嘴里,男人嘴唇磨了磨她的嘴唇,哑着声哄:“咽下去。”

    常梨被他这骚操作弄的后背一阵阵发麻,连苦味都不怎么感觉不出来了,连忙把药给咽下去。

    “乖。”

    许宁青手指插入她发丝,按在她后脑勺上,用这种羞耻方式喂完了药也没退回去,继续加深了这个吻。

    常梨舌尖发麻,什么苦味都感觉不到了。

    好一会儿许宁青才重新直起身,掐了把她的脸:“好了,去睡觉。”

    常梨摸了摸嘴唇,看着许宁青,“你你你”了半天,最后也没想出什么词去形容他,只好放弃。

    重新回了卧室,常梨爬上床盖好被子,许宁青把她台灯关了,只开了盏小夜灯,侧头看她:“今天晚上别再起来画画了。”

    常梨小声“哦”了下,看着许宁青往屋外走又叫住他。

    许宁青停下脚步,回头看她。

    常梨手肘撑在床上:“你过来一下。”

    他走到床边,在她旁边蹲下来,和她平视着:“怎么了,难受?”

    常梨从被子里伸出手臂,宽大的浴袍袖子往下滑,露出一段白皙纤瘦的小臂,她搂着许宁青的脖颈往下压,黏黏糊糊的撒娇:“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许宁青一顿,亲了亲她:“没有。”

    常梨撇了下嘴:“那你怎么说话冷冰冰的,你以前都不这样的。”

    “常梨。”许宁青哑声说,“我不去管你想做什么,你想靠自己做出成绩我也不会去干涉,但是别太急,困了就睡觉,别熬夜,还他妈洗冷水澡折腾自己。”

    “……”

    常梨听明白了,这人觉得自己洗冷水澡是为了保持清醒继续画画。

    而洗冷水澡的真正原因她也不好意思告诉他,只好讪讪的松了手臂,乖巧点了点头:“知道了,以后不熬夜了。”

    等许宁青走后,常梨把浴袍重新换回睡衣就准备睡觉,喝了药后睡着很快。

    只不过到后半夜常梨就开始觉得不舒服了,鼻塞头晕,昏昏沉沉的,她迷糊间大概知道自己应该是发烧了,那杯药没起什么作用。

    她没什么力气爬起来,就这么难受的继续睡下去。

    迷糊间感觉到有一只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拨开她垂在脸颊上的凌乱发丝,许宁青的声音出现在耳边:“梨梨,你发烧了,得去医院。”

    “不想动。”常梨一开口才发觉自己声音哑的厉害。

    她始终闭着眼睛,眼皮沉重的耷拉下来,睁不开来。

    只能听到许宁青的脚步远了又近,应该是走出她卧室后又进来。

    许宁青从卧室拿了件自己的厚大衣,把常梨整个裹着,打横抱起来就直接往门外走。

    小孩烧的脸都泛着不正常的红,出了一层汗,额角的碎发沾在脸颊上,自觉寻找热源的往他怀里挤,看着要多可怜就有多可怜。

    外面天还没大亮,灰蒙蒙的,天边透明的弧形月亮还高悬在天际,街上除了正在清扫的环卫工人几乎没有人。

    他在这个点醒来,想着常梨晚上那会儿洗完冷水澡还打了好几个喷嚏,放心不下去她房间看看,结果就看到她紧紧裹着被子,烧的眉头紧皱。

    许宁青把常梨放到副驾驶上,调高空调往最近的一家私立医院赶。

    -

    常梨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没那么难受了。

    发了层汗,头也没那么晕了,她缓缓眨了眨眼,看到旁边高悬着的挂瓶,药剂顺着管子一滴滴坠下来,已经只剩下最底下一点。

    与此同时,许宁青推开门走进病房。

    “醒了。”他声音很缓,快步走过来。

    “嗯,我发烧了?”

    许宁青:“39度,现在退了点了,37度6。”

    他看了眼挂瓶,抬手把调节器速度调慢了,叫护士进来拔针。

    他扶着常梨坐起来,把刚才买来的早饭放到桌板上:“先垫垫肚子。”

    常梨拽着领口嗅了嗅,皱起眉:“我想先洗个澡,出汗了。”

    “稍微忍一忍,别洗完澡又感冒了,等下午天气热点了再去洗澡。”许宁青声音放软了,“先吃早饭。”

    常梨也不好拒绝,一想到自己洗了个澡就把自己洗进医院来了都觉得荒诞,再一想她洗澡的目的就更加难以启齿了。

    吃过早饭又休息了会儿才去洗澡。

    私立医院的单人病房设施不错,开了四盏浴霸洗个澡差点儿都洗出汗来,许宁青之前在她睡觉时又拿来了换洗衣服。

    洗完澡穿上干净衣服,舒服多了。

    许宁青去药房取了药,回来时小姑娘正坐在床沿边擦湿漉漉的头发。

    常梨转过脸,又看向他提着的袋子:“这么多药啊。”

    许宁青勾了下唇,把袋子放到床尾,又进卫生间拿了吹风机出来给她吹头发。

    常梨低着头,任由许宁青帮她吹。

    她能感觉到许宁青心情是不太高兴的,从昨晚发现她洗了冷水澡之后就这样了,说话都不骚了。

    啧。

    她抬起手,食指在他小臂内侧蹭了蹭。

    许宁青动作一顿,垂眸:“嗯?”

    她小声说:“我都跟你保证了以后不熬夜也不洗冷水澡了,那我又没想到这么严重还会发烧,你要生气到什么时候啊。”

    “没生气。”许宁青指缝穿过她的头发,轻声说,“就是觉得没照顾好你。”

    常梨抿了抿唇,心口一软,脸轻轻埋进他胸膛:“我自己弄的发烧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吹干头发,重新测了个体温,烧已经退了不少,便又去办了出院。

    许宁青把东西整理好,站在她面前:“抱你下去?”

    “……不用,这么多人。”

    许宁青笑了笑,把她拉起来:“那你自己走。”

    坐下电梯,常梨:“明天还要来打针吗?”

    “嗯,打完退烧了的话就没事了。”许宁青揉了揉她脑袋,“又得上课去了。”

    两人走到医院门口,身后突然一声“梨梨”。

    她转过身,就看到奶奶和家里保姆手搀着手小跑着过来:“哦哟,怎么来医院了啊,怎么了这是?”

    常梨忙松开许宁青的手:“没事,就是有点小感冒,配了点儿药,您怎么也来医院啦?”

    “是阿琴。”老太太指着身边的家里保姆,“上回开的药医院给弄错了,她又不识字,我陪她来看看。”

    奶奶看了她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什么,又说:“别瞒着奶奶啊,生了病就请假回家来休息几天,别自己忍着都忍出病来了。”

    “奶奶我像是会自己忍着不说生病的人吗。”常梨笑了笑,掩饰心里直打鼓。

    奶奶拉着她的手:“以后生病了就给爷爷奶奶打电话,别总是麻烦你小叔叔,人家公司也挺忙的。”

    一旁许宁青小说:“没事,我最近也不忙,不麻烦。”

    寒暄一阵后,奶奶和家里保姆才往药房方向走。

    常梨悬着的心还没放下去:“你觉得我奶奶有看出来吗?”

    许宁青顿了下,老一辈人见识的多了,有些事的确看一眼就心知肚明,何况刚才叫他们时两人还牵着手,不确定有没有看见。

    他垂眸看了眼常梨,小姑娘还生着病不想这时候给她添堵:“……应该没有。”

    常梨点点头:“我也觉得没有。”

    坐上车,许宁青给她扣上安全带:“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他们我们的事儿?”

    “不知道啊。”常梨为难道,“要不过几年我们干脆领了结婚证再告诉他们吧。”

    许宁青眉一挑,笑了:“不怕你爷爷打死我吗。”

    “干嘛打你,我爷爷很喜欢你的,都想让你当他儿子了。”

    “……”

    许宁青勾了下嘴角,没说话。

    认可他能力是一回事,认可他当自己的孙女婿就是另一回事了,许宁青清楚自己以前在外名声有多差,就连许承到后面都懒得管他。

    要让他们答应也不是件容易事,也不能拖太久。

    他把车开出医院:“要不寒假我去趟你家。”

    “嗯?”

    “公开恋情。”

    “……”

    常梨手里的小鸡腿因为他这句话“啪嗒”一下掉回袋子里,看向他:“干嘛这么早。”

    “怕你跑路,得拉着你早点对我负责。”许宁青漫不经心,“公开完了就拉着你去领证。”

    常梨眨了下眼,被他这么一说仿佛未来都一下子清晰规划起来,又想起来不对:“寒假我都还没到结婚年龄,领什么证呀。”

    车里忽然响起手机铃声,许宁青的手机。

    常梨扭头:“你手机在哪儿呢。”

    “后面那件大衣口袋。”许宁青说,“帮我拿一下。”

    她拿出手机,扫了眼来电显示,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

    许宁青接起来:“喂。”

    常梨看着他面色忽的一沉,放慢了车速在路边停下:“现在情况怎么样?”

    ……

    挂了电话,许宁青看着常梨,唇线绷直,缓声说:“是秦颉。”

    常梨几乎是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后背就出汗了。

    许宁青:“他妈打来的,现在在城东医院,自杀未遂。”

    她睁大眼,难以置信:“什么?”

    “我得去一趟,先送你回家吧。”担心她会害怕似的,许宁青还笑了一下,温声说,“很快就回来。”

    “可是我想跟你一起去。”

    许宁青沉默的看着她,最后点头:“好。”

    秦颉如今在的医院在城东,距离很远。

    常梨看着车窗外,想着之前许宁青跟她说的,秦颉的亲生母亲有精神方面的问题,有遗传几率,所以秦颉秦玥诱发的可能性也大许多,秦玥死后秦颉也产生了心理问题,在国外治疗了很长一段时间。

    而现在……

    Vip病房一排安静无声,外面走廊上坐着一个女人,低着头手指插进头发里,埋在臂弯。

    听到他们的脚步声才抬起头。

    女人和秦颉的眼睛长的很相似,只不过更晦暗无神些,皱纹爬上脸,看得出上了年纪,常梨认出来这应该就是秦颉秦玥那个亲生母亲。

    女人在裤子上擦了擦手,站起来。

    许宁青:“秦颉怎么样了?“

    “还没醒,医生说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女人局促的手不断在裤子上磨蹭着,“我听阿颉说,要打官司啊。”

    许宁青没说话。

    “我知道阿颉回国来找过你,说了些不好听的话也做了点不对的事,可之前不是还拘留了半个月吗,阿颉也算是付出代价了,怎么还要打官司啊,这败诉后不是又要关起来吗。”女人佝偻着身子,“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他精神状态不好,别拿这个折磨他了行吗?”

    常梨皱起眉,忍不住说:“阿姨,当初是他开车撞人的,只不过人没事所以才是拘留15天,再严重点儿就是犯罪您知道吗,杀人未遂的罪名,可他就算是拘留出来照样不死心,您总不能用一个‘好人’的称号就让我们什么都做不了。”

    秦母看向旁边的常梨,感叹着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你说的都对,我保证以后阿颉不会再打扰到你们了,等他这里出院后我就再带他出国了,不会再回来了。”

    常梨看了许宁青一眼,他沉默听着,片刻后才微颔首:“我先进去看看他。”

    他低头对常梨轻声说:“你生着病别进去了,外面等我会儿。”

    “好。”

    走廊上只剩下常梨和秦母,她往病房里看了眼,许宁青正和旁边医生说话,她回过头,对秦母说:“去椅子上坐会儿吧。”

    秦母点头:“欸。”

    算算年纪,许宁青和秦颉年纪一样,秦母应该和陈湉也年纪相仿,可看上去却老许多,瞳孔泛黄,像结了层翳,不透光。

    常梨靠在椅子上,心里叹了口气。

    “你是许宁青的女朋友吗?”秦母轻声问。

    常梨:“嗯。”

    “啊——”秦母很轻很缓的感叹,像只破旧的风箱,“女朋友啊。”

    想着秦玥和许宁青的关系,常梨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可还是惹不住皱了下鼻子,她不喜欢别人把秦玥和许宁青挂上钩,甚至于和她这个许宁青女朋友也挂上钩。

    说到底那次的意外追本溯源也只是秦玥的一厢情愿,对许宁青来说是只是无辜的天灾人祸。

    “秦颉他……怎么会想自杀的?”

    秦母叹了口气:“他跟他妹妹从小就亲,他疼他妹妹,自从妹妹跳楼后就一直心情抑郁,这其实也怪我,是我生了他们俩,后来他爸那边也不要他了,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带着他去国外治疗。”

    常梨安静听着。

    “国外治疗了这么多年,稳定了不少,前段时间是妹妹忌日,我们就回国来看看她,只是我也没想到他又会去找许宁青,后来收到法院的传票后他受到刺激,我早上出去买菜,回头他就……吞安眠药了。”

    秦母声音哽咽,却掉不出一滴眼泪,“所幸是救回来了。”

    “你是许宁青的女朋友。”秦母看着常梨,去握她的手“能不能请你跟她说说,让他不要再追究阿颉的责任了。”

    常梨轻声道:“当初的伤害都是他一个人受的,我是他女朋友也没权力去管他追不追究。”

    “我知道这事的确是给他造成了很多困扰,是阿颉不懂事,那时候警方也调查出来了还是不愿意相信,可他毕竟精神状态不好,再去耗这些打官司的精力我就怕他到时候撑不下去啊。”

    秦母红着眼眶,双手不住颤抖:“可是我女儿的死还是和他有关系的呀,我知道这事怪不了他,可也是因为他才跳楼,现在不能放我们阿颉一条生路吗……”

    常梨手指用力掐了下手心,难以置信这副言论。

    “什么叫和他有关系,许宁青从来就没表示过自己喜欢秦玥,你也说警方调查了,就该知道这事至始至终最大的受害者就是他。”

    “他不过是被一个人喜欢了而已,你知道那时候有多少人往他身上泼脏水吗,知道秦玥是特意等着他要让他亲眼目睹她跳楼,故意想让他晚上睡不好觉吗?许宁青做错什么了,他不过就是拒绝了一个女生而已,你情我愿的事,哪有不答应自己做了偏激的事还去怪他的?”

    常梨声音都有点抖,眼眶发烫:“现在秦颉几次三番的堵他,跟踪他,开车撞他,现在还要诬陷他,他凭什么要原谅秦颉,就因为几年前那个根本不存在的错吗?”

    “阿姨,人家心也是肉长的。”常梨感觉眼泪从眼眶溢出来,“你可以偏心你孩子,但你不能对许宁青这么不公平。”

    常梨忍不住想说很多恶毒的话。

    秦玥的死就是她自找的,凭什么怪到许宁青身上。

    许宁青今年忌日还给秦玥墓碑上放了束花已经仁至义尽。

    秦玥和秦颉现在这样追根究底那也跟许宁青没关系,而是你这个妈的遗传。

    诸如此类的恶毒的话常梨都忍不住要说,可看着眼前满面沧桑的秦母最终还是没说出口。

    她胸口剧烈起伏着,发烧的关系,眼泪也止不住的往下掉。

    紧接着,病房门被推开,常梨还没来得及回头眼睛就被一双温热的手掌挡住,许宁青身上熟稔的味道缱绻缠绕过来。

    常梨眼睛被他贴着,脑袋往后靠,抵在他小腹上。

    许宁青低声说:“好了,梨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