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牵手

推荐阅读:风起龙城主神崛起全职法师异界直播间诛天战帝末世浮生闲妻不淑点满力量的我绝不会无用武之地最强男神(网游)精灵王的王妃

一秒记住【墨客小说网 www.mksxs.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吉安娜替我披上一件有兜帽的长外套,秋天的沃尔泰拉气温刚刚好,热的时候不超过二十摄氏度,冷的也差不多十来摄氏度。

    今天有雨,吉安娜替我戴上兜帽,倾身过来的时候在我耳边说。所以温度会比平时的万里无云,有阳光的日子来得低。

    外套看起来灰不溜秋,比黑色浅,除了衣袖及扣子边沿有银线外,没有任何图案。

    来这里几天,除了一开始迷迷糊糊从希腊廊柱那里看到的葡萄田外,对于沃尔泰拉毫无印象。外面是晴是阴,有太阳还是有大风都没有任何感触。这里的封闭及隔音一流,典型的叫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吉安娜将我重新领出去,我不知道她到底是多害怕凯厄斯,反正走到前厅的时候她的从容就消失,手很紧张地摩擦起来。

    我知道凯厄斯在哪里等我,不想多一个人跟我同样遭罪,经过走廊的时候,多走了几步越到吉安娜前面,然后提起长到膝盖下面的外衣奔跑起来。

    我跑得很快,吉安娜帮我细心梳好的长发从兜帽撩出来,兜帽最后都被我的跑动冲力掀开。经过那个转角的电梯,直接跳过一个走道阶梯。前台的灯光虽然不是油灯,但不知为何沃尔图里的整体基调就钉死在阴森森的暗色调里,多点阳光进来都要他们的命一样。

    比卡伦一家全是玻璃的大气整齐,这里就是被古老这个恐怖的形容词,给一口一口吃掉所有新鲜的色彩。

    寒冷,无生气,复杂,寂静,你踏过的每个脚印都是历史。

    冲到前台发现凯厄斯已经换掉那身古董级别的贵族服饰,他穿着黑色的西装外套,裤子烫得笔直,领口围着一条红色的围巾。红与黑永远是最不退流行的搭配色,他可真喜欢围巾,生怕让人看不出他怕冷一样。

    他太显眼,我不小心将他当成地理坐标。冲得太快完全刹不住脚,地板有没有防滑措施,我穿的鞋子是一双样式很简约的短靴,深色平底。鞋子看起来不像是这个时代所流行的样子,还很传统地在鞋底标注制鞋公司的头个大写字母。吉安娜给我挑选这双鞋子是考虑到雨天的因素,她说制作鞋子的是个二十世纪初开业,到现在已经传至第四代的家庭作坊。

    这双油光可鉴,皮革材料优秀的鞋子完全没有帮到我半分,因为我几乎是狼狈地一头栽到凯厄斯的身上。

    跑得太快的后果就是灾难性的车祸现场,凯厄斯也不知道躲避一下,如果他懂得后退两步,我的脸就不会磕到他胸膛上。他触感柔滑的围巾一点都无法缓解我扑上去的惨烈,非人类的身体好像全部都是骨头构造起来的,惨白兮兮,硬度超过莫氏十,谁撞谁碎。

    我感觉自己是直接撞到水泥墙板的,痛得像炸毛,完全忘记凯厄斯是只吸血鬼,痛处揪住了我所有的注意力。我一把要推开他,纹丝不动,只能第一时间双手捂着被磕到的脸,整个人蹲了下去,将痛苦的声音咽回去。好一会才发现凯厄斯的裤腿就在我旁边。

    我觉得自己有点丢人,闷不吭声地用手死死捂着鼻子,用手指快速将痛出来的泪水偷偷抹掉。在心里默默数完一二三做好准备后,唰地重新站起来。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地斜眼瞄了凯厄斯一眼,语气硬邦邦地说:“好了。”

    凯厄斯很淡然地用手指抚摸一下被我撞到的地方,冰凉的眼眸是深褐色的,我肯定他戴了隐形眼镜,不仔细看无法看出其中的不自然。

    我笨手笨脚的态度很好地娱乐了他,这货瞄了我一眼,端着高档大气的架子,抬起他那高贵得一塌糊涂的下巴,冷冷地笑了笑。

    我再次看到很喜欢一只手往后弯着,外貌削瘦英俊的德米特里。他另外一只胳膊上搭着件纯黑色的兜帽长外套,除了颜色比我深外,款式设计一出同源。

    德米特里目不斜视地立刻走过来,凯厄斯很自然地伸出手,让他伺候地将外套穿上。

    这腐朽的贵族阶级,我实在看不惯,有没有非人类廉政公署能举报。他们一定贪过污,犯过罪,杀过人,活太久,老而不死是为贼。

    好吧,我还真不清楚他们到底活多久了。一百年,还是两百年?看起来像是从中世纪走出来的……五六百年?

    其实很难看出来,因为吸血鬼不是外人以为的活多久就多少岁。我当初顶着全校的舆论压力视线压迫,跟卡伦家的午餐聚会也不是一无是处。

    至少对于吸血鬼年龄的争论什么的,也是卡伦家的午餐娱乐谈话之一。更多的是因为多了我这个无知小白,希望帮我科普些吸血鬼常识,别让我遇到后傻得死在那些常识上。本来我不该知道那么多的,不过有时候餐桌讨论会不受控制地偏离轨道。

    吸血鬼的年龄会永远定格在他转换的那天,包括性格处事方式,要是你三四岁被转换,那么你的智商认知都凝固在你幼儿期,没有长大的机会。

    如果你十七八岁被转换,爱德华的年龄,那么爱德华的心态也很难正常过渡到他一百来岁的苍老,他顶多从十七岁的年轻中二病,变成老一点的中二病。本质上无论他过了多少年,他的年轻人眼界及感受事情的方式都会一样。

    生活了一百年的十七岁少年,跟十七岁少年生活到耄耋之年的状态,是两种迥然的表达方式。

    其实我自从知道这种事情的时候,有一段时间是陷入了悖论荒谬的漩涡里的。

    一个人之所以会成长是因为时间带来足以让你成熟的经历,时间可以改变你的一切,让你从孩子,少年,中年,最终闭目的一生都完美无缺地经历过四季。

    但是吸血鬼不会有这种感受,无论时间给他们带来什么,他们的本质年龄将无法改变地停留在那个被转换的时间里。

    他们可以学到更多知识,更多处事方式,更多世故圆滑,经历更多奇怪的遭遇。

    却永远无法再次成长。

    这简直太奇怪,哪里坏掉一样,时间在他们身上真的会失去效用。

    他们对于时间流逝的唯一感受是,如果活太久会有消极的疲惫感,会渐渐遗失情感。

    然后呢,没有了。该十七岁还十七岁,该孩子还孩子。这很奇怪,我总结,最后卡伦一家也觉得这很奇怪。

    凯厄斯外表看起来二十岁出头,年轻,干净而精致,没有一点皱痕,除了他皱眉的时候。他的性格……暴戾得让人想抽他,所以他心里年龄跟他外表很符合。

    一个老而不死的年轻任性鬼。

    任性鬼很平静地自己伸手整理一下衣袖,依旧是他那万年不变带着强硬命令感的语气,他平淡而不接受反驳地说:“跟我走,克莱尔。”

    我放下捂着脸的手,低头跟在他后面,他走路很笔直,一般人都无法跟他一样走路是直线的,我跟着他的节奏走路差点脚打结。走出前台的时候看到吉安娜刚刚走过来。她站在过道口,很安静地目送我们离开。

    我经过的时候,见她隔得很远突然对我咧嘴一笑,我愣了愣,也不知道要不要回应她。见凯厄斯步伐很快就走过去,完全将吉安娜视为无物,我只能无奈地摸摸自己的鼻子,跟着小跑而过。

    这种工作,其实也很辛苦吧。

    要出去必须坐电梯,我活了这么多年,真的是第一次清晰地感觉到住的地方太过复杂会让人抓狂。凯厄斯习以为常,他率先走入电梯。德米特里随后跟入,他是个尽责的跟班,几乎没有任何表情,永远先一步站在凯厄斯后面。

    电梯里的灯光比前厅明亮,那些光线浮动在他们脸上,带来一种梦幻的光泽。

    这种美丽经得起任何光线的考验,深刻而奢侈,繁华如花。

    不像是人类,生命的颜色随时颓败凋谢。

    我站在电梯口,突然很想就此止步,无论是凯厄斯还是德米特里,他们存在的空间都形成了明显的压迫感。

    “过来,总是傻站着机会不可能一直等着你。”凯厄斯不给我后退的时间,他的情绪少了暴躁的急切后,看起来平和冷漠得多,但是掌控欲没有丝毫改变。

    他伸出手,手指在灯光下面摊开的过程,就如某种白色的花朵在盛开。

    这种美态是人类所达不到的程度,我看着他那只伸过来的手,有点不自然地动动自己挨蹭着衣服的手指,接着很快速就将双手往后面背着,死死紧握。不给别人反应的机会,身体运动能力的敏锐性超过我任何一次体育课,我低着头不管不顾地冲进电梯里,躲避一样地缩在电梯后面的墙板一角。

    拒绝来得太快,凯厄斯的手还伸在半空里面。

    他们背对着我,沉默而诡异的压力再次笼罩住电梯这个不大的空间。

    德米特里浑身僵硬地站着,我只能看到他跟我一样背在身后的手,很紧张似地抽搐了一下,接着消失,手指已经按上电梯按键。电梯门关上,气氛更可怕,凝固的寂静恨不得将你压得趴在地上忏悔。

    我假装没什么事情发生,继续低头看着自己的脚,最近我发现自己爱上了这个消遣。双手还伸在背后,压在电梯墙上,那只受伤的手虽然没有一开始看起来那么严重,但是才两天也不可能全好,手腕上的绷带早上换了一次,再经历抢电话的事件后,现在又被我压得隐隐发痛。

    凯厄斯不知道是什么表情,他重新将手垂下。祈祷他已经忘记有我这么一号人在,千万别回头啊。

    德米特里回头了,这个深棕色短发,长相很符合时下年轻女孩喜爱的英俊吸血鬼,很戏剧化地对我歪嘴抽眉一下,那滑稽的表情在这沉闷的气氛下,很清楚地表达出“你竟敢拒绝他,你死定啦”。

    看得我都想歪嘴,最后抿住唇继续在心里默念一二三,我什么都没看见。

    电梯很快就打开,虽然对我而言每一秒都长得像是永恒。相对论这玩意,在某些场合总能提醒你时间与时间的不同。

    我们走出去是一个大厅,不,看起来是一个私人历史博物馆。我有些惊奇地看着一整面墙壁的绘画出现,自然光投射在墙壁上,穿着古希腊飘逸轻盈服饰的少女们沉睡在悬崖边,她们艳丽的嘴唇如蔷薇花,丰满的大腿伸出裙子外,表情安逸自然。

    看起来有文艺复兴时期的绘画风格,少女洁白的胸部在光影下细腻纯洁。

    接着是一排油画,角落摆放着大理石雕像,各种版画艺术品。

    这些东西如果都是真品,几乎是价值连城。

    我在有限的时间里,走在最后面,东张西望将这些绘画粗略地欣赏了一遍。我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看到这些,秉着不看白不看的态度,将满大厅的色彩都塞入我的眼睛里,吧唧一下吞到我心底。

    德米特里将门推开,雨水的声音清脆地洒进来。他很快就从门口一个架子里抽出一把红色的雨伞,打开,雨声与风声掉在伞面上,若隐若现的意境。

    凯厄斯突然开口说:“不用跟上来,这里是沃尔泰拉。”

    德米特里很快地松开伞柄,让自己的领导者接过,自己闪到一边。

    “克莱尔。”凯厄斯站在门口,举着伞,雨水打在他脚下,溅起破碎的水珠。

    他看起没什么不对劲,叫我的态度很自然熟稔,就好像我们认识了很久。某种程度而言,我们确实认识很久。

    我走过去,小心翼翼,手已经不敢背在后面。来到伞下面,靴子刚刚好能抵御地面渗出来的雨水。我跟随着凯厄斯的脚步,出了门,德米特里站在门口看我们,似笑非笑。

    我跟凯厄斯挨得近,气息交缠。他的温度比雨水还冷,我总能感受到他身上类似冰霜的味道。

    门外是一条小巷,在意大利这个国家,隐藏着许多珍珠一样沉淀着历史光泽的小城。而在这些小城里面,狭窄的石板路与漫长的弄巷组成了静默的印象。

    雨中的散步不紧不慢,我被关几天后,重新走出来已经远离了美国福克斯。这里的一切都陌生而灰暗,天空灰白地压在伞上面。

    有些恍惚地看向那些倾斜而下的红色屋顶,手变凉了,那种冰凉很突如其来,我本能要去挣脱,却发现动弹不得。

    呼吸逐渐变得浓重,凯厄斯抓着我的手,将我往前拖着走,我能庆幸他抓的是我完好的那只手吗?

    我们走下阶梯,来到转角,我一下就豁然开朗。巨大的广场出现在我视线里面,一些人举着雨伞走过来,古老的石墙在雨水里面显得不真实,我看到高大的塔楼与类似宫殿的建筑物。

    色调很暗沉,被大雨浸透的深黄。

    我不自觉地念出声,“黄色的……沃尔泰拉。”这个地方,像是从很久很久以前的岁月里走过来的。

    凯厄斯牵着我的手的力度加大,他手指的温度将我的手烫得冰凉,我无法温暖他。

    “欢迎来到沃尔图里,克莱尔。”凯厄斯轻声说,他认真而执着。

    手指的温度,凉透进我的皮肉里,渗入骨头。

    作者有话要说:我想这文的基调就是慢吞吞的,不知道为何,我写文的节奏一直快不起来。

    无奈地看着你,我就是一蜗牛有没有。囧。

    最近时间不太够,评论没回很抱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