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回去(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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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彤还是被抓了起来,以后还要等着法院的判决。
故意杀人罪,情节严重的,处以死刑,无期徒刑,或者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可惜,苏婉却无法看到了,因为等到她的判决下来,至少也得两个月多月的时间,而苏婉是不可能在这里停留那么久的。
这才已经几天功夫,她已经觉得自己的身形已经更加飘忽了一些。
不过,她发现,只要自己在这个男人身边,她消散地就会很慢许多。
她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非要让她跟他走了。
若是她不跟他离开,她终归是要消散在这尘世间的。
可是,她还是想要多留一段时间,看看外公和外婆。
显德帝一直陪着苏婉,直到苏婉的丧事办完。
没有什么比亲眼看到心爱之人的丧礼,更令人心痛的了。
幸好苏婉的魂魄还留在他身边,只要跟他回去,他们依旧能甜甜蜜蜜地在一起,想到这些,他才好受了一些。
白玉梅向白老爷子求情无果,苏婉的葬礼,白玉梅甚至连来都没来。
苏婉的父亲苏东山也没有露面,但他却派了自己的助理过来。
虽然苏婉的父母都很渣,对苏婉更说的上是无情,但不可否认,他们都在自己的事业上比较成功。
苏婉从小见自己父亲的次数有限,加起来甚至还不到十次。
苏婉对他的的印象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十分模糊的。
或许是对她感到愧疚,也或许对她还有有几分残留的父爱,她的父亲在钱财上对她还是非常慷慨的。
她每个月都能从父亲那里收到不菲的零花钱,甚至苏婉的手术费,也大都是她父亲付款。
外公和外婆从来都没有动过苏婉的零花钱,甚至专门办了一张卡,给她存了起来,积少成多,如今这笔钱也是一个不小的数字。
他们年纪大了,万一哪天走了,就只剩下苏婉一个人了,她的父母又靠不住,有了这些钱,就算以后她的父母不管她了,她也可以过得好一些。
他们才是真正地为苏婉着想。
苏婉见白玉梅的次数就比较多一些了,因为她偶尔也会回来瞧瞧两老,但她每次回来,基本都是有事相求,拿白老爷子的医术去做人情,对苏婉只是口头上表达几句关心。除了给苏婉买过几次礼物之外,基本上就是不闻不问了,更没给过她零花钱,苏婉的手收费,她连问都没一句。
或许在她看来,有父母照顾苏婉就够了,根本无须她再费心。
白老爷子名声不小,不知多少人慕名而来,他除了经常在自己中医馆坐诊之外,极少出诊,谁来找他看病,还得预约。
后来年纪大了,连医馆都去的少了,都是他的一个几个徒弟轮流坐诊。
其实,他的这些徒弟,有的在医院上班,有的也有自己的诊所,而白老爷子的首徒郝平安,则是名气最大的一个,还是某个中医院的副院长,医药大学教授等很多头衔,更别说,他还经常开讲座,即便如此繁忙,他也会抽空回来看看白老爷子,甚至还会在苏家医馆里坐诊,比白玉梅回来的勤多了。
每次,外婆打电话问白玉梅什么时候回来,她都说自己忙,说不两句就挂了。
苏婉渐渐懂事之后,尽管白玉梅隐藏的很好,但她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白玉梅对她的嫌弃和厌恶,从那时起,她就再也没说过想妈妈的话了。
苏婉早就冷了心,白玉梅没来,她一点也不觉得伤心。
至于她的父亲,她对他没有期待,自然也就没有失望。
她只要有外公外婆就足够了。
倒是显德帝觉得心疼不已,虽然他自己也没享受过什么父爱母爱,但他却从来都没有在意这些,所以,并不觉得如何,在皇家谈亲情,简直可笑。
但苏婉却不一样,他见过她小时候的样子,也知道她心里对父母亲情十分渴望。如今,就连她死了,父母都没露面,她心里又岂会好受?
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很想为婉儿出气,可他现在这副模样,又能做什么呢?
他第一次感觉如此无力。
这几天,显德帝并没有急着告诉苏婉以前的事,苏婉现在也没有心情去听这些,所以,他从头至尾只是默默地陪着她而已。
苏婉除了喜欢待在外公外婆身边之外,待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外公的书房,还有后院。院子里种植着花草树木,还有一个外公小时候给她做的秋千。
外公家是个老房子了,算是个二进的四合院,只是做了一些改建。
前院改成了医馆,后院住人。
苏婉带着梁宏逛遍了自己的家,这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每一处都充满了回忆。
苏婉说的时候,脸上一直带着笑意,显德帝纵容地看着她,津津有味地听着,一点都没有不耐烦。
“婉儿,你现在愿意跟我离开吗?”等苏婉停下来之后,显德帝问道。
他们留得越久,对婉儿就越发不利。
就算是将来回去了,恐怕身体也会受到影响。
苏婉闻言,有些怔然。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苏婉心里已经相信他了。
他对她极好,她甚至觉得,他是除了外公外婆之外,对自己最好的人,而且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她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感情。不但如此,他还非常清楚她的一些爱好和习惯,就连她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他都十分了解。
她又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他呢!
可她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患得患失,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对方是个皇帝。
就算那他从来没有告诉自己,但是,无论是从他的衣着打扮,周身的气度,还有时不时蹦出来的“朕”,都已经让她明白了他的身份。
可她却只是个平凡的普通女子,不是她自卑,也不是她故意贬低自己,而是她一直很有自知之明,所以,她实在不敢相信,对方会喜欢自己。
万一……万一他搞错了怎么办?
“你确定没有认错人?”苏婉抬起头来,有些不安地问道。
显德帝闻言有些失笑,随即轻轻一叹,说道:“我保证没有认错人,我还不至于连自己孩子的母亲都认不出来。”
听到孩子,苏婉的心似乎一下子就柔和了起来,问道:“我们真的有孩子了?”
“是啊,你还给我生了一对龙凤胎。”显德帝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头说道。
直到现在,苏婉才仿佛彻底松了一口气。
正要再问问孩子的事情,就听到白老爷子有些激动的声音。
两人诧异地对视一眼,都走了出去。
他们除了无法碰到人,不用吃喝之外,其他地方跟普通人也差不多。
到了前院,苏婉神色立即就是一变。
院子里站着一个衣冠楚楚的中年男人,长相跟现在的苏婉有三分相似,难得他还没有啤酒肚,再加上他事业有成,看起来斯文儒雅又成熟,对一些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怕是也有不小的吸引力。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亲生父亲苏东山。
苏婉虽然没怎么见过他,但是,却也听说过他不少传言,大都是关于他的风流韵事。
他有时间去勾搭美人,却没有时间来看自己的女儿一眼。现在又来做什么?
白老爷子显然不想见到他。当初,就是他拐走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又不好好珍惜她,后来更是对婉儿不闻不问,婉儿葬礼,他甚至都没有露面,他心里对他早有火气,又岂会给他好脸色?
“你给我滚,我这里不欢迎你。”白老爷子怒气冲冲地用手中的拐杖指着他说道。
苏东山也知道白老爷子不想见到自己,但是,他这次有事必须要来,否则,他才不想来这里挨白老爷子地拐杖。
“老爷子,我这次是特意为了小婉的事情来的。等我说完之后,您再冲我发火不迟。”苏东山诚恳地说道。
“好,那你说吧!”白老爷子冷冷说道。
苏东山说道:“我知道白玉梅过来找您老求过情,所以我希望您老不要答应她。”
白老爷子没想到苏东山说这事,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他的心里一直十分煎熬,他最疼爱婉儿不假,可是,他对自己的女儿也同样很疼爱,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之前只是因为太过失望,才对她那么冷漠,甚至想要跟她断绝父女关系。
但是血缘,又几句话就能彻底斩断的?
苏婉葬礼过后,白玉梅又来找过她几次,每次都哭得十分可怜,而且任打任骂,认错态度极好。
这次,她倒是学乖了,或者说,她不得不学乖了,现在宋彤已经看守所看押了起来,等待着法院判刑。苏婉人死了,已经立案了,宋彤必须要负刑事责任。
所以,白玉梅现在能做的,就是想尽办法让宋彤从轻处罚。
只能要让老爷子和老太太改变注意,她就有办法将宋彤的故意杀人改成过失杀人,然后运作一下,宋彤甚至不到三年就能被放出来。
人老了,就容易心软,白老爷子虽然还没有松口,心里却是有点动摇了。
就连老太太,发泄了心中的愤怒之后,态度也就不那么坚决了。
老两口因为这件事,一直都唉声叹气的。
苏婉将这件事看在眼里,变得越发沉默了。
即便外公外婆真答应了白玉梅,她也无法怨恨他们。
只是觉得自己死得太不值了罢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一直都她漠不关心的父亲,却在此时站了出来,这让她心里有些复杂。
苏东山又说道:“老爷子,婉婉是我的女儿,虽然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怎么见过她,但却从未对她缺少过关注,我书房里甚至收藏了她从小到大各个年龄段的照片。我没有接她到我身边,是因为我发现,两老将她照顾的很好,我没有时间陪她,说不定还会经常疏忽她,她也不适合那些复杂的环境,所以,我一直认为,她待在你们身边是最好的,可是没想到……”
苏东山有妻子,有孩子,还有情人,甚至私生子,那些人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的财产,若是他把婉儿接到身边,他可不能保证,他们不会对她做什么,甚至他还尽可能的少见她,尽量对她表现地漠不关心。
他对自己的女儿是有感情的,还有浓浓地愧疚之意,一直想方设法地补偿,甚至连遗嘱都立好了,足以保证苏婉富足地过一生。
可他却万万没想到,他的女儿这么快就离开了他,还是被人给害死了。
他岂能善罢甘休!
要知道,那时候,他才刚刚收到了女儿手术成功的消息,心情好得很,没想到,转眼间就收到了女儿离世的噩耗。
他当初还以为是在开玩笑,后来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之后,他就把白玉梅母女给恨上了。
得知白玉梅还试图给杀了她女儿的凶手脱罪,他怕白老爷子改变主意,终于坐不住来见他了。
他跟白玉梅早就没了感情,两人甚至相看两相厌,白玉梅的女儿杀了他的女儿,他根本不会心软,也不可能念旧情。
杀人就得偿命。就算不偿命,至少也得判个无期徒刑,让宋彤一辈子都在监狱里忏悔。
他怎么可能让她轻易脱罪?
“我并非是在责怪老爷子,我也没有这个资格。只是,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老爷子既然那么疼爱婉儿,为什么不能让她安安心心地走呢?非要让她……含着怨恨和委屈离开?再说了,您若是答应了白玉梅,又将婉儿置于何地?她的父母不要她了,现在就连最疼爱她的外公外婆,也放弃了她,不肯为她讨回公道,她的心里会有多难过?”
苏东山说到动情处,眼睛不由有些湿润,越发后悔当初顾忌太多,没有好好陪伴她。以至于婉儿离开了,还以为自己是个父不疼母不爱的孩子。
苏婉见到苏东山说得情真意切,伤心也不似作假,神色也不由微微动容。
“婉儿……”梁宏揽住了她。
苏婉无比自然地将头搁在他的肩膀上,轻轻说道:“我一直以为,他不喜欢我这个女儿的,否则,为什么不来看我?可是,现在,他又是这副作态,我……我真是看不懂他……”
显德帝说道:“他不会一个好父亲,但他的确在意你,至少比你那个母亲要好多了。他以前不来看你,说不定是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他之所以会为苏东山说话,不是因为对他有好感,而是想让苏婉心里好受一些,何况,他说得也算是实情。
白老爷子听了苏东山的话,十分触动,脸上的怒火瞬间消散了许多,反而多了几分愧疚自责之意,他只看到了白玉梅痛哭流涕的认错求情,认打认罚,为宋彤操碎了心,可怜又可叹,却忘了最可怜的却是死去的婉儿。
白玉梅若是对婉儿有对宋彤的十分之一好,婉儿就已经很满足了。
可她做了什么?
婉儿活着的时候,她对婉儿嫌恶漠视,将对苏东山的恨意转移到婉儿身上。如今,婉儿被她的女儿害死了,她也不放过她,还要为罪魁祸首求情,让婉儿走了也不安心。
她怎么配做一个母亲?
想到自己之前,竟然还动摇了,白老爷子就羞愧难过地几乎抬不起突来,忍不住老泪纵横地说道:“婉婉呀,外公对不起你呀!”
老太太也在一旁抹泪。
苏婉也忍不住心酸流泪。
她又怎么可能会怪他们呢?
任谁碰到这种事,恐怕都得犹豫,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外公外婆对她已经够好了,疼爱了她一辈子,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白老爷子良久才平复了情绪,对苏东山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放心,我是不会答应她的,我会给婉婉讨回公道,为她报仇,绝不会让婉婉走得不安心的。”
老太太也颤巍巍地说道:“对,我的乖孙孙已经够可怜了,我们可不能再对不起她了。”
苏东山见到两位老人如此,知道他们心里必定不好受,毕竟,又有谁能做到像他们这样呢?
忍不住对两老鞠了一躬,说道:“我替婉婉谢过两老了。你们呢疼爱照顾了婉婉这么久,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她,如今她去了,想必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们。俗话说,子债父偿,以后就由我来替婉婉孝顺两老吧!”
“不必了。”白老爷子说道,“我们是婉婉的亲人,疼爱她地应该的,用不着你来谢,也用不着你来孝顺。”
苏东山道:“老爷子此言差矣,正因为是亲人,婉婉才应该孝顺你们。我如今也是替她尽孝,何况,两老本来就是我的长辈,我孝顺你们,也是天经地义了,还望老爷子莫再推辞了。你们也不想婉婉走得不安心吧!”
白老爷子闻言,叹了口气,虽然还是无法坦然接受这件事,但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算是默认了。
显德帝见状,不由笑道:“你父亲倒也算得上是颇有担当了。”
他对此倒是乐见其成,如此以来,苏婉也就能安心跟她离开了。
苏婉缓缓点了点头,苏东山的这个决定,的确是让她彻底放了心,心里的牵挂似乎一瞬间就少了许多,她深吸一口气,看向显德帝,说道:“我愿意跟你走。”
显德帝闻言,心里一松,挑眉笑道:“你就这么相信我?”
“对,我相信你。”苏婉认真地点头道,她早就相信他,只是一直放心不下外公外婆。
显德帝闻言,不由低声笑了起来,说道:“婉儿总是知道如何讨朕欢心。”
说到这里,他又叹息一声,将苏婉紧紧拥在怀里,说道:“你让我如何不喜欢你呢!”
“可是,我并不记得以前的事情……”苏婉有些不安地说道,她已经努力去想了,可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没关系,你若是想知道的话,回去之后我就告诉你,说不定你一回去,就恢复记忆了呢!”显德帝说道。
其实,他也非常喜欢现在的婉儿,真是太可爱,太好欺负了,让他忍不住对她多疼惜了几分。但她没有他们两人的记忆,到底让他感到十分遗憾。而且,他爱的是那个跟自己心意相通的婉儿。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院中忽然传出一声女子的尖叫,甚至带着几分气急败坏——
“你怎么在这儿?”
苏婉看了过去,就见到白玉梅正恶狠狠地看着院中的苏东山。
苏东山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说道:“我来探望一下老爷子。”
白玉梅闻言,轻蔑地笑了一声说道:“说这话骗谁呢!我爸用不着你来探望,赶快滚,这里不欢迎你。”
苏东山却没有理她,反而恭敬地对白老爷子说道:“老爷子,就这么说定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白老爷子点了点头,说道:“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改变。”
白玉梅终于感觉到不对在了,皱起了眉头,说道:“爸,你们在说什么?你答应他什么了?”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尖利起来。
白老爷子淡淡看了她一眼,说道:“这是我的事情,跟你无关。”
“怎么跟我无关?他可是骗了你女儿的大骗子,负心汉,你老糊涂了,怎么还相信他?”白玉梅焦急愤怒之下,口不择言地说道。
老太太闻言,忍不住出口训斥道:“玉梅,你怎么跟你爸说话呢?果然,你这几天的乖巧都是装出来的。”
“妈,怎么连你也这么说,我……只是……”白玉梅急躁地说道,“反正你们不能相信他。”
苏东山此时忽然插嘴道:“白玉梅,你记住,杀女之仇不共戴天,我是绝对不会放过罪魁祸首的。”
白玉梅大惊失色,骇然道:“你疯了,你又没管过她,凭什么替她报仇?”
何况,苏婉还是她的女儿,她当初给了她生命,现在也能收回来。
“正是因为以前没管她,所以,现在才要管一管,尽一尽父亲的职责,而不是让她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杀人凶手却逍遥法外。”苏东山说完,突然对白玉梅露出一个讽刺地笑容道:“你不把婉婉当女儿,那就由我这个父亲替她讨回公道。”
苏东山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白玉梅气得浑身发抖,怒骂道:“真是神经病!我看你就是故意跟我过不去。”
骂完之后,犹不解气,又冲着他的背影喊道:“想替她报仇,你做梦去吧,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动我女儿一根手指头的。”
白老爷子和老太太见了白玉梅这副模样,心里更加失望,心也彻底凉了。她现在看起来哪有半分悔意,根本就巴不得婉婉死呢!
白玉梅发泄完怒火,就转过身来,笑意盈盈地说道:“爸,妈,我这次来给你们买了……”
“好了,玉梅,东西你带回去吧!我们不需要。”白老爷子疲惫地说道,“你以后也不要再回来了,我们是不会改变注意的。”
白玉梅惊愕不已,又急又怒地问道:“为什么呀爸?这到底是为什么?”他们之前的态度你不是已经软化了吗?只要她再加把劲,肯定可以让他们改口的,为什么现在突然改变主意了。
“是不是苏东山跟你们说了什么?”白玉梅不满地说道,“哎呀,你们怎么能相信他呢?他……”
“不关他的事。”白老爷子打断了她,“是我们过不去心里这个坎儿。”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就是苏东山说得再动听,他也不会改变注意的。
“我们不能让婉婉寒心。”老太太更是含泪说道。
“那你们就让我寒心吗?”白玉梅冷声道。
“随你怎么想!”白老爷子也硬气起来,“反正有没有你这个女儿都一样,你让我们寒心的次数还少吗?你除了需要我们帮忙的时候,什么时候把我们放在心里过?我们何必为你这个不孝女,伤了婉婉的心?行了,别在这里讨人嫌了,快走吧,我们呢家也不欢迎你来。”
“爸……”白玉梅又羞又气,脸上难免有些火辣辣的,但更多的却是慌张。
白老爷子抬手阻止了她,“走吧!别让我们对你更加失望了。”
白玉梅抹着泪,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她离开前,她又回头看了看这个曾经熟悉无比的家,心里突然觉得空空落落的,好像一下子失去了什么东西一般。
但她却没有做多停留,她还要为了自己的女儿奔走操劳。尽管知道,自己可能是做无用功,她也没有丝毫想要放弃的想法,就算只是少判几年也是好的。
苏婉冷眼看着白玉梅离开,心里却没有丝毫动容,有的只是冷漠和讽刺。
“婉儿,我们走吧!”显德帝轻声对苏婉说道。
苏婉收回了目光,心里有些紧张,但是当她对上他的眼睛时,却一下子平静了下来,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然后,她又环视了一周自己住了二十多年的地方,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外公和外婆身上,久久地凝视着,眼中盈满了不舍。
当她感觉到自己的身形在慢慢变淡时,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喊道:“外公,外婆,你们好好保重,注意身体。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的……”
话未说完,两人的身形就消失了。
就在此时,老天太突然回过头来,向苏婉消失的地方看了过去,说道:“老头子,我刚才怎么听到小婉跟我说话呢?”
白老爷子一脸诧异地说道:“你也听到了,我还以为是我幻听呢!”
这几天,他们可没少听到婉儿说话,就好像她一直陪在他们身边一样。
两人打量着四周,试图发现什么,可最后却还是失望了。
“你听到她说什么了?”老太太问道。
“婉婉让我们注意身体,还说她会好好的……”白老爷子说道。
老太太闻言惊喜地说道:“对对对,我听到的也是这个,她还说让我们放心呢!你说,小婉是不是根本没有离开我们?”
老太太的眼圈有些发红。
白老爷子闻言,一下子沉默了,说道:“别多想了,人死不能复生,说不定婉婉投胎去了。下辈子她一定会投个好胎,有个好身体的。”
老太太连忙点了点头,用衣角擦了擦累说道:“对,她一定会好好的。”
老两口相互安慰,相互搀扶着走了进去。
另一边,躺在拔步床上的显德帝,骤然睁开了眼睛。
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又稍稍活动动了下四肢,才终于确定自己回来了。
然后,他立即坐起身来,第一时间看向躺在自己身边的苏婉。
却发现苏婉还是没有醒过来,他心里一惊,急忙喊道:“婉儿,婉儿,醒醒,快醒醒……”
可惜,苏婉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显德帝打量了一下周围,发现房间里没有任何人,了通禅师也不在了,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
“来人!”显德帝话音一落,杨永、邱妈妈还有菡萏等人就已经进来了。
“陛下,您总算是醒了。”杨永颇有些热烈盈眶地说道。
陛下没醒的时候,他一直提心吊胆的,现在陛下醒了,他总算可以放心了。
“我睡了多久?了通禅师呢?”显德帝问道。
“陛下,您已经睡了快两天了。”杨永说道,现在刚刚过了正午,若是到了晚上,就算是两天了。“了通禅师昨天被太后娘娘喊去讲经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想到于太后这种趁火打劫地行为,杨永脸上露出一丝不屑。
明明知道了通禅师进宫是来为皇贵妃解除巫蛊之术的,还把禅师给叫走了。
幸亏禅师说陛下和娘娘没有问题,否则,他就算驳了太后的面子,也绝对不会放了通禅师离开的。
显德帝点了点头,说道:“你亲自去慈宁宫接了通禅师,就说朕要见他。”
“是。”杨永应了一声就退下了。
“朕昏睡期间,有人来过吗?”显德帝看向邱妈妈。
邱妈妈回答道:“回禀陛下,只有几位娘娘都曾经过来探望过皇贵妃娘娘,都被奴婢挡回去了,再就是太后娘娘派来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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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才已经几天功夫,她已经觉得自己的身形已经更加飘忽了一些。
不过,她发现,只要自己在这个男人身边,她消散地就会很慢许多。
她现在总算明白,为什么这个男人非要让她跟他走了。
若是她不跟他离开,她终归是要消散在这尘世间的。
可是,她还是想要多留一段时间,看看外公和外婆。
显德帝一直陪着苏婉,直到苏婉的丧事办完。
没有什么比亲眼看到心爱之人的丧礼,更令人心痛的了。
幸好苏婉的魂魄还留在他身边,只要跟他回去,他们依旧能甜甜蜜蜜地在一起,想到这些,他才好受了一些。
白玉梅向白老爷子求情无果,苏婉的葬礼,白玉梅甚至连来都没来。
苏婉的父亲苏东山也没有露面,但他却派了自己的助理过来。
虽然苏婉的父母都很渣,对苏婉更说的上是无情,但不可否认,他们都在自己的事业上比较成功。
苏婉从小见自己父亲的次数有限,加起来甚至还不到十次。
苏婉对他的的印象甚至可以说的上是十分模糊的。
或许是对她感到愧疚,也或许对她还有有几分残留的父爱,她的父亲在钱财上对她还是非常慷慨的。
她每个月都能从父亲那里收到不菲的零花钱,甚至苏婉的手术费,也大都是她父亲付款。
外公和外婆从来都没有动过苏婉的零花钱,甚至专门办了一张卡,给她存了起来,积少成多,如今这笔钱也是一个不小的数字。
他们年纪大了,万一哪天走了,就只剩下苏婉一个人了,她的父母又靠不住,有了这些钱,就算以后她的父母不管她了,她也可以过得好一些。
他们才是真正地为苏婉着想。
苏婉见白玉梅的次数就比较多一些了,因为她偶尔也会回来瞧瞧两老,但她每次回来,基本都是有事相求,拿白老爷子的医术去做人情,对苏婉只是口头上表达几句关心。除了给苏婉买过几次礼物之外,基本上就是不闻不问了,更没给过她零花钱,苏婉的手收费,她连问都没一句。
或许在她看来,有父母照顾苏婉就够了,根本无须她再费心。
白老爷子名声不小,不知多少人慕名而来,他除了经常在自己中医馆坐诊之外,极少出诊,谁来找他看病,还得预约。
后来年纪大了,连医馆都去的少了,都是他的一个几个徒弟轮流坐诊。
其实,他的这些徒弟,有的在医院上班,有的也有自己的诊所,而白老爷子的首徒郝平安,则是名气最大的一个,还是某个中医院的副院长,医药大学教授等很多头衔,更别说,他还经常开讲座,即便如此繁忙,他也会抽空回来看看白老爷子,甚至还会在苏家医馆里坐诊,比白玉梅回来的勤多了。
每次,外婆打电话问白玉梅什么时候回来,她都说自己忙,说不两句就挂了。
苏婉渐渐懂事之后,尽管白玉梅隐藏的很好,但她还是敏感地察觉到了白玉梅对她的嫌弃和厌恶,从那时起,她就再也没说过想妈妈的话了。
苏婉早就冷了心,白玉梅没来,她一点也不觉得伤心。
至于她的父亲,她对他没有期待,自然也就没有失望。
她只要有外公外婆就足够了。
倒是显德帝觉得心疼不已,虽然他自己也没享受过什么父爱母爱,但他却从来都没有在意这些,所以,并不觉得如何,在皇家谈亲情,简直可笑。
但苏婉却不一样,他见过她小时候的样子,也知道她心里对父母亲情十分渴望。如今,就连她死了,父母都没露面,她心里又岂会好受?
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很想为婉儿出气,可他现在这副模样,又能做什么呢?
他第一次感觉如此无力。
这几天,显德帝并没有急着告诉苏婉以前的事,苏婉现在也没有心情去听这些,所以,他从头至尾只是默默地陪着她而已。
苏婉除了喜欢待在外公外婆身边之外,待得最多的地方,就是外公的书房,还有后院。院子里种植着花草树木,还有一个外公小时候给她做的秋千。
外公家是个老房子了,算是个二进的四合院,只是做了一些改建。
前院改成了医馆,后院住人。
苏婉带着梁宏逛遍了自己的家,这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每一处都充满了回忆。
苏婉说的时候,脸上一直带着笑意,显德帝纵容地看着她,津津有味地听着,一点都没有不耐烦。
“婉儿,你现在愿意跟我离开吗?”等苏婉停下来之后,显德帝问道。
他们留得越久,对婉儿就越发不利。
就算是将来回去了,恐怕身体也会受到影响。
苏婉闻言,有些怔然。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苏婉心里已经相信他了。
他对她极好,她甚至觉得,他是除了外公外婆之外,对自己最好的人,而且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她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感情。不但如此,他还非常清楚她的一些爱好和习惯,就连她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他都十分了解。
她又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他呢!
可她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安,患得患失,觉得有些不太真实。
对方是个皇帝。
就算那他从来没有告诉自己,但是,无论是从他的衣着打扮,周身的气度,还有时不时蹦出来的“朕”,都已经让她明白了他的身份。
可她却只是个平凡的普通女子,不是她自卑,也不是她故意贬低自己,而是她一直很有自知之明,所以,她实在不敢相信,对方会喜欢自己。
万一……万一他搞错了怎么办?
“你确定没有认错人?”苏婉抬起头来,有些不安地问道。
显德帝闻言有些失笑,随即轻轻一叹,说道:“我保证没有认错人,我还不至于连自己孩子的母亲都认不出来。”
听到孩子,苏婉的心似乎一下子就柔和了起来,问道:“我们真的有孩子了?”
“是啊,你还给我生了一对龙凤胎。”显德帝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头说道。
直到现在,苏婉才仿佛彻底松了一口气。
正要再问问孩子的事情,就听到白老爷子有些激动的声音。
两人诧异地对视一眼,都走了出去。
他们除了无法碰到人,不用吃喝之外,其他地方跟普通人也差不多。
到了前院,苏婉神色立即就是一变。
院子里站着一个衣冠楚楚的中年男人,长相跟现在的苏婉有三分相似,难得他还没有啤酒肚,再加上他事业有成,看起来斯文儒雅又成熟,对一些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怕是也有不小的吸引力。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她的亲生父亲苏东山。
苏婉虽然没怎么见过他,但是,却也听说过他不少传言,大都是关于他的风流韵事。
他有时间去勾搭美人,却没有时间来看自己的女儿一眼。现在又来做什么?
白老爷子显然不想见到他。当初,就是他拐走了自己的宝贝女儿,又不好好珍惜她,后来更是对婉儿不闻不问,婉儿葬礼,他甚至都没有露面,他心里对他早有火气,又岂会给他好脸色?
“你给我滚,我这里不欢迎你。”白老爷子怒气冲冲地用手中的拐杖指着他说道。
苏东山也知道白老爷子不想见到自己,但是,他这次有事必须要来,否则,他才不想来这里挨白老爷子地拐杖。
“老爷子,我这次是特意为了小婉的事情来的。等我说完之后,您再冲我发火不迟。”苏东山诚恳地说道。
“好,那你说吧!”白老爷子冷冷说道。
苏东山说道:“我知道白玉梅过来找您老求过情,所以我希望您老不要答应她。”
白老爷子没想到苏东山说这事,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
他的心里一直十分煎熬,他最疼爱婉儿不假,可是,他对自己的女儿也同样很疼爱,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之前只是因为太过失望,才对她那么冷漠,甚至想要跟她断绝父女关系。
但是血缘,又几句话就能彻底斩断的?
苏婉葬礼过后,白玉梅又来找过她几次,每次都哭得十分可怜,而且任打任骂,认错态度极好。
这次,她倒是学乖了,或者说,她不得不学乖了,现在宋彤已经看守所看押了起来,等待着法院判刑。苏婉人死了,已经立案了,宋彤必须要负刑事责任。
所以,白玉梅现在能做的,就是想尽办法让宋彤从轻处罚。
只能要让老爷子和老太太改变注意,她就有办法将宋彤的故意杀人改成过失杀人,然后运作一下,宋彤甚至不到三年就能被放出来。
人老了,就容易心软,白老爷子虽然还没有松口,心里却是有点动摇了。
就连老太太,发泄了心中的愤怒之后,态度也就不那么坚决了。
老两口因为这件事,一直都唉声叹气的。
苏婉将这件事看在眼里,变得越发沉默了。
即便外公外婆真答应了白玉梅,她也无法怨恨他们。
只是觉得自己死得太不值了罢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一直都她漠不关心的父亲,却在此时站了出来,这让她心里有些复杂。
苏东山又说道:“老爷子,婉婉是我的女儿,虽然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怎么见过她,但却从未对她缺少过关注,我书房里甚至收藏了她从小到大各个年龄段的照片。我没有接她到我身边,是因为我发现,两老将她照顾的很好,我没有时间陪她,说不定还会经常疏忽她,她也不适合那些复杂的环境,所以,我一直认为,她待在你们身边是最好的,可是没想到……”
苏东山有妻子,有孩子,还有情人,甚至私生子,那些人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的财产,若是他把婉儿接到身边,他可不能保证,他们不会对她做什么,甚至他还尽可能的少见她,尽量对她表现地漠不关心。
他对自己的女儿是有感情的,还有浓浓地愧疚之意,一直想方设法地补偿,甚至连遗嘱都立好了,足以保证苏婉富足地过一生。
可他却万万没想到,他的女儿这么快就离开了他,还是被人给害死了。
他岂能善罢甘休!
要知道,那时候,他才刚刚收到了女儿手术成功的消息,心情好得很,没想到,转眼间就收到了女儿离世的噩耗。
他当初还以为是在开玩笑,后来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之后,他就把白玉梅母女给恨上了。
得知白玉梅还试图给杀了她女儿的凶手脱罪,他怕白老爷子改变主意,终于坐不住来见他了。
他跟白玉梅早就没了感情,两人甚至相看两相厌,白玉梅的女儿杀了他的女儿,他根本不会心软,也不可能念旧情。
杀人就得偿命。就算不偿命,至少也得判个无期徒刑,让宋彤一辈子都在监狱里忏悔。
他怎么可能让她轻易脱罪?
“我并非是在责怪老爷子,我也没有这个资格。只是,杀人偿命天经地义,老爷子既然那么疼爱婉儿,为什么不能让她安安心心地走呢?非要让她……含着怨恨和委屈离开?再说了,您若是答应了白玉梅,又将婉儿置于何地?她的父母不要她了,现在就连最疼爱她的外公外婆,也放弃了她,不肯为她讨回公道,她的心里会有多难过?”
苏东山说到动情处,眼睛不由有些湿润,越发后悔当初顾忌太多,没有好好陪伴她。以至于婉儿离开了,还以为自己是个父不疼母不爱的孩子。
苏婉见到苏东山说得情真意切,伤心也不似作假,神色也不由微微动容。
“婉儿……”梁宏揽住了她。
苏婉无比自然地将头搁在他的肩膀上,轻轻说道:“我一直以为,他不喜欢我这个女儿的,否则,为什么不来看我?可是,现在,他又是这副作态,我……我真是看不懂他……”
显德帝说道:“他不会一个好父亲,但他的确在意你,至少比你那个母亲要好多了。他以前不来看你,说不定是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他之所以会为苏东山说话,不是因为对他有好感,而是想让苏婉心里好受一些,何况,他说得也算是实情。
白老爷子听了苏东山的话,十分触动,脸上的怒火瞬间消散了许多,反而多了几分愧疚自责之意,他只看到了白玉梅痛哭流涕的认错求情,认打认罚,为宋彤操碎了心,可怜又可叹,却忘了最可怜的却是死去的婉儿。
白玉梅若是对婉儿有对宋彤的十分之一好,婉儿就已经很满足了。
可她做了什么?
婉儿活着的时候,她对婉儿嫌恶漠视,将对苏东山的恨意转移到婉儿身上。如今,婉儿被她的女儿害死了,她也不放过她,还要为罪魁祸首求情,让婉儿走了也不安心。
她怎么配做一个母亲?
想到自己之前,竟然还动摇了,白老爷子就羞愧难过地几乎抬不起突来,忍不住老泪纵横地说道:“婉婉呀,外公对不起你呀!”
老太太也在一旁抹泪。
苏婉也忍不住心酸流泪。
她又怎么可能会怪他们呢?
任谁碰到这种事,恐怕都得犹豫,毕竟,手心手背都是肉,外公外婆对她已经够好了,疼爱了她一辈子,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白老爷子良久才平复了情绪,对苏东山说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放心,我是不会答应她的,我会给婉婉讨回公道,为她报仇,绝不会让婉婉走得不安心的。”
老太太也颤巍巍地说道:“对,我的乖孙孙已经够可怜了,我们可不能再对不起她了。”
苏东山见到两位老人如此,知道他们心里必定不好受,毕竟,又有谁能做到像他们这样呢?
忍不住对两老鞠了一躬,说道:“我替婉婉谢过两老了。你们呢疼爱照顾了婉婉这么久,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她,如今她去了,想必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们。俗话说,子债父偿,以后就由我来替婉婉孝顺两老吧!”
“不必了。”白老爷子说道,“我们是婉婉的亲人,疼爱她地应该的,用不着你来谢,也用不着你来孝顺。”
苏东山道:“老爷子此言差矣,正因为是亲人,婉婉才应该孝顺你们。我如今也是替她尽孝,何况,两老本来就是我的长辈,我孝顺你们,也是天经地义了,还望老爷子莫再推辞了。你们也不想婉婉走得不安心吧!”
白老爷子闻言,叹了口气,虽然还是无法坦然接受这件事,但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算是默认了。
显德帝见状,不由笑道:“你父亲倒也算得上是颇有担当了。”
他对此倒是乐见其成,如此以来,苏婉也就能安心跟她离开了。
苏婉缓缓点了点头,苏东山的这个决定,的确是让她彻底放了心,心里的牵挂似乎一瞬间就少了许多,她深吸一口气,看向显德帝,说道:“我愿意跟你走。”
显德帝闻言,心里一松,挑眉笑道:“你就这么相信我?”
“对,我相信你。”苏婉认真地点头道,她早就相信他,只是一直放心不下外公外婆。
显德帝闻言,不由低声笑了起来,说道:“婉儿总是知道如何讨朕欢心。”
说到这里,他又叹息一声,将苏婉紧紧拥在怀里,说道:“你让我如何不喜欢你呢!”
“可是,我并不记得以前的事情……”苏婉有些不安地说道,她已经努力去想了,可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没关系,你若是想知道的话,回去之后我就告诉你,说不定你一回去,就恢复记忆了呢!”显德帝说道。
其实,他也非常喜欢现在的婉儿,真是太可爱,太好欺负了,让他忍不住对她多疼惜了几分。但她没有他们两人的记忆,到底让他感到十分遗憾。而且,他爱的是那个跟自己心意相通的婉儿。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院中忽然传出一声女子的尖叫,甚至带着几分气急败坏——
“你怎么在这儿?”
苏婉看了过去,就见到白玉梅正恶狠狠地看着院中的苏东山。
苏东山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说道:“我来探望一下老爷子。”
白玉梅闻言,轻蔑地笑了一声说道:“说这话骗谁呢!我爸用不着你来探望,赶快滚,这里不欢迎你。”
苏东山却没有理她,反而恭敬地对白老爷子说道:“老爷子,就这么说定了,那我就先告辞了。”
白老爷子点了点头,说道:“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改变。”
白玉梅终于感觉到不对在了,皱起了眉头,说道:“爸,你们在说什么?你答应他什么了?”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尖利起来。
白老爷子淡淡看了她一眼,说道:“这是我的事情,跟你无关。”
“怎么跟我无关?他可是骗了你女儿的大骗子,负心汉,你老糊涂了,怎么还相信他?”白玉梅焦急愤怒之下,口不择言地说道。
老太太闻言,忍不住出口训斥道:“玉梅,你怎么跟你爸说话呢?果然,你这几天的乖巧都是装出来的。”
“妈,怎么连你也这么说,我……只是……”白玉梅急躁地说道,“反正你们不能相信他。”
苏东山此时忽然插嘴道:“白玉梅,你记住,杀女之仇不共戴天,我是绝对不会放过罪魁祸首的。”
白玉梅大惊失色,骇然道:“你疯了,你又没管过她,凭什么替她报仇?”
何况,苏婉还是她的女儿,她当初给了她生命,现在也能收回来。
“正是因为以前没管她,所以,现在才要管一管,尽一尽父亲的职责,而不是让她这么悄无声息的死了,杀人凶手却逍遥法外。”苏东山说完,突然对白玉梅露出一个讽刺地笑容道:“你不把婉婉当女儿,那就由我这个父亲替她讨回公道。”
苏东山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白玉梅气得浑身发抖,怒骂道:“真是神经病!我看你就是故意跟我过不去。”
骂完之后,犹不解气,又冲着他的背影喊道:“想替她报仇,你做梦去吧,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动我女儿一根手指头的。”
白老爷子和老太太见了白玉梅这副模样,心里更加失望,心也彻底凉了。她现在看起来哪有半分悔意,根本就巴不得婉婉死呢!
白玉梅发泄完怒火,就转过身来,笑意盈盈地说道:“爸,妈,我这次来给你们买了……”
“好了,玉梅,东西你带回去吧!我们不需要。”白老爷子疲惫地说道,“你以后也不要再回来了,我们是不会改变注意的。”
白玉梅惊愕不已,又急又怒地问道:“为什么呀爸?这到底是为什么?”他们之前的态度你不是已经软化了吗?只要她再加把劲,肯定可以让他们改口的,为什么现在突然改变主意了。
“是不是苏东山跟你们说了什么?”白玉梅不满地说道,“哎呀,你们怎么能相信他呢?他……”
“不关他的事。”白老爷子打断了她,“是我们过不去心里这个坎儿。”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就是苏东山说得再动听,他也不会改变注意的。
“我们不能让婉婉寒心。”老太太更是含泪说道。
“那你们就让我寒心吗?”白玉梅冷声道。
“随你怎么想!”白老爷子也硬气起来,“反正有没有你这个女儿都一样,你让我们寒心的次数还少吗?你除了需要我们帮忙的时候,什么时候把我们放在心里过?我们何必为你这个不孝女,伤了婉婉的心?行了,别在这里讨人嫌了,快走吧,我们呢家也不欢迎你来。”
“爸……”白玉梅又羞又气,脸上难免有些火辣辣的,但更多的却是慌张。
白老爷子抬手阻止了她,“走吧!别让我们对你更加失望了。”
白玉梅抹着泪,失魂落魄的离开了。
她离开前,她又回头看了看这个曾经熟悉无比的家,心里突然觉得空空落落的,好像一下子失去了什么东西一般。
但她却没有做多停留,她还要为了自己的女儿奔走操劳。尽管知道,自己可能是做无用功,她也没有丝毫想要放弃的想法,就算只是少判几年也是好的。
苏婉冷眼看着白玉梅离开,心里却没有丝毫动容,有的只是冷漠和讽刺。
“婉儿,我们走吧!”显德帝轻声对苏婉说道。
苏婉收回了目光,心里有些紧张,但是当她对上他的眼睛时,却一下子平静了下来,微笑着对他点了点头。
然后,她又环视了一周自己住了二十多年的地方,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外公和外婆身上,久久地凝视着,眼中盈满了不舍。
当她感觉到自己的身形在慢慢变淡时,她终于忍不住开口喊道:“外公,外婆,你们好好保重,注意身体。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的……”
话未说完,两人的身形就消失了。
就在此时,老天太突然回过头来,向苏婉消失的地方看了过去,说道:“老头子,我刚才怎么听到小婉跟我说话呢?”
白老爷子一脸诧异地说道:“你也听到了,我还以为是我幻听呢!”
这几天,他们可没少听到婉儿说话,就好像她一直陪在他们身边一样。
两人打量着四周,试图发现什么,可最后却还是失望了。
“你听到她说什么了?”老太太问道。
“婉婉让我们注意身体,还说她会好好的……”白老爷子说道。
老太太闻言惊喜地说道:“对对对,我听到的也是这个,她还说让我们放心呢!你说,小婉是不是根本没有离开我们?”
老太太的眼圈有些发红。
白老爷子闻言,一下子沉默了,说道:“别多想了,人死不能复生,说不定婉婉投胎去了。下辈子她一定会投个好胎,有个好身体的。”
老太太连忙点了点头,用衣角擦了擦累说道:“对,她一定会好好的。”
老两口相互安慰,相互搀扶着走了进去。
另一边,躺在拔步床上的显德帝,骤然睁开了眼睛。
他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又稍稍活动动了下四肢,才终于确定自己回来了。
然后,他立即坐起身来,第一时间看向躺在自己身边的苏婉。
却发现苏婉还是没有醒过来,他心里一惊,急忙喊道:“婉儿,婉儿,醒醒,快醒醒……”
可惜,苏婉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显德帝打量了一下周围,发现房间里没有任何人,了通禅师也不在了,外面的天色已经大亮。
“来人!”显德帝话音一落,杨永、邱妈妈还有菡萏等人就已经进来了。
“陛下,您总算是醒了。”杨永颇有些热烈盈眶地说道。
陛下没醒的时候,他一直提心吊胆的,现在陛下醒了,他总算可以放心了。
“我睡了多久?了通禅师呢?”显德帝问道。
“陛下,您已经睡了快两天了。”杨永说道,现在刚刚过了正午,若是到了晚上,就算是两天了。“了通禅师昨天被太后娘娘喊去讲经了,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想到于太后这种趁火打劫地行为,杨永脸上露出一丝不屑。
明明知道了通禅师进宫是来为皇贵妃解除巫蛊之术的,还把禅师给叫走了。
幸亏禅师说陛下和娘娘没有问题,否则,他就算驳了太后的面子,也绝对不会放了通禅师离开的。
显德帝点了点头,说道:“你亲自去慈宁宫接了通禅师,就说朕要见他。”
“是。”杨永应了一声就退下了。
“朕昏睡期间,有人来过吗?”显德帝看向邱妈妈。
邱妈妈回答道:“回禀陛下,只有几位娘娘都曾经过来探望过皇贵妃娘娘,都被奴婢挡回去了,再就是太后娘娘派来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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